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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裴尔修女

在没有火把的情况下,裴尔修女领着斯蒂芬在黑夜中穿行。可她却莫名其妙地知道自己正朝哪儿去,而且始终紧握着他的一只手。和陌生女人肌肤相触的感觉很奇怪。他根本没握过几个女人的手——有他母亲,当然,还有他姐姐。
这尴尬的回忆让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小孩子,被拉着他的那只关切的手保护着。但因为那只手的主人不是母亲,也不是姐姐,所以他的感觉也起了变化:变得更加成熟,和那些孩子气的想法大相径庭。他发现自己在努力解读她手指的力道,握住他手掌的方式,从手指交缠到掌心相合再到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当然了,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想让他跟上自己而已。
他不清楚她的长相,但他从阴影中的惊鸿一瞥所幻想出的身影却撩拨着他的心。直到半个钟头后,他才意识到那身影几乎和薇娜分毫不差。
路上并不只有他们:他能听到她那些在四周转悠的狗儿响亮的呼吸声,其中一只还闻了闻他空出来的那只手。他很好奇这位修女完成了怎样的巡礼路,才能让她在彻底的黑暗中行走——就连他受圣者祝福的感官也做不到这点。
月亮终于升起。它半掩面孔,带着斯蒂芬从未察觉到的刺眼黄色。它的光把他的同伴和周围的环境照亮了少许:她那件羊皮毡衣的兜帽和背部,似乎远在天边的参差地貌,还有那些狗儿的轮廓。
经由一扇秘门——斯蒂芬觉得自己下次绝对找不到它——离开镇子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避免摔倒,留神追兵的声响,还有牵着他的那只手上。可直到戴姆斯台德镇传来的模糊响声消散在南方吹来的风中,他也没听到任何追踪而来的马蹄声或是脚步声。
“我们要去哪儿?”他低声问道。
“我认识的一个地方,”她没有正面回答,“我们会在那儿找到坐骑。”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直言不讳地问。
“赫斯匹罗主祭——你认识的那个护法——是你的敌人。这你知道吧?”
“我知道得很清楚,”斯蒂芬说,“我只是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他知道,”裴尔回答,“你以为他跟你前脚后脚地到这来,只是巧合吗?他是在等你。”
“可他怎么知道我要来这儿?这根本没道理,除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除非护法和佩尔主教是一伙的。
而裴尔似乎想把这念头从他头脑里清除出去。
“派遣你的那个人没有背叛你,”她告诉他,“至少这不是他出现在这儿的唯一理由。他甚至可能不知道来的那个人是你。”
“我不明白。”
“我猜你也不明白,”她说,“要知道,在成为克洛史尼的护法以前,赫斯匹罗在戴姆斯台德做了很多年的主祭。我们一开始很喜欢他:他博学,富有同情心,而且非常聪明。他用教会的资金来改善镇民的生活。除此之外,他还扩建了教堂,增加了一间照顾孤身老人的病房。长老们曾想阻止他这么做。”
“为什么?这行为看起来很高尚啊。”
“这点连长老们也不否认。他们反对的是地点。为了进行扩建,他拆除了教堂的一部分陈旧建筑,那儿曾经是比教堂本身更古老的异教教堂的圣殿。他在那儿找到了一样东西,一样我们的祖先没有销毁,而是藏匿起来的东西。《格兰德·艾特伊兹》。”
“归来……呃,书?”
她打情骂俏似的捏了捏他的手,而他差点儿把舌头吞了下去。
“归来之书,”她纠正道,“找到它以后,赫斯匹罗就变了。他变得冷漠了很多。他仍旧把教区管理得井井有条——事实上,比从前管理得更好了——可他对我们的关爱却不见了踪影。他长途跋涉进入群山之中,他的向导们回来时满心恐惧,不愿提起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去了哪里都守口如瓶。最后他厌倦了这些,把精力全都用在提升自己的教会阶级上了。”
“等他最后获得晋升,离开了这里,我们都松了口气,但我们错了。如今瑞沙卡拉图降临到了我们头上,我担心他会绞死戴姆斯台德的每一个人。”
“你们都是异教徒?”斯蒂芬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她的回答坦率得惊人,“我们对教义的理解和大多数人有些不一样。”
“因为你们的宗教是圣监会成员创立的?”
她从容地大笑起来。
“考隆修士没有创建我们的宗教。因为他是圣监会的人,他明白我们已经在以自己的方式追随圣者了。他只不过帮助我们塑造了对外形象,这样等教会的人最终到来,就不会把我们当做异端给烧死。他帮助我们保全了传统。他重视我们的传统,也重视我们。”
“所以这归来之书……”
“是关于考隆的归来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的继承人的到来。”
“继承?继承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都没见过那本书,还以为考隆把它随身带着。我们的教义口耳相传,因此知道书里的那些预言。其中很多都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上得到了解释。我们也知道,考隆的一位继承人注定将要到来,他将被一条巨大的毒蛇赶入群山之中。那个到来者会说许多语言,而且他也会是找到阿尔克的那个人。”
“阿尔克?”
