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白虎之咒3 : 勇闯五洋巨龙> 11 海滩派对

11 海滩派对

  隔天早上醒时,黛丝琴号已出航了。当天下午,我到视听间跟魏斯、季山和不情不愿的阿岚会合,做防鲨训练。我们看鲨鱼的生态影片,魏斯觉得最好别看鲨鱼的攻击片段,因为只会制造惊惶。

  「你们越镇定,生存的机会越大。」魏斯说,「防鲨的首要条件,就是避免引起它们注意。鲨鱼喜欢在沙洲间、深的断层附近,以及任何有鱼的地方巡游。如果看到某个区块有很多鸟,就表示有鱼可吃,有鱼就容易有鲨。别在它们猎食的时段潜水──也就是晨昏交接及夜晚。不过鲨鱼若是遇见美食,任何时间都会进食。别穿会闪光或明艳的衣服,像潜水衣这类灰色调衣物较佳,因为闪光在水里看起来像鱼鳞。」

  阿岚抬头看我,「到了下个港口,我们会帮妳买黑色的泳衣。」

  「坚持要我买艳色泳衣的人不就是你嘛。」

  「幸好妳以后不会再穿了,那件衣服太……太诱人了。」

  我愤愤瞪着房间对面的阿岚,「别忘了,你无权干涉我的人生选择,我若想诱惑人,用不着你管。」

  阿岚威胁道:「好啊,那就去引诱海里每条鲨鱼,妳是不是想这么做啊?」

  「你巴不得我那样是吧,我被大鲨鱼吃掉,刚好称你的意,帮你解决掉所有问题是吗?」

  季山推阿岚一把,「没有人希望妳被巨鲨吃掉,凯儿,阿岚没那个意思。」

  阿岚和我隔着房间怒目相视,这时魏斯高声大笑说:「哇!你们两个吵起来比焚风还热,船上的螺闩都快被融掉啦。」

  「对不起,魏斯,是他先起头的。」我气呼呼地说。

  「而且我会有始有终。」

  「你试试看啊,你这个固执──」

  阿岚冷笑着回应:「妳冥顽不灵。」

  「你骡子脾气!」

  「妳不讲理!」

  「你牛头猪脑,虎头──」

  「为什么是虎头?」魏斯不解地问。

  季山耸耸肩。

  我继续发飙说:「冷血无情,僵化固执……没心没肺的男人!」

  阿岚大吼:「好!妳爱穿什么随便妳,裸泳我也不在乎!吃妳的鲨鱼说不定会闹胃痛,马上把妳吐出来。」

  「哈!你还不是一样。」

  魏斯举起双手说:「好了好了,我们休息一下,冷静冷静,妮莉曼在吧台帮我们准备了果汁,你们两个去喝一杯,把问题解决掉,五分钟后再回来,行吗?」

  我气冲冲地走去果汁吧,阿岚默默跟在后面,我拿到盘子时,真想把果汁泼到他脸上。我吸了几口大气,感觉他在背后瞪我。他的热气渗入我肤内,挑动我的神经。阿岚绕过我拿飮料,故意轻触我的臂膀。

  「妳干嘛把一切弄得这么拧,卡西?」

  「那你呢?」

  「信不信由妳,我只是想把问题简化。」

  「你跑来做啥?不是想避开我吗?」

  「我是啊,但我得多了解鲨鱼。」

  我吸着果汁说:「猎食者不是应该很懂彼此的心理吗?也许我上课注意听讲,就能理解你在想什么了。」

  「我又不难了解,老虎只要三样东西就够了,食物、睡眠以及……呃,其实只要两样就够了。」

  我哼道:「我不认为季山只要那两样就行了。」

  「我想也是。」阿岚冷冷地说:「也许他把妳也列入清单里了。」

  「他有什么理由需要我这种不讲理、不迷人的女生吗?」

  「我从没说过妳不迷人,我只说我会去找更漂亮的女生。我也没说会找得到,只说我会去找。」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啊,别来烦我。」

