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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星期日

  夏洛特离家出走后,莉薇亚便遭到艾佛利夫人和桑摩比夫人永无止境的盘问。她们是社交界数一数二的包打听,无论莉薇亚走到哪里,总会遇上至少其中一方,拍拍她的肩膀,问她是否收到那个丑闻缠身的妹妹的只字片语。

  轮到莉薇亚要找她们时,两位夫人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少感觉起来是如此。

  她还去问母亲那两位包打听是不是离开伦敦了,却被奚落得一塌糊涂。「大家都还在伦敦,她们有什么理由远行?而且我昨天还见到她们呢。」

  这显然是假话,福尔摩斯夫人昨天头痛得厉害,喝了鸦片酊,整天没下过床。

  莉薇亚没有反驳。与自家母亲顶嘴就和对着砖墙争执一般。不对,砖墙还算好了──至少吵累了还可以踹上几脚。

  「喔,妳这个笨蛋。」福尔摩斯夫人突然压低嗓音。「干嘛提起她们?这可好了,把她们叫来啦。」

  莉薇亚没有马上看到那两位包打听,等到她母亲偷偷溜走,她才发现她们就在圆塘对侧。两人同时看到她,立刻朝她走来。

  等到她们离她只剩二十呎时,奇迹发生了──那个年轻男子,她心中的那个人,悠闲地踏入她的视野,坐到隔壁的长凳。

  她没有这么幸运吧?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些人获得奖赏,有些人家庭美满。有些人在下雨前回到家,直到太阳再次闪耀前,哪里都不用去。莉薇亚永远都是被雨淋得湿透、裙子被脱水机拧烂、前面的人拿到最后一杯甜酒的那个人。

  但是他就在她眼前,身穿休闲装束,打理得整整齐齐,又不到过度耀眼潇洒、惹得她怀疑的程度。天啊,他的胡须和头发是不是带了点红?她一向对红发男子没有特别好感,不过要是他们都长得像他,她很乐意赞扬他们的存在。

  会不会──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他特地来公园寻找她?毕竟他们上星期日初次相遇的地点也是这一带。

  「福尔摩斯小姐,妳来得正好!」

  喔,可恶的艾佛利夫人和桑摩比夫人。上星期日她母亲只是稍微动了动,他就告辞了。这回看到她遭受包围,他一定又会匆忙离去。

  她硬挤出笑容,回避两位夫人的提问。两个问题。三个问题。五个问题。

  他还在位置上。

  她稍稍放松了些。回答完第七个问题,他还是没走,她心底浮现晕眩似的欣喜。

  这时她想到自己不该乖乖接受盘查,夏洛特有派给她套话的任务。可是要如何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到英古兰夫人身上呢?

  另一个小奇迹降临,令她精神一振:英古兰夫人带着她的儿女横过她们眼前,她身穿杏桃色外出服和相衬的洋伞。

  「喔,是英古兰夫人。」她说。

  「可不是嘛。」桑摩比夫人低喃。

  夏洛特是最近的谣言热门人物,不过英古兰爵爷夫妇早在几年前就是人人议论的对象,从最社交界让人欣羡的年轻夫妇到成为最疏离的一对。其中牵扯到美貌、财富、名声,以及爱情(至少一开始还有),大家都想知道他们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

  英古兰夫人点头致意,不过她紧绷的双肩足以说明她不想被人打扰的意愿。莉薇亚、艾佛利夫人、桑摩比夫人领会她的意思,目送她和孩子们从视线范围内消失。

  莉薇亚连忙抓住机会。「我心里不时有个念头──在嫁给英古兰爵爷之前,她是不是有过其他对象。或许这是对现状最好的解释,不是吗?」

  「我可不这么想。」桑摩比夫人说道:「妳有没有看过他打马球的模样?如果我是英古兰夫人,一看到马背上的英古兰爵爷,早就把其他的心上人忘得一乾二净啦。」

  「喔,妳这个不正经的老太婆。」她的姊妹揶揄道。

  「亲爱的,多谢夸奖。」桑摩比夫人笑了几声。「话说回来,福尔摩斯小姐,我相信妳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听说过英古兰夫人进入社交界之前,曾想嫁给一名远远配不上她的年轻人,也不是说他人哪里不好,重点在于他是私生子。」

