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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 联合委员会的赛跑 第二十章

背叛者和窥探者分别是新克洛布桑所面临的内忧与外患,仿佛一对恐怖的孪生怪物。那一晚被称作“羞耻之夜”。
一些报纸刊载抨击,用超大号字体谴责“天眼之乱”。他们登出死者的照片,有的被堵在商店里因烟雾窒息而死,有的从窗口掉落摔死,有的被枪弹打死。
在随后的锁链日,奥利来到“杂货铺甜心”酒吧。他以为不羁叛逆者的聚会一定人满为患,但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接下去的两晚,他都来寻找熟悉的面孔。最后,到了尘埃日,他遇见那名编织工,她正一边收拾现金,一边在房东耳边低语。
“杰克。”奥利说道。她警惕地转过身,看到他之后,脸上的神情只是略微放松。
“杰克。”她说道。
“我得动作快一点,”她说道,“我必须离开。喝杯葡萄酒,然后离开。”
“螺旋纹,呃?”她指着他衣服上的漩涡图案说道,“现在到处都能看到这个,不仅是在墙上,还跑到了衣服上。仙人掌族混混,新文化艺术家,激进分子,全都有。这是什么意思?”
“某种联系,”他谨慎地说,“跟独臂螳螂手的联系。我认识最先开始画的人。”
“我可能听说过他……”
“那是我朋友,我很了解他。”他们沉默地喝着酒。“我错过了聚会。”
“现在没有聚会了。你疯了吗,奥利……杰克?”她很恐慌。“对不起,杰克,”她说道,“真的很抱歉。科尔丁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住哪儿。他不该说的,但他非常希望,如有必要,我能把《不羁叛逆者》带给你。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他忍住惊愕,摇了摇头。
“聚会怎么了?”他说道。然后她马上就忘记了忏悔。
“一切都已经在进行中,还要聚会干什么?”她说道。奥利摇摇头,但她发出一阵近乎抽泣的声音。“杰克,杰克……嘉罢保佑,你在干什么?难道你没有在场吗?”
“老天,我当然在。我当时在溪滨。我……”他压低嗓音,“但混合民兵团究竟是谁?你们的那些无脑民众,竟然去屠杀虫首人,真见鬼,我当时是在替虫首人维护公道。”
“混合民兵?呃,假如你是非人类种族,替你说话的又只有多元意向党的混蛋买办,你难道不会寻求其他帮助?另外,你千万别,千万别小看他们。你知道,新刺党都是些人渣。就连你朋友佩特隆都知道——别他妈这样看着我,杰克,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是灵巧人偶剧团的。我不太明白新文化艺术家在搞什么鬼,假扮成动物,弄那些愚蠢透顶的把戏,但是我信任他。我不太确定是否也能同样信任你,杰克,这真是件可悲的事,因为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追求的是同样的目标。我知道的。但我不信任你的判断。我觉得你很傻,杰克。”
奥利甚至都不觉得特别生气。他已经习惯了不羁叛逆者的自负。他用恼怒的目光冷冷地望着她。对,他的神情中仍有一丝存留的尊重,这是她继承自科尔丁的遗产。
“你们在充当先知的时候也得留心观察,杰克,”他说道,“等我行动起来……你们就会知道。我们制定了计划。”
“他们说钢铁议会要回来了。”
她的脸上充满愉悦。
“它要回来了。”
奥利只能想到一些显而易见的回答。他不想羞辱她,因此试图转换话题,但他办不到。
“这只是个传说。”他说道。
“不是的。”
“这是个故事。钢铁议会并不存在。”
“他们就是要你们这么想。假如钢铁议会不存在,那意味着我们永远不可能夺取权力。但假如它真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曾经成功过,那就还可以再来一次。”
“嘉罢在上,你自己听听……”
“你说你没见过照片?你以为是怎么回事?他们肩并肩地游行,那些女人,那些妓女,她们走在最前面,还有孩子坐在车顶,你以为这样就能造出那该死的火车?”
“当然了,的确发生过一些事,但他们被镇压下去。那只是一次罢工而已,早就已经平息——”
她发出一阵笑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政府一次次地企图将他们消灭,但他们要回来了。联合委员会里有人去找他们。我们收到了消息。如果不是为了叫他们回来,又为什么要去呢?”
