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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羁叛逆者1806年鲁那月

“新克罗布桑秩序井然!”你们这些愚蠢的走狗!你们的秩序建筑在流沙之上。明天,钢铁议会将继续前进,并以长鸣的汽笛公开宣示,吓破你们的胆。我们的主张:我们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
城外的开阔区域里,铁道将大地一分为二。平原上布满锋利的铁丝网,一条条小路穿梭其间。如今,我们将成群结队地沿着这些小路赶来,借着灰色的月光,或者,假如没有月光,就索性在幽黯的夜晚中聚集。
我们来了。我们将来到钢铁议会周围,来到永动列车周围。如今它成了真正的永动列车,车轮永远处在转动之中,又永远尚未完成转动。它在等待。围绕着铁车轴的运动精灵也陷入永恒的等待。
我们将越过在边界上巡逻的警卫。铁丝网底下如有水沟,我们便悄悄钻过去,如果没有,则小心翼翼地割出一个洞,或者用破布垫着翻过去。我们越过历史的边缘,来到时间凝固之地。那历史的瞬间仿佛是一根刺,嵌在现时的表皮之下。
虽然面临惩罚,我们依然不会停止。我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青年,有人类,有仙人掌人,有虫首人,有豪刺人,有蛙人,甚至还有改造人。在列车周围,经历了危险朝圣之旅的改造人被授予特殊的礼物,在那历史时刻近旁,他们具有与常人平等的地位。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儿童。新克洛布桑城中坚韧强悍的孤儿如同动物一般在街头营生,他们自发组团,来到这片古怪的游乐场。随着大陆铁路联合公司展开新的计划,其铁路枢纽中汇集了许多新生力量。儿童们从这些新设备和生锈破损的旧列车之间穿过,又经过布满甲虫坑道的荒原和除了灰色岩石之外一无所有的旷野,最终抵达钢铁议会所在之地。
此处有固定的线路可以遵循。
登上碎石坡,俯瞰烟囱外凝结的烟雾。站在舌头似的铁轨跟前,望向列车正面。再花个几分钟,缓缓地绕着钢铁议会转一圈。虽然大家都在尝试,但没人能触碰到它。时间在它周围变得捉摸不定。每个人都看到,他们回来了。钢铁议会没有停下,它奔突前进,却被封存在时间中,我们看到的只有这一瞬间。围着它走一圈吧。
火车头上的烟囱高高耸立,冒着火焰,一束黑烟被风吹得向后倾倒,凝固在那一刻。动物头颅上突出的尖角和战士手中的刀剑距离我们如此之近。我们凝视着静止不动的钢铁议会成员。这群勇士簇拥在一起,高声呼喊,正准备投入战斗。
火车头窗口里的大个子仙人掌族叫“粗腿”,他的皮肤因年岁而褪色。很久以前,钢铁议会在他的帮助下成立。如今,他准备将钢铁议会带回故乡。
有一条参观路线,可以串联起钢铁议会的成员,他们各有名号。“唾沫星”在兴奋地呼喊,口水从嘴边飞溅而出,呈现出抛物线的形状;“飞跃者”正从一节车厢的顶端跳向另一节,恰好悬停在车厢之间的缝隙上方;“枪手”的步枪里刚射出一颗子弹,距离枪管仅有六寸。按照惯例,你可以停下脚步,把手伸进子弹和枪之间摇晃两下。
我们中有人认识钢铁议会的成员。有一名女子来过许多次,总是跟一个人说话,那是她父亲,正要回到她身边,却凝固在历史中。她并非唯一前来探望家庭成员的人。
爬满藤蔓的塔楼四周尽是锈末与烟雾,运载牲畜的车厢被改造成喧闹的卧铺,还有镶着装饰墙板的图书馆、食堂、军械库和教堂。敞篷车厢里填满泥土,变成了花园与陵墓,其中矗立着纪念墓碑,而经过削整的浮木也被用来搭建车厢。还有一节车厢因矩力影响而弯曲鼓凸,仿佛充满浆液的囊肿,其内部漂浮着三个类似细胞核的物体。在那凝固的时刻边缘,最后一节机车仿佛张着嘴,露出金属的牙齿。这辆静止的钢铁议会列车要来拯救我们。
我们来到它周围游玩。还有些人是来祈祷的,钢铁议会周围的地面上写满祈愿。
国民卫队的科学家与魔学士试图用暴力将其摧毁,但时间魔像不为所动,粗糙原始的攻击对它构不成伤害。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返回。
即使多年以后,我们仍会讲述钢铁议会的故事,它如何自发成立,如何离开,又如何返回,如何一直处于返程途中。一群男女在泥地里刻造出一条轨道,拖拽住整个世界的历史。这些人依然张着嘴高声呼喊,我们欢迎他们的到来。他们驶出岩石的沟壑,朝着砖墙的阴影前进。他们一直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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