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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西蒙与埃莉诺之歌

  西蒙与埃莉诺之歌命名,第一部分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棕色眼睛,注视着每一个前来观察她的人。她的头上顶着一团黑色的鬈发,几片树叶藏在头发里。她握着门把手,就像一个年纪更小的孩子拿着一只拨浪鼓或者一个玩具,她紧紧地抓着它,要把它保护起来。

  人们把她放在艺术陈列室里的一把扶手椅中,仿佛她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她的双脚够不着地面。人们检查了她的脑袋,对她的伤势表示关心,虽然她没有流血。她的太阳穴附近有一处瘀青,淡棕色的皮肤上泛出了绿色的光泽。她似乎并没有为此而烦恼。有人给了她一盘小蛋糕,她认真地吃了起来,一次只咬一小口。

  人们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似乎听不懂这个问题。于是如何为这么小的孩子进行翻译引起了一番争论(大家都想不起来这个地方何时有过小孩子了),可是她却能听懂其他问题。问她渴不渴或者饿不饿的时候,她会点头。有人送了她一个陈旧的填充玩偶,是一只绒毛稀疏、耷拉着耳朵的兔子,她露出了笑容。只有把兔子放到她面前时,她才会松开门把手,用同样的力气紧紧地抓住兔子。

  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龄,也想不起和家人相关的任何事情。人们问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举起门把手,大眼睛里露出了同情的神情,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而这群人围着她看来看去,却没什么眼力。

  人们把她全身上下都研究了一遍,从她的鞋子型号到她的口音,他们让她说出一些简单的单词和短语,但她很少开口。大家能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她的发音像是来自澳大利亚,也可能是新西兰,不过还有人认为她说的英语里夹杂着轻微的南非口音。每个国家都有一些古老的门还没被记录在案。女孩没能提供任何可靠的地理信息。她对于人类、精灵和龙有着同样清晰的记忆。她知道高楼和小屋,也知道森林和田野。她描述了各种各样的水,大小难以分辨,可能是湖,也可能是海洋,或者是浴缸。关于她来自何处,没有任何明确的线索。

  整个调查期间,大家都对一件事闭口不提,那就是无论她从哪里掉落下来,如果她的那扇门已经消失,就很难把她送回原来的地方了。

  人们讨论过把她从另一扇门送回去,但住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没有人主动提出去执行这个任务,而女孩看上去也并不难过。她没有抱怨,没有提出要回家,也没有哭喊着要找爸爸妈妈,不管他们在哪里。

  她住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大了。人们为她找来了刚好合身的衣服,一个编织团体用彩色的纱线给她织了很多毛衣和袜子。她的鞋子也被清洗干净,成了她唯一的一双鞋,直到她的脚再也穿不下它们,橡胶鞋底磨出了洞,补起来以后又被穿破了。

  他们把她叫作“那个女孩”,或者“那个孩子”,或者“弃儿”,不过一些具备语义学知识的居民指出,她并没有被人抛弃,至少就已知的情况而言,所以“弃儿”这个称呼并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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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被取名为埃莉诺,后来有人说她的名字来自阿基坦王后 ,也有人说选择它是受到了简·奥斯汀 的启发,还有人说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曾经回答过“埃莉”或者“阿莉拉”,诸如此类的说法还有很多。(实际上,建议给她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从雪莉·杰克逊 的小说里挑中了它,他没有对此加以解释,因为那个故事中另一个虚构的埃莉诺遭遇了不幸的命运。)

  “她有名字吗?”馆长问,他没有从桌前把头抬起来,他的笔还在纸上划动着。

  “他们都叫她埃莉诺。”画家告诉他。

  馆长放下笔,叹了口气。

  “埃莉诺。”他重复道,把重音放在了后面的音节上,把这个名字也变成了一声叹息。他拾起笔,继续写字,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画家。

  画家没有多问。她想大概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她与他相识的时间不长。她决定让自己置身事外。

  这座无星之海上的港口接纳了这个从一扇门的残骸中掉落的女孩,就像森林的地面接纳了那扇门一样:她成了这片风景的一部分。有时她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忽略了她的存在,留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没有人对她负责。大家都以为其他人会去照顾她,结果没有一个人去。他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情,编写自己的私密剧本。他们对她的成长做过观察,提过疑问,甚至也参与其中,但时间都不长,只有短短的几个瞬间,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如同落叶散落在她的童年岁月里。

