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在自助餐厅找到蔡烈，他自个儿坐着。餐厅里摆着纯白色的桌子，以及绿色、红色、黄色的椅子，每张桌子上都放上一盆柠檬装饰。
这里虽然用活泼的色彩装饰，但是这个空空如也的空间彷佛屏住了呼吸，像是等待着什么。我挥手要我的面向待在外面，接着自己进门面对蔡烈。他已经拿下浮夸的太阳眼镜，现在看起来像个普通生意人。他之所以戴着太阳眼镜的原因，究竟是为了假装是个明星，还是为了避免人们见到他敏锐、坚定且狡黠的双眼？
「你设计我。」我坐上他身边的椅子。「无情得像个杀手。」
蔡烈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消息走漏，」我说。「创新信息会跟着陷入要命的麻烦，身为公司股东的我也会被牵扯进去。」
虽然艾薇指责人的方式很温和，我还是等着听她责怪我随口咒人，然而她待在外面。
「你可以说出事实。」蔡烈说。「要证明你今天才拿到股份并不难。」
「这无济于事。蔡烈，我是个怪人，可以被大作文章。报章杂志的道听涂说对我没有好处。如果把我牵扯进去，我就没有办法摆脱八卦小报的纠缠，你心知肚明这点，却故意给我股票，拖我下水，你这混账！」
蔡烈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你会觉得他老了很多。「或许吧。」他说。「我只是想让你感同身受。我买下这间公司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个会导致癌症的研究挫败。他们两周前才向我报告这个惨况。」
「蔡烈。」我说。「你必须跟有关当局谈谈，这不只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知道，我也正这么做。政府今晚就会派疾管局的人员过来，工程师将要接受隔离，我大概也免不了。我还没跟别人说。但是史蒂芬，政府单位搞错了，他们用错误的观点看待这件事情。这跟传染病无关，而是信息问题。」
「那位死者的问题。」我点点头。「创新信息怎么会让这发生？他们没有想到他从字面意义上就是块人肉硬盘吗？」
「遗体本来是要被火化的。」蔡烈说。「这是工作契约的一部分。这本来不是问题，就算是，尸体里的资料也不好取得。这里每个人都得帮自己细胞里储存的数据加密。你听过一次性密码吗？」
「我听过。」我说。「这种随机加密法需要用单一密钥来解密，按理来说无懈可击。」
「数学上，这是唯一不会被破解的加密法。」蔡烈说。「这个程序不太适合日常使用，但这里的工程师可不是为实用性来做研究的，至少时候未到。公司的政策要求他们在体内嵌入数据以前，进行需要单一密钥的加密行为。如果要读取数据，就需要特定的密钥。不幸的是，我们没有帕诺斯的密钥。」
「我认为他真的照着公司政策去做，并且加密了自己的资料。」
蔡烈的表情扭曲起来。「你注意到了？」
「我们去世的这位朋友不是保密工作中最精采的部分。」
「好吧，我们必须希望他使用了密钥——因为他要是这样做，取得他遗体的人就不能存取里面的数据，我们就安全了。」
「除非他们找到密钥。」
蔡烈递给我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没错。在我们到这里以前，我叫工程师印了这东西给你。」
「这个是？」
「帕诺斯的网络活动纪录。他过去几个月来的网络行为都在里面——每封电子邮件跟每篇论坛文章。我们还没办法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我觉得你该拿一份以防万一。」
「你认定我会帮你的忙。」
「你不是跟加瓦斯说——」
「我跟他说我会找到遗体，但我不保证找到以后会还给你们。」
「没关系。」蔡烈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太阳眼镜。「史蒂芬，我们已经有数据了，只是不想让数据落到坏人手中，你也不得不同意这一点吧。」
「我倒是很肯定落在你手中就是件坏事。」我顿了顿。「蔡烈，你杀了他吗？」
「杀了帕诺斯？才不是呢。就我所知，这真的是一场意外。」
我端详他的面孔，在蔡烈用那滑稽的太阳眼镜遮住眼睛以前与他四目相接。我信得过他吗？我以前总是会思考这点。他用手指敲敲装满资料的夹子。「我会确保加瓦斯跟他的团队能给你其他需要的东西。」
「如果这里只是你的公司，」我说。「我只会把你给烧了。」
「我知道。但大家都陷入危险了。」
该死，他说得对。我站起身。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蔡烈说。「我大概会被关在这里，但应该还能打电话。至于你，必须在政府官员抵达以前赶快离开。」
「好吧。」我掠过他身旁，往门外走去。
「找到密钥还不够。」蔡烈在我身后说。「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副本——这还是假设帕诺斯遵守加密协议的前提下。找到他的遗体，然后烧了它。早知道发生这种事，我就该在几个礼拜前把整座大楼都烧了。」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向艾薇、托比亚斯跟J. C.招手。他们集合在我身边，一块离开。
