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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的点心是全麦饼干为底的三角型椰子奶油派,这是哈珀来到营地以来吃过最甜的东西。她每吃一口,都要闭上眼睛,专心享受满满一匙的柔软口感。这味道好到她觉得自己感动得要哭出来,或是至少该给诺玛写张感谢卡。

  芮妮离座一阵子了,去帮忙准备小朋友要喝的热可可,之后她带着两杯咖啡回来,李文斯顿与艾莉跟随在后。尼克也跟着姊姊一块过来。他带着敬意拿着一杯热巧克力,好像仪式中带着婚戒上场的花童。

  「妳还好吗?」芮妮问:「妳的表情怪怪的。」

  「这是我高潮的表情。」哈珀吃下最后一口派。

  「我不认为甜派的味道跟私处一样。」艾莉说。

  「妳们女孩子要不要自己聊?」李文斯顿说:「我可以过一会儿再回来。妳们聊的内容可能会让我这么单纯的人不自在。」

  「你还是坐下来吧,」芮妮说:「然后跟我们讲讲哈洛德的事。我认为哈珀应该要知道这件事,而你们比我还清楚。李文斯顿之前跟他一块工作,艾莉则是比很多人都还了解哈洛德。况且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俩都在场。」

  「我不认为我了解他,我们甚至无法共处一室。」艾莉说。

  「但是妳曾尝试过。」芮妮说:「妳努力过了,没多少人可以这样说。」

  尼克坐上艾莉左边的凳子。他来回看着艾莉跟芮妮,在空中挥舞双手向姊姊提问。艾莉皱着眉头,用细微的手势回答他。

  「我妈的手语比较好。」艾莉说:「我只对自己的大姆指有信心。尼克想知道我们讲些什么,不过他的失聪在这情况下反而是好事。我们不必担心他听到坏消息,为这件事情伤心。」

  「他不会读唇语吗?」哈珀说。

  「读唇语只是电影里演的事。」

  李文斯顿啜饮了一口咖啡,做了个鬼脸。「妳知道吗?治疗人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喝一口咖啡,但是谈到哈洛德的事情可就不一样了。」他放下马克杯。「哈洛德通常都是一个人,就是那种没人喜欢、太爱耍小聪明的胖子,妳懂吧?比其他人聪明,还会炫耀的类型。如果有人想挖个茅坑,他会告诉你一个更有效的方法,但不会亲手拿起铲子。大家因此会在他背后说些坏话。」

  「他只穿条纹T恤跟黑色的丹宁短裤。他的T恤上有次黏了鼻涕,还连续穿了三天。老天爷啊。」艾莉说。

  「我记得鼻涕的事。」李文斯顿说:「留了那么久,真该叫他取个名字才对。」

  尼克还看着大家,小心翼翼地用缓慢、简单的手语问艾莉别的问题。艾莉这次回应得很快,还用指节拧了一下鼻子,做出挖鼻孔的动作,让尼克笑得露出白牙。他拿从牛仔裤掏出一支铅笔,在火鸡形状的餐垫上写了东西,再递给哈珀。

  他以前也会冒烟。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看起来就像扔了湿掉的苔癣到营火里,就只是裤子里跑出带水气的烟雾。艾莉说那是从他的屁股烟囱里冒出来的。

  哈珀回头看向尼克,看见他一手摀着嘴,咯咯轻笑着。尼克可能没办法讲话,但是瘖哑并不影响他嗤笑的能力。

  芮妮说:「他以前是读医的,我刚来营地时,医务室归他管。他好像是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岁来着,随身带着记者会用的笔记本,有空就找颗大石头坐下来写东西。我认为他的举动让人忧心,毕竟那让人觉得他是把人写在笔记里。」

  艾莉说:「有个女生想要偷看他的笔记本里写了些什么,让他的龙麟癣窜起一阵风暴,就如字面上的『七窍生烟』。」

  「只不过都是从屁股烟囱冒出来的。」李文斯顿接口,除了尼克以外的大家都笑了,而尼克因为没办法跟上话题,只能带着疑惑傻笑。

  「他第一次成为辉光的一份子时,很快就发起光来。」艾莉说:「通常这种时候有些人会跑掉,也有人会留在原地。哈洛德的状况则是化为辉光的速度太快了,太快就发出强光,因此吓到了自己。他发出尖叫,跌到地上滚来滚去,以为自己烧了起来。之后,他说无法形容化为辉光的感觉,觉得那时在身体里的并不是自己。然而,实际上并不会发生他说的这种事,因为那不是心电感应,不会有人抢走别人的身体。这只是一种从周遭群众身上获得的良好感觉,就像是被举高高或是美好的拥抱那样。但是哈洛德从那次以后,就不再发光了。他跟其他人保持距离,不再参与我们的活动——只是观察着我们。」

