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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史林德

“史林德。”斯蒂芬说。
埃斯帕的目光凝视着山谷彼端,等待着新敌手们的现身。
“从东边来的,”斯蒂芬说明道,“动作很快——而且很轻,以他们的标准来说。”
埃斯帕绷紧神经,努力聆听斯蒂芬双耳听到的声音。片刻后,他听到了:有一阵仿佛吹过低空的狂风于林间穿行的声音,还有数目庞大到令他无法分辨个体步伐的脚步声,而在其中,还有地面传来的轻微的嗡鸣。
“见鬼。”
“史林德”是乌斯提族人对荆棘王的仆从的称呼。他们曾经是人类,不过埃斯帕见过的那些似乎已经没剩下多少人类特征了。
他们穿得很少,或者干脆身无片缕,又跑又吼,活像野兽。他曾见过他们撕扯人类的肢体,大啖鲜血淋漓的生肉,看到过他们撞向长矛,垂死的躯体沿着刺穿身体的矛杆向前,扑向他们的敌人。他们无法与人沟通,更不可理喻。
而且他们已经靠得很近了。他刚才究竟为什么没听到?而拥有圣者祝福的听力的斯蒂芬又为何没听到?这小子似乎不如往日机灵了。
他飞快地环顾四周。附近的树木大多纤细笔直,可约莫五十王国码外,他看到了一棵直指天际的高大铁橡。
“到那棵树上去,”他命令道,“快。”
“可尼尔和卡佐——”
“我们帮不了他们,”埃斯帕厉声打断他的话,“我们没法及时赶到那边去。”
“我们可以警告他们。”薇娜说。
“它们已经到那边了,”斯蒂芬说,“瞧见没?”
他指了指。在狭长山谷的对面,众多躯体越过了山沿,顺着陡峭的斜坡倾泻而下。就像是一股将整个村庄的居民卷下山谷的洪流,只是这股洪流中半滴水都没有。
“圣塔恩的母亲啊,”有个邓莫哥士兵喘息着说,“那是——”
“跑!”埃斯帕咆哮道。
他们拔腿就跑。埃斯帕的肌肉渴望着冲在最前方,可他得让薇娜和斯蒂芬先爬上树。他听到身后森林的地表被肆意翻搅的声音,这让他想起嗡鸣着穿过北方山地,肆虐数日,将所有绿色之物啃得精光的蝗群。
他们跑到一半时,埃斯帕的眼角发现有东西在动。他转头去看。
粗看之下,那东西全身都是脚,活像只巨大的蜘蛛,可熟悉感促使他仔细看清了它的样子。这头怪物只有四条细长的肢体,而非八条,而且肢体末端像是长有利爪的人类手掌。躯干很厚实,肌肉发达,跟它的长腿相比显得很短,但若除去那些鳞片和浓密的黑毛,其外形倒和人类颇为相似。
那张脸几乎没有人类特征可言:它黄色斑疹似的双眼位于两条理当是鼻孔的狭长开口上方。还有那张满口黑牙的血盆大嘴,比起人类,更像是青蛙或是蛇的嘴。它正四足着地,晃晃悠悠地朝他们扑来。
“尤天怪。”埃斯帕压低自己喘息的声音。他曾见到并杀死过一只,可那是因为有奇迹出现。
他还剩下一次奇迹,可他的目光越过那东西的肩头,却发现他需要两次才够:另一只类似的生物就在它身后不到三十王国码的地方迈步飞奔。
埃斯帕举弓射击,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击:他命中了前方那头怪物的右眼,令它翻倒在地。可就在埃斯帕转身朝铁橡疾奔的同时,那东西已经爬起身,继续前进。这时另一头怪物几乎已经追了上来,仿佛在对埃斯帕咧嘴大笑。
史林德们随即现身,自林木间蜂拥而入。尤天怪们发出诡异的尖厉叫声,而眼神狂野的男男女女们跳上它们的身体,起初每次两个,然后三个,再然后是十来个。
看起来,史林德和尤天怪之间并不友好。又或者他们对该由谁吃掉埃斯帕·怀特这件事的意见不一致。
他们终于来到橡树边,埃斯帕双手环扣,将薇娜抬向最矮的那根枝条。
“爬上去,”他高喊道,“爬到没法再爬为止。”
斯蒂芬是下一个,可在他在树上站稳脚跟之前,埃斯帕就不得不转身去面对动作最快的那名袭击者。
这个史林德是个大个子男人,有瘦削的肌肉和根根竖立的黑发。他的脸容如此凶残,令埃斯帕想起了人狼的古老传说。他开始猜想,或许这才是史林德的起源。那些愚蠢的民间故事似乎都成真了。如果真有个变成了狼的男人,那肯定就是眼前这个了。
