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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关怀

“诞生之地/的光辉/昭告者降临/临降者告诏/辉光诞生之地。”
——虽然我对克特克回文诗体传递信息的能力不太认同,但这篇阿拉翰的诗作经常被引用,用来指代乌有斯麓。我相信是有人把光辉骑士的家园误认为他们的出生地。
卡拉丁两侧的崖壁向天空延伸,遍布灰绿苔藓。他火把上的火焰舞动着,被雨水打湿的湿滑石面反射火光。潮湿的空气阴寒刺骨,飓风留下片片水洼。一些细长的骨头——一根尺骨和一根桡骨——从卡拉丁经过的一片深水塘下露出头来。他没去看,也不想知道这副骷髅的其他部分在不在水塘里。
突发洪水。卡拉丁心想,一边听着身后冲桥手的脚板与石面的摩擦声。这些水一定有个出口,否则架桥通过的就是河渠,而非深渊。
卡拉丁不知那场梦能不能信,但他打听过,破碎平原东部确实比西侧开阔。那里的高地已被侵蚀殆尽,若能跑到那里,也许就能逃往东方。
只是也许。很多深渊恶魔在那片区域出没,阿勒斯卡斥候会在平原之外巡逻。如果卡拉丁的队伍与他们遭遇,很难解释一群武装人员——其中很多人还带着奴隶烙印——在那里干什么。
茜尔踩着石壁走,差不多与卡拉丁的脑袋齐高。地灵能把一切物体往下拖,但对她不起作用。她两手交扣在背后,丁点儿大的齐膝裙在捉摸不定的风中摇曳。
逃往东方,听起来像天方夜谭。那些轩亲王费了很大力气,想找出一条向东通向平原中央的路线,但都失败了。几支队伍死在深渊恶魔手里,另几支在沟底遇到飓风——不管怎么小心,想要完全预报飓风是不可能的。
也有一些斥候队逃过了前两种死法。他们携带巨大的伸缩梯,在飓风来临时爬上高地躲避。可他们也损失惨重,因为高地上无遮无凭,少有避风场所,而下沟就不能携带车辆或其他遮风挡雨的设备。他听说,更大的问题在于仆族智者的斥候,已有几十支斥候队被他们发现、消灭。
“卡拉丁?”泰夫特快步赶上,踏进一汪漂浮着飓虫空壳的水塘,溅起一片水花。“你还好吧?”
“很好。”
“你看起来心里有事。”
“是肚子里有事。”卡拉丁说,“今早的粥特别稠。”
泰夫特笑笑:“我不知道你还会说俏皮话。”
“我过去说得更多,从母亲那里学来的。不管你跟她说什么,几乎都会被面目全非地抛回来。”
泰夫特点点头。两人默默无语地走了一阵,身后的冲桥手哄堂大笑,是杜内在讲他亲过的第一个姑娘。
“小子,”泰夫特说,“你最近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奇怪?哪种奇怪?”
“说不清。就是……有什么不寻常的感觉吗?”他干咳一声,“比方说,突然觉得充满力量?比方……呃,觉得自己是光?”
“我觉得自己什么?”
“光。呃,大概,大概就像胡子剃光了,光下巴,这一类……风操的,小子,我只想知道你身体好了没有,那场飓风把你伤得够呛。”
“我没事。”卡拉丁说,“可以说非常好。”
“这不奇怪吗?”
确实奇怪。那个始终困扰着他的念头又开始萌发——他被某种超自然力量诅咒,据说追求古魔法的人会遭到这种下场。有些传说中,恶人获得不死之身,并遭受无尽的折磨。比如艾克斯特斯,他为了知道自己的死期,将亲生儿子祭献给虚渡,结果他的双臂每天都会被扯断一次。虽然这只是传说,但传说不会完全没来由。
卡拉丁活着,其他人都死了。这是不是某种来自诅咒之地的灵体搞的鬼?就像风灵开的玩笑,只是要邪恶无数倍?让他自以为能做些好事,然后杀死所有他试图帮助的人?灵体的种类成千上万,有很多从未被人见过,也没人知道。既然茜尔能跟着他,会不会有某种邪灵也跟着他?
