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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否告诉我在我被捕前,总监的办公室是否与唐宁街有过联系?”

  “我不理解这个问题。”

  “这太容易了,支队长。按照法律,你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来拘捕我。因此,这就更可能是一个政治问题了。谁给你政治方面的压力了吗?”

  “那纯属猜测。”

  “那是你的判断,我的游行竞选可能造成混乱才是纯粹的猜测。”

  “但是这个判断,它给了我在法律框架下的权利,发出禁令,而你有义务去服从这些法令。”

  “就是在纽伦堡战犯法庭,也没人以这样的说法来辩护,是吧,支队长?”梅克皮斯嘲弄道,“快说事实吧,”他哄逗着问,“有政治压力吗?”

  “当然没有。”

  “你可以确认总监办公室和任何一个政治家的办公室之间没有合同吗?”

  “我……不知道。”哈丁非常认真地申明,而且开始脸红了。首相、他的总监和一位前外长之间的势力争斗,完全超出了他二十三年的经历。提前退休的后果在召唤他了。

  “所以你无法确认。”

  “当然无法确认,我不是……”

  “让我完全弄清楚。你能够否认警察逮捕我是因为受到了政治压力吗?”

  哈丁绝望地看着审判台。三位法官手里紧握着笔,毫无表情地盯着他。

  “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简单的‘能’或者‘不能’。你能否认吗?”

  “不能。”

  “谢谢你,哈丁支队长。我没有进一步需要打扰你的问题了。”

  * * *

  内阁军情指挥部旨在解决敌对局面,而不是制造新的对立,它今天面临的境况不太好。

  “杨布拉德,我想让雷离职,新的任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

  “这很困难,首相。”

  “你们都是些混蛋!难道要让争吵取代英国军队硬骨头的美誉吗?用一名军官取代另一名军官究竟有什么困难呢?”

  “没有什么困难,首相。这很简单,但是我不能替你干这件事。”

  “你拒绝我?”

  “正是。”

  首相骂了一句简短的脏话。

  “我意识到为了这个拒绝,你会把我的脑袋拍卖掉的。”杨布拉德继续说,“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站在绞刑架上的讲话绝对精彩,这个日子也许很快了。我会举个例子,讲述每一个阶段你都排斥、罔顾军事顾问的忠告,导致自己陷入了困境。我会指出我们在塞浦路斯军事努力的本质和时机被扭曲了,我只能理解为它变成了一个大选的日程表——当然,我也许会错误理解你的动机,但它已成为闹剧,连纯粹的政治欺骗都算不上。它让你尽所能地表演,但是我会高兴地让其他人自己来作结论。”他清了清嗓子,露出充满蔑视的敷衍一笑,“我让我自己吃惊,原来我还是很享受自己发表这样的讲话的。可是我却无法快乐起来因为要公开谴责你,要你为即将造成的一切死亡负责,英国人和塞浦路斯人的死亡,这些都是你的闹剧将可能造成的后果。”

  “你不敢。”厄克特喘着气说。突然,他的呼吸出现了困难。

  “首相,外边那些都是勇敢的士兵,我的孩子们,无辜的孩子们。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我用军官的名义发誓,我会把你钉在这个国家每一个投票站前的高处。”

  内阁屋里的棕色毛绒桌布被厄克特紧握拳头的手抓皱了。一层浑浊的薄膜在他的眼睛上迅速扩散,令眼球失去了光亮。他向前望去,却看不到东西,他失明了。或者那边没有东西,只有黑暗?他感觉自己正向一个虚无的地方坠落下去。

  将军再一次清了清嗓子,把眼前的文件整理成整齐的一小捆。

  “在全球人都在观看的镜头下,把眼前变成对孩子的屠杀场,完全就是疯了。我做不到,也不愿成为参与者中的一员。”他站了起来,拉直了军装,摆了维京海盗在火葬柴堆前的姿势,“现在,阁下,我可以得到您的许可离开了吗?”

