100 外围的守卫
人类为武器。我们歌者崇敬烈情，不是吗?我们怎能抛弃烈情如此绝妙的导引?
──《艾尔沉思录》，最终十日之首日
卡拉丁惊醒，准备战斗。
他挣扎，发现自己双手受缚，他的心脏狂飙。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他哼了一声，在黑暗中挥打，然后……
慢慢回想起来。
他刻意捆住自己双手，预防他痛殴叫醒他的人，就像昨天的达毕。他大口喘气，缩在墙边对抗惊恐。卡拉丁告诉自己，幻象都只是恶梦，但他还是想挠抓自己的脑袋，挖进去，扯出那所有骇人的思绪、令人无法承受的黑暗。飓风啊。他好……他好……
他好累啊。
他终于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能够解开自己的双手。他查看黑暗的密室内，但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没留下任何灯光，不过泰夫正在轻轻打呼。
一切都没事。卡拉丁……也没事……
他在睡垫上摸索，找寻他睡前放在这里的水壶。是什么吵醒他?他记得……一首歌。一首模糊的歌。
他找到水壶，不过又看见墙上的一点光。微弱，就算在黑暗中也几乎看不见。他犹豫了一会儿，抹掉额头的汗水，伸手碰触石榴石。一个无比低微的声音在他脑中说话。
……救命……拜托……
飓风的。塔城灵听起来很虚弱。
「怎么了?他们找到最后一个节点了吗?」
对……在……模型……
模型?卡拉丁皱眉，接着想起医护室内那尊塔城大模型。在那里?灿军附近?
飓风啊，他父母也在那里。
还有其他……更……更加……严重……
「什么?」卡拉丁坚定地问。「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
他们……很快就要……杀死……所有灿军……
「灿军?被俘虏的那些?」
……拜托……送……瑞连来……
声音随着光一起消逝。卡拉丁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他还能再来一次吗?他拿出一颗钱球，唤醒泰夫。
另一名桥兵醒来，反射地抓住卡拉丁手臂，但手劲软弱。无论他怎么说，昏迷的日子确实让他变得虚弱。
我必须战斗，卡拉丁心想，我是唯一能战斗的人了。
「怎么了?」泰夫问。
「出事了。」卡拉丁说。「塔城灵叫醒我，说最后一个节点已经被找到。手足说灿军有危险，叫我送瑞连过去。我想它的意思是送瑞连去给娜凡妮，跟我们的计划一样。我们的手似乎一直被推着动。我们必须试着拯救灿军。」
泰夫点头，起身时呻吟。
「你似乎并不意外。」
「不意外啊。」泰夫撑着站起来。「无论我们做什么，小子，这件事就是会发生。抱歉啦，看来没时间照你父亲的路子走。」
「牧场外围的守卫。」卡拉丁轻声说。「我们必须快速行动。你去叫利芙特做好准备溜进灿军医护室，让她开始唤醒他们。我在外面制造骚动，引开卫兵，也让追猎者分散注意力。不过如果卫兵没出来，你就得解决他们。」
「那好吧。够好了。」泰夫用手指向旁边一迭折好放在地上的东西。桥四队制服，卡拉丁之前要达毕帮他们找些换洗衣物，这就是他找来的?他们开始着装时，达毕回来了，一副狂乱的模样。他走过来握住卡拉丁的手臂。
「塔城灵也对你说话了?」卡拉丁问。
达毕点头。「它听起来好虚弱。」
「你知道瑞连在哪里吗?」
「我正要去跟他碰面，」达毕说。「在第四层楼。凡莉有些状况，他被弄得真的很心烦。他不想在医护室里说。」
「告诉他，必须试试我们的计划了。」卡拉丁说。「需要有人去通知王后。你觉得你们两个能去到她身边吗?」
「瑞连觉得他可以，」达毕说。「我跟他一起去。大家都忽略我。」
「那就去吧。」卡拉丁说。「告诉她我们在做什么，还有我们现在不得不救出灿军了。然后你们两个继续在这个密室里躲着，不要惹事。我们会跟灿军们一起逃出去、找到达利纳，然后回来找你们。」
达毕拧绞双手，但点了点头。「桥四队。」他低声说。
「桥四队。」卡拉丁说。「我不想丢下你们两个，达毕，但我们必须行动──而我希望连络上王后。再加上……手足说到一件事，有关要瑞连去找它。」
「它也这样跟我说。」达毕说完后敬礼，卡拉丁回礼，而后达毕便奔了出去。
「如果出错，」卡拉丁对泰夫说，一面继续穿上制服。「就从窗户出去。」
他们练习过卡拉丁那套在物体和靴子灌注飓光后爬下墙的把戏。若是发生紧急情况，有人可能得跳出窗外，希望在落地前取回他的力量──但那是绝对的最后手段。目前的计划是由逐风师沿外墙往下爬，每个人背上都捆着另一名灿军。
这计划远非完美，但总好过让炼魔谋杀昏迷的灿军。
「就算只能救出你自己，」卡拉丁说。「还是得救，不要留下来徒劳地抵抗。带着你的灵去找达利纳。」
「那你呢?」泰夫说。「你会跟过来，对吧?」
卡拉丁犹豫了。
「我逃你就逃。」泰夫说。「听着，最近两次节点被找到的时候发生什么事?」
「追猎者在等我。」卡拉丁坦承。
「那这次也会一样。」泰夫说。「这是一个陷阱，显而易见啊。敌人不知道的是，我们才不在乎节点。我们要救灿军。所以稍微引开他没错，不过接着就逃，那个飓他的法器就给他们吧。」
「我会试试。」
「对我立誓，小子。我们在塔城里无能为力了。我们必须去找达利纳。我会尽我所能多救几个灿军，然后带着他们朝那方向去。你罩我，对吧?」
「永远。」卡拉丁点头。「我发誓。能救几个灿军就救几个，然后逃。你逃走之后我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