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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伯爵夫人的访客

尼尔在马鞍上侧过身,担心身后那金铁之声昭示着背叛,可维特利安骑士与他的扈从并没有伤害他。他这才发现,他们察觉到了某些他没能注意到的事——一队武装齐备的骑手正从右方远处策马而来。
他们的衣着极为相似,都在护甲外穿着黑色甲衣和猩红色长袍。没人戴头盔。
昆提爵士将剑还入鞘中,他的手下也依样照做。“是教会的骑士,”他说,“托莫领主骑士团。”
尼尔点点头,未发一言,却将手放在佩剑旁。虽然他相信圣者,可他却曾以一种痛苦的方式知晓,圣者的人类仆从和其他人一样能被腐化。
他们安坐马上,等待那些骑士到来。
领队者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有浓密的黑色胡须和一双绿色的巨眼。他抬起手以示问候,随后说起流利的维特利安语。昆提爵士做了回答,而且他们似乎短暂地争论了几句。接着这位托莫的骑士转过身,向尼尔问好。
“我是晨卓爵士,”这时他换上了王国语,“为艾滨国神圣的教皇陛下效命的骑士。昆提爵士告诉我你是来寻找这座修女院的?”
“是的。”尼尔回答。
“你可知晓它现今的情形?”
“不,阁下,我不知道。”
“那你又为何旅行来此?”
“很抱歉,晨卓阁下,恐怕我不能告诉您。但请您务必告诉我,我必须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修女院的修女们都去哪了?”
“她们都已前去塞尔女士身旁,”骑士回答,“她们全都被屠杀了。”
尼尔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在坠落一般。“晨卓阁下,全部?无人幸免?”
晨卓爵士眯缝起眼睛。“此处发生了可怕的罪行。我必须再问你一次:你为何来此?”
“维奥托阁下誓言保守秘密。”昆提爵士解释说,“但我能担保他是最高贵也最可敬的骑士。”
“好了,好了,”晨卓爵士对尼尔说,“不用说得太具体。你是为送信而来?你是为其中一位修女而来?或许是一次会面?”
尼尔只觉胸口一紧。“很抱歉,阁下。昆提阁下说得对。我发过誓。”
“我也一样,”骑士回答,“我发誓要找出犯下这可耻罪行之人。你所知的任何事都可能对我有用。”
“你没有线索吗?”昆提问道。
“有一些。是一群没有旗帜也没有纹章的外国骑士干的,就像你的这位朋友一样。他们屠杀完修女之后便朝不同方向扬长而去。”
“看起来是在找人。”尼尔低声说。
“是啊,就好像在寻找什么人,”晨卓爵士赞同地说,“可维奥托阁下,他们在找谁呢?这就是问题所在,而我猜想你对答案略知一二。”
尼尔避开他的眼神,试图思考。他无法想象修女院的大屠杀和伊斯冷王家遭遇的谋杀只是巧合。派刺客杀害了他深爱的法丝缇娅的那个人一定也派遣了杀手前来此处,来谋杀她的妹妹。
若安妮已死,那他就有理由认为自己不再受誓言约束。他就可以回到王后身边保护她。
但王后和依伦的幽魂的谈话昭示,安妮至少在两星期前还活着。从废墟的外观判断,修女院早在那很久以前就被烧光。因此她必定逃过了这场大屠杀,却仍在被那些恶徒追捕。
这意味着追捕她的人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他发誓保守的秘密已不再是秘密了。
若是如此,唯一需要保密的便只有他的身份和任务了。他不能泄露自己的名字,因为如果安妮还活在世上,他便是她唯一的希望。他绝不能让自己被阻拦在半路上。
因此,在向圣福林提无声地祈祷之后,尼尔撒了谎。
“我想我必须相信您替我保守秘密,”他叹口气说,“我名叫埃坦·梅克梅伦,来自安德沃岛。那有一位我心爱的年轻女士,可她的父母并不赞同我们的爱情。为了拆散我们,他们把她送去了某座修女院。我不知道是哪一座,三年以来我从汉莎走到了萨福尼亚,一直在寻找她,可迄今一无所获。”
“现在我来到这里,而您告诉了我如此可怕之事。”他笔直地坐在马鞍上,“我并不了解那些凶手,可我必须知道她是否属于这座女巫院。如果她还活着,我就要找到她。如果她已死去,我便要为她复仇。我恳求您能向我伸出援手。”
“我就知道!”昆提爵士说,“我早知道你的历险是为了爱情。”
晨卓爵士抬起一边眉毛看着尼尔。“那位女士叫什么?”他问。
“沐尔温·德·塞瑞提,”他回答说。随即换上不安的语气,“请告诉我,她在这里吗?”