  * * *

  “我被无辜地送到这个法庭,完全是因为我所从事的政治活动。我的观点令某些人不快。街上有些势利小人试图阻挡我的行军式竞选;还有一些人徘徊在阴暗处,其实是同伙。这些人不愿意接受英国人保留不同意见的权利,不承认他们有开创自己道路的权利,不承认他们有决定自己事务的权利。我们为这些权利,与外敌打过两次世界大战了。如今我们必须面对内部的一个敌人。我被指责为不爱国,然而没有人比我更爱这个国家;我被指控煽动暴力,然而我只为和平游行;我因被起诉犯罪而被带到这个法庭然而没有人比我更需要紧密地依赖正义。我干了什么,要被起诉?如果一个人做了不正当的行为,却因为服从了勒令而避免了被起诉,那么一个人拒绝不正确的勒令,也同样不能成为被告。固执是存在于英国橡树中、备受尊崇的品质。我反抗警方,不是因为我不尊重他们,而是因为我更加敬重英国人天生的一种权利,就是大声说‘我要按我的方式生活’的权利——是你们所有人都有的品质!如果成为英国人是犯罪,那么我承认我有罪;如果热爱自由和公平竞争是犯罪,那么,我同样也有罪;如果维护和平是违法的,那么,我再一次承认有罪;如果相信这个国家应该得到更美好的政治形态是违背道德,那么谴责我吧,把我永远地关起来吧。现在就宣判吧。因为我绝不会掩藏我的观点,也绝不会为了一官半职放弃它,更不会关起门来做交易,去支持我在阳光下反对的东西。我没有政党,只有政治信仰,在这种政治信仰里,只有对法律的尊敬,只有对我的国家的爱,只有为了和平的牺牲。还有就是对践踏普通男人、女人权利的那些人的蔑视和挑战。正是他们,而不是我,力图把这个法庭变成玩弄政治的工具。如果他们在伯明翰这里,在英格兰心脏地区这么做并且成功了,那么他们还能停得下来吗?我们不需要问一下他们是谁吗?”

  * * *

  “坐下,坐下。”厄克特要求道,竭力想重新评估这个局面。但是杨布拉德仍然站立着。

  厄克特感到衰竭无力了,他伸手拿他的水杯。大家都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他猛地一口气喝干了水,嘴角留下了水珠,上嘴唇也显得湿润了。他的眼皮不安地眨动着,抬起头来看着杨布拉德。“坐下,军人。还有人正面临危险。让我们好好谈谈吧。”

  僵硬且明显不情愿地,将军坐下来了。

  没有人发言,厄克特啃咬着一个手指关节,努力想恢复感觉,哪怕是痛觉。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飘起来了,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从远处观察着这群人,从高处盯着坐在首相的椅子里一动不动的那个人。他像是一只陷落在琥珀里的苍蝇,一个历史的牺牲者。

  “我向你道歉,将军,如果我表现得很鲁莽,那不是我的本意。”他无法感受到说出这些字的舌头了,声音不自然地紧绷着,仿佛吞下了纯芥末。

  杨布拉德露出了态度软化的表情,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你忠告我没有军事方面的解决方案,”厄克特继续说道,依然很生硬,“你可有其他什么建议?”

  杨布拉德简单地摇了摇头。

  “其他人呢?”厄克特环顾四周问道。他第一次意识到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一次都没有咨询过内阁军情指挥部其他成员的意见,哪怕只是个橡皮图章,也有它自己的用处啊。

  谁都无话可说,此时将军咳嗽了一下。“雷是在现场的人,我信任他汇报的任何事情。”

  厄克特点点头。

  “雷,”将军大声呼唤,“请谈谈你的想法。”

  “先生们,我的想法。”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是这样的,这已是一个政治局面了,也只能用政治的方法来解决。”

  “请放开随便谈,基地司令。”厄克特沙哑地说道。

  “我也是很不情愿地得出这个结论的,如果塞浦路斯人想要回基地,我们几乎无法阻挡他们。现在,明年,不久的某个时间,他们终究会赢。这件事是大势所趋。”

