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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美国乔治亚州 富尔顿郡

  「不要拿太多,够用就好。」朱丽叶提醒大家。水泥高塔外面的空地上已经堆满了东西,而且越来越多,多到根本拿不动。里面有衣服和各种工具,罐头,装在密封塑料袋里的种子。其中有很多种子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植物。艾莉丝查过她的纪念册,不过她书里的图片上只有其中少数几种植物。那些东西之间散落了很多水泥块和碎石子,那是刚刚他们用炸药炸破门所留下来的。那扇门从外面打不开,只好用炸的。

  离大楼很远的地方有一排柱子,柱子和柱子之间是一种很奇怪的纤维栅栏。孤儿和沃克在那里研究那种柱子,搞不懂柱子怎么有办法竖立在地上。他们各自扯着胡子争执不休。朱丽叶有点惊讶,沃克的状况看起来好多了。一开始他打死都不肯脱掉防护衣,后来,一直到氧气瓶已经没气了,他才急忙拿掉头盔,拚命喘气。

  艾莉丝就在他们旁边,又笑又叫地在草丛里穿梭,追她的小狗。不过,说不定是休尔在追艾莉丝。很难说到底是谁在追谁。汉纳坐在一个大塑料箱上喂小婴儿喝奶,抬头看着天上的云。瑞克森坐在她旁边。

  高塔四周飘散着热腾腾的香味。费兹想办法用氧气瓶生了一堆火,在上面煮东西。朱丽叶心里想,这真是天底下最危险的烹调方法。接着,她转身走回高塔,到里面多找一些工具,结果看到柯妮从地下室走上来,手里拿着手电筒,满面笑容。朱丽叶还来不及开口问,就看到高塔里面的电源已经打开了,灯都亮起来了。

  「妳是怎么弄的?」朱丽叶问。先前他们已经到地下室去看过,一路走到最底下,总共只有十二层楼。他们惊讶的发现,每一层楼几乎都是紧紧连在一起,感觉上好像只有七层楼高。在最底层,他们并没有看到发电设备。他们从两座并排的楼梯井走出来,看到整个楼层很像一个空荡荡的巨大山洞,地面都是平的。有人说,这里应该是准备迎接钻土机的地方,准备迎接新来的人。不过,这里没有发电机,没有电力。但奇怪的是,楼梯井和每个楼层到处都有电灯。

  「我跑去追查电线。」柯妮说。「我推开天花板上面那些银色的板子,钻进去看。我还叫我们那些弟兄把里面的电线搞清楚,看看这里的电是哪里来的。」

  他们发现楼梯井中央有一个会移动的大箱子,没多久,他们就想出办法让那个箱子动起来了。那个箱子用好几条整组的绳索吊着,可以上下滑动,绳索另一头有很重的秤锤,最上面还有一个小马达。机电区的工人都很惊叹,竟然会有这种装置。小孩子更是玩疯了,坐在箱子里上上下下,嘴里一直嚷嚷着说再玩一次。有了这个东西,要把楼上的东西搬到外面实在轻松多了。不过,朱丽叶一直觉得应该要多留点东西给以后的人,如果以后还有人再出来的话。

  有些人想住在这里。每次有人说应该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那些人反应都很冷淡。这里有很多种子,有漫山遍野的土地,有很多储藏室可以住在里面。这是一个很棒的家。朱丽叶默默听他们争辩这些问题。

  最后,艾莉丝平息了他们的争议。她翻开她的纪念册,找出一张地图,然后根据太阳的方向,告诉他们哪一边是北边。她说,他们应该去有水的地方。她还说,她知道要怎么抓鱼,说泥土里有很多虫,而且孤儿知道要怎么把虫放到钩子上。她指着纪念册里面的某一页,说大家应该要去海边。

  大人都看着地图,开始想这个问题。接下来又是一场争辩,这一次,是那些主张留在这里的人自己在争辩。不过朱丽叶摇摇头。「这里不是家。」她说。「这里只是一个仓库。难道你们想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吗?」说着她朝远处那团乌云点点头。那一团巨大的尘土。