这想法令人非常不安。
迷信毫无意义。他竭力告诫自己。别想太多,否则你会和德科一样,上战场前非穿好运靴不可。
他们来到一处分岔口,两条岔道在远处重新合拢,围住一块高地。卡拉丁转身对众人说:“就这儿吧。”冲桥手们停下脚步,聚拢到一起。他可以在众人眼中看到期待和兴奋。
这种感觉他曾有过——在他被训练折腾得浑身酸痛、苦不堪言之前。奇怪的是,卡拉丁觉得比年少时更敬畏手中长矛,但相对地也更失望。他喜欢战斗时的专注感和一切尽在掌握的踏实感,可这并没能拯救那些跟随他的人。
“你们可能以为,我会把你们斥为废物。”卡拉丁对众人说,“我过去见到的新兵训练都是如此。教官会把新兵蛋子说得一文不值,说他们软弱无能,也许还动手让其中几人吃点苦头,把他们摔个仰面八叉,好给他们下马威。我训练新入伍的矛兵时,也这么干过几回。”
卡拉丁摇摇头。“但是今天,我们不会以这种方式开始。你们不需要下马威,你们没有心比天高的白日梦,只是梦想能活下去。最重要的是,你们不是大部分教官所要面对的、毫无准备的可怜新兵。你们足够坚韧,我亲眼看着你们扛桥跑十几里地。你们足够勇敢,我亲眼看着你们笔直冲向弓箭手的队列。你们也足够坚毅,否则就不会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卡拉丁走到崖壁旁,从一堆被洪水冲散的碎石中拔出一把被丢弃的矛。刚拿起来,他就发现矛头已被打断,他想把断矛抛开,但立刻改了主意。
持矛在手对他而言是危险的事,会让他产生战斗欲望,也许会让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过去那个他:“飓风恩护者”卡拉丁,自信满满的小队长。他早已不是了。
似乎只要他拿起武器,身边的人就会死——不论敌友。所以,眼下拿着根棍子看来是个好主意,这只是根木棍,可以用来训练。
他把握矛的时刻留到以后去面对。
“你们都准备好了,这很好,”卡拉丁告诉众人,“因为我们没有时间。我一般会用六周时间来训练新兵,但六周之内,撒迪亚斯就会把我们当中一半的人害死。而我的希望是,六周后能看着你们在某个安全的酒馆里痛饮土啤。”
有些人稍稍喝彩。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卡拉丁说,“我必须对你们狠一点儿,别无选择。”他看看矛杆,“你们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战场上也要懂得关怀。”
二十三名冲桥手分成两排站好。每个人都想来,甚至包括受过重伤的雷滕。目前已没有走不了路的伤员了,只是达彼德还没有回过神,成天眼神空洞地发呆。石头抄手而立,显然不打算学习如何战斗。那个叫申的仆族站在最后面,低头看地。卡拉丁不打算给他矛。
有几个冲桥手似乎被卡拉丁的话搞糊涂了,虽然泰夫特只抬抬眉毛,莫阿什打个哈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德雷赫问。他是个身材瘦削的金发男子,长手长脚,肌肉发达,说话带一点口音,他来自遥远的西方国度莱纳尔。
“有很多士兵,”卡拉丁边说,边用拇指拂过棍身,感受木头的纹理,“觉得战斗时最好是冷酷无情。我说那是风操的扯淡。没错,你得专注。没错,情感波动、情绪变化是危险的。可如果你什么也不关心,那你是什么?一头被杀戮的欲望驱动的畜生。我们是人,是因为我们有情感。我们必须怀着目的去战斗。所以我说,懂得关怀不是坏事。我们回头会讲如何控制恐惧和怒气,但记住,这是我教给你们的第一课。”
几个冲桥手点点头,但大部分人看起来依然莫名其妙。卡拉丁还记得自己站在队列中,不明白图克斯为何浪费时间讲什么情感。他以为自己理解情感——就是因为情感,他才有练矛的动力。复仇、恨意,渴望获取力量,向瓦兹和他的小队讨还血债。
他抬起头,试图把回忆抛开。不,冲桥手们不理解他的话,但也许以后会想起,就跟卡拉丁自己一样。
“第二课,”卡拉丁把断矛往身旁岩石上一拍,击打声在渊底回响,“更有实用性。学习战斗之前,你们必须先学会站立。”他把矛一扔。冲桥手们皱起眉头看他,一脸失望。
卡拉丁摆出矛兵的一种基本站姿,两脚分开——但不太开——侧对众人,膝盖略弯呈半蹲势。“斯卡,你来试试把我往后推。”
“什么?”
