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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音乐

莉莉丝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回看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迟疑了一下,问:“麦基·道尔顿在骚扰你?”
  啊,莉莉丝想,原来你也看到了白天的情况啊。

  安东尼奥叹道:“第一骑士团的那些人很傲慢,他们看不起底层的人。”
  原来是想和我找认同感,莉莉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难道第五骑士团的骑士们就不曾对我无礼了吗?”
  “那不一样。”安东尼奥皱眉,“骑士是男人的职业,你本就不应该进来,因为女人生而软弱。”
  “看看,你不是很懂吗?”莉莉丝说,“第一骑士团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平民不应该获得骑士称号,因为他们生而卑贱。”

  “莉莉丝,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语,骑士的名誉不可欺辱!”
  “哦,我知道的,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莉莉丝耸了耸肩,“刀都最好落在别人身上,因为落到自己身上,会感到痛。”
  安东尼奥别过头,闭上了嘴。

  离音乐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贵族们的马车一辆接一辆地停在剧院门口。
  罗纳德王子走下了马车,他对着马车伸出手,扶着玛利亚下车,然后伸出胳膊,让玛利亚挽着自己。
  在走进剧院前,玛利亚和莉莉丝打了招呼:“你好,莉莉丝小姐。”
  莉莉丝说:“你好,玛利亚。”
  罗纳德王子的步伐没有停,他和莉莉丝有短暂的对视,但是二人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看看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是寄生物一样挂在王子身上。”盛装打扮的温蒂·罗吉尔侯爵小姐对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又对着莉莉丝,惊讶地捂住了嘴,“哎呀,莉莉丝,你也在这里,你不会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
  莉莉丝并不想理她,但她显然心情很好,在剧院门口走来走去,四下张望,动作惹眼,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直到阿博特公爵府的马车停下,艾伯从马车上下来。
  温蒂眼睛一亮,脸上荡起甜蜜的笑容,马上迎了上去:“阿博特小公爵!”
  她挽住了阿博特的手臂,对莉莉丝晃了晃手,露出了炫耀似的笑容。
  然而莉莉丝和艾伯都别过了眼,甚至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布莱斯伯爵带着他的夫人和孩子走过。
  “哎呀,这不是莉莉丝吗,今天是在工作吗?这么辛苦。”布莱斯伯爵夫人像往常一样,喜欢露出脖子上的项链和手指上那几个镶着大颗宝石的戒指,她拍了拍身边那个瘦弱的男孩,“您看看,这个就是我的儿子,很帅气吧,你们可以多认识一下……”
  莉莉丝没有多看那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小伯爵:“请不要堵在通道上,希望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夫人。”
  ……

  观众们入场完毕,剧院前终于清净下来,莉莉丝感到精神疲惫。
  几乎所有的贵族都会特意看她几眼,或者和她搭话。
  他们大多数,是带着恶意和揶揄的。
  而另一边的安东尼奥,却没有得到这么多“关注”。
  又过了两个小时,其他的骑士来换班了。
  莉莉丝终于可以不用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她没有理会安东尼奥,独自开始巡视。

  绕到剧场侧面时,莉莉丝忽然听见了说话声。
  “说实话,我们跟着辛西娅公主,其实是很吃亏的吧,王位十有八九是要传给罗纳德王子的。”
  莉莉丝瞥了一眼,那里站着几个新兴派的大臣。
  “那有什么办法,那些保守派都在支持罗纳德王子,他不可能放弃那么多贵族,偏向我们。”
  “辛西娅公主已经算好的了,国王其他的孩子根本连最基本的竞争资质都没有。”
  “虽然辛西娅公主能力没话说,但是……哎,如果她是男人就好了!”
  “看看今天那些贵族说的那些话,真是太难了,再让他们猖狂下去,我们恐怕是要灭国了。”
  “好了好了,别乱说话了,回去听音乐会吧。”
  “哪里还有心思听什么音乐会……都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
  “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公主能成为第一代女王呢。”
  “哈哈……”

  随着关门的声音,莉莉丝走了出来,看向关闭的侧门。
  她有些理解为什么辛西娅公主一直身心疲惫了。
  即使是支持她的新兴派势力,也在摇摆不定。
  当初自己经历的那些坏结局里,辛西娅公主也曾成功登基过。
  这是以玛利亚/莉莉丝为女主的游戏,辛西娅公主又是和官配男主做对的反面角色,所以辛西娅公主登基的手段总是很不光彩,对于辛西娅公主登基的描述,也全是负面的,仿佛那是导致王国灭亡的开始。
  如果是罗纳德王子登基,那么他会赢得几乎所有人的赞扬,会被神殿歌颂,得到教皇的祝福。
  而辛西娅公主登基以后,她会打击神殿,逐步清除贵族势力,也会因此被骂成凶暴残忍,违逆神的恶女。

