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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新世界

  「起来!」有个女人厉声说道。

  我张开眼睛,看见一条修长无比、穿着长及大腿靴子的美腿贴在我肚子上。我缩成球状自卫,一边疼得呻吟眨眼。谁在踹我?她为什么不停止?

  女人又踢着我嘶声说:「快起来呀!」

  我弯身坐起,抬眼看见一名高大美艳的女子站在我前方,她的脸被头盔遮去大半,但一对绿眼明丽动人,皮肤泛着奶油光泽的焦糖绝色,一头黑发长披过腰,我还注意到她正拿着长矛尖刺,威胁地在我鼻子前晃动。

  我慢慢站起来,想弄清眼下的状况。我又来到森林里了,四周围着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拿着各种长枪直接指向我。我们的背包和武器都给没收了,阿岚和季山被人用粗绳五花大绑,而且还没醒过来。火绳则没人闻问地躺在地上。

  「妳是谁?」我问那名可当泳装杂志封面模特儿的美女战士,「妳想把我们怎么样?」

  几名男生用外语跟她说话,最后美女战士挥手要他们别再多言。

  「我叫阿娜米卡。」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长枪,「幸会幸会。」同时很讶异她的英文竟如此流利。

  阿娜米卡继续紧盯住我,我在走动时,发现她的纤腰上扣着沉重的战甲腰带,上头还挂了好几件武器。

  「妳介意把矛头指向别处吗?」我问。

  阿娜米卡瞇起眼,然后将长枪柄立到地上,不耐烦地把长发甩到后面。

  「妳叫什么名字?」她问。

  「卡西。」我答说,「妳可以叫妳的战士退下了,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阿娜米卡将我的话转译给她的手下听,我听见士兵们一阵窃笑与私语,接着她一声令下,战士们抬起阿岚和季山。

  我戒心大起,问道:「你们要把他们带去哪里?」

  「来吧,卡西,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由于阿岚和季山仍处于昏迷状态,而且我们看来并无任何立即的危险,我便跟随她穿过森林。

  「我们要上哪儿去?」我又问了一遍。

  「回我的营地,不远。」她嘲弄说,「不过像妳这种弱鸡,大概会觉得很远吧。」

  美女战神刚才是不是在羞辱我?

  「虽然我没穿战甲,但也是上过战场的。」

  阿娜米卡搓着手指,然后不悦地将长枪换到另一只手上,绿眼中火星跳跃。

  「是吗?」她用嘲弄的语气说,「很难想象妳参战的样子,手上拿的大概是锅子吧。」高大的美女战神狠狠地俯瞪着我。

  我扬起下巴,紧紧握拳,努力压抑血中的怒气。这个女人实在令人恼火。

  她不屑地大笑说:「请跟我说说妳的战役吧。」

  我抿紧嘴,嘶声说:「以后再说。」

  我决定跟上她的速度,虽然她的一步是我的两倍距离,我仍紧紧跟着,努力记住四周的景物,研究这些逮捕者。森林里很冷,尤其过去几周我们都待在熔岩瀑布及火树林的热气中。我揉着臂,希望能设法偷偷用圣巾造出更暖的衣物。

  长腿美战士看到我不停蠕动,撇嘴嗤笑,我毅然加紧跟速,不理会凛冽的寒气。我心念一转,用护身符的能量取暖,热气旋在我周身,我窃笑着跟进。

  我们走下一片多石的山路,路径变得非常难行。当午后的阳光穿射树林时,我的额上开始冒出汗珠了,我切断热气,让静谧的凉气包覆我。到了山底,树林分开了,我抬头看到一幅非常熟悉的景象,四周全是顶峰覆雪的高山。

  「我们在喜马拉雅山区吗?」我惊叹道。

  「我们在圣山附近。」阿娜米卡纠正说。

  「很好,」我咕哝说,「第一次已经够惨了。」

  「妳以前来过这里?」芭比美战士问。

  「不是这个地点,但也够近了。」

  她不再多言,我则专心下山,免得摔断脖子,而且还要一边监看抬着阿岚和季山的几个家伙。兄弟俩似乎昏迷了很久,我思忖他们的状况,觉得自己也许是因为喝了人鱼的甘露,所以才会复元得比较快。