  「我正是那样打算,妳就别再呛我,让我好好上课,学点东西吧。」

  我愤愤看他离去,等我回到视听间,阿岚像压根没吵过架,神闲气定地喝着果汁。季山挥手要我过去陪他,我还在气头上,半天才注意到他。我把果汁递给季山,一边望着已经开始教课的魏斯,零星地听着,心中只想着阿岚。魏斯终于提到一件引起我注意的事了。

  「鲨鱼在一英里外便可闻到血腥味,所以身上若有割伤,千万别下水。别四处溅水,潜水时若有鲨鱼靠近,就潜到海床上躲起来,这样可以限制鲨鱼攻击的角度,还有,别装死;鲨鱼不吃这一套,其实熊、狼、老虎等大型猎食动物也一样,它们反正会吃你,绝不挑嘴。」

  「没错。」我喃喃说,「它们会吞掉任何经过面前的可怜女孩,然后再把她吐出来。」

  魏斯不解地看着我,「是吧。」

  阿岚不理我,季山只能叹气。

  魏斯接着说:「好,万一遭到鲨鱼攻击,就捅它的鳃或眼睛,猛力地痛击,用任何拿得到的武器,像老奶奶打毯子一样地扁它。尽量保持直立,鲨鱼较不容易咬得到。若是被咬,即使还在水里,也要拚命止血,别等上了岸才做。」

  他交给我们一个小对象说:「这东西叫鲨盾,潜水员和冲浪者常用。」

  「作用是?」我问。

  「鲨鱼的鼻口有个胶囊,是觅食用的传感器,鲨盾能射出电波,让鲨鱼鼻子发痒,它们不喜欢便会离开。把一片鲨盾装到脚踝,另一片装到浮力衣前面。关于鲨盾的效用,说法不一,但我会戴着,而且我从没被攻击过。」

  「好。还有别的吗?」

  「能做的差不多就这样了。小一点的鲨鱼,你们或许能脱身,碰到大鲨的话,机会就跟遇到暴龙差不多了。大鲨迅捷有力,潜水员及冲浪手能逃走,主要都是鲨鱼不爱吃。人类的骨头太多,鲨鱼比较喜欢肥嫩的海豹。

  「鲨鱼猎食的时候,会急速冲过来撞你,你根本不知道有鲨鱼。它们在你底下绕游、加速,然后像鱼雷般一举将你击溃,撞到你骨断。大白鲨冲撞的时速可达三十英里,但它们通常不会那样攻击人类,猎杀海豹时才会卯足全力。

  「鲨鱼攻击人类时,多半只是浅尝一下,若觉得你吃起来不错,才会多费点力。有时它们就不去吵你了,它们很好奇,鲨鱼的牙齿就像猫咪的胡子,是探索环境的工具。

  「有位冲浪手告诉我说,有」次他坐在冲浪板上休息,一条十七呎长的大白鲨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像老鼠一样轻啃他的板子,结果觉得味道不佳,便又像潜水艇般地沉回水里了。」

  上完课后,魏斯邀我当天下午陪他跟两兄弟去刺鱼,但被我婉拒了。他答应帮我抓些生猛海鲜,我虚弱地点点头,因为我不敢说,一想到刺鱼的过程,我就吃不下肉。

  下午我跑去找卡当先生,两人自行在水底练习射击。他要我试射雷心掌,我们先在船库的斜板上试验,阿岚和季山已预先放好一堆浮标了。浮标加过重,刚好沉在水面下,我瞄准最近的一个,没射中,我再试一遍,浮标像水底炸弹般地爆开了。