  「是啊!没错。」李文斯顿说:「那时他已经来营地两周了。后来有一天,他在礼拜结束后站起来,像是要发表演说,吓到了所有人。因为礼拜堂里负责发表言论的就只有斯托里神父和凯萝。那时我们好似看着电视节目,突然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决定即兴发挥一段。」

  「斯托里神父,」芮妮说:「就是个老好人。他把沉思之石塞到嘴里,坐下来准备听听哈洛德要讲些什么,样子就像准备听讲座的学生。」

  艾莉的手刷过头上的薄薄短发。「哈洛德说我们有道德义务让世人知道我们的『发现』。他说我们不应该躲藏,而是要上电视公开我们的能耐。他说我们驯服龙鳞癣的过程对科学有益,一定会有很多人想知道我们的存在。凯萝阿姨接着便说:亲爱的哈洛德,你说「很多人」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哈洛德回答他跟柏克莱大学的一位医生传过简讯,那位医生认为我们这个社群有了实质性的突破。阿根廷也有医生希望哈洛德取得辉光成员的血液样本。哈洛德说这不会怎样,但是,他并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

  「唉,哈珀,我跟妳说。」芮妮说:「那个晚上真的很糟糕。」

  「派契特先生闻言跳了起来,质问他跟多少人传过简讯,彷佛他加入营区时就立刻这样做了。派契特说追踪智能型手机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哈洛德应该知道,他这样做只是让这里的隔离巡查队有迹可寻,得以在地图上画一个大叉叉。大家开始哭喊,抱紧自己的孩子。我们如同听到客机被劫的旅客那般惊慌。」艾莉的眼神涣散起来,不再集中在哈珀身上,而是回忆起那个夏夜的警讯与混乱。「派契特先生要他交出手机,接着再花了三分钟检查哈洛德的简讯,发现他与国内外三十多人连络过,甚至还拍了照。这些照片可以让人轻易发现我们的躲藏处。」

  「哈洛德要求在营地里举办公投,」李文斯顿加入话题。「结果真的办了投票。派契特发起投票,要征收营地里的所有手机,艾莉跟麦可后来就用大垃圾袋收走了所有手机。」

  「之后哈洛德遭遇的事情就让人不开心了。」芮妮说:「要是我们待他不公允,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艾莉点点头。「等到我们把手机全收走以后,哈洛德就被大家当成有毒的害虫,让人想把他关起来,才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小孩子不再叫他的名字,而改叫他『吓洛德』。大家不再在食堂里与他共桌,只有跟任何人都处得好的外公会这样做。又有一天,有个女生对着他的脸丢飞盘,打碎了他的眼镜。她是装作意外啦,说是想让他接飞盘,但理由真的很烂,我也跟她明说了。我认为得要有人试着支持他,不去照顾他的话,对大家都不好,所以我帮他修了眼镜,开始和外公一块跟他吃午饭。我跟他一起处理杂务,这样他才不会独自一个人工作。我因为这个念头才发现了哈洛德的真面目,只有我知道他所隐藏的不堪内幕。有天,我们一起帮海尔德小姐洗碗,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短裤。我问他他妈的在做什么,他说在人类都要被冲进马桶的日子里,根本不用在意跟谁上床。我用力推开他,他的眼镜又掉到地上坏了。这才是哈洛德的本性。」

  尼克带着惊奇的神色看着大家。他的热可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嘴边留下一圈巧克力沫,这画面让哈珀想到画家诺曼.洛克威尔的商品广告插画。他在桌垫上写了东西给艾莉看,艾莉则跟他借了笔回应。尼克点点头,低头又写了一些东西,再推给哈珀。

  我本来试着警告艾莉不要信任他。他的脏烟总是在陪着她的时候出现。聋子闻得到其他人闻不到的东西,而我可以闻到这股烟中的邪恶味道。

  哈珀把餐垫转向到芮妮可以阅读的方向。芮妮看了看,抬头看着哈珀,接着爆出笑声。哈珀笑到发抖,这个笑点的力道之强让她很意外,也莫名想要流泪。尼克带着疑惑看着她们。

  哈珀又喝了一口咖啡,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得欢愉的情绪又再次涌起,让她被咖啡呛到了鼻子。芮妮拍拍她的背,让她的呛咳平缓下来。