  阿娜米卡八成看穿我的心事了,她指着阿岚和季山说:「妳的手下很弱耶,他们没受什么伤,却还昏睡不醒。」

  「妳不了解他们经历过什么。」我反驳道。

  「或许他们跟妳一样不济。」

  「拜托妳别再用那种字眼。」

  「好吧,那我就用『迟缓』或『体弱』。」

  我张嘴望着她,「妳会不会太武断了?」

  「我必须快速评估我的战士,是的,我很武断。」

  「妳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别用封面评断一本书』?」

  「我没空评估书籍。」

  我啐哼一声,绊到一颗石头,阿娜米卡扶我站稳,却被我推开,我指着她威胁说:「不许妳再说我不济。」

  她轻轻颔首,脸上忍不住荡出浅笑。

  我左张右望,发现她有几名战士负了新伤,其中一人腿上缠着绷带,另一人额上有道吓人的刀口,第三个人则痛苦地跛行。

  「你们最近才打过仗吗?」我问。

  阿娜米卡暨眉说:「是的,我们刚参过战,死伤不少。」

  我咬着唇,「妳听说过一个叫罗克什的家伙吗?你们是否跟他开打?」

  她摇头说:「我们跟恶魔摩西娑苏罗相抗。」

  「摩西娑苏罗?」

  这名字听起来颇熟悉,但我想不起是什么意思。我得去翻查卡当先生的研究——也就是说,我得先甩掉这个颐指气使、穿着长靴的芭比战士。

  太阳下山时,大伙在羊肠窄径上曲绕,来到一处四面环着高山的谷地。前方即是营地了,放眼尽是四布于山谷里的帐篷。

  壮盛的军容令我惊诧,我说:「妳有很多兵马。」

  「比刚来时少多了。」她轻声说。

  阿娜米卡带我们到营地中央最大的一座帐篷,等手下为阿岚和季山松绑,放到柔软的毯子上后,她撤下所有人,仅留下一名。两人稍事商议后,也让他退下了。阿娜米卡露出不曾在手下面前展现的倦色,沉坐到椅子上,脱掉长靴,按揉自己一双绽裂而结着血块的脚。

  我跪在阿岚和季山之间的稻秆垫上,小心翼翼地说:「妳真厉害,脚伤成这样,还能走那么久的路。」

  她把脚放到地上,似乎有些尴尬。「身为吠陀雅利安族的最后一名指挥官,哪能像妳那样娇生惯养地泡牛奶浴,用香皂洗头发。」

  「告诉妳,我从未泡过牛奶浴。吠陀雅利安是什么样的部族?」

  阿娜米卡重重叹道:「我们是族里的最后一支,以前我们是十六王国(注:约公元前六世纪,印度十六王国时期。)之一,我们的共和国在我祖父的统治下兴盛壮大,但十六王国后来逐一被征服,如今我们臣服于孔雀王朝之下,为其领袖旃陀罗笈多效尤。我本是指挥官的顾问,但指挥官……失踪了,现在他的责任落到我身上。」

  我暗骂自己没多读印度史,若有的话,至少应能猜出我们处于什么年代。阿岚和季山或许会知道,不过旃陀罗笈多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的,以前不知在哪儿读过或听过,但到底是在哪里读到的呢?

  阿娜米卡背对我脱下盔甲,我听到她的头盔重重地掉到地上,我兀自忙着唤醒阿岚和季山,两人都有呼吸,心脏也在跳动,但阿岚的脉搏很缓,我发现叫不醒他们,便取下季山项上的卡曼达水壶,滴了几滴甘露润湿他们的嘴唇。

  长腿美战士在脸上胳臂泼了些水后,走回来站到我身后,梳着长发看我工作。被她监看令我十分不爽,但我不想称她的心,抬头去看她。我趁她的梳子缠住,忍不住怒骂时,赶紧靠向两兄弟,为他们俩注入一点火力,希望她没注意到。兄弟俩的脸上恢复了血色,身子开始翻动。

  阿岚眨动蓝眼,坐了起来。「妳还好吗,凯儿?」

  「我很好。」

  季山翻过上半身,枕在手臂上,一边揉着眼睛,「绳子还在这儿吗?」他睡意浓重地喃喃问道。

  「还在,在我这儿。」

  「很好。」

  他张开眼,随即一僵,阿岚也愣着没动,两人盯着阿娜米卡,阿娜米卡瞬间也安静下来。我翻翻白眼站起来。

  「阿岚,季山,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娜……」我惊呼一声,「……米卡。」

  站在我身后抓着梳子的女子,还是过去几个小时跟我大小声的火爆绿眼美女,但在她卸下头盔后,我才意识到一件原本极其明显的事──我认识她。我愣愣地望着她,阿娜米卡则瞇着眼,嘟起嘴说:

  「你们干嘛全跟小狗乞食骨头一样,瞪大眼睛看我?」她凶巴巴地说。

  季山率先回应,他扭身伏在她面前,低头行礼说:「小的该如何为妳效力?」

  「杜尔迦?」我低声说。

  她跟我们拜访过四回的女神长得一模一样,但这具活身只有两条胳臂,而非八条。

  「谁是杜尔迦?」她骂道,「还有那家伙干嘛把脸埋在地上?他是失心疯了吗?也许他的心智跟肉体一样脆弱。」她靠过去大声对季山说话,彷佛季山严重耳背,「你可以站起来啦,你把我当成别人了。」

  季山抬起头,睇眼看着她,然后低骂一声火速站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阿岚低声问。

  阿娜米卡答道:「怎么回事?我们在打仗,我没空招呼弱者。」

  「弱者?」季山碎道,朝阿娜米卡踏近一步,但她仅挑起一边眉毛,不屑地上下打量他。

  我摁了摁季山的手,他不再逼近,但仍紧盯住我们的女主人。「阿娜米卡,这位是帝岚‧罗札朗,那位是他弟弟,季山。」

  「阿娜米卡?」季山说,「她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吗?」他愤愤嘀咕说。

  貌似女神的女子握住绑在腰上的短刀,「你们是说,我是冒牌货吗?我可是阿娜米卡‧卡林佳,旃陀罗笈多的顾问,是我国历来最杰出的女战将,亦是诸王之女。」她凶恶地瞪着季山,「我有许多比你健壮聪明的手下,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durbala。」

  「Durbala?」

  不管那个字是什么意思,季山整个大失控。他大步走向阿娜米卡,在她还来不及抽刀之前,抓住她的手腕。季山虽然高出数英寸,但阿娜米卡仍有办法表示她的鄙夷。季山的耳鼻若能喷气的话,早就冒烟了,我从未见他如此气愤过。

  「季山。」我轻声说着伸出手。

  季山怒气稍减,松开阿娜米卡的手腕,回到我身侧。

  阿岚立即挡到季山和阿娜米卡中间,欠身行礼说:「请原谅我们,我们远离了家园,虽然刚才有所冒犯,」他转头警告地瞪了季山一眼,「但我们很感激妳的招待。」

  接着他改以印语,更正式地为两兄弟做自我介绍。我仅听得懂一些人名,阿娜米卡的语言切换自如,阿岚和长腿美女轻松地交谈着,她跟阿岚谈话时的自在和态度转变,惹得我颇为心烦。阿娜米卡对阿岚卸下心防,不久更满脸欢欣地哈哈大笑起来。

  季山和我在一旁冷眼观听,老实说,我不知该不该信任她。我皱着眉,不安地挪动着,真希望自己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段时间后,季山插话改以英文说:「我的未婚妻累了,能找些食物和休息的地方给她吗?」

  阿岚转身看我,我被他瞅得脸红,忍不住觉得他在拿我和阿娜米卡比较──我自觉矮人一截,不禁抿嘴抗议说:「我没事,不需要休息。」

  「也许妳最好休息一下。」阿岚静静反驳道。

  阿娜米卡笑说:「我会叫手下去准备一张最软的床。」

  听到季山说:「我相信卡西一定会很喜欢」时,我更恼怒了。

  阿娜米卡一走出帐篷,我便把手迭在胸口,转身面对阿岚和季山。「我们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不管我们在哪个世纪,甚至是在哪个星球,你们两个都不许替我发言。假如你们胆敢要我扮演仰赖夫君替我思考的小媳妇儿,就给我走着瞧!不许你们叫我回房,却自己私下商讨要事,不让我参与。」

  季山说:「凯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摆脱妳,我只是希望妳自在舒服一点。」

  「我会照顾自己。」

  「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在这里有点格格不入,我们的服装、说话方式跟仪态都不相同。卡西,我会宣布我们订婚,并请人照顾妳,是为了保护妳呀。单身女性在这种环境,是无法保护自己的。」