和同族一样,这个史林德攻击时完全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他连声咆哮,鲜血淋漓且破碎不堪的指甲抓向埃斯帕。御林看守左手挥出一斧作为佯攻。史林德没理睬他的虚招,继续扑来,斧刃划过了他的脸颊。埃斯帕将匕首重重刺入他肋骨的正下方,又飞快抽出,撕裂胸肺,然后抬高匕尖,刺入心脏,而这时,那人形的野兽猛冲而来,将他狠狠地撞到树上。
这一击很痛,可又不致令他被撞倒在地。他推开面前垂死的史林德,恰好有时间面对接下来两个。他们同时朝他攻击,就在他抬起持斧的那只手,想挡下他们的攻击时,其中一个史林德的牙齿没入了他的前臂。埃斯帕怒吼着把匕首刺进它的腹股沟,只觉滚烫的血液喷到了手上。他的下一击剖开了它的肚皮。那史林德松开他的手臂,而他将斧刃埋进了另一个的喉咙。
数百个史林德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斧头卡在了骨头里,所以他丢下它,跃向最低的那根枝条,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抓住了它。他试图留下匕首,可当某个史林德抓住他的脚踝时,他只好扔了它以求抓稳,努力用两条手臂环抱住那条粗大的树枝。
一支利箭从头顶呼啸着飞来,接着是另一支,那名敌人的手松开了。埃斯帕把双脚甩上树枝,又把身体迅速抬了上去。
他飞快地一瞥,看到史林德们在树干上撞得头破血流,仿佛在岩石上撞得粉碎的浪涛。他们的躯体很快堆积成山,方便后来者向高处攀爬。
“见鬼。”埃斯帕低声道。他想吐。
他忍住恶心,望向头顶。薇娜待在比其他人高大约五王国码的地方,握弓在手,朝逼近的史林德群射击。斯蒂芬和那两个士兵位于几乎相同的高度。
“继续爬!”埃斯帕喊道,“继续往上。树枝越细,能爬上来的人就越少。”
他踢向最近那个史林德的脑袋。那是个红发纷乱,四肢修长的女子。她怒吼一声,从树枝上滑落,落在下方蠕动的伙伴们中央。
他发现,那些尤天怪依然活着。现在他能看到三头正被这群史林德逐渐击垮的尤天怪。这让埃斯帕想起了狩猎雄狮的狗群。史林德们被击倒,被肢解,被怪物凶残的利爪和尖牙从胸膛撕裂至胯部,鲜血四下飞溅,可它们凭借数量压倒了对手。就在他注视之时,一头尤天怪砰地倒下,腿足折断,几秒钟之内,史林德们就沾满了它油腻的暗红色血液。
等尤天怪全部死去,还会剩下许多史林德。埃斯帕放弃了敌人会同归于尽的渺茫期望。
薇娜、斯蒂芬和那两个火籁人听从了埃斯帕的指示,而如今他跟在众人身后,在一段漫长、近乎垂直的攀登之后,爬到了一根高枝上。埃斯帕把弓从肩上取下,等着这些生物的下一步行动。
“它们不一样了。”他用轻如呼吸的声音嘟哝着,射出一支箭,洞穿了头一个触及树枝底部的史林德。
“怎么个不一样?”斯蒂芬在上方冲他喊道。
埃斯帕颈上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会儿斯蒂芬那种离奇的感官能力似乎又正常了。
“它们更瘦,也更壮了,”他说,“年纪大的那些都不见了。”
“我只在纳拜格树边的神殿那里见过死掉的史林德,”薇娜说,“可我不记得它们身上有那样的文身。”
埃斯帕点点头。“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这也是件新鲜事。”
“山脉部族的文身。”易霍克说。
“对,”埃斯帕赞同道,“可我们以前见到的史林德包括部落人和村民。”他射中了后一个史林德的眼睛。“它们都有一样的文身。”
的确如此。每个史林德的前臂上都盘绕着一条长着公羊脑袋的蛇,而同一条手臂的二头肌上则文有一只狮鹫。
“没准它们都来自同一个部族。”易霍克提出了他的观点。
“你听说过有这种文身的部族吗?”
“没有。”
“我也一样。”
“羊头蛇和狮鹫都是和荆棘王相关的象征,”斯蒂芬说,“我们曾假设是荆棘王用某种方法逼疯了这些人,夺走了他们的心智。可要是……”
“要是什么?”薇娜叫了起来,“你觉得他们是心甘情愿的?他们甚至连话都不能说了!”