“让我失去平衡,”卡拉丁说,“把我推倒。”
斯卡耸耸肩,走上前,试着把卡拉丁往后推。可卡拉丁一抖手腕,轻而易举地拨开他的双手。斯卡咒骂着,再次扑上来,但卡拉丁抓住他的胳膊,反把他推了个趔趄。
“德雷赫,你来帮他。”卡拉丁说,“莫阿什,还有你。试试看能不能让我失去平衡。”
两人与斯卡联手。卡拉丁用步法与他们周旋,始终位于三人正中,不断调整站姿,阻退每次攻击。他抓住德雷赫的胳膊往前一拉,差点儿把对方拉倒;随后又迎着斯卡的肩撞抢前一步,化解冲力,同时把对方推开;莫阿什趁机一把抓住他,他猛一扭肩,莫阿什自己反倒失去平衡。
卡拉丁不慌不乱,在三人之间穿梭,通过调整落脚点和膝盖弯曲度来调节重心。“站得住是战斗的起点。”卡拉丁一边躲闪一边说,“我不管你们突刺有多快、扎矛有多准。如果敌人把你弄倒,或让你磕磕绊绊,你就输了。输意味着死。”
有几个旁观的冲桥手模仿卡拉丁的动作,扎起马步。斯卡、德雷赫和莫阿什终于决定协同步调,打算同时扑上来。卡拉丁一手高举。“干得好,你们仨。”他示意三人归队,三人不情不愿地放弃了进攻。
“我要把你们分成两人一组。”卡拉丁说,“今天就练站姿——可能得练一个星期。你们要学习如何保持站姿,如何在受威胁时定住膝盖,如何保持重心。这需要时间,但我保证,以此为起点,你们学起来会快很多,就算一开始除了练站什么也不做。”
众人点点头。
“泰夫特,”卡拉丁用命令的口吻说,“按身高体重分组,然后教他们基础的挺矛站姿。”
“遵命,长官!”泰夫特脱口而出,随即愣住,意识到自己露了馅。这种反应速度表明泰夫特显然当过兵。他迎向卡拉丁的视线,看得出,卡拉丁早就知道。老男人一瞪眼,换来卡拉丁爽朗的笑容。手下有个老兵,可轻松不少。
泰夫特没有装傻,毫不费力地融入训导军士的角色,将众人两人一组分好,纠正站姿。难怪他从不脱上衣,卡拉丁心想,可能藏着数不清的伤疤。
泰夫特指导众人时,卡拉丁指指石头,招呼他过来。
“什么事?”石头问。他胸膛十分宽大,几乎扣不上冲桥手的马甲。
“你说过什么来着?”卡拉丁说,“战斗不合你尊贵的身份?”
“对。我不是家里老四。”
“有关系吗?”
“长子和次子负责烹饪,”石头扬起一根指头,“地位也最高。没吃的,没活路,对吧?老三要当工匠,也就是我。我为此自豪。只有老四才能当战士。战士,用处不如吃的和用的来得大,明白?”
“你们按出生顺序来决定职业?”
“对。”石头骄傲地说,“这是最好的方式。群峰之巅总不缺食物,但不是每个家庭都有老四,也不是任何时候都需要战士。我不能战斗,‘乌里特卡纳奇’作证,我不能做这种事!”
卡拉丁瞥了茜尔一眼。她耸耸肩,看来对石头的作为不感兴趣。“好吧,”他说,“既然如此,我有别的事情想让你做。去叫偻朋、达彼德……”卡拉丁犹豫片刻,“还有申,也叫上。”
石头照办了。偻朋就在队伍里学习站姿,但达彼德站在一旁,和往常一样两眼发直。不管是什么勾走了他的魂,那一定比常见的战震症严重得多。申站在他身边,手足无措,仿佛不知该把自己往哪儿搁。
石头拉偻朋出列,又抓起达彼德和申,走回卡拉丁身边。
“黑发哥,”偻朋不咸不淡地敬了个礼,“看来我当矛兵够呛,只有一条胳膊。”
“不要紧。”卡拉丁说,“还有别的事需要你帮忙。回去时交不出足够物资,盖兹和新来的桥务总长——或者他老婆——会找我们麻烦。”
“我们三个干不了三十人的活,卡拉丁。”石头抓抓胡子,“不可能。”
“也许是办不到。”卡拉丁说,“可大多数时候,我们在沟底只顾找那些没搜刮干净的尸体。得想办法大大提高效率,必须大大提高效率,否则没法操练。幸好,我们有个优势。”
他摊开手,茜尔翩然而降,落在他掌心。他和茜尔商量过,她也同意他的计划。在卡拉丁眼里,茜尔没有任何特别举动,但偻朋突然倒吸凉气。茜尔向他展露了形象。
“啊……”石头毕恭毕敬地朝茜尔鞠躬,“就像采集芦草那样。”
“看得我眼都直了。”偻朋说,“石头,你没说过她有这么可爱!”
茜尔甜甜地笑了。
“放尊重点儿。”石头说,“你不能这么跟她说话,小矮子。”
大家当然知道茜尔的事。卡拉丁没提,可他们都瞧见他和空气说话,石头也解释过。
“偻朋,”卡拉丁说,“茜尔的速度比冲桥手快得多。她会搜索适合采集的场所,你们四个抓紧捡东西。”
“有危险,”石头说,“要是我们四个碰到深渊恶魔怎么办?”