骑士耸耸肩。“修女院的档案和其他东西一起被烧毁了。很抱歉,现在没人能知道了。”
“但那些尸体——”
“早已埋葬,而且——很抱歉——大多数已经无从辨认。”
“我知道她还活着,”尼尔说,“我内心感觉得到。您能否至少告诉我,人数最多的那群搜捕者去了哪个方向?”
晨卓爵士摇着头。“很抱歉,埃坦阁下,我也有誓言和职责在身。不过我想请您一同前往我们寄宿之处。安心休息一晚。或许您会想起某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恐怕我得谢绝您的好意,”尼尔答复道,“我必须马上再度开始寻找,现在就开始。”
“请求您,”晨卓爵士说,“我坚持请您同去。”
他眼中的神色让尼尔明白,这并非只是客套。
他们策马越过遍布泛黄野草与紫色蓟类植物的原野,进入广阔的葡萄园,最后来到一大片连绵的白墙红瓦的宅院面前。他们抵达那座宅邸时,已是日落时分,唯有西方尚存一缕余晖。
身穿绛紫色上衣与黄色齐膝短裤的仆役牵走了马,而骑士们穿过大门,走入宽敞的内院。他们进来时,身着同样服色的几位仆役正在打扫,一名侍者带领他们穿过另一扇门,走进一间被烛火和壁炉照得通明的会客厅。有几个人围坐在一张长座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腰身宽大的中年女性。他们走进大厅时,她站起身来。
“Portate az me ech' ospi,晨卓凯司?”她用愉快而热情的语气说道。
“Oex.”他回答,随后又用维特利安语做了一番解说。
女人点点头,做了几个不同的手势,接着目光锐利地望向尼尔。
“Pan tio nomes,me dello?”她问道。
“很抱歉,女士,”尼尔说,“我听不懂您的话。”
女人佯怒地看了晨卓爵士一眼。“你让我如此无礼地对待一位客人,”她用王国语对他说,“你该早点告诉我他不懂我们的语言。”
她转头面向尼尔。“我只想问您的名字,我的迪洛。”她说。
“女士,我名叫埃坦·梅克梅伦,愿为您效劳。”
“我是欧绮佤伯爵夫人,而你被带到了我的家里。”她又笑了起来,“天哪。有这么多客人。”
“很抱歉没有事先知会,”晨卓爵士连忙解释,“可我们刚刚才在修女院附近碰上他们。爵士团定会作出补——”
“胡说,”女人说,“别这么庸俗,晨卓阁下。用不着拿教会的银币来说服欧绮佤招待旅客。”她的目光停留在尼尔身上,“更别说这么一位年轻英俊的迪洛了。”她随即向昆提爵士微笑,“或是像昆提阁下这样声名出众的人。”
昆提爵士躬身行礼。“欧绮佤伯爵夫人,这让我欣喜之至。早在这些绅士陪同我们来这儿之前,我就想过要前来此处拜访您啦。”
尼尔也躬下身。他想起了罗依斯的艾黎琬女公爵,尽管外表上她们毫无共同之处。女公爵娇小迷人,几乎像个孩子。可这位欧绮佤伯爵夫人和她一样的举止轻浮。
她在餐桌上也一样挥霍无度。首先端上的是水果、黑甜酒、一种尼尔没见过的朴实的黄色汤汁、烤野兔、填有欧芹的羊羔嫩肋肉、拌有酸味绿沙司的烤猪肉,以及塞满了野蘑菇的馅饼。接着是用山鹑与肉鸡填塞的面点,它们被捏成家畜的形状,还贴上了金箔,就跟鸡蛋似的,随后端上的是一块用腹中蛋、干酪和鹌鹑做成的馅饼,上面浇有红艳艳的蜂蜜,点缀着蒜头。
等鱼肉端上来时,尼尔几乎半点也吃不下了,可他仍然坚持着,只为不触怒那位女主人。
“伯爵夫人,埃坦阁下正在追寻他的真爱。”昆提爵士说着,挑出鲑鱼的一只眼睛,飞快地把它塞进嘴里。
“多有趣啊,”伯爵夫人说,“我正是真爱方面的行家。埃坦阁下,您是早已心有所属,还是仍旧不知她是何人?”
