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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魔术师初次相遇的情景以及她的现状

到目前为止,我已听说大量关于魔术师的流言,而且全都无从印证,因为维克对这一话题口风很紧,我又很少有其他信息来源。有人说她是本地人,来自破败的西部社区,而生化公司是她长期研究的对象。据说一开始,她尽可能收集其他人的记忆——不仅仅是那些可以用来出售的,还包括其他有助于了解生化公司内部状况的信息。她的计划是用收集到的情报对付生化公司。不久前,这似乎还是个空洞的威胁。然而当时机来临,等到她掌握了足够的信息,便能通过勒索与贿赂生化公司的员工来获取更多工具与生化制品。这些遭到抛弃的职员躲在大楼里,服从摩德的指示,勉强维持着生计。
但也有人说,魔术师曾经为生化公司工作,或者她来自某个不存在的山区,因为那地方实在太远了,或者她的祖先曾经统治内海,但如今那里已变成毫无价值的盐碱荒漠,因此她才来到这里。据说她既无情又公正,据说她既很高又很矮。各种传闻无休无止,因为神秘莫测的魔术师鲜少露面。
我只见过魔术师一次。她不喜欢抛头露面,随着势力越来越强盛,她纠集起一大拨乌合之众,并通过这群人彰显自己的存在。维克说,她将部分城区视为己有,并以此为凭借发展势力,我们没有相应的抗衡手段予以回击。那些地方形成固有的边界,是因为她的经营,否则不可能有实质性的秩序与稳定。我们之所以仍有影响力,或者说至少能生存下去,是因为拒绝承认那些边界,不理会她的控制,并坚持居住在独立的观景崖内。
那次见到她时,我正在躲避一名变态的拾荒者,一直被那人撵到遥远的南部城区。那天我本打算守在摩德旁边,这对我来说已熟门熟路。我尾随着他来到西区,进入这片鲜少涉足的区域。右边是一座天文台,其开裂的顶盖被我当作地标。然而那天我缺乏勇气,不敢爬上摩德纠结的毛皮,于是我的对手认为这是软弱的迹象。
南面只有荒芜的平原,再往前是生化公司的大楼。在平原的边缘,我改变方向,躲到山丘上的一些圆形废墟之间。我用背包里的望远镜搜寻追猎者的踪迹。
很快,对面的山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里也有个类似的圆形废墟。棕灰色的石头上点缀着地衣和枯黄的藤蔓,也许这些建筑曾经是蓄水箱或者堡垒,但在短暂的瞬间,我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沿着古老的石墙迅速移动。那影子稍纵即逝,让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我在寻找另一名拾荒者,所以大概是过于敏感了。
不到十分钟之后,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然后有人在我背后说话。
“你好,蕾秋。”
我掏出匕首,朝着周围挥舞刺戳。我转了个圈,却发现仍是独自一人。我的刀刃什么都没碰到。我放出早已准备好的攻击甲虫,然而它一飞出来便嗡嗡地落到地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收起匕首,”那声音嘶哑而低沉,但属于女性,“收起来。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不然的话你早就死了。”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又放出一只攻击甲虫。它径直坠落下去,后背着地,然后在地上打转,翅膀嗡嗡振动。
“这是浪费,蕾秋。”那声音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绝不会浪费的人。”
“你是谁?”我依然握着匕首,但没有再使用甲虫。
“他们叫我魔术师。也许你听说过。”那语声不知来自何处,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回音。
那时候,她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又一个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骗子。一个很快就会被遗忘的名字。
“你想干什么?”