  李文斯顿看到尼克写的字,嘴角做出了扭曲的笑容。「这可有趣了,我没有从他身上闻到邪恶的味道,但是我知道一些其他事情。有一次……某种程度上是导致他走上死路的第一张骨牌。哈洛德在我手下工作,负责找红虫做鱼饵。他自愿做粗活是件很有趣的事,就像女王大人亲手洗厕所一样。不过其他人也不要他,所以我就让他帮我的忙。他告诉我营地南边有块像沼泽的平地上,有很多红虫可以挖。他说得没错,好几天都带回了跟别人比起来多上许多的鱼饵。但是到后来,他的桶里只带回几只红虫,表示运气不好。好吧,其实我猜他只是跑去别的地方睡觉了,并没有多想。直到八月中的某一天,他只带了空桶子回来,然后打了个嗝,他妈的让我闻到比萨的味道。这让我不得不有所行动,妳应该也知道这里的菜单里没有比萨。我那一晚睡不好,隔天就决定跟派契特报告。派契特也觉得这种情况很不好,他的表情僵硬、脸色苍白,不停地搓揉他的嘴巴,最后才感谢我提到这件事。他问我介不介意让麦可在接下来那个礼拜帮我挖鱼饵。我知道麦可要挖掘的不是虫饵,而是挖掘哈洛德的行踪,所以我同意了。后来啊,麦可每天保持着一段距离跟踪哈洛德。刚开始,他看到的肮脏事,只有哈洛德上大号的样子,他居然用夏令营图书馆的书页擦屁股。」

  芮妮缩了缩身子。「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本《心是孤独的猎手》。如果知道书的下场会是这样,我当初应该给他一本《阿特拉斯耸耸肩》。」

  「到了第四天,麦可发现哈洛德在不到一公里外的夏令营木屋废墟里,建立了秘密基地,那间木屋里有发电机跟网络。哈洛德在那里用笔记本电脑发电子邮件,还吃着义式腊肠口味的微波比萨。他不仅故技重施,把我们的秘密泄漏给同一批人,甚至私藏了一整个冷藏库的食物。」

  李文斯顿侧眼看了艾莉一眼,将说故事的棒子交给她。「麦可回来报告的时候,我正好在外公跟阿姨的黑星之屋那边,我妈那时才去世不久。」艾莉沉静地说,没有刻意压抑或是表现出她的痛苦。「凯萝阿姨有我妈的遗物,她曾经问我跟尼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但是除了这东西之外,其他东西都不重要。」她用手指指着颈上的书型金坠。「我们立刻就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外公叫我去找派契特。等我找到派契特以后,坐在椅子上的凯萝阿姨不管是脸上还是手上都冒出细细的灰烟。她的压力超级大的。

  「她说我们得把哈洛德赶出营地,但派契特先生说那是最下策。如果我们把哈洛德赶走,而他又被隔离巡查队发现的话,巡查队会要他全盘托出我们的事。派契特先生想要把哈洛德关起来,但外公说只要哈洛德答应留在营地,不再连络外界就好。凯萝阿姨跟派契特先生对看了一眼,像是询问彼此,看由谁来指出外公竟讲了这种脑残的话。然而外公他……不怎么相信人会做出什么坏事。大家不想在他面前说出带着敌意、不信任或是小心眼的话,你会觉得他将因此而对你失望。后来派契特还是说出来了,他让外公同意他把哈洛德看紧一些,然后就是这样。」

  艾莉用双手撑着下巴,没有看着同桌的其他人,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哈珀觉得他们就要说出哈洛德这段故事的结局……同时也是哈洛德生命的结局。

  终于,艾莉继续说话。「之后派契特先生与哈洛德对质这件事,哈洛德开始肚子痛,被带到医务室去。派契特先生安排了守望队员日夜驻守,以免他又偷溜出去。就算病房里没有人,他们也会在外面的等候室驻守。那天就轮到我了,我在大家睡觉时负责日班的看守。我的轮班快要结束,也就是傍晚左右的时候,突然想要上厕所,然而要到厕所的唯一路线就是穿越病房。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试着不要吵醒哈洛德。他那时睡在分隔的休息区里。我可以从挂帘间的破洞看见盖着被子的他。我本来就要顺利走到厕所了,但我的屁股不小心把便盆撞到地上,弄出很大的声音,而哈洛德却连翻个身都没有。这时我打了个寒颤,马上拉开挂帘看看他怎么了,结果被子下面只有枕头,没有人。」她抬起头,带着受伤跟惭愧的眼神对上哈珀的双眼。「那个……我本来应该要在候诊室看守的,结果却几乎睡掉整个下午。我以为睡一下子不会怎么样,认为哈洛德如果想要从我身边溜出去,我一定听得到。我以为自己浅眠的程度不会让他有机可乘。好吧,我只有偶尔是浅眠者。我可能陷入某种程度的昏迷,诺玛可能在我的茶里放了安眠药,想要把我弄上床。」她的嘴角抬了起来,但是下巴在颤抖。

  李文斯顿温柔但笨拙地轻拍她的后颈。「妳有没有想过,要是他溜出去的时候妳还醒着,他可能会把妳绑起来吗?他是从另一扇门出去的。」

  「哈洛德打不过尼克的。」艾莉一边说,一边粗鲁地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

  「他一定要动手吗?他可以把妳叫到病房里,再用扳手敲昏妳。啊不,小姐,他会用钩子杀了我们。我们不该以为没有锁也能把他关起来。我可以为妳外公徒手与鲨鱼搏斗,但是他处理哈洛德的方式不对,派契特的看法才是对的。」