  「很好,卡西小姐。」卡当先生说,「妳应该练习在水上及水底下瞄靶,因为水有折射,跟在旱地上的瞄准方式不同。」

  等我炸光浮标后,卡当先生带我到摆设更多标靶的泳池,我正要入水,却遭卡当先生阻止。

  「我们先拿假人试验,若能成功,稍后再移至海里。妳先别使全力,我们慢慢增量。」

  「这样不会电到我,或把池子炸掉吗?」我不放心地问:「就像吹风机掉进浴缸里一样?」

  「应该不会。第一,我认为妳的能量是热能,而非电力──一种热到发白的火力。就算我的理论有误,真的是电能,纯水也不会导电。只有水中的微尘、盐分和其他物质才能导电。

  「我们在码头时,我已将池里的水全换成昂贵的低导电纯水了,瓷砖也都刷过了。我们开始吧,妳要为实验的假人取个名字吗?」

  我邪恶地笑说:「当然,就叫他艾尔吧。」

  卡当先生点点头,抓起艾尔的腰放入水中。我们一起站到池边,我以最低能量射向第一个目标,什么也没发生,我增强能量,直到在加重的沉木上烧穿洞来。艾尔毫发无损地飘在水面上。

  「很好,现在把能量加强到变成白光,小心别烧穿池子,我们的舱房就在池子下。」

  我提气凝神,让渐强的能量贯穿全身,直至转白。光束所穿之处,水面开始沸腾,木头烧黑了,我在木头烧穿前收手,假人依旧开心地在滚水上漂浮。

  卡当先生和我转至下个目标做进一步练习,等他觉得固定标靶的实验做足后,才拿起笼子,抓出一小只白鸭放到水上滑游。他要我再射一次木头标靶,我先对小鸭道声歉,然后射向标靶,小鸭避开测试区,悠哉地四处绕着池子,丝毫没有触电迹象。又试了数回,卡当先生觉得可以拿人做实验了,便跃入池中。

  「不行,我不能拿你冒险,我自己试。」

  「我已经进池子了,不会出来的,而且拿两人一起冒险太不明智了,这次寻宝,妳比我还重要。」

  「这点非常有待商榷。」

  「我反正都进来了,如果达菲没事,我也不会有事。」

  「达菲?」

  「是啊,达菲鸭,我很喜欢看《乐一通》(注:华纳出品的卡通片)。」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一面,卡当先生!真是猜都猜不到,我爸爸最爱大野狼跟哔哔鸟了。好,希望老天保佑。」

  我再次由最低能量逐渐增强,卡当先生说他没事,甚至向标靶移近。

  「有意思,这边的水较温,妳可以一起跟我下来了,卡西小姐,我们练习水底射击。」我戴上蛙镜和呼吸管,把手探入水中又试一遍。我将头埋进水中,看到划动的鸭脚,我凝神练功,每次轰掉标靶,卡当先生便竖起大拇指。下午我们一直待在水中练习,然后又移师到海里按序测试,先拿假人试验,然后是鸭子、卡当先生,最后才是我。

  「我确信妳的能量是火力,而非电力。」练毕,卡当先生说,「这让我想到喷枪,妳会觉得比在旱地上费力吗?」

  「会,尤其在海里发射时。」

  「我想也是,海里的温度比泳池低,因此想维持热焰,须比在陆地或池子里耗费更多能量。今天的成果真丰硕啊,卡西小姐,妳已做好充分准备,能应付水底各种状况了。现在可以去换洗了。」

  卡当先生把鸭子达菲塞回笼里,带它离去。我靠在木椅上叹气,已做好充分准备?我看还差得远哩。

  ❦

  晚餐有条魏斯和季山射中的鲈鱼,看来可口,我却不敢吃。季山挖了一叉子鱼肉要我试试,却被我推开。我装了一盘色拉和面包。阿岚没来吃饭。

  魏斯改变话题说,我们会在特凡德兰停泊两天,「特凡德兰每年会举行盛大的海滩派对,」魏斯解释道:「所有冲浪手、潜水员和镇民都会共襄盛举,非常好玩,有音乐、食物、舞蹈、穿比基尼的辣妹……对了,要不要跟我去?我邀你们大家一起。」

