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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俘虏

瓦利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醒来时,他心中盘踞着怪异的感觉,在陌生环境清醒的那一刻,现实突然跃入脑海,人往往会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或者是如何来到此地。
在他脚边趴了一个体魄强健的男子,那人身上仅披了件狼皮。行李的残骸散落一地,所有的食物都没了,他的酒囊躺在身旁的毯子上。起先他以为天色还暗着,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笼罩着他的是马儿的影子。它们紧紧挨在他身边。山谷远处传来狼嚎。难怪。
瓦利抽出长剑,指着熟睡的男子。他一定就是狼人。瓦利不知道该怎么做。活捉这名盗匪肯定会有更好的效果,能够证明他抓到的是狼人,而不是哪个变装的奴隶。可是这人——看来年纪不比他大——肌肉非常发达。即使是在农场做劳力活的奴隶也没有这般健美的身形。要是他在瓦利捆绑他的当头醒过来,王子不认为他顺利压制对方的机会更大。
瓦利环顾四周。包袱空空如也,什么都没了,裹着狄莎那些药草的小布包被撕成碎片,蜂蜜罐和原本装着沉睡药水的小瓶子也空了。
他终于搞清楚现下的状况,对自己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剑尖往狼人背上轻轻一刺,拉出一条血痕:知道普通的武器伤得了对方,他松了口气。狼人连动也没动一下。
瓦利从马鞍下掏出绳索,过去他没有什么捆绑人的经验,不是很清楚该如何下手,所以他选择了最谨慎的方法,先把男子的双手绑在背后,接着绑住他的双腿,最后绳子再次绕过他的手脚。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迷信的人,可是他不太敢触碰这个狼人的身躯,一点也不想移开对方披在头上的狼皮。那是带有魔力的物品,能够把人类变成狰狞的半狼。就连商人维尔斯·里柏也会认真看待这个传言。
瓦利回想自己听过的魔法知识——不多,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学习这类事情。然而,他知道魔法师应该可以用目光对人下咒,若想阻挡这种力量,那就得遮住他们的双眼。他手边没有遮眼的布条,不过倒是有个原本用来装绳子的布袋。当他扶起狼人的上半身,将布袋套住他的头脸时,他瞥见了极度不寻常的景象。
这人长得跟瓦利异常相像,但他的脸庞更加精瘦,布满风吹日晒的痕迹,顶着满头乱发,胡须则和瓦利一样稀疏细软。两人的五官可说是完全一致。瓦利打了个哆嗦——他真的是一名变形者。
他套住狼人的头,小心地没去碰到带着魔力的狼皮,重重吐了口气,要自己冷静下来。这人真是变形者吗?他想,有可能这个人本来就长得像他。他很少见过黑发的人,说不定他们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布拉吉说远处西方岛屿上住着许多满头黑发的居民,根本没办法分辨谁是谁。他也说那些人很臭——眼前的青年确实是如此。
瓦利继续思考。他听过商人带来的谣言故事,有一种称为人魂的邪灵能够复制他人的外表。他记不得邪灵的意图,不过他很确定那绝对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他再次试着恢复冷静,提醒自己已经很累了。难怪他会看到种种异象。他想,越早回到福克毕德的宫殿越好。他打点好马匹。
瓦利不太清楚该如何运送俘虏,只能做一步想一步。他拉起青年,把他扛上马鞍,让他趴着,手脚绑在马匹肚子下,绳索在他腰间缠了几圈,最后绳尾绕过马鞍前后。狼人全身瘫软,四肢沉重,像是死了一般。瓦利拉扯绳子,确认自己绑得够紧。
等他绑得满意了,王子把载着俘虏的马匹缰绳与自己的马鞍相系,跳上马,朝家乡的方向前进。他听到幽暗的群山间传来狼嚎,催促马儿沿着谷地小跑步往回走。越早离开这个穷乡僻壤越好,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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