  「那么那位女王蜂又是怎么回事?我可没看她指上有婚戒,而且她似乎很懂得保护自己。」

  「对贵族来说,是另一回事。」季山解释道,「她很可能受到手下、甚至一群禁卫的保护。」

  「但你忘了,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表面上装一装又无妨。」

  我思忖他的话,阿岚接着说:「很抱歉没让妳参与谈话,我只想评估她的身分,以及她用何种语言,那会有助于我们厘清目前的时空,不需直接明问。」阿岚拉起我的手,「我不是故意排挤妳的,对不起。」

  「噢。」我叹道,「反正我不喜欢她,也不信任她,我们应该离开。」

  「妳打算去哪里,卡西?」阿岚问。

  「我们应该去找罗克什。」

  「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季山说,「我也不喜欢那个泼妇,但我们最好先打探出她知道些什么。」

  泼妇?我扬起眉,季山对女生一向非常尊重。

  「durbala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趁季山忙着查看帐篷时,询问阿岚。

  「得视它用在什么地方,但意思不外是『卑微』、『恶心』或  『无能』。」

  我摀嘴抑住笑声,「难怪季山会那么光火。」

  阿岚斜嘴冲我一笑,拿起我们的背包,整理点数所有的物品武器。

  我拿起阿娜米卡掉在地上的梳子,若有所思地转着,想起她满布水泡的脚。「她显然不是女神,但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杜尔迦?」我大声问道。

  阿岚拿出腰带里的三叉戟抚摸着,然后放进背包里。「不知道,凯儿,不过我们被送到这儿是有原因的,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厘清缘由。」

  「你在藏我们的武器吗?」

  他点点头,「暂时先藏起来,因为这些武器质地精良,我不希望被人看见金器,而动了窃念。说到这个……」阿岚起身掀开我的T恤袖子,将芳宁洛从我臂上摘下,他的手指擦在我的肌肤上,让我颤抖了一下。阿岚一对明亮的蓝眼瞅住我,露出熟悉的笑容,看着我对他的抚触起反应。阿岚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将芳宁洛放入背包里,然后又去拿季山的武器。

  阿娜米卡回来了,后面跟着几名拿毛毯、枕头和几盘食物的手下。他们把床铺到一面帘子后,将食物摆到矮桌上,然后候在入口处。

  「卡西住我的帐篷。」阿娜米卡说。

  季山正想抗议,却遭阿娜米卡抬手阻止。

  「我不许手下胡来,也不会对你和你的未婚妻开例。不过我可以对你发誓,她跟我在一起很安全。你们两兄弟共住一顶帐篷,我会给你们适当的衣服和……靴子。」

  我都忘了阿岚和季山没穿鞋,他们化成虎儿跃过旋涡,身上只穿了宽松的衬衫和长裤。

  阿娜米卡一脸困惑地检视我的牛仔裤和T恤,「我大概有些衣服能剪裁一下,给娇小的妳穿。」她表示。

  以前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娇小,我尽量挺高身子,「只因为妳出奇高大,并不表示我娇小,妳要知道,我的身高在我国算是中高身材了。」

  「是哦。」她微翘着嘴角。

  我从阿岚手上接过背包甩到肩上,「反正我有自己的衣服,不劳妳裁剪任何宝贵的芭比战服。」

  阿娜米卡低哼一声,对一名守卫挥手道:「带两位男士到他们的帐篷。」

  两兄弟被带走时,阿娜米卡对季山说:「吃早餐时,你可以回来探望你的小女人。」

  季山和阿岚双双停在帐篷门口看我,我晃了晃背包,保证会照顾自己,两人点点头离开了。

  一名仆役进来在我们的酒杯里倒水,阿娜米卡坐到地垫上放松自己,我把背包尽量挨近放着,然后跟她一道端起自己的杯子。飮水冰凉清爽──暴我喝过最美味的水。

  「太棒了!」喝光后我大赞道。

  阿娜米卡咕哝说:「这水直接取自山区,我也觉得很清爽。请吃点东西吧,我可不希望妳的未婚夫指责我饿着妳。」

  桌上有几盘不同的菜肴,包括数碗烤杏仁、辣魔嘴豆、骑马铃薯、扁豆和几小片烤肉。阿娜米卡啃着一种叫荔枝的浓香白果。

  我拿起面饼,用饼挖着鹰嘴豆和肉吃。「妳的脚是怎么弄伤的?」我问。

  「我的脚不关妳的事。」

  「看起来很严重。」我吃着马铃薯说。

  她嘀咕一声,没再说什么。我边吃边打量阿娜米卡,她究竟是谁,为何看起来那么像杜尔迦?