“你很直接——很好。就跟我一样。”她说道。又是一阵摩擦声,她似乎打算要现身。但我看不见她。
“有话快说,然后赶紧走开。”我仍需要对付那个变态的拾荒者——查理十世。
“你现在快乐吗,蕾秋?”魔术师问道。
快乐?现在?多么奇怪的问题。多么骄纵跋扈、无须置辩的问题。我忍不住想要再次朝着周围的空气刺戳,再次朝着四面八方撒放甲虫。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声低沉短促的笑声。“你不明白,但这真的跟我有关。所以我再问一遍,你快乐吗?在观景崖里?跟维克一起?”她语带玄机,甚至透出一种亲密感,让我对她产生厌恶。
“现出身来,”我说道,“如果你想跟我交谈,就现出身来。”
“你是个优秀的拾荒者,脑子好使。我观察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感觉已经很了解你。”
“我不了解你。”随着云层的聚集与飘移,下方荒芜的平原里光线忽明忽暗,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任何破绽。查理十世就在那底下,意图杀死我。
“但你可以尝试了解我。你可以加入我。”
“加入你?是要干什么呢?”
“超越这一切。”她让我看向天空、太阳和陆地,仿佛我们可以选择离开这里。
“凭什么我会愿意加入?”
“也许因为我跟查理十世不同,”她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不傻,也不疯。我不是有一天算一天地混日子。其实我正在尝试建立某种秩序——一个联盟,一种改善的途径。”
“你知道查理十世吗?”
“我知道他死了,我杀了他。就在对面山坡上,蓄水箱的另一边。”
我松了口气,但也感到怀疑与恐惧。
“你撒谎。”
“我相信他在跟踪你。我相信他意图偷袭,取你的性命。我相信现在那已经没有可能了。”
“你撒谎。”
“等我们聊完,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不用谢。”她的语气中有一种难以侵蚀的自信,虽然我不愿相信她,但还是信了。
“你有什么计划?”
“设法打败摩德,带领大家走向未来。”
魔术师大概从没听过如此苦涩与嘲讽的笑声:“你要是能办到,就不会在这儿了。”
“你知道吗,蕾秋,生化公司制造的怪物,还有比摩德更恶心的?你知道吗,有许多事他们不该胡乱干涉?这些事也影响到你的生活。”
我朝着泥地里啐了一口:“有传闻说,你对其他人施行改造,而且好像也没先征求他们的意见。”
魔术师笑出声来:“哦,我总是先征求意见。但在你对我做出评断之前,应该先问问维克的看法。维克只是不愿受到打扰,而我想要改变这座城市,寻回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你想要的是控制维克的手段。”
“我已经有许多方法控制维克。”
我认为这是谎话,但她自信的语气令我不安。
“但还不足以让他要求我来替你做兼职,对吗?”
“要知道,蕾秋,”魔术师说道,“坦率直接有时是好事,但有时会送你进坟墓。”
“我再说一遍,赶快离开。”我说道。
“不然怎么样?你还剩一只攻击甲虫、一只蜘蛛,而且没有枪。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哪儿,直到这一刻。”
我面前出现一个人,距离略远,如果用刀刺她的话有点冒险。这就像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老虎——不仅令人惊讶,而且非常罕见、离奇荒诞。
她长袍上的兜帽掀开着,不然我会更留意她的袍子,那其实不是布做的,而是某种生化制品。她长着浓密的黑发,暗铜色皮肤,脸型有点像狮子,或者说有王者之相,只不过右脸颊上有一道弯曲的疤痕,一直延伸至上嘴唇。说实话,魔术师长得有点太像我了,就连她的体形和闪烁的眼睛也跟我相似。但我的肤色更深,没有疤痕。我的头发很短,也不具备那种生来就会发号施令的面相。
此时此刻,就算摩德从空中飞扑下来,意图吞噬她,就算她需要与摩德周旋,我相信她仍能保持镇静。
“现在你看到我了,”她说道,“有什么想法?”