“你见到墙上的涂鸦了吗?”她说道,“到处都是,就跟你衣服上一圈圈的漩涡一样。钢铁的会议在此召开。钢铁议会。它要回来了,单单知道这件事就能鼓舞人们的士气。”
“人们想要他们回来,想要找到他们,大家都相信他们的存在,杰克……”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她说道,似乎已不再生气,“如果你听到联合委员会的宣传,就会明白,我们正在展开行动。”她啜了一口酒,挑战似的看着他。真见鬼,她就是联合委员会成员。联合委员会,叛逆者的骨干组织,也是各派系与独立人士组成的联盟。
“要知道,城市议会里有人试图表达善意。他们不敢承认,但在一些工厂里,我们可以决定工人是否去上班。他们想要谈判。城市议会不再是新克洛布桑唯一的决策者。如今,权利已经一分为二。”
缝纫工隔着桌子伸出手。
“玛德琳·迪·法尔加。”她从容地说。
她的信任触动了他。“奥利。”他说道,仿佛她还不知道似的。
“告诉你吧,奥利。我们在赛跑。联合委员会在赛跑,我们要作好准备。至少还需要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我们并不只是原地打转——我们要奔向有意义的目标。要知道,我们可不笨。我们必须努力构建——”她环顾四周,“——构建指挥结构,还有通讯渠道。昨晚是个起点。离目标还很远,但我们已经出发了。他们说战争的形势越来越糟。街上将会到处是伤员。假如泰什能够——”她闭上眼,屏住呼吸,回忆那令人惊骇的情景。“——能够派来那东西,那个天上的探视者,谁知道他们还能干什么?时间……我们时间不多。”
“但钢铁议会就要回来了,”她说道,“等到人们听说这一消息,一定会炸开锅。”
也许我们是一致的,奥利悲哀而忧虑地想。也许联合委员会的努力方向跟我们是一致的……
“没错,我们都赛跑。”他说道。
“但有些人跑错了方向。”
然后,他心中暗自琢磨,假如无产者,劳动者,以及所有民众(是的,假如她愿意这样描述),听说市长消失了,听说沃日党的首领,新克洛布桑的主宰者消失了,那将会是何种情景。
“你是想说鼓舞士气?”他说道。对于她那番偏执的言论,他感到很恼火。“我保证能让你们鼓舞士气。”他说道,“你们会感激我的,杰克。我们正在干的,我们正在干的事……是要唤醒所有人。”
“他们早就醒了,杰克。你还没意识到。”
他摇摇头。
巴隆告诉大家,圆盾卫士伯托德·苏利昂已经抛弃了对新克洛布桑和市长的忠诚,也抛弃了他发誓效忠的法律。
“忠诚已经从他体内消失,”他说道,“作为圆盾卫士,能知道的事不多。”誓言里就已经说了:除非市长所愿,除非职责所需,我对一切不闻不问。伯托德知道的不多。但他知道战争形势不利,与他一起训练的人纷纷战死,他知道他们打算进行和谈。这一切令人反感。他的忠诚已经消失,他的心中什么也没剩下。
“这就是关键,”他语气谨慎地说道,“就像人的血。”他拍了拍胸口。“当你的血腐坏变质,你或许可以把血放光,然后要么有别的东西填充进去,要么只留下一副空壳。苏利昂的身体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他要来告密,出于形式,他索要了大量钱财,然而他要的不是钱。他之所以反叛,是因为想要反叛。不管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需要我们帮助他变节。”
他们不在贱地。这是给你的钥匙,墙上有一张用公牛徽章钉着的纸条。我们有新的聚会地点。然后是一个地址。奥利和伊诺克一起看到纸条,两人面面相觑。伊诺克不是聪明人,但这次奥利也跟他一样困惑。“旗山?”