  卡当先生笑说:「我留在船上就好,你们大伙好好去玩吧。」

  「穿比基尼的辣妹?难怪你会喜欢。」我笑他说:「不过我对比基尼派对兴趣不高。」

  魏斯露出笑窝,「我若能带妳这位大美女出场,绝不会多看其他女生一眼。」

  「那是当然。」我咯咯笑说。

  「如何呀,卡西?要不要陪我去派对啊?」

  「我考虑一下,明天再告诉你。」

  我起身时,魏斯抓住我的手吻了一下,季山颇不开心。「别让男人等太久,等待中的男人可能会不耐烦而出乱子。」

  「我会铭记在心。我想去甲板散步,晚安,魏斯。」

  「晚安。」

  季山立刻起身拉住我的手说:「我陪妳。」

  两人携手绕到船侧,在栏杆边站定,我指着几条游在船边,像在与我们竞速的海豚,然后看它们渐游渐远。

  季山靠在围栏上看我,然后深吸口气,又回去望着大海。「妳真要考虑跟魏斯去派对吗?我觉得不太妥当。」

  「为什么?」

  「我不信任他。」

  我大笑说:「你不是才跟人家去刺鱼吗?他可以伤害你,但他并没有,所以你显然很信任他。」

  「跟他潜水没问题,但我不敢把妳交给他,他太……滑头了,嘴太甜,太轻浮,那种男人会占脆弱的女生便宜,他不适合妳。」

  「你又不了解他,重点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很脆弱?」

  「卡西,阿岚刚跟妳分手,妳还在情伤中,信不信由妳,妳现在真的很脆弱。」

  「我还是能自己做选择,你们两个无权干涉,我若想跟魏斯去,自然会去。」

  「我知道,只是……只是我不认为妳已经准备好迈出下一步了。」

  「显然我必须迈出下一步。」

  「那不表示妳已做好准备呀,卡西。」

  我叹道:「杜尔迦说,人生重要的是努力渡河,继续往前跃进,她不希望我陷在泥泞中,所以我可能会督促自己前进。」

  季山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妳确定要向前跃进了吗?」

  「没错。」

  他转身握起我的手说:「那么……我希望妳考虑跟我一起去。」

  我心中划过无数念头,跟魏斯去是一回事,我知道他对我不抱任何期望,因此可以玩得自在。跟季山去则像是约会,我准备跟季山交往了吗?无论阿岚或杜尔迦如何督促我,答案是……还没有。罢了,我只能婉拒他。

  「我不能跟你去。」我坦白地说,这哪叫委婉?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嗯……是魏斯先邀我的,人家先开了口,却又接受你邀约,这样很没礼貌。」

  季山想了一下,谅解地点点头,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说:「不过我还是会去,我不会打扰你们,只是看着妳,会比较放心。我说过,魏斯很滑头,很多男人都那样,派对上一定挤满男生──里面会有一半的人想把妳。」

  「你太夸张了。」

  「记得七夕吧?等着跟妳跳舞的人都排成人龙了。」

  「你的确太夸张了,光是你就跟我跳了四次。」

  「因为我插队。」

  我被季山的认真模样逗笑了,「走吧,季山,你可以送我回房。」

  ❦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隔壁房有动静,以为是阿岚,便轻声叩门打开,结果发现穿着牛仔裤的季山站在衣柜前找衬衫。