  “但是基地是我们在中东地区最重要的监听岗位,放弃它们对我们的军事和情报方面都是灾难性的损失。”厄克特反驳道。

  “这取决于怎么看,阁下。塞浦路斯人并不是不喜欢我们存在,他们确实是很欢迎我们的。撇开目前的热点不说,他们非常善良友好。基地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收入和很多工作机会。他们只是反对我们是他们国家不动产的拥有者。”

  “雷,你的建议是什么?”杨布拉德催促道。

  “如果我是个政治家,阁下,”——他的语调表明他很庆幸他不是——“我会考虑签署一个协议,保证我们还都是朋友。让他们知道我们乐意归还这个基地的产权证,然后与他们签署一个租赁协议,继续使用基地。我们保留基地,塞浦路斯人保持收入,皆大欢喜。”

  “很吸引人。”杨布拉德轻声说道。

  厄克特表情冷酷,心像一块被冰冻的地一样慢慢裂开了。他安静地坐在那里,而一些独立的想法从周边旋转而来。

  党主席摇摇头说:“这将是政治上的灾难。”

  “也未必,如果我们先提出,就不是了。”国防大臣反驳道,“这样可以在这个岛上维护我们和平使者的名誉。毕竟,谁能反对呢?迪克·克拉伦斯早就在塞浦路斯的事务上公开地支持我们,他不会发出反对的声音了。”

  “另一个可能发声的人是汤姆·梅克皮斯,他已经被捕了。”大法官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

  一种热烈的气氛让屋子有了点暖和气儿,渐渐融化了厄克特冻僵的思想。也许那个苍蝇没有把自己埋在琥珀里,也许它仅仅是蹭了一下蜘蛛网,可能又挣脱了,获得自由了。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一个犹犹豫豫的脑袋伸进门来,随后秘书进来了,他直接走到首相跟前,把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然后离开了。

  慢慢地,厄克特的眼睛注意到了它,并把它读完了。

  不论那个苍蝇如何挣扎,看来还是没有逃脱。

  政治的规则很简单:不要期盼太多,不能企图太少,总之千万千万不可高枕无忧睡大觉。

  即将坠落的太阳在劈开的公路入口处撒下来浓重的阴影。温度依然在华氏一百度以上,尼科拉乌总统却浑身发抖,整个下午他都是这样。他心跳不规则,声音微弱而颤抖,头脑却依然清晰。

  “我不能离开,埃尔皮塔。”

  “如果你留在这里,爸爸,你会死的。”她跪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眉毛。

  “我不怕。在过去的几天里,我已经适应死亡的威胁了。”他企图用轻松的心态驱散压抑的气氛,但没有做到。空气中持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臭气,气氛无助。卡车里惨淡微弱的灯光,把他脸上的颜色都给吞噬了,留下两个黑洞般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在脸颊上挣扎,身体的其他部分看起来像凝固的蜡一样。

  “跟我一起来吧。”她的乞求中显露出绝望。她把他拉起来,触摸到了他脆弱手指中的每一根骨头,但是他拒绝离开毯子做成的床垫。他也不确定就算自己想试试,还是不是能起来。

  “您应该考虑撤离,阁下。”黑暗逐渐把卡车最远端拉入了夜幕,圣奥宾中校介入了,他模糊的身影蹲在总统身边。“没有必要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受折磨。”

  “中校,这真是……你们太难能可贵了。”尼科拉乌的呼吸很微弱了,他在竭力寻找合适的话语。“但是你们冒险来解救我们,我不能丢弃我们的英国朋友逃跑。”

  “爸爸,成熟些吧。”

  她的责难扫过他的脸。他目光呆滞而茫然,努力想要聚焦。

  “他们不是为了我们的命来的,是为了那个大使的命,为了厄克特先生的面子。”她继续说,“对吗,中校?”

  圣奥宾耸耸肩。“我是军人,只按命令行事。在一个士兵接受的培训中,没有要求问为什么。”

  尼科拉乌总统轻微地抬了一下手,微弱地表示不同意。“但是厄克特先生一直是我们的好伙伴,埃尔皮塔。这个和平……”

  “是我们的和平,不是他的。不管怎么说,和平的愿望可能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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