从帕迪多街车站出发的北线高架铁轨一直通到城市边缘的旗山,那里居住着银行家、企业家、政府官员和富裕的艺术家。在这片城区里,豪华的房屋面对着宽阔的街道,房子背面则紧挨着公共花园。到处是繁花盛开的树木,榕树虬结的根须垂下来,渗入黑色的路面,既像是根,又像树干。
多年来,旗山有一片贫民窟,仿佛一粒脓疮:这是城市规划中的古怪特例。两个世纪之前,人称“改良者”的特雷穆洛市长下令在这座山的斜坡上盖一批较为普通的房屋,占据了城区中的几条街道。他说,这样就能让掠私战争中的英雄跟他们守护的人相邻而居了。旗山的富人们并不欢迎新居民,特雷穆洛市长的“社会融合”计划沦落为笑柄。由于缺钱,普通房屋转变为贫民窟,瓦片和砖块都病恹恹的。旗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贫民社区,其中的居民搭乘列车出行,而他们的邻居则鄙视高架铁路,以私人小马车代步,他们等待着贫民窟扩张到某个临界点。
十五年前,贫民们被迫从濒临坍塌的房屋里迁出,搬去回音沼和阿斯匹克,定居在十到十五层高的水泥楼房内。然后,他们从前的邻居好奇地搬入废弃的破房子里,钱终于流了进来。有些建筑被重修成新兴富裕人士的宅邸,两三栋连在一起,并予以加固:居住在改造的“陋室”中成为一种时尚。但在旗山的无名贫民区中心,有几条街道成为保留区,这些冻结的建筑被改造成贫民窟博物馆。
奥利和伊诺克正穿过这样一片区域。他们梳洗整洁,并穿上了较为高档的服装。奥利从没来过这条转变为贫民窟纪念馆的街道。当然,这十多年来,此处并没有腐烂的气息。然而窗户仍旧是破的(碎玻璃被巧妙地固定住,以防继续崩裂),墙壁仍旧因潮湿而弯曲变形,并沾染水渍(虽然濒临倒塌,但有魔法和梁架支撑)。
房子上贴有标签。门户边的几块铜匾讲述了贫民窟的历史,也谈及从前的居住条件。奥利看见有一块铜匾上写道:这里可以看到纵火和意外火灾留下的疤痕,在火灾横行的街道中,人们不得不忍受大火造成的残破环境。那栋房子被烟熏得焦黑,碳化的外表面涂了一层清漆,以起到封存作用。
参观者可进入某些前厅和附属建筑。六至八人的家庭就挤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贫民生活的各种垃圾仍留在原地,由管理员消毒除尘。如今的年代仍存在这样的贫民窟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按照指示来到一栋典型的旗山建筑:宏伟壮丽,镶有彩色马赛克拼图。奥利怀疑看错了地址,但他们的钥匙能打开门。伊诺克皱起眉头。“我来过这儿。”他说道。
这是间空屋,里面有伪装的生活空间。房间和窗帘的颜色苍白如骸骨。伊诺克对房屋和花园满怀敬畏,这让奥利很恼火。
旗山的街道上有人走动,男性身穿裁剪考究的外套,女性披戴着围巾,大部分都是人类,但也不尽然。此处的河渠中,富裕的蛙族身穿轻便的防水仿商务套装,时而跳跃,时而爬行。人类抽的雪茄,他们却喜欢咀嚼吞食。偶尔也有仙人掌族经过,多为城中的成功人士。机械人在蒸汽驱动下突突震颤,让奥利回想起孩提时代,那时候,到处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机械战争过后,此类设备必须通过政府制定的严格测试,但旗山的居民买得起许可证。不过大多数人都使用魔像,甚至包括富人。
魔像由黏土、岩石、木头或铁丝制成,眼神空洞,步态小心翼翼,明显异于人类。它们有的背着袋子,有的驮着主人,并模仿人类左顾右盼的动作,好像那双无神的眼睛真能看到什么似的,仿佛它们并非毫无正常感知,并非只是遵从指令行事。
等到公牛帮的其他成员到达之后,他们提出同一个问题:“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巴隆穿得就跟本地人一样时髦漂亮,羔羊毛、精筛棉和丝绸的织物在他身上显得恰到好处。众人目瞪口呆。
“哦,是的。”他说道。他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清洁整齐,还抽着一支手工预卷的雪茄。“你们现在是我的雇员,最好习惯一下。”他在巨大空旷的新屋子里靠墙而坐,向众人解释伯托德·苏利昂的事。
 
奥利意识到,公牛也跟大家在一起,牛角尖上闪烁着油灯的光芒。他不知道那古怪的身影已在一旁站了有多久。当时已是夜晚。
“我们来这儿干吗?”他说道,“乌廉姆呢?”