“那就太不幸了,可我们不能空手回去。我最不希望发生的,就是哈莎尔派盖兹下沟监视。”
偻朋啐了一口。“他死也不肯的,黑发哥,下头的活儿累死人。”
“也太危险。”石头补充。
“人人都这么说,”卡拉丁道,“可除了石壁上的爪痕,我什么都没见到。”
“它们在底下,”石头说,“这不是传说。你来之前,有个冲桥队被杀了一半人手,还被吃掉。大部分深渊恶魔在平原中部活动,但也有一些会大老远过来。”
“好吧,我不想让你们置身险境,可不这么干,我们就会失去下沟的机会,会被赶去刷厕所。”
“好的黑发哥,”偻朋说,“我去。”
“我也去。”石头说,“有‘阿礼伊卡姆拉’的守护,应该是安全的。”
“我迟早要教你如何战斗。”卡拉丁说。见石头眉头紧锁,他急忙加了一句,“我说你呢,偻朋。独臂不代表你没用。你会吃点儿亏,但我能教你些技巧来弥补。眼下,比起多一个人使矛,搜集物资对我们来说更重要。”
“看来我很快有机会了。”偻朋朝达彼德招招手,两人一同去收集麻袋。石头准备跟上,但卡拉丁抓住他胳膊。
“也许不必战斗,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我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卡拉丁告诉他,“只要不回去,盖兹他们可能会以为我们被深渊恶魔吞了。再想有办法到平原另一头……”
石头一脸怀疑。“很多人试过。”
“东部边界无人把守。”
“没错,”石头笑道,“如果你能一路跑到那里,既不被深渊恶魔吃掉,也不被洪水淹死,我就尊你为‘喀录客伊吉’。”
卡拉丁不解地扬扬眉毛。
“只有女人才能当‘喀录客伊吉’。”石头仿佛是在解释刚才的玩笑。
“老婆?”
石头笑得更响了:“不不。吸多空气的低地人。哈!”
“很好。听着,你们试着记一下沟底布局,能画张地图就最好了。我估计,大部分下沟的人都只走探好的路线。换言之,在一些小道里更可能找到物资,我们派茜尔去那些地方找。”
“小道?”石头依然没从刚才的大笑中缓过来,“别人会以为你存心想被吃掉,哈,被巨壳生物。它们应该被人吃,而不是吃人。”
“我——”
“不,不。”石头说,“计划很好,我只是开玩笑。我会小心,也乐意去做,因为我不想战斗。”
“谢谢。也许你们碰巧会找到一个爬得上去的地方。”
“我会找找看。”石头点头,“但我们不能就这么爬出去。平原上有很多斥候,他们就是这样侦察深渊恶魔何时来化蛹的,对吧?我们会被发现,而且没桥也过不了深渊。”
不幸的是,他说得有理。在这里爬上高地,他们就会被发现。到平原中央爬,他们会被困在高地上,走投无路。到仆族智者控制区附近爬,又会被仆族智者的斥候发现。虽然个别地方只有四五十尺深,但很多崖壁至少也有上百尺。
茜尔如箭一般蹿出去,给石头等人领路。卡拉丁回到其他冲桥手那边,和泰夫特一起纠正大家的站姿。这不是轻松活儿,头一天训练总是如此。冲桥手的动作都不扎实,心里也没谱。
但他们都表现出非凡的决心。卡拉丁从未教过如此毫无怨言的新兵。没人要求休息,也不会因为卡拉丁推得太用力而露出厌恶的神情。他们的怒容皆因自身的不足而起,气自己不能学得更快一点。
他们确实学得很快。才过几小时,天分最好的几个——首先是莫阿什——开始有了战士的模样。他们的站姿越来越坚实、越来越自信。本该觉得疲惫和沮丧的时刻,他们却更加坚定了。
卡拉丁后退几步,看着莫阿什在被泰夫特推了一把后恢复站姿。这是归位练习——莫阿什先让泰夫特把自己推个趔趄,然后迅速站稳脚跟。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目的是练出不用思考恢复站姿的本能反应。卡拉丁一般会到第二、第三天才开始归位练习。可现在仅仅两小时后,莫阿什已在慢慢掌握这种技巧了。还有两人——德雷赫和斯卡——的进展也差不多一样迅速。
卡拉丁背靠石壁。阴冷的水滴从石缝里往外渗,一株褶花在他头边怯生生地展开两片扇形花叶。叶子是橘色的,尖端带刺,就像张开的拳头。
是因为过去的冲桥训练?卡拉丁寻思,还是因为被激发的激情?他给了他们反击的机会,那种机会能改变人。
看着他们坚定扎实地摆出刚学会的战斗姿态,卡拉丁有所感悟。这些人——被军队抛弃、被迫拼死卖命,又在卡拉丁的精心计划下得到额外的食物之后——是他教过的最健壮、最好学的新兵。
撒迪亚斯没把他们打垮,反倒使他们超越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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