“意思是某种圣地,”她解释道,“一张王位,或者说权力的宝座。我们一直在争论它究竟是确实存在的座位,还是一种类似主祭那样的地位。但无论如何,它都注定会隐藏起来,直到那一天、那个人的归来。
“而且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你。我们知道你会来,而且我们只有从归来之书里看来的零星信息。赫斯匹罗有那本书,所以他对预兆的了解更加详细。他在等待着你,因为他知道你能够带他前往阿尔克。”
“然后他只要跟着我们就好。”斯蒂芬说着,本能地转过头,望向黑暗之中。
“正确。可这回我们有机会在他之前到达那里,并且阻止他成为继承者。”
“可他要怎么成为继承者?你刚才还承认自己连继承什么都不清楚。”斯蒂芬说。
“对,我们不清楚,不完全清楚,”裴尔修女承认道,“可我们清楚,假如赫斯匹罗成为了考隆的继承者,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你又怎么知道我比他要好?”
“这太明显了。你不是赫斯匹罗。”
她的逻辑让斯蒂芬无法反驳。除此之外,这对他的目标也有帮助。
“你们的教义有没有告诉你们,是谁派出的龙蛇,或者它为什么追踪我?”
“教义对凯尔姆——就是你叫做龙蛇的东西——甚少提及,而且我们得到的消息也许是自相矛盾的。某个传奇故事说它是你的盟友。”
斯蒂芬一本正经地笑了起来。“我觉得它确实靠不住。”他说。
“这段教义存在争议,”她承认,“除了凯尔姆的事以外,还提到了一个名叫克劳卡瑞的大敌。他就是不想让你成为继承者的维耳猊的奴仆。”
斯蒂芬的头开始发晕。
“克劳卡瑞。翻译过来就是‘血腥骑士’,是吗?”
“没错。”
“那维耳猊呢?”
“维耳猊。意思是,呃,某种国王,或者说众魔之主。”
“这些人在哪儿?他们又是谁?”
“我们不知道。而且直到你出现之前,我们也不知道考隆的继承人是谁。”
“那赫斯匹罗会不会是维耳猊的仆从,那个血腥骑士?”
“有可能。维耳猊还有别的名字:闪电之风,破天者,毁灭者。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见证世界和世上一切的终结。”
“也许你的意思是荆棘王?”
“不。荆棘王是根与叶之王。他干吗要摧毁大地?”
“有些预言说他会。”
“那些预言说的是‘他会摧毁人类种族’,”她纠正道,“这不是一回事。”
“噢。的确。可赫斯匹罗又为什么想要毁灭世界?”他问道。
“我不知道,”裴尔修女回答,“也许他疯了。或者对某些事非常、非常失望。”
“那你呢,裴尔修女?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赫斯匹罗的密探,打算骗我带你去阿尔克?要么就是毁灭者的信徒,或者别的某个想得到这东西的家伙?”
“你的确不知道,而且我也没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你。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考隆当年遇见的女祭司的后代。我可以告诉你,我受训于修女院,但不是圣塞尔修女院。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是来帮助你的,因为我这辈子都在等待你的到来。可你没有理由相信我这些话。”
“特别是你已经对我撒过一次谎了。也许是两次。”他回答。
“那一次我可以理解:关于圣塞尔那件事。但说出真相也对你没有益处,反而对其他人有害。可我什么时候对你撒了第二次谎?”
“你告诉我你受训于另一个修女院。修女院有很多,但每一个都属于圣塞尔修道会。”
“如果你说的没错,那就意味着我一开始说的是真话,只不过现在在撒谎。所以只有一次谎话,真的,做为朋友,我可不会骗你这么多次。”
“现在你又开始取笑我了。”
“是啊。刚才你觉得自己无所不知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
“这么说,确实有修女院侍奉圣塞尔之外的圣者?而且还不属于异端教派?”
“我从来没说过它不是异端,”裴尔答道,“的确,它没有得到艾滨国的认可。可教会也没有批准圣监会的成立,而你也是其中一员。”
“我不是!”斯蒂芬吼道,“我直到几周前才听说圣监会的事,然后就开始了这场愚蠢的历险。现在我彻底糊涂了!”
他猛地抽出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远。
“戴瑞格修士——”
“别过来,”他说,“我不相信你。每次我觉得自己对状况稍微有点了解,就会发生这种事。”
“发生什么事?”
