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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最后几块巨石被缓缓移开了。士兵们脸色惨白,四肢发抖,一个个气喘吁吁。石块刚滚落在地,他们就踉跄着从石冢边散开,冲进阳光中去,借助淡薄的暖意抵御四肢百骸中泛起的彻骨深寒。一个蓄着浅金色唇髭的矮个士兵突然一个跟头从山坡上栽下去,躺在地上剧烈呕吐起来。担架兵忙跑上前来,把他抬下山。
萨布莉尔向石冢上那个幽暗的深洞中望去,隐约瞥见棺身在石室中闪着让人不安的青铜色冷光。她颈后汗毛倒竖,浑身上下如遭虫啮,只觉得一阵阵反胃。空气中一时漫溢着肆行魔法那令人欲呕的腐败气息。一种铁锈般的味道爬上她的舌尖。
“我们要同心协力,用法术把棺材打开,”她阴郁地说,“恐怕棺材上附有非常强大的法术。我想……最好我第一个进去,塔齐斯顿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霍瑞斯,其他人在上校身后依次手拉手连成一列,这样我们可以合力强化咒契的力量。所有人都知道启封法术的咒印吧?”
众人点了点头,纷纷开口道:“是的,女士。”但一位士兵说的却是:“是的,阿布霍森。”
萨布莉尔把目光转向他。这是个戴着下士肩章的中年人。满袖臂章说明他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军旅生涯。他是士兵中受肆行魔法影响最小的几人之一。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萨布莉尔。”听他称她为“阿布霍森”时,她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安。
但下士摇了摇头:“不,小姐。我认识你父亲。你实在太像他了。你就是阿布霍森。这个死不干净的恶棍一定会向你跪地求饶的。你会让他后悔自己没在地里安安生生地躺着。”
“谢谢。”萨布莉尔含糊地答道。显然,这位下士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晚上会发生些什么。她当然可以对他解释,但他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她……
“说得没错。”塔齐斯顿接口道。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走到他身前,然后向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我们正是为此而来,也必将凯旋而归,阿布霍森。”
萨布莉尔躬身还礼。她觉得这个动作带着仪式性的味道:阿布霍森在向国王行礼。她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现出毅然决然的神色,一边在脑中勾画着启封咒印,一边拉住塔齐斯顿的手,向幽暗的石冢中走去。面前的石室笼罩在晦暗的阴影中,和身后那片映着阳光的蓟类植物形成鲜明对比。塔齐斯顿半侧过身去,拉起霍瑞斯的手。上校已经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艾尔中尉,艾尔中尉身后则是那位下士。十四位咒契师,以两位一流施法者为首,从冢边一线排开,直到山顶边沿。
萨布莉尔清楚地感到,咒契魔法的力量正在队列中集结。她脑中的咒印越来越明亮。那耀眼的眩光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萨布莉尔举步向石冢中迈去。每向前一步,眩晕感就更强一分。浑身上下针扎般的痛楚越来越剧烈,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是,灿烂的咒印有力地浮现在她脑中,比眩晕之感更清晰,更分明。
她走到铜棺边,一掌拍在棺上,释放出咒契魔法的力量。石冢内霎时白光一闪,空中响起一声骇人的尖锐呼啸。棺体温度骤升,萨布莉尔猛地撤手,但手掌已经被烙得通红,烫出一串水泡。棺材四周突然冒起一团白气,灼热的气浪猛地将萨布莉尔掀开。她身后的人也跌跌撞撞地连连倒退,从石冢边向山下退去,仿佛一列多米诺骨牌。
萨布莉尔和塔齐斯顿在离石冢五米开外的地方摔成一团。萨布莉尔的头撞在塔齐斯顿身上,塔齐斯顿的脑袋则压在一丛蓟草上。咒契魔法和肆行魔法的碰撞吸干了他们的力气。他们怔怔地躺着,凝视着已经被夕阳染上一层绯色的蓝天。
他们周围,士兵们三三两两地站起来,四下一片低低的咒骂声。
“棺材没开,”萨布莉尔用一种实事求是的语气平静地说,“我们不是力量不够,就是根本不得其法。”
她停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真希望莫格在这里。他一定有办法。”
塔齐斯顿一言不发地躺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们需要更多咒契师——如果咒印能再强些就好了。”
“更多咒契师吗……”萨布莉尔无精打采地说,“我们又不是在界墙那边……”
“你学校里有这样的人吗?”塔齐斯顿问道。话音刚落,只见萨布莉尔一跃而起,吓了他一跳。她突然弯下身来,猛地吻了他一下,又吓了他一跳。他脑后那丛可怜的蓟草被压得更平了。
“塔齐斯顿!我都忘了……魔法课毕业班!那里有三十五个女生!她们都有咒印,也会一些基本的施法技巧。”
“很好。”塔齐斯顿躺在草上说。萨布莉尔兴冲冲地伸手拉他起来,但是,他身上的汗味夹杂着蓟草清新而苦涩的芳香扑面而来时,她却突然泄了气。塔齐斯顿差点重新摔回草地上。
“没错,那些女生的确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萨布莉尔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但我没有权利把她们卷进这种……”
“她们和这件事本来就脱不了干系。”塔齐斯顿打断了她的话,“安塞斯蒂尔之所以没有成为第二个古国,是因为有界墙的保护。一旦凯瑞格毁掉剩下的几块咒契石,界墙的力量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她们都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归根到底,她们还都是些孩子。”萨布莉尔苦涩地说。
“我们需要她们。”塔齐斯顿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好吧。”萨布莉尔说着,向那群正强迫自己向石冢边走去的士兵转过身去。霍瑞斯和几个力量稍强的咒契师已经走回洞口。石冢内,阴森的铜棺上还闪着微弱的光。
“法术失败了,”萨布莉尔说,“但塔齐斯顿刚才提醒了我。我知道我们能从哪里找到援兵。”
霍瑞斯看着她,脸上现出急切的神色:“哪里?”