我依然抱持着坚定的决心:“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应该离开。”
魔术师露出微笑,脸上仿佛射出一道道阳光——我无法否认这闪耀的光辉,然而仍感觉到一种危险的自负。
“你是很有价值的货品,”魔术师说道,“你应该既快乐,又勇敢,你应该有目标。你不该像老鼠一样缩在笼子里。但我看得出,你并不相信。那么暂时先再见了,蕾秋。”
她的兜帽升起来盖住头部,证明那的确是一件活物。然后,在一阵闪烁中——随着一声低语和一个隐蔽而迅捷的动作——魔术师消失了,留下瞠目结舌的我。也许是她运气好,找到这样一件生化科技的产物,其伪装功能甚至可以反映环境的深度与广度,让她不至于像是一块纸板模型在背景中移动。
我怎么知道她是否离开了?虽然我仍站在原地,但山顶上似乎毫无生气,只有一片空洞。随后的几天中,我总是偏执地怀疑她仍在跟踪我。因此,我力图恢复自信,找回那种坚信四下无人的感觉。她已经去处理其他事务,执行其他计划,她已经去找其他人。虽然我不喜欢魔术师,但从她凝视着我的眼神中,我还是生出一个神秘而令人不安的念头:她真的了解我,只是不知道是通过何种途径。
我发现查理十世死了,就在她说的地方,身上没有一处伤口,肮脏的脸上充满恐惧,也许他见到了魔术师的另一面,或者是见到了她的真面目。
三年后,魔术师的幽灵偷偷渗入这间屋子,渗入我和维克之间。她的指挥中心或许远在城西那座废弃的天文台里,但她有办法隔空施加影响——因为我们太弱小,物资越来越少,而维克又无计可施。她能够渗透进来,是因为她一直就在这里。
随着我们的嗓门儿越来越响,博恩变得很安静。维克越来越趋向于自我辩护。
“我们不能放弃观景崖。”我说道。也不能放弃博恩。我十分疲惫,也醉得非常厉害,然而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们不放弃,”维克无精打采地说,“以后会有人搬进来,帮助我们加固防御。我们独自居住在这里,你觉得可以维持多久?”
“已经很久了,维克。”
我又将一条米诺鱼塞进嘴里,大概已经是第五条。看我俩的架势,就算今晚把这片大陆上的酒泡米诺鱼全部吃完,我们也不在乎。
“我们很幸运,能坚持这么久。”
“为什么是现在?你说她为什么现在提出要求?”
“我猜她在制订一个宏大的计划。我猜她的计划快要成型了。”维克压低声音,近乎耳语,仿佛魔术师正在偷听,这让我更加恼火。
“她怎么联系你的?趁你出去贩卖药品的时候逮住你?她有没有许下种种承诺?你知道她无法兑现。如果她逮住你,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她为什么不把你扣押起来?”
“魔术师不会提出请求。魔术师只会下命令。如今她就是这样——命令人们干这干那,然后他们都会服从。”
魔术师和维克各自站在一座山丘上,用手势比画着交流。
“是谁先尝试联系的,维克?是她还是你?”
他咕哝着站起身,双手握住座椅的侧面,把椅子腿在地板上蹾了几下。
“他说是他先联系的,蕾秋。”博恩从天花板上帮忙说道。
“博恩,别插嘴!”我俩同时朝着他叫嚷。
“但你说没听见,我以为你想知道。”
“回我房间去,在你睡觉前我会来看一看,确保你没事。”
“好的,蕾秋。我可以去你的房间。”
博恩似乎很沮丧,但也可能因为那是我的预期。他缓缓地沿着墙壁滑下来,聚合成直立状态,重新长出眼睛,然后离开了。他在愤慨中留下一丝隐约的异味,我尽量不予理会。即使维克揭示的信息比博恩的创伤更重要,我也同样不予理会。
“我只是不想被打扰,”维克说道,“就只是这样而已,从来都是。”
熟悉的论调。不过我从没问过他为什么不愿被打扰。我总是想,这就是维克,维克不喜欢打扰。
“这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维克。你怎么能信任她?”
“我要怎么信任你呢?”他说道,“你把博恩带来这儿。你不愿把他赶走。摩德的代理越来越可怕——一切都越来越可怕。我们别无选择。”
“如果她带走博恩,你知道她会怎么对待他。”
维克耸耸肩,仿佛在说那不关他的事,也许他甚至希望,一旦博恩成为别人的负担,我就会恢复理智,我们就会再次成为“我们”,而博恩则属于“他们”。
“但这甚至不是最可怕的事,你知道的。”
维克似乎很疑惑:“什么意思?”