“她——”尼尔开了口,可昆提爵士打断了他。
“我们相信她曾在修女院里。”昆提解释道。
“噢,”伯爵夫人说着,脸色一沉,“那么多女孩,那么年轻。多可怕的事啊。而且翡由萨节才刚刚过去。要知道,她们才来过这。”
“来这?”尼尔问道。
“噢,是的。修女院的修女们是——曾经是——我的邻居。每个翡由萨节我都会为女孩们办一场宴会。那一晚可真——”
“紫色月亮之夜?”尼尔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他又看见了可怜的艾瑟妮,她的喉咙被割开,从左耳直到右耳。他感觉法丝缇娅就在他臂弯,她的心跳微弱得如同小鸟。他又看见了狮鹫和荆棘王。
他发觉桌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
“是啊,”伯爵夫人说,“紫色月亮之夜。”她耸起的眉头垂了下去,随后摇起头来,“我真希望您弄错了,埃坦阁下。我真希望您的爱人并非修女院里那些女孩中的一员。”
“她们有没有可能——如果她们来过这儿——没有回去?”
“我不这么想,”欧绮佤柔声说道,“修女们在这方面管束很严,而袭击是在聚会结束后好几个小时才发生的。”
“感谢圣者,那些袭击者没到这儿来。”昆提爵士说着,一口喝光了整杯脱水红酒。
“是啊,”欧绮佤说,“的确该向圣者道谢。您的女士姓甚名谁,埃坦阁下?如果她来过这儿,我应该见过她。”
“沐尔温·德·塞瑞提。”他回答。
“显然,她们是不会在女巫院里用本名的,”欧绮佤说,“您能否描述一下她?”