“我的母校。威沃利学院五六年级的魔法班学生,还有魔法学督格林伍德小姐。她们都是咒契师。学校离这里不到一英里。”
“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时间送信去学校,再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霍瑞斯说着,抬头看了看落日,又把目光落回手表上。他觉得表在石冢附近走得慢了一些,“你觉得我们能把棺材搬走吗?”
萨布莉尔回忆了一下刚才触发的防护法术,开口道:“没问题。大部分石冢上的法术都是起掩蔽作用的。只要我们能顶住肆行魔法的影响,完全可以把铜棺搬走。”
“威沃利学院的建筑很坚固吗?”
“与其说那是座学院,不如说那是座城堡,”萨布莉尔的想法和上校不谋而合,“比起这座小山,威沃利学院更加易守难攻。”
“就这么办!麦金军士,到坦道尔少校那里去,集合他的连队,两分钟后出发。我们先回车上,然后去威沃利学院。从地图上能找到那学校,它离这里大约一英里,在……”
“西南方。”萨布莉尔说。
“对,在西南方。请你重复一遍。”
麦金军士放慢语速,复述了一遍上校的命令,然后向山下跑去。显然,他巴不得离开这座石冢。接着,霍瑞斯又转向那位挂着很多臂章的下士:“安舍下士,你看起来挺有力气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找条绳子把那棺材捆起来?”
“没问题,长官。”安舍下士一边回答,一边从背包中抽出一卷绳子,对周围的士兵伸出手比画起来:“来啊,小伙子们!把你们的绳子都拿出来!”
一如萨布莉尔所料,棺材刚拉到离卡车二十米远的地方,汽车发动机就熄火了。车队周围电灯全灭,电话也断了。二十分钟后,人们搬来起重三脚架,把捆好的棺材搬到一辆当地农民用的马车上。
奇怪的是,拉车的老母马似乎一点也不怕那副闪光的棺材。青铜棺身上布满让人反胃的畸形咒印,但它始终温驯平静,毫无惧色。看来,它虽然不是匹快活的小马,却具有不易大惊小怪的美德。
“看来只能由我们来驾车了。”萨布莉尔对塔齐斯顿说。士兵们站得远远的,正收起三脚架,用长杆撬起棺材,把它往车上顶去,“我觉得这些巡逻队员已经撑不住了。”
塔齐斯顿吸着鼻子,牙关直打架,他的脸色和其他人一样苍白。“我也不一定撑得住。”他浑身颤抖着说。
不过,话虽这么说,士兵们解下绳子,快步退到一边后,塔齐斯顿还是爬到车夫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缰绳。萨布莉尔坐在他身边,全力与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搏斗着。她始终没有回头看那棺材一眼。
塔齐斯顿说了声“驾”,抖了下手中的缰绳。母马竖起耳朵,沿路向前走去。它走得慢极了。
“不能再快些吗……”萨布莉尔焦躁不安地说。他们的目的地远在一英里外,而太阳这时候已经钻进了晚霞,成为地平线上一只绯红的圆盘。
“棺材分量可不轻。”塔齐斯顿呼吸急促,仿佛竭尽全力才一字一顿地挤出话来,“不过天黑前我们一定能赶到。”
棺材在他们身后嗡嗡作响,声音仿佛一阵阵森然的诡笑。虽然他们只字不提凯瑞格,但两人都知道,也许他天黑前就能乘着那团雾赶上他们。萨布莉尔意识到自己每过几秒钟就回过头去向小路那头张望一番。
去威沃利学院的路似乎有好几英里长。当车队拐下大路,驶上通向那扇熟铁大门的砖石小路时,太阳已经有四分之一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家,这个词在萨布莉尔心里掠过。不,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家了。迄今为止,她在这里度过了大半生的时光,但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里珍藏着她的童年,珍藏着她作为萨布莉尔的人生。但是,现在,她不光是萨布莉尔,也是阿布霍森。现在,她的家在古国,她肩上的责任也与古国息息相关。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大门两侧,两盏古色古香的电灯中流溢出明亮的灯光。但是,当马车拖着不寻常的货物从路上经过时,两盏灯瞬间暗淡下去,灯罩中只剩下两点如豆的昏光。一扇铁门洞开着,萨布莉尔知道这是开道的士兵们把门从门轴上拆了下来。一般来说,学院是不会在天黑前锁门的。今天,她们一定是听见钟声才提前关上了大门。萨布莉尔突然心里一动。
马车经过几辆泊好的卡车,向学校主建筑那高大的正门边靠去时,她大喊出声:“村里的钟声!钟声——钟声停了!”