  刚到的那天,坐在椅子里的埃莉诺还没收到兔子玩偶时,只大声回答过一个问题。人们问她独自一人出来干什么。

  “探险。”她说。

  她觉得自己做得好极了。

  扎卡里·埃兹拉·罗林斯发现自己正和一个粉红头发的女人共乘一个电梯,而且他还很确定,这个持枪的女人今天已经闯下了不少祸,其中最严重的是纵火。电梯里还有一个失去知觉的男人,可能涉嫌谋杀未遂。他的头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需要打个盹儿还是该喝点东西,也很纳闷为何在这两个人的陪伴下坐电梯时,反而感觉比以前自在多了。

  “这是……?”扎卡里想提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他对着米拉贝尔比画了一下,指了指她手中的枪和电梯门,以此结束了他的问题。

  “这样那扇门就没用了,希望她找到另一扇门的时间不会太快。别这么看着我。”

  “你正拿枪指着我呢。”

  “噢,抱歉!”米拉贝尔说着,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枪,然后把它放进了包里,“一次只能打一枪的老古董,一发命中。你流血了。”

  她看了看扎卡里的耳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印着钟表图案的手帕。她把手帕移开时,上面沾了很多血,比他预料的还要多。

  “没那么严重,”她告诉他,“把这个按在伤口上。之后再清洗一下。可能会留疤,不过这样我们就成双胞胎了。”她撩起头发,给他看自己耳朵后面的疤痕,他之前就注意到了,而且不用问就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扎卡里问。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埃兹拉。”米拉贝尔说,“你太紧张了。我猜下午茶时光过得并不愉快。”

  “阿勒格拉威胁到我妈妈了。”扎卡里说。他感觉到米拉贝尔在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想让他平静下来。

  “她确实会做这种事。”米拉贝尔说。

  “她说到就会做到,对吗?”

  “对啊,她会的。不过那个威胁的前提条件是你把我们的目的地告诉别人,对不对?”

  扎卡里点了点头。

  “她做事有自己的先后顺序。你在下面待几天,我可以去打探一下消息。阿勒格拉不到走投无路时是不会出手的。她原本有机会把我们三个都干掉,可现在我们都还活蹦乱跳的呢。除了个别人。”她低头看了看多里安,又补充了一句。

  “她真的会动手杀人吗?”扎卡里问。

  “她会雇人来干这种脏活儿。这就是很好的例子。”她用鞋尖碰了碰多里安的腿。

  “你没开玩笑吧?”扎卡里问。

  “你需要再来一个故事吗?”米拉贝尔问,她把手伸进包里。

  “不用,我不需要再听故事了。”扎卡里回答,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骑士和他那些破碎的心的滋味又回到了他的嘴里,他想起了更多的细节:刻在骑士盾牌上的图案,夏夜里开满了茉莉花的田野。他的脑海中一片凌乱,仿佛一段记忆或是一个梦境被包裹在蜜糖中。没想到这竟然让他平静了下来。

  扎卡里坐回到褪色的天鹅绒长椅上,他的头靠着电梯墙壁。他能感觉到它的振动。吊灯在头顶摇晃,让他头晕眼花,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米拉贝尔说,这话把他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拉了出来,“你可以先从一开始说起,把到目前为止的事情经过告诉我。你可以跳过童年前传,那部分我已经知道了。”

  扎卡里叹了口气。

  “我发现了一本书,”他说,把一切都往回追溯,那么事情的开端就是那本《甜蜜的忧伤》,“在图书馆。”

  “什么书?”米拉贝尔问。

  扎卡里犹豫了一下,然后就从找书开始,一直讲到了参加派对。他简略地描述了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爽的是,说出这些经历并没有占用多少时间,而且当它们被拆成一桩桩独立的事件后,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本书后来怎么样了?”他说完以后,米拉贝尔问道。

  “我觉得书在他手里。”扎卡里说,低头看着多里安。他现在看上去不像失去了意识,倒像是睡着了,他的头靠在天鹅绒长椅的边上。

  米拉贝尔把多里安的口袋全部摸了一遍,找到了一串钥匙、一支圆珠笔、一个装了大笔现金的薄款皮质钱包和一张纽约市公共图书馆的借书卡,上面的名字是大卫·史密斯,另外还有好几张商务名片,写着不同的姓名和职业,以及一些空白的卡片,都画了一只蜜蜂的标志。没有信用卡,没有身份证,也没有书。

  米拉贝尔从多里安的钱包里取出一叠钞票,然后把剩下的东西放回他的口袋里。

  “为什么要拿钱?”扎卡里问。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所以他得请我们喝咖啡。等一下,我们已经喝过茶了,对不对?不管怎么说,让他来买单吧。”

  “你觉得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想他们先是将他审问了一番,但我猜他们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然后他们就给他下了药,把他吊起来,制造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效果,等待我们出现。等我们把他带回去,我就能帮他解毒了。”