  「万一以后还有人走出来呢?」有人想到这一点。

  「那我们就更不应该留在这里。」瑞克森说。

  接着大家又吵起来了。有人说,他们总共只有一百多个人,可以留在这里开垦农场,栽种作物,这样一来,要是罐头吃光了,以后还有东西可以吃。不过也有人说,他们应该把需要的东西都带着,出发到海边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传说那样,那一大片水根本看不到尽头,水里有抓不完的鱼。朱丽叶本来想告诉他们,这两种选择都可以,没有绝对的规定,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土地和空间,大家不需要抢。人只有在资源不足的时候才会互相争夺。

  「那妳决定怎么做,首长?」雷夫问。「是要在这里住下来呢,还是继续走?」

  「你们看!」

  有人指着山丘的方向,大家都转头去看。就在山丘上,有一个穿银色防护衣的身影跌跌撞撞走下山坡。那里的草地刚刚已经被他们这群人踩扁了,留下明显的路径。显然有人改变了心意,又从他们的地堡逃出来了。

  朱丽叶立刻沿着草丛冲过去。此刻,她一点都不恐惧,而纯粹只是好奇,还有关心。那个人被他们丢在那里,可是他却跟着他们的足迹找到了他们。不知道是谁?

  没想到,朱丽叶还来不及靠近,那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了。他伸手去摸领圈,想把头盔拿掉。朱丽叶快步冲过去,她看到那个人背后背着一个很大的氧气瓶。她担心是氧气瓶已经空了。而且她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弄出那种装备?

  「不要紧张。」她大喊,然后立刻跪到那个人旁边。那个人一直挣扎。朱丽叶用拇指按下卡榫,卡榫卡嚓一声。然后,朱丽叶帮那个人拿下头盔,那个人拚命喘气,一直咳嗽。这时候,朱丽叶注意到那个人有一头长发,头发都湿了。是一个女人。朱丽叶伸手搭在那个女人肩上,可是却认不出她是谁。可能是教会的人,要不然就是中段楼层的人。

  「不要急,慢慢呼吸。」她说。这时候,其他人也都赶到了,朱丽叶抬头看看他们。他们一看到这个陌生人,立刻停下脚步。

  那个女人抬起手擦擦嘴,点点头,然后深深吸气,胸口缓缓起伏。接着,她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到后面。「谢谢妳。」她喘着气说。然后,她抬头看看天空,看看云,脸上有一种异样的表情。那并不光是惊奇,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眼睛一直盯着天上的某个东西,朱丽叶转头一看,看到那几只鸟在天空盘旋。其他人都没有靠过来,保持一点距离。有人开口问她是谁。

  「妳不是我们地堡的人,对不对?」朱丽叶问。她最先想到是,这个人可能是附近的地堡送出来清洗镜头的,可是看到他们一行人,就跟上来了。另外,她也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她猜对了。

  「我不是。」的女人说。「我不是你们地堡的人。我是从……从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来的。我叫夏绿蒂。」

  说着,夏绿蒂伸出手,露出疲倦的笑容。看到那种温暖的笑容,朱丽叶的警戒心剎那间消失无踪。她很意外的发现,她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的厌恶或憎恨。她告诉她真相,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也许,她们心灵相通,而且更重要的,她们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于是,朱丽叶回过神来,也对夏绿蒂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我是朱丽叶。」她说。「来,我帮妳脱防护衣。」

  「原来就是妳。」夏绿蒂笑着说。接着她转头看看旁边那些人,还有那堆积如山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机会。」朱丽叶说。「不过,我们并不打算留在这里。我们要去有水的地方。妳应该会跟我们来吧?不过,我还是要先提醒妳,要走很远的路。」

  夏绿蒂伸手搭在朱丽叶肩上。「没关系。」她说。「反正我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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