  「季山?」

  「早啊,凯儿。」

  季山回过身,幸好他衬衫穿起来了,免得我馋相毕露。

  「你现在改睡这间房啦?」我问。

  季山耸耸肩,「妳需要老虎陪。卡西,妳还好吗?怎么看起来脸红红的,有没有睡饱?」

  「我好得很,只是看到你衣衫不整有点窘而已。」而且还看得很乐。

  我环顾房间:「阿岚不是不希望你睡这儿吗?」

  「他改变心意了。」

  「噢,」我哀怨地说:「他真是朝令夕改。」

  「卡西──」

  我抬手说:「算了,我其实并不想去派对。」

  季山和我不再讨论此事,整天混在一起玩水上运动,他很快学会骑水上摩托车,我发现这跟飙摩托车一样刺激。

  不去多想自己正抱着季山,脸贴住他暖烫的背时,我会觉得很过瘾。现在既然知道我们可能有进一步发展,在季山的身边就觉得较不自在了。

  杜尔迦说我会更甚以往地狂爱我的终生伴侣,斐特也说两兄弟都是很好的选择,但我当时只想与阿岚厮守,根本不考虑季山,现在要公然跟他交往,觉得实在很不妥当。我们俩在一起时很开心,季山不会逼迫我,我也乐得维持现状。

  游艇在特凡德兰停泊后,魏斯便上岸了,他说六点钟会回来接我。下午我陪卡当先生研究新武器,季山不时过来查看我们的进度。

  我们发现三叉戟是种富含符号意义的武器,卡当先生拿照片给我看。

  「妳瞧,卡西小姐,这三根叉代表许多意义,由天神西瓦使用时,代表他的三种角色──创造者、保护者及破坏者。同时也代表三种能量──意志力、行动及智慧。有时表示过去、现在与未来。据说用在杜尔迦身上,则代表三种状态──静止、活动与不动。」

  「静止与不动如何区分?」

  「我想静止在这里代表『什么都不做、休息,或停滞』。」

  「嗯。」我想到杜尔迦鼓励我往前跃进的话。

  「第三根叉戟称为tamas,也就是代表不动的那一根。Tamas又有『黑暗、无知或罪恶』的意思,也许这边所指的『不动』,比『静止』还要糟糕。」

  「也许差别在于行善、行恶与无作为。」

  「嗯……这样的确也说得通,我读到另一本书说,三尖叉代表人类所受的三种苦──肉体、心理与精神之苦。三叉戟提醒世人,杜尔迦能协助我们终止苦难。」

  卡当先生又埋头书堆,我则在一旁仔细抄写笔记。

  ❦

  稍后为派对做打扮时,我想到三叉戟的符号。有人认为,犯错比无所作为好,也许杜尔迦想告诉我,我若能有所为,痛苦便会消失。但愿如此。

  失去阿岚的恐惧,像钳子般紧勒住我的喉咙,我觉得自己被拖上情绪的云霄飞车,虽非我愿,也仅能把头夹到两膝间咬牙硬撑,忍着不吐出来。一味地叫嚷着「我要下车」根本无济于事,我只能撑到最后,并希望安全杆够牢靠。

  魏斯说好在甲板上跟我会合,我匆匆打理,妮莉曼用圣巾帮我做了件她从杂志上看到的衣服,我刚把头发弄直,她便拎着衣服进房了。妮莉曼已打扮完毕。

  「妳也要去派对吗,妮莉曼?」

  她拍拍头发说:「是呀,去看看无妨。派对上见喽。」

  妮莉曼离开后,我拿起衣架,香槟色及黑色的无袖洋装漂亮极了,有打褶的高腰及饰着漂亮黑珠的透明纱。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根本不是珠子,而是某种看似珠子的紧织亮线。阿岚说得没错,圣巾会编出替代品。

  我套上衣服和衣橱里找到的黑色凉鞋,魏斯已等在甲板上了,他发出欣赏的哨声,夸赞我的美丽。我觉得自己过于隆重,因为魏斯只穿了简单的海滩裤和白衬衫,他开着扣子,露出好看的铜色胸膛。

  「噢,我太盛装了。」我不自在地嘀咕,「阿岚和季山一向穿名牌,我不知道派对没那么正式,请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我扭头回船。

  魏斯冲过来挡住我的去路说:「休想,亲爱的,我打算好好拿妳炫耀一番。」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发,「我又没穿比基尼,只怕不会有人注意我了。」