“我今晚看到的流浪儿,跟在观景崖里攻击我的是一样的。”
“城里有许多恐怖的人,”维克说道,“太多恐怖的人。”
“今晚那些人像是在巡逻,似乎要寻找什么人。你知道他们要找谁吗?我猜你是知道的。”我忍不住说道。
“你应该去休息,”维克说道,“你应该去睡觉。”即使我故意站到他跟前,他也不愿看我。不过没关系。微妙的是,我很了解维克,他也很了解我,因此我俩都明白我说的意思。这可以说是当时我俩之间传递的最基本的信息。但我仍不依不饶,因为有些话需要大声说出来。
“那天晚上,魔术师的手下偷偷溜进来攻击我。这不是随机事件。他们发起攻击是因为魔术师意图向你传递一个信号——然而你虽然知道,却没告诉我。”
“我根本不知道,”维克抗议道,“我根本不知道她会那么干。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保证你不会有意外。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认为我希望那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吗?不,绝不会。”
“维克,你隐瞒信息。你跟她有矛盾,却没告诉我。”他总算没有试图否认。
“换作是你,会跟我的做法不同吗?”维克高声问道,“那天晚上回来时,你会特别特别小心,而不仅仅是特别小心吗?答案是否定的。无论我怎么做,我们迟早都要面对今天的局面——除非交出观景崖。”
“你不信任我!”我吼回去,“你他妈的不信任我。”
“这跟信任没关系,”维克恼怒而痛苦地说,“这跟信任完全没关系。”他说到信任时,就好像那是某种腐蚀性物质。
“如果我早点知道,就能提供帮助,维克。你也会对我更坦白,不会显得那么自闭,遮遮掩掩。魔术师在我俩之间打入了一根楔子,你为了保护我,就得满足她的要求。她要把我跟你隔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是你自己要跟我隔离。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把博恩引入我们的生活,还不肯让他走,坚持要留下他。这是你造成的。这是你造成的!”
“你知道吗,三年前,魔术师曾试图拉我入伙?”我问道,“你知道吗,维克?你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魔术师拥有更多控制你的手段。”
维克发出沮丧的喊声:“这他妈的跟我有什么两样?我为了保护你,有些事也没说出来。这完全没有区别!没有区别!而且我甚至都不在乎!”
我们用手指着对方高声嘶喊,却又无法自已。
“区别在于,维克,你还瞒着我其他事。你隐瞒了为什么魔术师一开始就有控制你的手段。你的房间里藏着秘密,你以为我不知道。”
这让他紧张起来,但他立即意识到,我不可能知道他的秘密——我只有一些线索——因为他非常小心。
“我没有秘密!”维克撒谎道,“我没有你需要知道的秘密。”
“你没有我需要知道的秘密,”我重复道,“你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荒谬吗?好吧,也许明天早晨你会想起一些我需要知道的秘密。比如造鱼计划。比如一副破损的望远镜,一只装满生化制品的铁盒。比如你从没跟我说起过的你的家庭。也许明天早晨你会意识到,如果我们要共同生活下去,我还有不少事需要知道。”
维克站起身,背对着我,并开始用一根长木棍疯狂地搅拌泳池里浑浊的液体。
“你是不是需要去什么地方?是不是有其他人需要你陪着?”他的话中既有指控与攻击,又有痛苦。我也能看出他很痛苦。
我们从一开始就已陷入这种僵局。维克试图保护我,试图做正确的事,实际行动却有悖于这一理念——而我则太过天真,以为可以同时信任维克和博恩,并因此而受到伤害。当我俩从遥远的高处审视自身,我们都明白,懊悔、内疚,甚至是争执,都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妨碍我们求取生存的努力。
我走出房间,打算遵照先前的承诺去找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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