  「听到这个消息,我吓了一大跳。」艾佛利夫人说:「我从没想到英古兰夫人有这种心思。我总觉得她习惯往上看,而不是往下看,妳应该懂我的意思。」

  莉薇亚好想确认她放在心上的男士身在何处,但方才她与两位夫人一同转向英古兰夫人离去的方向,现在她背对着他──前提是他还坐在原处。

  她开始思考要如何脱身,没想到──奇迹是如此源源不绝吗?──两位夫人瞄到下一个受害者,以不太优雅的姿势赶了过去。

  她站在原处,不耐地等她们走远。夏洛特的绯闻还没退烧,莉薇亚可不希望她们看到她追着男人跑。

  确定两位包打听真的离开了,她还没转过身,他的声音就突然从她左侧不远处传来:「还以为她们不会走了呢。」

  莉薇亚后脑勺传来一阵鼓动,心脏狠狠一震。「我也是。」她勉强挤出回应。

  察觉他坚持要和她说几句话才甘愿离去,她心底确实是浮现几丝疑虑。伦敦住了四百万人,和同一个陌生人在短时间内碰面三次?第二次见面还能以巧合来解释,可是这一回?不对,他是刻意的。

  陌生人,特别是穿着讲究、说话好听、一副绅士模样的陌生人,在福尔摩斯夫人心目中是危险人物。那些都是骗财骗色的恶棍,她常常这么说。莉薇亚私底下嗤笑不已:找上福尔摩斯家姊妹骗钱的家伙也太蠢了,他们家实际的财产可说是少之又少。

  她不认为这名年轻人是为了钱财而来,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她还没有笨到不懂得质疑他的目的。

  「请问妳是否愿意和我散散步,或许再聊个几句?」他问。

  这是个危险的提案。他们还没接受过正式介绍,走在他身旁……哎,就算没有夏洛特的绯闻,福尔摩斯夫人保证会为了如此不得体的举动把莉薇亚锁在房里,罚她不准吃晚餐。

  然而莉薇亚还没准备好切断与他的一切接触──毕竟接下来的八个月,她得要待在乡间,没有夏洛特,连莫特这个盟友也碰不到面。第二理想的行为是由她提出巨细靡遗的问题。

  希望她有办法准确判断他的回应是否真诚正当。

  「好啊。」她转向他,看到他温暖的眼神与爽朗的笑容,使得她忍不住满心喜悦。「我们就走一走,聊聊天。」

  星期一

  真是奇了,夏洛特才警告过华生太太这栋屋子遭到监视,那些可疑人士却凭空消失。她们小心翼翼地观察周遭,没在华生太太家或是上贝克街十八号的前后门逮到任何徘徊停留的家伙。

  不过到了星期一,夏洛特格外注意且确认她们没有被人跟踪,匆匆进入两位布卢瓦女士的饭店,从通往另一条街的后门离开。

  照着里梅涅小姐的建议,三人先拜访了另两户人家,接着才敲响伍兹太太家的后门。替她们开门的是个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孩。

  「妳好。」里梅涅小姐亲切地打招呼。「我是哈德逊小姐,这位是我阿姨哈德逊太太。我在伦敦大学学医,课程内容之一是散播医药知识、打击错误的资讯,特别是针对不太方便就医的对象。请问我可以进屋和所有仆役聊聊吗?」

  女孩不安地看看背后。「我去问问辛德太太。」

  她关上门,过了一分钟,一名四十岁出头的高大妇人俐落地开了门。

  里梅涅小姐伸出手。「妳一定就是辛德太太。」

  「是的,妳是哪位?」

  里梅涅小姐重新介绍自己和华生太太的身分,以及来此的目的。

  「女医师?哈!真是新鲜。」

  「未来的女医师──我还在念书。可以让我们进屋吗?我很乐意回答任何关于健康的疑问,施行我能做的治疗。当然是免费的,这全是课程的一部分。」

  听到不用花钱就能接受医治,显然打动了辛德太太,但她没有完全听信这番说词,指着夏洛特问道:「她又是谁?另一位女医师吗?」

  夏洛特戴着棕色假发和眼镜,不断别开脸避免直视。

  「这是我妹妹爱洛莎.哈德逊小姐。」里梅涅小姐语带歉意。「可惜她不是医学生,想必妳也看得出来她需要照顾。今天家里没其他人,我们只能带上她了。只要有人盯着,她绝对不会惹麻烦。」

  夏洛特决定模仿贝娜蒂的神态。看到贝娜蒂的人往往会先提防一阵,接着很快就忘记她的存在。

  或许是里梅涅小姐讨喜又专业的模样扫除了辛德太太的疑心,或许是华生太太充满母性的可靠气质。又或许是她们身上的好衣服──夏洛特的父亲总是无法信任中下阶层的人,尽管曾经抢劫过他的两个人正是受过良好教育、打扮光鲜亮丽的生意伙伴。总之,辛德太太清清喉咙。「好吧,我想妳们可以进来。」

  伍兹太太确实管理严谨。地下室的走道一尘不染,宛如高档客厅。到了仆役的共同空间,接近天花板处装设了两扇方窗,提供日光照明。夏洛特观察到女仆身上的制服也都打理得清洁整齐。