“这种事!血腥骑士,毁灭者,报偿,隐藏的财宝,预言,阿尔克,还有……”
“噢,”她说。此刻他几乎能看到月光下她面孔的形状,还有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你是指知识。你是指学习。你希望世界能证明你十五岁时相信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样你才会满意。”
“对!”斯蒂芬大喊道,“对,我想我会的!”
“那有件事我就不明白了。如果对你来说学习真这么痛苦,那你为什么还要追寻学识?你今晚又为什么会在藏书塔里?”
“因为……”
他觉得自己正扼着什么人的脖子。也许是他自己的。
“别这么做。”他愠怒地说。
“做什么?”
“别跟我讲道理,最好连话也别跟我说。”
他闭上眼睛,等再次张开时,他发现她走得更近了,近得足以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他能分辨出她脸颊的曲线,如此浑圆,显示出青春活力,在月光中如象牙般洁白。一只眼睛仍旧笼罩着黑暗,可另一只却如白银般闪耀。他能看到她撅起的上唇,她大概在生气,又或许天生就是如此形状。
她气息甜美,带点儿草药的气味。
“是你开的头,”她轻言曼语,“是你先跟我说这些的。我只要能默默地握着你的手,帮助你,带你去你需要的地方就很开心了。可你却开始问我这些问题。你就不能别管这些吗?”
“我一直都随波逐流,”斯蒂芬嗓音嘶哑地说,“就像一个梦,在梦里你想要努力做点什么,却总是分心,总是偏离正轨,最初的目标也离你越来越远。而且我还在失去朋友。我失去了薇娜和埃斯帕,失去了易霍克。
“现在我又失去了宜韩,衡内和塞姆斯,而且我还努力假装这不重要,可事实并非如此。”
“薇娜,埃斯帕,易霍克。他们都死了吗?”
“我不知道。”他痛苦地说。
“薇娜是你的爱人?”
这话就像一支利箭,刺进他的心。
“不是。”
“噢,我明白了。你希望她是你的爱人。”
“这事跟你说的这些有关系吗?”
“也许没有。”他发觉她又握住了他的手。双手冰凉。
“他们当时跟你在一起历险?”她追问道,“龙蛇把他们杀了?”
“不是的,”斯蒂芬说,“我正想告诉你呢。我来克洛史尼是为了去德易修道院当修士。在半路上,我被一群强盗绑架。埃斯帕——他是国王的护林官——把我从他们手下救了出来。”
“然后呢?”
“噢,然后我去了德易院,可在这之前,我听说了森林里发生的可怕事情,还有荆棘王的事。然后在德易院——”他停了口。他要怎么用几句话解释自己发现德易院内部的腐败时,那种被人出卖的感觉?还有戴斯蒙修士和他的同伙给了他一顿好打的时候呢?
他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捏了捏他的手,以示鼓励。
“那边出了些状况,”他最后说道,“有人要我翻译一些可怕的东西。禁忌的东西。显然真正的教会和我心目中不一样。然后垂死的埃斯帕回来了,这回轮到我来救他了,我匆忙离开修道院,跟他一起行动,一起去拯救薇娜——还有更重要的,拯救女王。”
“而且你做到了?”
“对。然后护法派我们去追踪荆棘王,可在此过程中我们发现真正的恶棍是赫斯匹罗本人,最后我们设法挫败了他们妄图唤醒受诅圣者的巡礼路的阴谋。做完这些之后,我们突然开始跟随一位公主,要帮她从篡位者的手中夺回王位——对此我完全没有头绪——接下来我只知道自己被史林德掳走,然后坐在我从前的主教面前,那个我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然后他说我只有到这儿来才能拯救世界……我只想钻研书本而已!”他说不下去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他的口气就像个孩子。
“抱歉,”他勉强开了口,“听起来肯定很荒谬吧。”
“才不呢,”她说,“听起来很真实。我认识一个想在圣塞尔修女院做学问的女孩儿。这是她五岁起就有的梦想,那时候照看她的是她负责清扫戴姆斯台德教堂图书馆的姑妈。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可接着有个她认识了很久很久,却从来没挂心过的男孩,突然如同星辰般闪亮,而她根本无法忍受没有他的日子。
“接着她就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她去修女院受训的梦想也随之远去。突如其来的婚姻——她一直避而远之的那件事——成了她的唯一出路。
“她正要安下心来接受事实的时候,她的丈夫和孩子却相继死去。为了糊口,她被迫去一个外国贵族那儿当了女佣,照看不属于她自己的孩子们。然后有一天,有个女人出现,给了她另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去修女院学习……”
她的声音变成了催眠曲,而他看到了她那两弯半月形状的眸子。
“这就是生活,我的朋友。你的生活显得怪异,因为它充满了惊奇与怪诞,可事实上很少有人能留在他们最初走的那条路上。真相就是,我们都做过你所说的那个梦,因为我们的梦境都是一面照出现实的模糊镜子。”
“可你会在这儿交上好运,”她续道,“我是来帮你回归正轨的。你加入教会,是因为你热爱知识,没错吧?热爱神秘的事物,古老的书籍,过往的奥秘。如果我们能找到你在寻找的那个地方——如果我们能找到阿尔克——你就能拥有这一切,而且更多。”
斯蒂芬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也想不出任何回答。
“那个女孩,那个想去修女院——”
她的身体靠向前来,与他四唇相触,给了他轻柔的一吻。异常惬意的冲击感顺着他的脊骨流遍全身。
可他却抽身推开。
“别这样。”他说。
“为什么?因为你不喜欢?”