  那些描写很容易让玩家们惋惜——啊,如果我当时再努力一把,谈好恋爱,我就可以更好地为男主们提供力量,打败辛西娅公主,拯救国家了呀!
  但是如今,莉莉丝忽然明白了辛西娅公主当初为什么会用那些手段登基。
  因为辛西娅公主想用正常手段登基,太难了。
  之前因为立场相对,莉莉丝和辛西娅公主的好结局总是相反的,如果她们中的一个得到了好结局,另一个则会达成坏结局。
  不知道在这一轮,自己调转立场以后,她们是否能打破这个规律。

  莉莉丝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走。
  暗处忽然传来声音:“阿嚏!”
  “谁?!”莉莉丝马上拔出剑。
  “啊,对对对对不起!”一个女声慌张地响起,“我我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在这里等人的。”
  随着那个声音,一个不到二十的女人走到灯光下,她抱着一件衣服,畏缩地看向莉莉丝:“我的弟弟在里面演奏,天太冷了,我在等他出来,给他送衣服。”
  莉莉丝将剑插回剑鞘:“音乐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外面这么冷,还下着雪,你不如先披上衣服,等他出来。”
  “嗯嗯……谢谢你,骑士大人。”那女人虽然那么说,但依然没有穿上那件衣服的意思。
  莉莉丝并不想多管什么,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在莉莉丝的记忆里,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
  她忽然回想起前几天多琳的话——今年主打的音乐家又是沃尔夫啊……他出生在音乐世家,之前他姐姐南奈尔也被称为神童,小姐你之前还听过他姐姐的演奏呢,不过她似乎退隐了,最近几年都没有出现。
  莉莉丝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女人,问道:“你是南奈尔?”

  那个女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啊,骑士大人,你见过我?”
  “我听过你的演奏,”莉莉丝说,“你之前参加过跨年音乐会不是吗,那时候大家都说你是神童。”
  “啊,是的!”南奈尔开心地道,“原来还有人记得我,这可真是太棒了。”
  莉莉丝开始回忆:“现在在里面演奏,热手可热的音乐家沃尔夫是你的弟弟吧?我记得有几年你们是一起参加音乐会的。”
  南奈尔连连点头:“对对对!”
  “你现在为什么不演奏了呢?你是个很有天赋的音乐家。”
  这个问题让南奈尔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因为……”她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各种原因……呃……呃……”她没说出什么,但声音却充满了委屈,眼睛里也迅速布满了雾气。
  莉莉丝莫名地感受到了什么,她走到南奈尔身边,等她继续说下去。
  南奈尔总算镇定了下来:“你知道的,骑士大人,培养一个音乐家是需要很多钱的,我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只能培养我弟弟……”
  “明明是你先出名的,为什么要先培养你弟弟?”
  “因为,我长大了……如果经常抛头露面,并用音乐赚钱……就很丢脸,很轻浮,就像……”南奈尔用难以启齿的声音说道,“妓|女……”
  莉莉丝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问:“你喜欢音乐吗?”
  “是,是的。”南奈尔抬起头,“我希望自己能像沃尔夫一样演奏,我懂作曲,我也有能力,所有人都承认我有天赋……但是……但是……”
  她们身后,剧场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南奈尔重新低下头:“那些荣誉不会属于一个女人。”
  莉莉丝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金币,放在南奈尔手里。
  南奈尔有些茫然:“哎?这是……”
  “你用它去继续学习音乐吧。”
  “不、不用了,骑士大人,”南奈尔推辞,“我现在连小提琴都没有……”
  “你知道柯姆典当行吗?”
  “嗯?”
  莉莉丝扯下衣服上的袖扣,递给南奈尔:“它在商店街西边的巷子里,最近他们刚好收到一个很好的小提琴,叫做‘弥赛’,你去那个典当行,把这个东西给他们,并报出我的名字,他们就会把那个小提琴给你。”
  “啊……啊……”南奈尔的手抖了起来,她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莉莉丝顿了一下,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的,我知道。”南奈尔答道,“王国只有两个女性骑士,您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是红色的,所以您是圣女莉莉丝。”
  “很好。”莉莉丝笑道,“那么,你好好收下这个吧,南奈尔,就把这个当做圣女给你的新年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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