  「优雅与俗艳差很大呀,宝贝,妳是百分之百的优雅,任何长眼的家伙,都知道我带了一名尤物。」

  「德州牛仔的嘴巴都这么甜吗?」

  「你们奥瑞冈的女生长得也不差。」

  魏斯讲他家里的事来逗我,一件比一件更匪夷所思,我们朝震天价响的派对乐声走过去。

  海滩上万头攒动,怕至少有上千人吧。魏斯付过入场费后,两人挤入人群,朝跳舞的大火堆边钻。此时气候较凉,因正值季风,由于夜里温度下降,火堆的热气十分讨喜。

  魏斯随着节奏晃动说:「妳要先吃东西还是先跳舞?」

  「先跳舞。」

  他咧嘴一笑,拉着我在其他扭动的人群中找到空位,现场演奏的印度音乐实在令人无法抗拒,根本没人在意自己会不会跳舞,大家开心地扭成一团,边跳边点头、挥臂、拍手,其乐也融融。这跟在美国跳舞很不一样,众人欢畅共舞,气氛high到不行。

  那音乐让人自觉是舞动千臂的印度女神,或戴着响铃的吉普赛女郎。我并未刻意摆动,只是任由乐声带动,进而融为音乐的一部分。我觉得浑身是劲,魏斯也玩得非常尽兴。

  我都忘了跟阿岚情人节共舞的事了……嗯,几乎忘了。我脱掉凉鞋,将脚指埋入沙中,魏斯揽住我的腰,将我旋得头昏眼花,顺势抛开所有的愁绪。

  跳了几首曲子后,魏斯说他又渴又饿,于是我们跑到挂着纸灯笼的帐篷下的餐台,拿着盘子研究菜色,魏斯保证不会让我吃到咖哩。

  主办单位准备了奶油烤玉米;新鲜椰子汁;热带水果切片;烤羊肉串;一种蘸酸辣酱吃的咸蒸糕idli;类似法式薄饼的干酪dosas;烤辣鸡翅;以及看起来像小汉堡的dabeli pao,不过面包里头包的是洋芋、洋葱和辛香料,而且要蘸罗望子酱,虽然吃起来不太像干酪汉堡,却十分美味。

  魏斯弄来两个装满水果的大玻璃杯,令人精神一振,我很快吃完一杯,又回去拿第二杯。乐团下场后改由DJ接手,他用更狂野的舞曲吸引大家入场,不久魏斯脚又痒了,很想回去跳舞。他经过一间卖炒花生和冰淇淋的摊贩。

  「过来,我想让妳看个东西。」

  魏斯用印度语跟小贩讲了几句话,小贩打开摊车让我们看车子内部,他的小冻箱底,摆满了像圣诞节的树头蛋糕般,事先栽好的长筒状冰淇淋,每根圆筒口味都不一样:有热带水果、蜜饯百果、印度茶、开心果、无花果、芒果、椰子、姜、番红花、柳橙、小豆蔻、茉莉和玫瑰口味。

  「没有巧克力吗?」我问魏斯。

  他大笑着对小贩表示稍后再来,然后拉着我往舞池里钻。穿越人群时,我看到站在一旁的季山,他冲我一笑,径自去拿食物。知道他在,令我十分轻松。我不是不放心魏斯,而是知道有虎儿保护,人身绝对安全,心情便有所不同。我不愿多想季山对我的影响,专心的跳舞。

  我一整晚只又见到季山一次,但时时感觉到他盯着我。一直等到我跟魏斯在火堆边跳舞时,才见到阿岚。

  我当场愣住,魏斯说什么全听不见。阿岚身边围了一群穿着清凉,使劲与他调笑的辣妹。阿岚穿了黑色休闲裤和海绿色衬衫,他松开顶端几个扣子,看起来比一旁袒胸露背的男生迷人。阿岚的黑发遮住一只眼睛,他边舞边拨开头发,弯身对一名女孩说话,另一名女孩嘟着嘴摸他臂膀时,又转而用指尖轻抚她的脸颊。