  尼克注意到艾莉在揉眼睛。他在餐垫上写了一些东西给她看,艾莉读了之后摇摇头。

  「不用了,你可以留着最后一块棉花糖。」

  尼克又写了一些东西,接着用汤匙挖出马克杯里溶化的棉花糖。艾莉叹了口气,张口接受尼克的喂食。

  「他说这是治疗惨况的药。」艾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一边咀嚼带着弹性的棉花糖,眼泪从她一侧的脸颊流下。「其实,吃下去后真的好很多。」

  李文斯顿倾身向前,手肘撑着桌子。「我可以把剩下的故事说完,而且既简单又明快。艾莉之后找麦可帮忙,麦可又找上了派契特。我的床就在派契特旁边,因此他们的耳语就把我吵醒了。我听见他们说要试试看能不能把哈洛德抓回来,就提议让我一块去。我可能觉得自己必须去吧,毕竟哈洛德本来是我的手下。是我监督不周,才让他有机会再跟外面的世界连系。我不记得是谁从牧场里拿了步枪,但是大家都知道哈洛德绝不会自愿回来。我记得这位小姐——」他拍了拍艾莉的肩膀。「接到命令必须留下来。然而就像大家想的一样,那跟对空气讲话没两样。我们在二十分钟内赶了本来要走上五公里的路,从直线距离直接跑到哈洛德的藏身处,而艾莉是跑最快的人。说起来也真要命,我们到了哈洛德的藏身处后,就陷入了最坏的情况。哈洛德通信的对象中,有部分可能没有显露真实身分,或者说绝大多数都是诚实的,但其中还是有鬼。我们到了小木屋,有辆面包车停在前面,还有一些持枪的武装人士。不是州立政府的隔离巡查队,而是火葬队那帮人。我们在老旧的石墙外看着事情发生。这群人拿着突击步枪,用枪托围殴哈洛德,打得他满地找牙。哈洛德倒在地上,紧抱着自己的笔电,求这群人不要杀掉他。他说他并不会造成危险,而且可以控制自己身上的感染。他说他可以带他们到营地来,那里有很多人可以控制龙鳞癣的病情。那个时候,派契特就问麦可有没有帮来复枪装上子弹。」

  「我以为我们要为哈洛德挺身而出。」艾莉说:「就像电视剧一样。四比十二。听起来很蠢,对吧?」艾莉声音粗哑、神情紧绷,哈珀意识到艾莉正试着忍住眼泪。

  「麦可的手抖到把子弹洒到地上,但派契特简直变了一个人。他以前是个警察,从他的外表就看得出来。他保持冷静,也变得强硬。他那时说:『小子,还是让我来吧。』然后从麦可手中拿走来复枪。他第一枪就打中哈洛德的喉咙,第二枪则是他的笔电。火葬队的人也跟着倒地,我认为他们现在还躺在那里。之后我们死命地跑,根本没再回头看过一眼。」他喝完了咖啡,让马克杯在双手之间滚动。「派契特在森林里看起来很严峻,但等他回到这里以后,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在长椅上让斯托里神父像孩子一样抱着,斯托里神父哄着派契特,告诉他这是哈洛德自找的,不是他的错。」

  尼克皱着眉头,又在餐垫上写起字。他把餐垫递到艾莉眼前给她,接着转到芮妮跟哈珀可以阅读的方向。

  派契特先生不该找人拿枪过来的,而是该找路克伍。他能够救哈洛德一命。

  「或许吧,」李文斯顿倒着读起餐垫上的字。「然而我们那时急得要命。照那时的状况来看,快点行动也是好事。要是再晚两分钟,哈洛德可能就都供出来了,接着就不只是一个小鬼死掉,而是整个营地都死绝,不分男女老少。」他把马克杯重重放在桌上。食堂里的其他人正一边起身,一边大声畅谈。又是该到礼拜堂的时候了,哈珀觉得又有一阵恐慌紧抓住她的胃。待会又要唱歌了,待会她又不能加入这个和鸣,待会她又要被噪音与光线淹没。

  「故事就是这样了。」芮妮说:「哈洛德.克罗斯的悲歌。」

  哈珀不想起身离去,因此她开口说话,其实是想要拖延时间。「故事可能还有后续。我一直在想,他的笔记本到哪里去了?有人找到吗?」

  「我也想过这件事。」李文斯顿边说边站起身来。「没有人见到笔记本。他被杀的时候可能还带着本子。如果是这样,那本笔记也没有揭露营地的地点,否则这里早就被烧成废墟了。」他咋咋舌头,挥了挥手。「我不期待知道笔记本的下落,有些谜团总是没有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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