“很快你就得开始射箭了,”埃斯帕说着,又射出一箭,“我只剩下六支箭了。剩下的都在魔鬼身上。”
“我们的马!”薇娜惊叫道。
“它们能照顾好自己,”埃斯帕说,“又或许不能。我们无能为力。”
“可魔鬼——”
“对。”他把痛苦抛到脑后。魔鬼和天使曾经陪伴了他很久。
但万物终有一死。
史林德继续涌入森林,一眼望不到它们队列的尽头。下方聚集的数量如此庞大,埃斯帕根本没法看到几百王国码方圆内的地面。
“要是箭没了该怎么办?”薇娜问道。
“那我就把它们踹下树。”埃斯帕说。
“我还以为你跟荆棘王和他的朋友们关系很好呢,”斯蒂芬说,“上回它们就放你活命了。”
“上回我有一支瞄准荆棘王的箭,”埃斯帕说,“教会给我的那支。”
“它还在你那儿吗?”
“在。但只在荆棘王本人现身的时候我才会用它——那是我剩下的最后一支。”
这让他想起,当时那个瑟夫莱女人莉希娅也在他身边。或许这就是区别所在:莉希娅真正效忠的对象是——也一直是——某个神秘的存在。
“要不了多久了。”薇娜说。
埃斯帕点点头,目光扫视四周。或许他们能爬到另一棵树上——树干更直,也更高的某棵树——然后再砍掉让他们爬到那儿的那根树枝。
就在他寻找类似的逃生路线时,耳边传来了歌声。那是一段曲调起伏不定,令他毛骨悚然的诡异旋律。他能肯定自己以前听过这首曲子,也几乎能想象出歌手的样子,可真正的记忆却模糊不清。
然而,歌声的来源却清晰可见。
“圣者啊。”斯蒂芬说。因为他也看见了它。
那歌声来自一个长着罗圈腿的矮个男人,以及一名肤色苍白的苗条少女,尽管和他们有大约五十王国码的距离,她碧绿的双目依旧熠熠生辉。那少女看上去最多十岁上下,是埃斯帕见过的最年轻的史林德。她每只手里都攥着一条蛇——从这个距离看去,它们像是两条活蹦乱跳的毒蛇——那男人握着一根曲柄杖,杖头垂有一枚松果。
两人都有文身。除此之外,他们都跟初生那天同样一丝不挂。他们正仰首高歌,但只需一转念,就会明白他们歌唱的对象并非天空。
那些极为古老的铁橡树,由于枝条太过庞大而沉重,时常垂向地面。埃斯帕和他的伙伴们所在的那棵没有那么古老:只有两根树枝垂得够低,一跃便可触及。可御林看守眼睁睁看着最远处的枝条朝地面颤抖起来,随即开始弯曲,仿佛某个正俯身捡拾物品的巨人的手指。
“该死。”埃斯帕咒骂道。
他没管下一个向上攀爬的史林德,而是瞄准那个唱歌的男人射出了箭。他瞄得很准,可偏巧有个史林德跳到箭矢飞行的路线上,用肩膀接下了这一箭。下一箭也是一样。
“真糟糕。”斯蒂芬说。
整棵树都颤抖起来,而更为粗大的枝条也开始扭向那对歌手。周围的史林德开始跳向逐渐低垂的树枝,尽管这些枝条还没垂落到伸手可及的地步,也要不了多久了。到时整棵树都会挤满了史林德。
埃斯帕仰头望向那两个士兵。“你们俩,”他说,“去砍树枝。把能让人爬过来的东西全砍掉。爬到细一点的位置,这样比较容易砍。”
“我们完蛋了,”其中一个人说,“我们的主子干了坏事,我们效忠于他,现在得付出代价了。”
“你们现在效忠的不是他,”薇娜呵斥道,“你们的主子是安妮,是克洛史尼的合法女王。拿出你们的男子气概来,照埃斯帕说的做。要不就把剑给我,让我来做。”
“我听过她的所作所为,”那人答道,一面在额头画下辟邪的符号,“你们叫做女王的女人。她使用黠阴巫术,不用动手就能杀人。全完蛋了。世界的末日到了。”
最靠近那家伙的斯蒂芬伸出了手。“把你的剑给我,”他说,“快点给我。”
“给他,翁纳尔,”另一个士兵喝道,他看着斯蒂芬,“我不想死。我从这边上去。你来负责另一边?”