尼尔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回忆着法丝缇娅。“她的双臂比蓟羽更洁白,”他说,“她的长发如鸦翼般乌黑。她的眼眸更为深邃,就像夜空中摘下的星辰。”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些对我可没什么用,”伯爵夫人说,“您得描述些她外表之外的东西。”
“我得找到她。”尼尔真诚地说。
晨卓爵士摇着头。“我们接到过几份报告,有人目击两个女孩和两个男人一起逃走了。其中一位的头发是红铜色的,另一位像是金色。她们听起来都不像是您的爱人,埃坦阁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颇为不经意地看着尼尔,可那目光却像是在探究他的反应。
“我不能放弃希望。”他轻声说道。
可在心底,他感到一阵狂喜。晨卓爵士描述的正是安妮公主和她的女仆奥丝姹。
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失望,并且觉得自己成功了。
饭后,伯爵夫人的一位仆役前来为他领路,他原以为会带他去寝室,可他错了。那间屋子的墙面全部以瓷片装饰,墙上绘有跳跃的海豚、鳗鱼以及章鱼。一口巨大的浴盆嵌入地板之中,早已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
那仆役期待地侍立在旁,而尼尔看着这房间,清楚那会有多舒服。
同时也意味着他会有多危险。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入口。“我不需要洗浴。”他最后说。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仆役点点头,将他带进了一间寝室。它和这屋子里的其他地方一样奢华,不过有扇窗,门也有闩。
窗户的落板并不太长。他觉得自己只要听到一点点响动就能迅速起身。
伯爵夫人正站在他的房间里。他根本没看见她是怎么进来的。
“你先是拒绝了温暖的洗浴招待,现在你好像又要拒绝这张床了。”她说。
“伯爵夫人——”
“嘘。你的怀疑很明智。晨卓爵士打算在今晚羁押你。”
他阴郁地开了口:“那我应该马上离开。”
“放宽心。晨卓爵士短时间还威胁不到你。这是我的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所有的轻浮消失不见,有那么片刻,尼尔感觉到恐惧的刺痛——不是因为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而是她的举止。仿佛他正站在月影之中。
“你是谁?”他低声说道。
“我是欧绮佤伯爵夫人。”她说。
“你还有别的身份。”
一抹苍白的微笑掠过她的脸庞。“塞尔的修女们并未在修女院的毁灭中全部死去。仍有一位存活。”
他点头以示明白。“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他问。
“骑士们于夜晚来临,大都是寒沙人。他们在寻找一个女孩,和你一样。同一个女孩,对吗?”
“我想是的。”尼尔回答。
“是啊,她很重要。可能比你所知更为重要。”
“我只知道我的职责就是找到她,保护她的安全。我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我能明白。我看到了你撒谎的样子,也看出那让你有多受伤。你并不擅长撒谎。”
“我从没练习过如何说谎。”他说。
“她还活着,她和她的女仆。我相信我的两个朋友——两位了解这个国家的剑客正与她们结伴同行。我的仆役告诉我他们去了北方,或许是去了泽斯匹诺。我建议你去那儿寻找她们。我同样建议你在今晚独自离开。”
“晨卓爵士是个恶棍吗?”
“并非如此,尽管他可能在为恶棍效命。他和修女院的凶杀无关。但要记好,尼尔阁下——教会里的某个人和这事有关。某个要人。那些参与袭击的骑士身上都留有圣者的徽印,更有几位的徽印十分特殊——那是久未现世的某种徽印。”
“是什么样的?”
“在我的一间酒窖里,有个男人的脖子被砍断了。可他仍旧活着。他没有意识,不能说话,不能看,但他的躯体仍旧抽搐不停。”她耸耸肩,“我想晨卓爵士对此一无所知,可他的长官知道。他受命等候你这样的人到来。你的谎言,正如我所说,很容易被人看穿。”
“那昆提爵士呢?”
“我不知道他是否参与其中,不过要冒险相信他可太蠢了。”
“他曾对我伸出援手。我不了解这里的语言,而当我迷路时他帮我走上了正道。”
“或许是这样。又或许他只是让你相信自己迷了路。我打算派位仆役与你随行。他绝对值得信赖,并且可以充当你的向导和翻译。他还可以为你携带口粮。”
接着她笑了。“去吧。你可以从前门离开。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阻拦。”
“那你呢?”
“别为我担心,我处理善后。”
尼尔再度凝视她片刻,随即点头。
正如伯爵夫人保证的,他在大厅和宅院内里除了她自己的仆役外,没有碰上任何人,而那些仆役也只是礼节性地鞠躬和点头,始终保持缄默。
外边的庭院里,暴风等在那儿,旁边有一匹黑色的小母马,以及一匹背着干粮的棕色阉马。在它们身边站着个男孩,他穿着棕色马裤和白色衬衣,身披黑色长马甲,头戴一顶宽檐帽。
“请上马吧,阁下。”男孩说。他说的是略带口音的王国语。语气听起来像在讽刺。
“感谢你——”
“您可以叫我瓦赛托。”他对马儿们点点头,“一切就绪。我们能走了吗?”