「J. C.，」我说。「拿起你的电话打给其他面向，叫他们到白色空间集合。我们有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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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虽然用活泼的色彩装饰，但是这个空空如也的空间彷佛屏住了呼吸，像是等待着什么。我挥手要我的面向待在外面，接着自己进门面对蔡烈。他已经拿下浮夸的太阳眼镜，现在看起来像个普通生意人。他之所以戴着太阳眼镜的原因，究竟是为了假装是个明星，还是为了避免人们见到他敏锐、坚定且狡黠的双眼？
「你设计我。」我坐上他身边的椅子。「无情得像个杀手。」
蔡烈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消息走漏，」我说。「创新信息会跟着陷入要命的麻烦，身为公司股东的我也会被牵扯进去。」
虽然艾薇指责人的方式很温和，我还是等着听她责怪我随口咒人，然而她待在外面。
「你可以说出事实。」蔡烈说。「要证明你今天才拿到股份并不难。」
「这无济于事。蔡烈，我是个怪人，可以被大作文章。报章杂志的道听涂说对我没有好处。如果把我牵扯进去，我就没有办法摆脱八卦小报的纠缠，你心知肚明这点，却故意给我股票，拖我下水，你这混账！」
蔡烈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你会觉得他老了很多。「或许吧。」他说。「我只是想让你感同身受。我买下这间公司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个会导致癌症的研究挫败。他们两周前才向我报告这个惨况。」
「蔡烈。」我说。「你必须跟有关当局谈谈，这不只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知道，我也正这么做。政府今晚就会派疾管局的人员过来，工程师将要接受隔离，我大概也免不了。我还没跟别人说。但是史蒂芬，政府单位搞错了，他们用错误的观点看待这件事情。这跟传染病无关，而是信息问题。」
「那位死者的问题。」我点点头。「创新信息怎么会让这发生？他们没有想到他从字面意义上就是块人肉硬盘吗？」
「遗体本来是要被火化的。」蔡烈说。「这是工作契约的一部分。这本来不是问题，就算是，尸体里的资料也不好取得。这里每个人都得帮自己细胞里储存的数据加密。你听过一次性密码吗？」
「我听过。」我说。「这种随机加密法需要用单一密钥来解密，按理来说无懈可击。」
「数学上，这是唯一不会被破解的加密法。」蔡烈说。「这个程序不太适合日常使用，但这里的工程师可不是为实用性来做研究的，至少时候未到。公司的政策要求他们在体内嵌入数据以前，进行需要单一密钥的加密行为。如果要读取数据，就需要特定的密钥。不幸的是，我们没有帕诺斯的密钥。」
「我认为他真的照着公司政策去做，并且加密了自己的资料。」
蔡烈的表情扭曲起来。「你注意到了？」
「我们去世的这位朋友不是保密工作中最精采的部分。」
「好吧，我们必须希望他使用了密钥——因为他要是这样做，取得他遗体的人就不能存取里面的数据，我们就安全了。」
「除非他们找到密钥。」
蔡烈递给我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没错。在我们到这里以前，我叫工程师印了这东西给你。」
「这个是？」
「帕诺斯的网络活动纪录。他过去几个月来的网络行为都在里面——每封电子邮件跟每篇论坛文章。我们还没办法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我觉得你该拿一份以防万一。」
「你认定我会帮你的忙。」
「你不是跟加瓦斯说——」
「我跟他说我会找到遗体，但我不保证找到以后会还给你们。」
「没关系。」蔡烈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太阳眼镜。「史蒂芬，我们已经有数据了，只是不想让数据落到坏人手中，你也不得不同意这一点吧。」
「我倒是很肯定落在你手中就是件坏事。」我顿了顿。「蔡烈，你杀了他吗？」
「杀了帕诺斯？才不是呢。就我所知，这真的是一场意外。」
我端详他的面孔，在蔡烈用那滑稽的太阳眼镜遮住眼睛以前与他四目相接。我信得过他吗？我以前总是会思考这点。他用手指敲敲装满资料的夹子。「我会确保加瓦斯跟他的团队能给你其他需要的东西。」
「如果这里只是你的公司，」我说。「我只会把你给烧了。」
「我知道。但大家都陷入危险了。」
该死，他说得对。我站起身。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蔡烈说。「我大概会被关在这里，但应该还能打电话。至于你，必须在政府官员抵达以前赶快离开。」
「好吧。」我掠过他身旁，往门外走去。
「找到密钥还不够。」蔡烈在我身后说。「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副本——这还是假设帕诺斯遵守加密协议的前提下。找到他的遗体，然后烧了它。早知道发生这种事，我就该在几个礼拜前把整座大楼都烧了。」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向艾薇、托比亚斯跟J. C.招手。他们集合在我身边，一块离开。
「J. C.，」我说。「拿起你的电话打给其他面向，叫他们到白色空间集合。我们有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