塔齐斯顿猛地一提缰绳,停下马车。他侧过头,在晦暗的天空下侧耳倾听起来。千真万确,威沃利村的钟声已经消失了。
“村子离这里有一英里远,”他犹豫着说,“也许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还有风……”
“不对。”萨布莉尔说。日暮时凉爽的空气纹丝不动地凝固在她周围,一丝风也没有,“在这里肯定能听见钟声。凯瑞格已经追到村子里了。赶快把棺材搬进去——要快!”
她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向霍瑞斯奔去。上校正站在台阶上,和屋里的什么人说着话。隔着半开的门,萨布莉尔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她很快拨开身边的士兵,向那边冲去。跑到门边时,她听出了屋里那人的声音——那是女校长安布瑞德夫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就这样直闯进来!”女校长的声音只能用盛气凌人来形容,“我是范思利中将的好朋友,我要让你瞧瞧——萨布莉尔!”
对于女校长来说,今天的事本来就够匪夷所思的了,现在又看见萨布莉尔和这群怪异的入侵者混在一起,安布瑞德夫人一时瞠目结舌,站在门口发呆。霍瑞斯趁她正愣神,向身后做了个手势。于是,不等校长大人发话,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就推开大门,鱼贯而入。他们从呆立在原地的安布瑞德夫人身边经过时,那情景仿佛洪水冲过一座小岛。
“安布瑞德夫人!”萨布莉尔大声喊道,“我必须马上去见格林伍德小姐和魔法课毕业班的学生。你最好把其他人都带到北塔塔顶上去。”
安布瑞德夫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条离水的金鱼似的大口喘着气。霍瑞斯上校突然逼到她面前,厉声道:“快去!”
话音未落,安布瑞德夫人就消失了。萨布莉尔转过身,见塔齐斯顿正在组织人手,将棺材从车上往下搬,便跟着女校长,向屋里走去。
士兵们来来往往,在门厅里忙碌着。他们从外面的卡车上递进一个个木箱,将它们堆在墙边。标着“.303炮弹”和“B2E2白磷手榴弹”的卡其色箱子堆在曲棍球冠军队的照片和优秀学生表彰栏下。通向大厅的门也被打开了。士兵们分头扣上大厅里所有窗户,将长凳顶在窗后。
走到门厅另一头时,安布瑞德夫人仍然余怒未消。她急匆匆地向一群满脸惶恐的教工走去。那群人身后的主梯上挤挤挨挨地站着一排级长。楼梯更高些的地方,三五成群的五六年级学生正向这边看来。萨布莉尔毫不怀疑:现在,整个学校的女生都窝在楼梯后的走廊里,专心致志地注意着楼下的动静,兴奋地猜测着这一片嘈杂声的来龙去脉。
安布瑞德夫人刚走到教工们身边,所有电灯突然一起熄灭。一开始,整个学院鸦雀无声,随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同时爆发出来:女孩子们尖声惊叫,士兵们高声大吼,四处奔走的人们不是撞在东西上,就是撞在彼此身上,乒乒乓乓地乱成一团。
萨布莉尔站在原地,召出主宰光亮的咒印。成印的过程异常轻松,咒印自如地游走到她指尖,仿佛一串幽凉的水珠。她顿了一顿,然后将咒印引向屋顶。一开始,天花板下亮起几星亮光,不久亮光便迅速扩大,变成餐盘大小的光球。门厅顿时笼罩在一片柔和的黄光里。安布瑞德夫人身后,有什么人也放出了同样的法术。萨布莉尔知道那一定是格林伍德小姐。她嘴角掠过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随即又忧虑起来:凯瑞格已经经过了学校和小村之间的电站。
如她所料,安布瑞德夫人在教工们面前喋喋不休,说的尽是些无足轻重的废话:士兵们是多么粗鲁,她和某位将军关系又是多么密切。萨布莉尔看见魔法学督站在高年级自然课老师身后,马上向她挥了挥手。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吃惊过!我当时看见我们的一个学生——”安布瑞德夫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萨布莉尔走到她身边,将沉默与休止的咒印轻轻导入她颈后。
“抱歉,打断一下。”萨布莉尔站在突然浑身僵直的女校长身边说道,“事出突然。如你们所见,军方已经暂时接管了学校。他们的负责人是霍瑞斯上校,而我是他的助手。现在请格林伍德小姐带两个魔法毕业班到大厅里去。其他人——我是说,学生、教工、花匠……所有人,请尽快到北塔上去。关门关窗,明天早上再出来。”
“为什么?”数学老师珀彻问道,“这是在干吗?”