“好。”斯蒂芬应允道。
埃斯帕飞快地瞥了眼斯蒂芬和那个火籁人,看到他们爬向更高处。如果他们能把脚下的那根树枝和别处隔离开来,或许还有机会。
可薇娜也在看着他,这让他感觉胃里沉甸甸的。许久以来,在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各种事物之中,薇娜是最美好,也最出乎意料的。她很年轻,是啊,太过年轻了,有时就像是个远涉重洋而来的异乡人。可大多数时间里,她似乎又很了解他,以某种难以置信的方式了解他——而且有时给他的不安多于愉悦。毕竟,他很久以来都是孤身一人。
在过去的几天里,自从她发现他总是在看护受伤的莉希娅之后,就很少跟他说话。至少就这点来看,她并没有那么了解他。他对莉希娅的感觉并非爱情,甚至不是欲望。那是别的某种东西,某种甚至令他无法名状的东西。不过它很像是——他想到——血缘。这个瑟夫莱女人和他的相似之处是薇娜永远无法比拟的。
可或许薇娜明白这点。或许这就是问题所在。
要是史林德抓到了我们,他想,这些就都成了空话了。想到这里,他几乎笑出声来。听起来就像句谚语:就像“伸长脖子等待狰狞怪”,还有“能活下去的日子就是好日子”。要是史林德来了,一切就都成了空话……
见鬼,他思考的方式开始像斯蒂芬了。
他又射倒一个史林德。
还剩三支箭。
砍树枝可不像斯蒂芬期望或是想象的那样简单。这把剑开了锋,可它算不上太利,而且他的确没干过什么伐木的活儿,不太了解砍树的最佳方法。
他匆匆一瞥,只见外侧的树枝几乎已经垂落到史林德们能够到的高度:这意味着他必须加紧干了。
斯蒂芬更用力挥出一剑,差点掉下树去。他横跨在一根粗枝上,像骑马那样用大腿内侧夹住树枝。可就像马儿那样,树枝也拒绝停留在原处,而它到地面那段距离又长得让人头晕。
他平衡重心,更谨慎地砍出一剑,感到树木在这一击下颤抖,看着小块木屑四下飞溅。或许他该笔直砍下一剑,然后再以某个角度……
他照做了,这次状况好多了。
他没法不分心去听史林德的歌声。那是某种语言:他能听出抑扬顿挫,还有连绵不绝的语意。可他听不明白,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对他被圣者祝福过的记忆力和语言方面的知识而言,这实在令人惊讶。他在脑中把它跟从古卫桓语到他只是略知一二的函丹语相比较,可却没有半点相似。然而,他觉得自己和它的含义已经非常接近:它就停在他的鼻子上,太靠近他的双眼,令他无法看清。
埃斯帕觉得史林德们起了变化了。这有什么意义吗?
“史林德”是乌斯提语,意为“食者”或是“吞噬者”。可他们从前到底是什么?比较简单的答案是:在荆棘王苏醒以前,他们曾是住在国王森林附近或其中的居民。自从他苏醒后,整个部族遗弃了他们的村庄,以追随这位国王,无论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用说,有些传说就是讲述这种事的。在噶拉斯的传说中有这么一段,那是消失的古王国,特尔兹·伊昆唯一存留的文字记录。费瑞高兹的巨公牛被霍莫巨人盗走,噶拉斯被派去取回失物。在冒险过程中,他遇到了一个名叫考尔维兹的巨人,后者拥有一只魔法大锅,人类只要饮用一口其中烹煮的液体,就会被变为各种各样的野兽。
据说圣福弗伦有一支笛子,吹出的音乐能令人满心疯狂,转变为食人者。狰狞怪——埃斯帕用来赌咒的那个黑暗骇人的鄞贡恶神——据说也喜欢鼓动其信徒较量彼此的疯狂程度,让狂战士在他们之中诞生。
树枝噼啪一声裂开,借着相连的树皮悬垂片刻,随即坠落。斯蒂芬所在的那部分树枝就像投石车的投臂那样反弹起来,而他突然发现自己飞在空中,觉得自己蠢透了。
《关于思考过度先生的种种蠢事》,他开始在脑中构思这篇随笔。他估计,既然自己被甩得这么高,应该还有时间想出一段。他的大腿撞上了一根树枝,斯蒂芬匆忙伸手去抓,当然了,在此过程中,他弄丢了剑,也没抓住树枝。
他抬起头,看到高高在上的薇娜的脸孔,小巧但却美丽。她知道他爱她吗?他很遗憾自己没能告诉她,就算这意味着他们的友谊——还有和埃斯帕的友谊——的终结。
他的手抓住了一根树枝,手臂仿佛火燎般地痛,可无论如何,他抓住了。他喘息着向下望去。史林德们就在下面,蹦跳着想抓住他,和他悬垂的双脚只有一码左右的距离。
思考过度先生的主要优点在于不太可能繁衍后代,因其对通常会导致死亡的紧要事务缺乏关注。其唯有的美德在于对朋友的关爱,并为无法继续帮助他们而悲伤。
他看着这根被施了魔法的树枝碰触到地面,而那些人形的野兽朝着树枝蜂拥而来。他抬起头,只见一张充满恶意的面孔,而这时另一具躯体抓住了他,把他拉到下面那些垂涎欲滴的暴徒中去。
“对不起,埃斯帕!”他奋力喊道,随即被那些贪婪的手掌蒙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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