“不。我刚才告诉过你了。我不相信你。”
“嗯……”她说着,身体又靠了过来。他想要阻止她,他确实这么做了。可不知怎么,她的双唇再一次碰到了他的嘴,而且不用说,他很享受。他就像疯了似的,猛地松开她的手,紧紧抱住了她。他惊讶地发现她的身体如此娇小,又如此柔软。
薇娜,他想着,然后轻抚她的脸,手指滑进她的兜帽,梳理着她的金发,用记忆中无比清晰的那张脸——只有得窥德克曼门径者才能做得到——代替她的面容。
她双手按住他的胸口,温柔地将他推开,“我们不能留在这儿,”她说,“离得不远了,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还有,安静点。别想太多。”
他忍不住。他轻声笑了起来。“这可太难了。”他说。
“那就随你去想吧,”她说着,重新握起他的手,朝先前的方向走去,“很快太阳就会升起,你也会明白我不是她。你还是先做好准备吧。”
朝阳照亮了他们身边那片不见树木的高原荒野,还有他们脚下蜿蜒曲折的白色石径。云朵低垂,空气湿冷,可地表的植物却青翠鲜亮,斯蒂芬很是好奇。埃斯帕能叫出它们的名字吗?还是说它们跟护林官认识的植物相差太远了?
附近的山顶白雪皑皑,可雪肯定是在融化,因为这条路时而有溪流穿过,许多山峰的侧面更都有名副其实的瀑布倾泻而下。他们在一条小溪边停下喝水,裴尔修女也退下了她的挡风斗篷。
在暗淡的阳光中,他终于看到了她。
她的眸子是银色的,或者说更接近蓝灰色,苍白得不时映照出阳光。可她的头发却并非金色,而是浓重的赤褐色,剪得又短又朴素。她的脸颊丰满,这在黑暗中已略有显现,可和薇娜椭圆形的脸庞相反,裴尔的下巴尖尖的。她的双唇比他吻她时感觉的要小,但和他想象的一样,那撅嘴的样子是天生的。她的前额上有两处不小的痘痕,左脸颊还有条凸出的长长疤痕。
她喝水的时候移开了目光,接着又打量周围的环境。她知道他在观察自己,便故意给他这个机会。
他很失望。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是薇娜,她也不如薇娜漂亮。他知道这想法很糟糕,可他没法否认自己的反应。传说故事里,英雄总是能得到美丽的少女,其他人有剩下那些就该满足了。
这个故事的英雄是埃斯帕,不是斯蒂芬:这点他早就知道了。薇娜也不是什么少女,不过她带着那种气质,那种“属于英雄所有”的气质。
裴尔歪着头看了看他,而他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起了柏登主祭试图向他说明“圣者是什么”时的情形:他拿出了一片水晶,它的截面是三角形的,只是很长,长得像储藏室的屋顶。它看起来很普通,甚至很寻常,当他把水晶放在阳光下时,它便闪耀出光芒。可直到他把水晶翻转过来,它才放射出彩虹的色彩,展露出掩盖在白光之下的美丽。
他和她目光交汇之时,突然发现了许多先前没能看到的东西,而她的容貌也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他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她。
“噢,”她说,“这就是没看见女孩就吻她的下场。”
“是你吻的我。”他脱口而出,同时也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说的话。
她只是耸耸肩,把斗篷的兜帽戴了回去。
“是啊。”她承认了。
“等等。”他说。
她转过身,昂起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顾一切地问道。
“护法和他的手下很有可能刚开始追踪我们,”她回答,“我们需要马匹,在前面那儿就能弄到。然后我们还得赶在他们前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回答。
“噢,然后呢?我是说,我几乎不认识你。这根本没有道理。”
“我出生的那个地方,”裴尔说,“没有什么没道理的事。而且我们不会花一辈子等待完美对象的完美一吻,因为那样我们就会孤独终老。我吻你是因为我想,你也一样,又或许我们都需要这个吻。而且直到太阳升起之前,你看起来都很开心,也许还想要多吻几次。”
“可事实就是这样,这就是生活,没必要追根究底。我们在死前也只能做这么点儿事,不是吗?所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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