“有东西正从古国向这边来,很快亡者就会进攻我们的学校。”萨布莉尔简洁地说,她清楚地看见,所有老师听了这句话都脸色一沉。
“那么,你能不能保证学生们的安全?”格林伍德小姐推开两个瑟缩成一团的英语老师,走到她面前。
“每个人都有危险,”萨布莉尔黯然地说,“但是如果没有咒契师们的帮助,我们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好吧,”格林伍德小姐艰难地做出决定,“那我们最好尽快把学生组织起来。我去找萨莱恩和艾丽米——级长里只有她们俩是咒契师,她们会帮我组织其他学生的。珀彻小姐,就由你组织大家撤到北塔上去吧,我想安布瑞德夫人还要……呃,出一会儿神。斯旺小姐,你去组织厨师和女佣,叫他们拿上食物、水,还有蜡烛。阿克勒先生,你能从体育馆拿些剑来吗?……”
萨布莉尔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这才松了口气,快步向外走去。士兵们正在走廊上挂油灯。屋外这时还没有完全黑下去。绯色的晚霞染红了天空,白昼已经接近尾声。
塔齐斯顿和巡逻队员们把棺材从车上搬下来,捆扎停当。铜棺通体散发着邪恶的暗光,肆行魔法的印记在棺面上游走,像是一层浮垢,又像斑斑血污。除了拉着绳子的几个巡逻队员,其他人都对这口棺材退避三舍。到处都是人。士兵们有的在拉铁丝网,有的在用玫瑰园的泥土装填沙袋,有的在二楼上架设机枪。但是,罗吉尔那具闪耀的铜棺仿佛一座人群中的孤岛。
萨布莉尔向塔齐斯顿身边走去。她双腿僵硬,身体不听使唤,本能地想离那口散发着不祥血光的棺材越远越好。现在,棺材那种令人欲呕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它笼罩在黄昏时迷离的光线中,显得越发畸巨,越发咄咄逼人;棺身上附着的魔法也更加有力,更加恶毒了。
“用力!”塔齐斯顿和其他士兵一起拉着绳子,同时大声吼道,“用力!”
铜棺缓缓滑到路面上。塔齐斯顿等人把它向正门前拖去。其他士兵已经在楼梯上用木板搭起一道斜坡。
萨布莉尔决定不去打扰塔齐斯顿。她走上小道,默立着向铁门外望去。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的铃带上摩挲着。现在,铃带上只剩下六只铃了。在凯瑞格的淫威面前,它们的力量可能根本微不足道。虽然她手中那把剑也是由筑墙者所造,但它的触感对她是如此陌生……
想到筑墙者,她又怀念起莫格来。莫格究竟是什么?他既是阿布霍森家自以为是的家臣,又是一团誓要杀尽所有阿布霍森的肆行魔法火焰……现在,他可能也早已被阿斯塔睿尔那悲戚的铃声带走了……
离开这里时,我还对古国的一切一无所知。即使是现在,我也称不上对界墙那边的世界了如指掌,萨布莉尔想。历任阿布霍森中,我是最无知的一位,但我正面临着历代先人都未曾面临过的艰巨挑战。
一阵枪声把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随后,一枚照明弹嗖地一声射入空中,在小路前方留下一道明黄的尾迹。又是一阵枪响,然后一切重归寂静。照明弹闪烁着落了下去,远处顿时绽开一团镁白色的眩光。借着那光亮,萨布莉尔看见一团浓雾正从小路尽头涌来。厚重潮湿的雾气和她视野之外的黑暗世界融为一体,一眼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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