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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二年十一月三日

  我以为今天没人会来。天气好糟,这三天都没人来旅馆,甚至连找文西先生和西柏瑞小姐的客人都没有。我们只静静在会客室举行闇圈。我们一直在尝试现形。据说灵媒现在一定要尝试让幽灵现形,美国已流行起来。我们昨晚试到九点,但没有灵魂现身,我们最后将灯点亮,请西柏瑞小姐唱歌。我们今天又试一次,同样毫无动静,文西先生表演召唤幽灵手臂的方法,不过其实那是他自己的手。他是这么做的……

  我握住他的左腕,而西柏瑞小姐看似握住他右腕。但其实我们握的是同一只手臂。文西先生将灯调暗,所以我们都看不到。他说:「这样一来,我空出的手就可以做任何事,例如这样。」他用手碰我的脖子,我不禁尖叫一声。他说:「妳们知道,下流的灵媒可以用这方法骗人,道斯小姐。想想看,如果我的手先弄热、弄冰或弄湿,那感觉多真实?」我说他应该给西柏瑞小姐感受一下,并起身换了个位子。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学到这招。

  我们等到四、五点,大雨滂沱,最后确定没人会来了。西柏瑞小姐起身站到窗前说:「噢!哪有人会羡慕我们的工作!我们就只能在这枯等,看生者和死者要不要上门。今天早上有个幽灵在我房间角落大笑,害我五点就被吵醒了,你们知道吗?」她双手揉揉眼。我心想:「我有听到那个灵魂,他昨晚从一个酒瓶出来的,妳笑着把他尿进便壶里。」但西柏瑞小姐对我很好,比姑姑好多了,所以我绝不会笑话她。文西先生说:「我们的工作确实很辛苦。妳不觉得吗,道斯小姐?」然后他起身打个哈欠,说既然没人会来,我们干脆铺块桌布,打场扑克牌。他牌才拿出来,门铃就响了。于是他说:「不能玩啦,各位!我想是来找我的。」

  但贝蒂来到房中,找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她带了个女士和她女仆进门。那位夫人看到我起身,一手放到心口惊呼:「妳是道斯小姐吗?噢!我知道妳是!」这时我发现文西太太、文西先生、西柏瑞小姐、甚至贝蒂都看着我。但我跟他们一样惊讶,我脑中唯一想到的是一个月前,我跟一个女士说她的小孩会过世,而眼前这人便是那名女士的母亲。我心想:「这就是太诚实的下场。我应该要像文西先生一样骗骗人就好。我想那女士悲伤之下,可能伤了自己,现在她母亲来找我算账了。」

  但那夫人的表情虽然悲伤,却带有股欣喜之意。我说:「我想妳最好来我房间。不过我房间在房子最高的地方。妳介意爬段楼梯吗?」她只和女仆相视而笑,然后回答:「介意?我找妳找了二十五年。我才不会因为一点楼梯就打退堂鼓!」

  我觉得她可能脑袋有点问题。但我带她上楼之后,她环顾四周,并望向她的女仆,然后再次专注望着我。我这时发现,她是名副其实的上流女士,她双手皎白干净,戴着过时但漂亮的戒指。我觉得她大概五十、五十一岁。她同样穿着素黑色的洋装,但比我的乌亮。她说:「妳不知道我为何来找妳,对吧?这下怪了。我以为妳猜到了。」我说:「妳是因为某件悲伤的事而来到这里。」她回答:「道斯小姐,我来这里是因为一场梦。」

  她说她因为一场梦而来找我。她说三个晚上前,她梦见我的面容和名字,还有文西先生的旅馆地址。她说她虽然梦到了,但从没想过这是真的,后来她今早查了《灵媒破晓》杂志,看到我两个月前刊登在上面的广告。于是她便来霍本找我,现在她见到我的面,知道幽灵的指示了。我心想:「我还是一无所知。」我望着她和她的女仆,静静待她替我解惑。女人这时说:「噢!鲁思,妳看到她那张脸了吗?妳看到了吗?我要给她看吗?」女仆说:「给她看吧,夫人。」那位夫人从大衣中拿出天鹅绒包起的小包裹,她将包裹打开,亲了一下,然后给我看。那是一张裱框的肖像画,她将画拿过来,几乎流下泪来。我望向画,她和女仆则望着我。然后那夫人说:「现在我想妳懂了,对不对?」

  但我此时还只看到画的金框和夫人颤抖白皙的手。等她终于将画交到我手中,我惊叫出声:「噢!」

  她点点头,手再次放到胸口。她说:「我们有许多事必须准备。何时开始呢?」我说我们应该马上开始。

  于是,她请女仆到楼梯口等待,她和我待了一小时。她名字叫布尔克太太,住在锡登汉姆。她大老远来到霍本,就是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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