  就在这时,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扎卡里不知该如何准确地形容回到这里的感觉。他唯一能想到的是,他妈妈在新奥尔良开的店铺楼上曾经是他们住的地方,如果那套公寓还在的话,见到它时的感觉大概就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模一样,不过他也说不准自己是在怀旧还是在迷茫。他尽量让自己别想太多,那让他感到头疼。

  扎卡里和米拉贝尔扶着多里安,用的还是之前那种方式,小心而又笨拙地保持着重量的平衡。他们向前挪动的时候,多里安自己是完全使不上劲的。扎卡里听见电梯关上了门,朝它的落脚处移动,当电梯里没有失去意识的男人、粉红头发的女人和满脸困惑的乘客时,它就会停在那里。

  米拉贝尔伸手去转动门把手,于是多里安的一部分体重被转移到了扎卡里身上。可门把手却纹丝不动。

  “见鬼。”米拉贝尔说。她闭上眼睛,歪着头,仿佛在听什么。

  “怎么了?”扎卡里问,他指望她脖子上的那些钥匙中有一把能解决问题。

  “他之前没来过这里,”她说,朝多里安点了点头,“他是新来的。”

  “是吗?”扎卡里惊讶地问,而米拉贝尔则继续说:

  “他必须完成入门测试。”

  “掷骰子和喝饮料?”扎卡里问,“他怎么完成这些事?”

  “不用他来,”米拉贝尔说,“我们要代他完成。”

  “我们要……”扎卡里提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还没有问完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完成一个,你完成另一个?”米拉贝尔问。

  “我觉得可以。”扎卡里表示同意。他让米拉贝尔扶住多里安的大半个身体,然后转身朝两个壁龛走去。他选择了骰子这边,因为相对于喝下那杯神秘的液体,他对扔骰子更有经验,而且他不太确定自己想再喝一次这种神秘液体,可将它倒掉似乎又不太合适。

  “集中精力去想你是在为他完成这件事,而不是为你自己。”米拉贝尔说。这时扎卡里已经来到了小小的壁龛前,骰子也重置完毕了,等待再次被掷出。

  扎卡里伸手去拿骰子,却没捞到,只抓住了它们附近的空气。可能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疲倦。他又试了一次,终于把骰子握在了手中,让它们在指间滚动。他不太了解多里安,甚至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但他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中召唤出这个人的模样。在寒冷的天气里,他行走街头,西装的领口上插着一朵纸花。在酒店的黑暗中,他满身柠檬和烟草的气味,他的呼吸落在扎卡里的脖子上。这些形象全都混合在了一起。扎卡里让骰子从掌心滚落下去。

  他睁开了眼睛。摇晃的骰子在他的视线中是模糊的,然后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一把钥匙。一只蜜蜂。一柄剑。一顶王冠。一颗心。一片羽毛。

  骰子纷纷落定,在最后一枚停下来之前,池底就沉到了壁龛下面,它们都消失在黑暗中。

  “他得到的图案是什么?”米拉贝尔问,“等一下,让我来猜一猜,剑……可能还有钥匙。”

  “每种图案各有一个。”扎卡里说,“除非不止六种图案。”

  “哈。”米拉贝尔的语气让扎卡里捉摸不透,她把多里安又交给他来扶,他觉得多里安的存在感忽然变强了,讲故事的那段记忆鲜活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还有那股淡淡的柠檬香味。这里比扎卡里印象中更加暖和。他想起自己把借来的那件外套落在某个地方了。

  在房间的另一边,米拉贝尔端起被盖住的玻璃杯,正在仔细地打量着它,然后她揭开盖子,一饮而尽。她打了个战,把玻璃杯放回壁龛中。

  “你喝的时候是什么味道?”她问扎卡里时,把多里安的另一只胳膊架了起来。

  “呃……蜂蜜、香料、香草和香橙花。”扎卡里说,他想起了那甜酒一般的滋味,不过他列举的味道里没有提到它。“劲儿挺足的。”他补充道,“怎么了?”

  “他那杯尝起来像是葡萄酒、盐和烟的味道,”米拉贝尔说,“不过换作他本人也会喝下去的。我们去看看是不是管用。”

  这一回门开了。

  扎卡里只是暂时松了口气,进入那间大厅时,他意识到他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现在我们要帮他登记入住,”米拉贝尔说,“然后我要和你好好喝一杯,这是我们应得的奖励。”

  在去馆长办公室的路上,他们被几只好奇的猫盯上了,它们躲在书堆和枝形吊灯的后面,注视着他们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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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等我。”米拉贝尔说,多里安的全部重量都落到了扎卡里的肩上,他再次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沉重,还有他不愿承认的某种感觉,“同花顺 ,对吗?”