  我忍不住瞪着那群环在他身边争宠的美眉,有金发、棕发、红发,环肥燕瘦,头发长短不一的女孩。一名高瘦铜肤的金发女郎上前对阿岚说话;他搂住她的纤腰哈哈大笑,露出迷人的白牙。女孩伸手拨开阿岚眼上的垂发,看得我脉搏狂鼓,沸血乱窜。空气变得滞重,我无法呼吸了。我重重咽着口水,免得呕出来。

  魏斯也看到那一幕了,「卡西,我们走,妳别看了。」

  我任魏斯拖着,原先的难过变成狂怒,气得我浑身发颤。我好想用雷心掌把每个摸阿岚的女生脑袋轰掉,我好想把阿岚电挂,更想一掌把自己劈死,不必再受闲气。我所有的善良快乐都被抽干,灌入烧灼的岩浆了。如果我的耳朵里喷出蒸气,也不用太讶异。

  我瞥见站在人群边的季山,心情平静不少。老妈一定会说:「凯儿,那位男生才是妳可以信赖依靠的。」她说得对。季山自奥瑞冈后,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相逼,亦不做非分的请求,待我极好。

  季山和我互望一眼,我知道他在问我是否需要他,我轻轻摇头闭眼,待张开时,季山已离开了。狂烧的熔岩冷却碎裂后,我心中仅剩一片乌黑的岩尘,再多的清水也冲不散那室人的浓灰。我四肢沉软无力,好想倒在地上。

  魏斯拉住我的手,我将手抽回。

  「对不起,魏斯,我实在……」

  「我知道妳受惊了,他不该那样大张旗鼓地跑来这里。」

  我吶吶地说:「他爱做什么都行,反正无所谓了。」

  「我去帮妳弄杯果汁,喝点甜的对妳有帮助。」

  魏斯拿回一大杯可口的红色饮料,我顺他意思慢慢喝着,香甜的饮料滑下喉咙,落到无底的腹中,我想象那汁液嘶嘶有声地落在体内的黑灰上,随即蒸散。

  魏斯还想跳舞,我表示只想再跳几首。两人远离阿岚,我心不在焉地舞着,一心只想回船。魏斯同意送我回去,他盼了一年的派对却败兴而归,我虽过意不去,但一下便被其他「更难过」的事盖掉了。

  我们折回沙滩时,音乐转成了慢歌,我瞄见一抹绿影,忍不住回头去看。

  阿岚正在跟一名穿黄色纱丽的漂亮印度女孩跳舞,女孩的乌发长及腰际,阿岚抚着她的裸背,大声笑着低头倾听女孩说话,当他抬头将女孩旋往我的方向时,我倒抽口气。那名美女竟然是妮莉曼。

  我别开脸,死盯着前方,魏斯说的话没有一个字穿进我脑袋。最后他干脆闭嘴,默默拉着我走回船上。他送我到房门,疼惜地亲亲我的脸颊,留下我一个人。

  我脱掉衣服倒在床上,瞠目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我听到烟火及海滩上群众的欢呼,有个东西在我体内溃散,也许是道围墙或盾牌吧,那东西碎裂开来,泪水无声地滑过我面颊,一发不可收拾。这是跟阿岚分手后,我第一次哭。我擦掉泪水,发誓以后再也不哭了。

  我做了噩梦,有人进到我房里,一个男人。他在我睡时轻触我额头,我虽知道,却累到不想睁眼。他用母语低声安慰,平静我烦乱的心,我渐渐沉入梦乡。也许是真的,或许只是场梦吧,总之,我感受到爱。

  翌日早晨,我起床梳理后跑到健身房,发现季山正准备做晨运。

  「嘿,卡西,要不要跟我一起健身?」

  「稍后吧,我想问你一件事。」

  季山放下毛巾面对我,「好,妳问。」

  我绞着手,看着地板怯怯问道:「你今晚可以跟我一起吃饭吗?」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