  「看来在这里不用特别说明卫生的重要性。」里梅涅小姐说:「这里的环境干净得很。各位有任何问题吗?疹子、肠胃不适、女性问题?」

  她举的例子似乎与此处的女仆无缘,不过她们很快就讨论起掉发问题,板着脸的辛德太太相当在意她日渐稀疏的头顶,其他几名年轻女仆也在一旁举证她们的女性亲戚有同样困扰,于是里梅涅小姐针对毛囊及生长循环做出科学解释。

  夏洛特趁机溜出仆役休息区,离开地下室。她穿过一楼,对于伍兹太太的房客共用空间没太大兴致。她也略过二楼,推测这里的套房更大、更精致,超出芬奇先生的预算。

  到了三楼走廊,她开心地发现每扇门上都挂着小牌子,仔细标出房客姓氏。卢卡斯先生。肯维克先生。布雷克先生。唐纳凡先生。邓罕先生。艾尔文先生。

  她反复确认自己没有漏掉哪一扇门。可是没有,完全没有芬奇先生的名牌。

  她沿着仆役工作用的楼梯再往上一层,被上锁的门板挡住。再过去是仆役的房间,这扇门是为了阻止他们与房客厮混。

  除了下楼,她别无选择。二楼天花板挑高,走廊铺着更高级的地毯,门板之间的距离更宽,代表里头的房间更加宽敞。维克里医师。胡隆先生。啊哈,芬奇先生。

  走廊上寂静无声,只隐约听得见从窗外渗入的街道喧嚣。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鞋跟陷入软绵绵的地毯。门板无法透露太多芬奇先生的个人情报,她只知道他不是把门锁刮花的冒失醉鬼。

  她侧脸贴上门板。没有声音。她很谨慎地转动门把,门是锁着的。

  她才刚松手,房里突然传来话声:「你有没有听见?」

  女人的声音。

  夏洛特仓皇退往工作楼梯,她已经好几年没走得这么快了。一躲到门后,她听见芬奇先生的房门开了又关。

  她贴着楼梯间的墙壁站了一会,等待心跳恢复平稳,接着她回到仆人专用的地下室。没有人发现她消失了一会,也没有人留意她再次坐回门边的椅子上。

  女仆们正七嘴八舌地讨论她们服务的男士,他们的缺点、怪癖,不时提出的奇特要求。幸好伍兹太太看人的眼光很准,她的房客尽管各有怪异之处,基本上都配得上这栋好房子,不像其他租屋处的男客喜欢占人便宜,甚至更糟。

  「而且她会把小费分给我们。」辛德太太赞许地说道:「不像某些女房东讨了小费说要给我们当圣诞节礼物,最后全都收进自己的口袋。」

  「不过我相信这里住的不全是年纪大的人吧。」华生太太贼兮兮地笑着问:「总有几位年轻英俊的房客。」

  「芬奇先生是满年轻的,可是他没有邓罕先生好看。」其中一名女仆说。

  「他比邓罕先生好上太多了。」另一名女仆反驳道。「邓罕先生没有哪里不好,只是不擅长与人来往,希望我们别理会他。芬奇先生也算好看了,而且他总是挂着笑容,和我们打招呼。伍兹太太不喜欢我们和屋里的绅士说话,但如果他们先开口了,我们就该回应。拿布雷克先生来说吧,他是很有礼貌,可是他在这里都住了五年,我向他说过一千次早安,相信他分不出我与墙上钉子有什么差别。芬奇先生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妈妈闹牙痛,还有我上回放假时去布莱顿拜访表亲。他搬进来多久了?三个月?」

  「最多四个月。」辛德太太说。

  「然后已经是伍兹太太最喜爱的房客啦。先前他渡假回来,带了一大块切达起司送她。今天早上我进她房间打扫时,看到她简直把那东西当成钻石一样擦得发亮。」女仆吃吃笑了几声,又正色说道:「他人真的很好。大多数房客不认为他们的房东比我们这些低下的女仆好到哪里去。」

  「有点花花公子的感觉?」里梅涅小姐眨眨眼。

  「喔,不是的,他不是那种人。芬奇先生很正派,又挺好相处,和他聊上两句会让人心情很好。」

  辛德太太瞄了时钟一眼。里梅涅小姐没有漏掉她的暗示:她们该回去工作了。「小姐们,感谢妳们让我进屋拜访。希望这些疗法能派上用场,或许我们哪天还能再见到面。」

  众人又聊了几句,辛德太太欢迎她们随时再次来访。

  夏洛特拉拉华生太太和里梅涅小姐的袖子。「切达起司。我要起司。更多起司。」

  两人看了看她,又互看一眼。华生太太率先反应:「亲爱的,等我回家就拿起司给妳吃。」接着,正如夏洛特的预料,她转向女仆,问道:「说到切达起司,芬奇先生是不是去过萨莫塞特的切达村?我听说那一带的风景很不错。」