“乌廉姆不能常来。改造人在这儿的街上很少见。你们来这儿,是因为我叫你们来的。安静一下,听我说。我会给你们钱去买衣服。你们现在都是仆人。假如有人看见,你们就是管家、侍从、厨房女仆。打扮得干净点,尽量融入环境。”
“贱地出什么问题了吗?”露比说道。公牛没有坐下,而是好像倚靠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奥利能感觉到牛角中的魔法能量。
“你们都知道目标是什么,都知道我们想要什么,知道我们的使命。”公牛超乎寻常的浑厚嗓音带来持续的震动,仿佛静电感应。“董事长在议会大厦里,斯特莱克岛,就在河中央。河里有蛙人族国民卫队,每间屋子里都有仙人掌族警卫。还有各种各样屏障和陷阱,由城中那些最厉害的魔学士所设置。我们进不去议会大厦。”
“然后是巨钉塔和帕迪多街车站。那家伙得在巨钉塔里待很长时间,指挥国民卫队。或者是车站里,在塔楼的使馆区域内。”那座高塔不仅仅是新克洛布桑的列车中枢,也是一座三维立体的小镇,封固于砖墙之内。有人说,那庞大而疯狂的建筑结构不但不符合设计规范,甚至有违物理规律。
“猎物在那里面时,我们要面对的不单单是帕迪多卫队。”国民卫队的这一分支专职保护车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本来就不好对付。“不管董事长去哪儿,都有圆盾卫队陪同。这是我们所担心的。”
“那在城里呢?你们最后一次看到沃日党要员发表演说是什么时候?他们很害怕,而且忙着寻求跟泰什签订秘密和约。所以我们需要新策略。”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那家伙就在附近,跟某个官员来往密切。莱戈斯执政官。他们每周都要碰面。如果你知道该去问谁,就能听到种种传闻。在莱戈斯的私人宅邸,在那里,他会摘下面具,就像普通公民。他们私下里见面,有时直到早晨才离开。”
“每周都这样,有时甚至两次。在执政官的宅邸。
“那栋房子就在隔壁。”
人们一阵骚动。你怎么知道的?有人喊道。又有人说,这样不行,或者,这是谁的家?你怎么弄到手的?
奥利想起一件事,不安地打了个冷战,记忆忽近忽远,然后他明白了。奥利发现其他人似乎也回想起某种记忆,但他不清楚他们想到的是什么,无法将一切联系起来。
“化名背后的真名很难查找,但我查到了。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他。”恍惚中,奥利听到公牛在说话。
“这栋房子……”奥利说道,然后闭上了嘴。没人听见,他感到很庆幸。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确定自己的感受。
这就是那对老夫妻住的房子。几个月前,我把那笔钱交给你之后不久,就听说你干了这件案子。各家报纸纷纷谴责。你杀了他们,或者是老肩干的,或者是我们中的某一个,然而他们根本不是国民卫队。他们很富有,但你杀死他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因为他们富有,而是因为他们的住所。你得让他们消失,然后才能买下这栋房子。这就是你用雅各布的钱干的事。
奥利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剐了似的。他吞了好几口唾沫。
他本能地感到非常不安,心中泛起一股情绪。他之所以投奔不羁叛逆者,正是由于那种深切的怀疑,那种对知识的极度渴望,他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却在各种理念之间摇摆不定,又羞于无法理清那许多混沌的理论,于是他去寻找不同派系的反叛组织,寻找精神支柱,寻找政治上的家园,最后,他找到了公牛的愤怒与自由激情。此刻,他的怀疑又回来了。他明白自己的感受——这是件可怕的事,他感到十分惊愕——但他想起来,不羁叛逆者始终强调的是背景,一切都必须从事件的背景来考虑。
假如一个人的死可以阻止十个人死亡,难道不是更好的结果?假如两个人的死可以拯救一座城市呢?