  “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太适合骰子。”

  米拉贝尔耸了耸肩,走进了馆长办公室。扎卡里听不清交谈的全部内容,从仅有的只言片语来看,显然他们更像是在争论,而不是在谈话。接着,门开了,馆长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馆长并没有看扎卡里,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多里安身上。他托起多里安的头,把他浓密的灰白色头发从鬓角向后抚平,然后盯着他,这种审视比当时扎卡里自己受到的审视更加彻底。

  “你替他掷了骰子?”馆长问扎卡里。

  “是的。”

  “确切地说,你帮他让骰子滚动了起来,而不是仅仅把它们抛下去?”

  “是啊,”扎卡里回答,“这样可以吗?”他在问馆长,也在问米拉贝尔。她跟在馆长身后走出办公室,肩上搭着扎卡里的包,手里拎着项链,上面挂着一个指南针和一把钥匙。

  “这……很不寻常。”馆长回答,但没做解释,他似乎已经检查完了多里安,于是放开了他,多里安的头靠在了扎卡里的肩上。馆长不再说话,他转过身,从米拉贝尔旁边走过,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关上了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交换了一个锐利的眼神,但扎卡里只能看见米拉贝尔的侧脸,而她的表情里没有透露太多他能解读的信息。

  “这是怎么回事?”扎卡里问。米拉贝尔把他的背包和其他包放到一起后,又过来帮他扶起多里安。

  “我也不知道。”米拉贝尔回答,但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可能我们破坏了规矩,外加掷骰子时出现了一个小概率事件。我们把他送去他的房间吧。别被猫绊倒了。”

  他们沿途路过的很多走廊都是扎卡里以前从没见过的(一条走廊里涂满了铜的颜色,另一条走廊里的书都被挂在了结成环的绳子上),有的走廊很窄,他们三个无法并排通过,只好侧身而行。扎卡里印象中的一切都变得更大、更陌生了,若隐若现的阴影也变多了,更多的空间和书本冒了出来,让人迷失其中。一条条走廊仿佛在蠕动,像蛇一般朝各个方向蜿蜒,扎卡里让自己的眼睛始终看着他们前方的地面,这才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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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了一条摆满咖啡桌椅的走廊,它们都是黑色的,上面堆放了很多镶着金边的书。其中一张桌上有一只猫:那是一只小个子的银色折耳斑纹猫,正用一双黄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走廊的地面铺着黑色和金色的瓷砖,形成了藤蔓一般的图案。一部分瓷砖上的藤蔓爬到墙上,覆盖了石壁,一直伸向弧形的天花板。米拉贝尔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藤蔓之间的一扇门。门后的房间很像扎卡里的那一间,但这间是蓝色的。家具大多涂了漆,是黑色的。与这种看上去似乎散发着雪茄味的房间搭配在一起,不太符合装饰派艺术 的风格,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一股雪茄的味道。地上铺了深蓝色的地毯,没覆盖到的地方露出了方格瓷砖。小巧的拱形壁炉里已经升起了炉火。一些白炽灯泡挂在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电线上,它们没有灯罩,闪烁着微弱的光。

  扎卡里和米拉贝尔把多里安放在床上,那是一张深蓝色的床,上面堆满了枕头,床头板是扇形的。头晕的感觉又回到了扎卡里身上,他意识到自己的胳膊也很疼。从米拉贝尔揉肩膀时露出的表情上看,她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个地方需要对有人失去意识的情况也立个规矩,”她说,“或者说,我们需要一些手推车。”她朝壁炉旁的一块门板走去。扎卡里猜到了这是什么,不过这块门板比他自己的升降机门板更薄,也更平滑。“把他的鞋子和外套都脱掉,好吗?”米拉贝尔问,她正在一张纸上写字。

  扎卡里脱下多里安那双磨破了的翼尖鞋,露出了亮紫色的分趾袜,然后又小心地把他的外套脱下来,他注意到那朵纸花还插在衣领上,有点压坏了。扎卡里将外套放在一把椅子上,想把那朵花恢复原样,这时他发现自己能看懂上面的字了,可他明明记得那些字原本是意大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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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惶恐;没有人能夺走我们的命运;此乃天赐。

  他正要问米拉贝尔这种文字转换的现象是怎么回事,而且还不能用“魔法”之类的词来形容它,这时那行字从英文变成了意大利文,然后又变了回来,他的头晕得更厉害了。他抬头看见整个房间都在上下起伏,仿佛他在水里而不是在地下。他失去了平衡,于是伸手去扶墙,想让自己站稳,却没有扶到。

  米拉贝尔听见台灯倒地的声音,转过身来。

  “你被绑住的时候没喝什么东西吧?”她问。

  扎卡里想回答她,却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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