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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马萨岛

  我时睡时醒,狄米崔欧让我们吃午餐,尽管我有好几百万个小时都没吃东西了,但就是不饿。我醒着时,托金瘫躺在地上的景象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我心不在焉地大概摸了口袋上百次,好确定魔球的小碎片还在那。我们现在不能再失去它。

  从前面机舱传来一连串混乱的希腊字眼。穆斯塔法是机师,而我在休旅车里对他做过的好事,让他很不爽。如果狄米崔欧不在飞机里,我猜他现在早已把我揍成汉堡肉。

  「系紧安全带。」穆斯塔法突然叫道。

  我们系紧安全带。天空变得乌云密布,尖锐带状的闪电在我们周遭轰隆隆地响着,飞机跳上跳下,不断翻滚。我的肩膀撞进机壁,我听到金属喀答声从飞机下方传来。

  我发誓要保持镇静。我们以前经历过这些,岛屿周遭总是有奇怪天候,这些是飞机接近的征兆。「你有没有想过……」亚莉左右摇晃着说,「岛屿可能有自己的意志……而它不喜欢马萨?」

  「也许要是妳能将妳那张微笑的脸探出窗外,岛屿就会知道朋友抵达了。」我说。

  亚莉紧握住我的手,我的胃开始翻搅。我应该很痛恨这个点子,我应该不喜欢回到这个闷热、半毁的家,它可是有致命的生物跟可怕的回忆,但与其说我害怕,不如说我很兴奋。「我能对妳坦白一件事吗?」我说,「我讨厌这地方,但我觉得有点……兴奋,好像我很高兴能回来。告诉我,我没疯。」

  「你没疯,」她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我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她说她想再见到马可,但她很快又说,「我们现在真的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了。」

  「的确。」我说。

  「你知道还有什么吗?」亚莉补充。「我觉得托金在我们后面,替我们加油。」

  我们看向凯斯,他这一路都没吭声,他正瞪着窗外,彷佛追踪鬼魂的飞行。亚莉倾身向前,轻轻将手放在他肩膀上。

  「还在想着那个大家伙,嗯?」

  凯斯甩掉她的手,吐口气,没有回答。

  说真的,我没在想我们的计画或托金的事。亚莉往后坐时,我说,「我会再次看到我妈,这让我很紧张,亚莉。我不知道该对她抱着什么样的感觉。」

  「她偷偷丢那个碎片给你,杰克。」亚莉说,「她一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我摇摇头。「这说不通。我是说,失联了七年耶?然后,砰,她突然在马萨的埃及总部现身,而她是整个组织的头头之一?」

  「杰克,她是那个让你有办法逃脱总部的人,还带着魔球。」亚莉说。

  「看看现在我们在哪?」我说,「亚莉,万一她在耍我们,让我们以为她是间谍吧?这可能全是让我们投效黑暗势力的诡计。」我深吸口气,看着云朵转为清澈,飞机变得平稳。「我不信任我妈,但我是真的、真的想再见到她。」

  岛屿变成亮青绿色海水中的一个绿点,呈肾脏形状。岛屿的大部分覆盖着葱郁翠绿的丛林,只见欧尼克斯山的黑色坚实山峰探出头来,亮黄色海滩环绕北部沿岸。我立即就能辨识卡莱机构园区的几何建筑布局,井然有序—红砖建筑围绕着一块四边形方地,方地上砖径交错。

  从远处看来,马萨好像从未攻击过这里,那时士兵追猎我们、到处有火焰和爆炸,最后是横越森林的追逐。我们飞近园区时,我可以看见无人修剪的草、杂草丛生的路径、被炸和放火烧的焦黑建筑部分,穿着破烂白色制服的人们正将设备拖入建筑里,由背着来福枪的黑色制服警卫监视。「那些一定是卡莱囚犯。」凯斯嘟哝。

  我看向丛林。在托金的帮助下,一群卡莱人员和我们的朋友斐德逃进那里。我的眼神固定在丛林深处的三根黑色烟柱。

  「我希望那些不是反抗军……」我说。

  「或马可……」亚莉补充。

  马可。她提到他了,我可以看见她眼睛一亮。

  「马可是马萨的人,」我提醒她。「他应该很安全,而且被喂得饱饱的,还能从欧尼克斯山顶射三分球。」

  「那会是个三千分球。」亚莉说。

  飞机翅膀向下。我在下方远处可以看见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对我们挥手,我们很快下降,平稳降落机场。这里是斐德以前欢迎我们的地方,他怪胎式的马尾总是左右挥舞,仔细检查飞机有无受损。

  机师推开机门,门外,一位有淡淡胡须、表情严肃的女人在门外立正站好。「在此恭候大驾,狄米崔欧兄弟!」她大吼,「欢迎回到马萨岛,我已准备好报告,就等你一切妥当。」

  「马萨岛?」亚莉咕哝,解开安全带。「我猜他们把这里当自己家吧。」

  狄米崔欧绽放微笑,示意我们出去。亚莉走向门时,穆斯塔法从驾驶座站起身,转向我。他的眼光散发出强烈的恨意。刚开始我以为他的手臂刺满刺青,但仔细看后才发觉那是我将窗户压在他手臂上的瘀青。「你别想把这里当成家。」他以浓厚的希腊腔说。

  狄米崔欧吐口大气。「别计较,穆斯塔法兄弟。」他饶富兴趣,神情疲惫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谁叫你那么爱开枪,活该。」

  我感觉穆斯塔法的眼神像雷射光般烧进我脑海里。我走到舱口时,他突然伸出手臂,抢下我的背包。

  「嘿!」我大叫。

  狄米崔欧疲倦地咯咯轻笑。「我会和穆斯塔法谈谈他的粗鲁行径,杰克。但我们当然得拿走魔球,作为预防措施,如此而已。我们会特别看紧它们。」

  我走上飞机跑道,我的心一沉。别这么悲观,我大脑里一个声音斥责我。你期待什么?以为他们会让你拿着魔球吗?

  「杰克……」亚莉说,拉扯我的衬衫袖子。

  她和凯斯正瞪着跑道边缘的一场骚动,一排穿着骯脏破烂的白色制服的人从丛林里鱼贯而出,他们朝一间仓库走去,前门有两位哨兵看守。

  「啊,是的,我想你认识其中某些人。」狄米崔欧说。

  我点点头,审视脸色阴郁的熟面孔。「柯布,她在厨房工作,拌沙拉。高高的家伙,史崔区,能修理任何机械。是的,我认识他们。」

  「很好,」狄米崔欧说,「他们会很高兴看到你,他们要接受欢迎仪式。」

  「被链子绑着?」亚莉说。

  「嗯,我们找到他们时,他们可不是很友善。」狄米崔欧说,「他们来自更大的逃亡组织,基地靠近欧尼克斯山。」

  「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他的微笑让我背脊发凉。「我们就说这些被抓到的人还比较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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