他一动不动,感觉自己仍不太明白,需要多了解情况。只有在这群同伴中间,他才能成为更好的人。在作出判断之前,他必须理解这件事的原因。公牛注视着他,然后转向老肩。奥利看到仙人掌人沉下了脸。他们能看出我知道。
“奥利,听我说。”
其他人疑惑地观望着。
“是的。”公牛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奥利感觉就像是个学生,窘迫不安地站在老师跟前,毫无反抗能力。他真的很不舒服。他能通过皮肤感应到公牛依靠魔法产生的低沉语声。
“是的,”老肩说道,“就是这栋房子。他们很富有,年纪又大,而且没有继承人,房子会被卖掉。但是,不,这并不是好事。不要以为我们没有负疚和痛苦,奥利。”
“我们迫不得已才进入这栋房子……我们成功了。我们将获得胜利。我们将获得胜利。”伴随着仙人掌人的话语,公牛开始吼叫,先是如野兽般咆哮,然后变得像呼啸的电流和承受重压的钢铁那样刺耳。其音量并不很高,但占据了整个屋子和奥利的头脑,让他无法思考。过了很久,那声音才消退下去。他凝视着公牛发光的玻璃眼睛。
“如果我们获得胜利,就能拥有整座城市,”老肩说道,“斩除敌首,我们能救多少人?”公牛帮的其他成员纷纷明白过来。
“你以为没试过别的方法?执政官的宅邸是封闭的,我们不能偷偷等在里面。即使动用牛角,我们的首领也闯不进去,有防护结界挡着。武器无法穿透:子弹,炸药,石头,全都不行。由于访客的特殊身份,那栋房子里布满了魔法。下水道里到处是食尸鬼。想一想吧,我们必须这么做。难道你现在想退出?”
为什么单单问我?其他人不需要下决心吗?但大家都望着他。就连伊诺克也张大了嘴,他意识到,那天晚上,作为望风的岗哨,自己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老肩和巴隆都看着奥利。那仙人掌族神情紧张,站姿僵硬。巴隆很放松。当然,他们不会让奥利离开。他很清楚,不继续参与的话,他就死定了。而且就算留下,如果他们觉得他不可信,也一样会杀死他。
一切必须的事都是必须的。这是反叛分子的基本信条。当然,这必须必然要经过反复辩论才能获得认可。但他们距离成功如此之近。目标就在那里面,处于没有防护的状态,而他们找到了进入的方法,他们终于可以给新克洛布桑一件礼物,这是件伟大的事。如果说两个人的死成就了这件事……奥利要阻挡历史的进程吗?他心中一凛。这是必须的,他心想,然后低下了头。
在房子顶层,与莱戈斯执政官的宅邸相邻的那堵墙被挖出一个精准的洞。厚厚的涂料和薄木板已经移除,墙壁凹进去一块。
“再往里挖,就会遇到魔法。”老肩说道。他极为小心地触摸着暴露的表面。他看着奥利。奥利面色不改。他在听。公牛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星期。你还有其他帮手吗?奥利心想。他有一种自己也全然无法识别的情绪。还是只有我们?这栋房子在谁的名下?你不太可能自己出面购买,不是吗?
巴隆在说话,措辞如仪器般准确。我最好仔细听一听,奥利意识到。
这就是行动计划。
“苏利昂差不多彻底投降了。我们要买两样东西:一是信息,谁在什么地方,以及他们的策略,还有就是主动出击的机会。如果没有他带路,我们必死无疑。”
这是国民卫队的手段,奥利心想,我得学习一下。奥利再次想到,不知有多少去参战的国民卫队成员,返回时带着如此满溢的痛苦,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看着巴隆,他意识到,正是由于巴隆的一切,他才走到这一步,他没有更长远的计划,这将是他的复仇。
我们将看到,杀戮像传染病一样蔓延。从战场擅自逃回来的人如果没有其他去处,新刺党也会雇佣他们。嘉罢保佑,他们会雇佣这些人。奥利心中再次燃起斩除政府首脑的强烈愿望。快了,快了,他心想。
他有种迷失的感觉,不得不反复告诉自己,直到让自己确信,他是在做一件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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