  等她拿起一小张面饼吃完后,便从桌边扭开,彷佛不想再看到食物。

  「怎么了?」我问,「妳不喜欢这些菜吗?像妳这种女人,大概只喜欢吃自己猎来的东西吧?」

  「我不饿了。」

  我当场愣住,指间还夹着一粒圆圆胖胖的荔枝。「妳吃饱了?」我仅困惑了一下下,我以前也遇过这种女人,就像阿岚那个讨厌的女朋友兰迪。「噢,妳得保持美女战士的身材。」

  「我不懂什么是『美女战士身材』。」

  「身材就是妳的体型,美女战士就是那种住在南美洲、美艳高大的女战士,她们不需要男人照顾。」

  「我才不在乎自己的体型,只要够强壮即可。妳称我美女战士,或许我现在是如此吧,但我并非一向如此,而且我喜欢男人。」

  她说得如此坦诚,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也喜欢男人。」我说,「那妳现在为什么会变成美女战士?」

  阿娜米卡屈膝抱在胸前,「我并不是孤身一人,我有一个哥哥……桑尼尔,他是我的双生兄长。」她唇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也是我们军队的指挥官。」

  「他发生了什么事?」

  「被敌人抓去了。」阿娜米卡顿了一下,「他很可能已经死了,至少我的手下是这么认为。妳刚才问我的脚怎么了,我梦见哥哥在呼唤我,便离开帐篷去找他。他的声音不断引我前行,我不断走着,不在乎脚被利石割伤,被荆棘刺破。等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远离营地,经历了一场梦游。」

  「妳哥哥的事,我很遗憾,阿娜米卡。」

  「我们带了三万步兵、两万辆战车和五千头战象,还有数十名间谍及传讯兵。在上一场战役里,我哥失踪了,我们的军队被打得溃不成军,数百头大象也被打垮,如今我们勇猛的战士仅剩下数千名,且大部分都受了伤。」

  「你们的敌人似乎很可怕。」

  「他是恶魔。」她疲累地说。

  「妳为何不多吃一点?」我追问道,「妳得补充体力呀。」

  她厉眼转向我说:「我不会多吃的,这些食物比我一名手下一个月的伙食还多,他们在挨饿,我怎能多吃?」

  我正要拿另一张面饼的手在半途停住,「妳的部队在挨饿?」

  「挨饿对他们来说算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了,我曾要求他们返家,但他们拒绝抛下我。在没有确定哥哥的下落之前,我还不能走。」

  她炽目一瞪,站起身,奋力将隔开睡铺的透明帘子推到一旁,席地卧倒在帐篷地板上,只在身上裹了条薄毯。我低吐数语,用黄金果把碗装满,甚至添了些东西,然后请帐外的守卫把食物分给大伙吃。

  碗具被静静撤走了,营地里安静了下来,士兵们分头回帐子里钻入暖被。我窥望明亮的星子,不知阿岚和季山睡在哪座营账里。我发着抖拉上账帘,搓揉自己的手臂。

  我找到自己的毯子钻了进去,努力入睡。我醒躺着,想到若能窝在双虎间,不知会有多么温暖。夜气降成冰寒,我紧抓住毯子,最后还是受不了,我瞟着阿娜米卡的睡姿,叫圣巾织出厚毯,将薄薄的草床变软,同时做了松暖的手套、厚袜,和一顶盖住耳朵的织帽。

  我终于舒暖多了,但想到阿娜米卡仅有一条薄毯和旧衣,便无法安心。我再度使唤圣巾,希望阿娜米卡没听见咻咻的织线覆住她的身体。等圣巾完工后,阿娜米卡在新制的厚毯中呻吟着翻身,她的伤脚已套上了克什米尔毛袜,头下枕着松软的枕头。我斗胆望穿帘子,见到她已将毯子拉盖到鼻子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枕上。

  阿娜米卡虽然讨厌,却美艳无方。想到她和阿岚用印语聊天,我心里就直犯嘀咕,很是吃味,但同时又觉得与这女子同病相怜。她失去手足,心中十分悲痛,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与对部属的爱惜。

  我轻声叹气,窝在毯子里,终于睡着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几小时或仅止数分钟──便被阿娜米卡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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