  「是啊,他去过。」话最多的女仆抢着回答。「还和我说过那里的峡谷和洞穴有多美。」

  「谢谢。」华生太太点头道别。「各位小姐,和妳们谈天真是开心。」

  □

  「他房里有个女人?」华生太太和里梅涅小姐异口同声地嚷嚷。

  三人回到里梅涅小姐小时候的育幼室,她开玩笑地将这个房间改名为体育室,陪着夏洛特上她的第二堂自卫课。

  里梅涅小姐受过几年训练,行动优雅迅速,犹如猎豹。整堂课下来,夏洛特的手杖飞向各处,不过最后她终于打掉里梅涅小姐的武器一次。

  「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夏洛特靠着墙喘气。「一切迹象都显示他已放下往日对英古兰夫人的青春爱恋。我只觉得时机很怪──那个女人竟然是大白天的出现在他房间里。」

  「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偷渡进房也不容易吧。」里梅涅小姐思考了会。

  「说不定她昨晚就在了,只是还没离开。」华生太太猜测。「可是他不是去工作了吗?妳说她的语气像是在和人说话。」

  「就算芬奇先生与哪个女人过从甚密,就算与他有关系的女人不只一个,这些都不是我们追查的目标。」夏洛特说:「英古兰夫人想知道的是『他究竟是意外身亡、娶妻后不想继续与我来往、犯罪入狱、流放海外』。现在我们可以回答所有的疑问:他没死、没有入狱、没被流放海外。他尚未结婚,但显然不希望延续这段关系。」

  「所以要让英古兰夫人知道吗?」里梅涅小姐问。

  没有人回答。

  当她们去邮政总局确认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私人信箱后,她的问题得到解答。

  有一封来自英古兰夫人的信,上头表明她希望在今晚六点前来洽谈。

  □

  华生太太细细打量英古兰夫人上下颠倒的身影,感觉到她的悲痛。

  「我知道妳并不希望结果是如此,但这就是我们查出的事实,芬奇太太。」潘妮洛以这句话总结调查报告。

  听到英古兰夫人的化名,华生太太忍不住心痛,现在她理解这个姓氏的由来。她想就连福尔摩斯小姐也抿紧了嘴唇。

  英古兰夫人沉默好半晌,透过投影难以辨认,但华生太太觉得她抖个不停。接着她开口道:「不对,我想你们弄错了。你们一定是找到另一位芬奇先生。」

  「就算是伦敦这个大城市里,也没有太多名叫马隆.芬奇,身为私生子的会计师。」

  「可是你们没有看到他。根据妳的说法,你们只有和他的房东,以及租屋处的仆人谈过。你们从来没有亲眼看到他。」

  「我们不认识芬奇先生。」潘妮洛指出重点。「而且妳也没有提供画像或是照片。就算看到他了,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调查结果。」

  「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要给我住址,我会设法和那位男士见面。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夫人,这不是妳一开始的要求。我们受托调查他是否已经过世、人在海外,或是遭到监禁,无法与妳通讯。」

  英古兰夫人的嘴巴轻轻开合。「我以为这样就够了。我以为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可是知道他平安无事,知道我疯狂的担忧全都是无中生有,我、我无法轻易放手了。我们曾经深爱彼此。现在我还爱着他,永远爱他。」

  她闪烁泪光的双眼望向潘妮洛。「拜托,福尔摩斯小姐。我一定要和他当面说几句话,我要听到他亲口说我们再也别见面了。我需要这样的道别,这是他欠我的。」

  「芬奇太太,听听妳自己说了什么话。」潘妮洛话锋犀利。「妳已经结婚了,有个尊敬、爱护妳的丈夫。而妳却为了移情别恋的男人痛苦憔悴,再追究下去,只会是更沉重的心痛及幻灭。」

  「回去吧。好好想一想,别再试着挽回已经远去的过往。」

  英古兰夫人猛然起身。「妳根本不懂我们曾经有过什么。」

  「但我知道妳永远无法重拾旧爱──就算真的见到他,就算他答应再和妳多见几次面,就算妳背弃婚姻的誓言,成为他的情妇。妳和以前不同了,他也不是那个年轻人了。妳顶多只能拥抱苍白腐败的青春余响,以及无法带来慰藉的幻象。」

  永远无法成为芬奇太太的女子僵立如盐柱,双拳握得死紧。

  里梅涅小姐递出信封。「这是妳支付的酬劳,本次咨询不收取任何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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