“我想可以了。”
“好。”他跳上坐骑的背,“劳烦您跟着我吧。”
月光轻吻之处,大地成了暗淡的金色,而未能得她青睐之地,暗影诡奇。一些影子仿佛黑暗的锈迹般四处蔓延,另一些则像是因火燎而泛黑的青铜,又或是绿色的铜锈。就好像有位巨人打造出了钢铁的世界,却任它被风吹雨淋了许久。甚至连星辰看起来都仿如钢铁,而瓦赛托——当他展露出帽檐下的脸庞时——更仿如金币上刻出的浮雕侧像。
尼尔从没见过这样的夜晚。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它,可那色彩斑斓的影子仿佛根根竖立的致命钢翎,只属于夜晚的声音在两人身边散开,让他们能够听见些别的东西——跟随在后的某些东西。“你听见那声音了没?”他问瓦赛托。
“那没什么,”男孩回答道,“肯定不是你那些骑士朋友。他们准会跟你一样丁零当啷响个没完的。”他浅浅一笑,“不过你有双好耳朵。”
几个钟头之后,他们在一间柳林遮蔽下的弃屋前停了下来,开始轮流休息。尼尔闷闷不乐地站着放哨,看着阴影随明月落下而变幻,偶尔会发现某道影子移动的方式超乎寻常。
狗儿在远处吠个不停,仿佛在悲恸月落。拂晓后不久,他们继续踏上前往北方的旅程,尼尔精神委顿,而他的同伴却似乎兴高采烈且神采奕奕。瓦赛托个头小巧,肤色黝黑,有一双棕色的大眼睛,还有一头齐耳的碗形碎发。他的骑术仿佛是与生俱来,而他的坐骑——尽管也很小——同样神采奕奕。
到正午时分,他们越过了一条小河,又经过一座山顶小镇。三座高塔坐落在纷乱的屋顶之中,而田野绵延至路边,直至更远处。房屋与旅店出现得更加频繁,最后几乎将道路围得严严实实,随后又开始逐渐减少。林地在路边漫延,有时雪松与月桂甚至构成了阴暗而气味芬芳的通道。
“离泽斯匹诺还有多远?”尼尔不安地发问。
“十晟佩里奇。我们明天就能到达。”
“伯爵夫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在寻找两个女孩,一个红发而另一个是金发。她们应该和卡佐和查卡托在一起。”
“卡佐和查卡托是谁?”尼尔问道。
“伯爵夫人以前的客人。”瓦赛托回答。
“他们为什么跟那些女孩在一起?”
“卡佐在追求其中一位。修女院被烧那天,卡佐和查卡托也不见了。我发现了他们留下的一些痕迹。”
“你发现的?”
“是的,”瓦赛托回答,“是我。”
“而你认为他们在一起?”
瓦赛托转动着眼睛。“有三道足迹,两道小,一道大,都被骑马的人追着。他们在某个废墟前碰头,有另一个人加入——是查卡托,他的鞋底都磨穿了。他们跟那些骑手战斗,并且勉强获胜。四个人一起离开。”
尼尔盯着瓦赛托看了好一会儿,评判着他语气中的威严。
“你比我想象的要年长。”他说。
“也许吧。”瓦赛托回答。
“而且你不是男孩。”
瓦赛托回以一抹自得的浅笑。“我还以为你永远发现不了呢,”她说,“住在北方一定会让人变笨。不过这儿的人也不见得聪明多少。”
“你打扮得像个男孩。你的发型和男孩一样。而伯爵夫人提到你的时候用的是男性称呼。”
“的确,是那样,而她也是这么说的,”瓦赛托说,“关于这个话题还有很多可讲。但此刻我们有些别的事需要担心。”
“比如?”
作为回答,一支利箭在尼尔头颅侧面仅仅一码处掠过,砰地刺入一棵橄榄树的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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