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夜梦故事集> The Fifth Quarter 第五部分

The Fifth Quarter 第五部分

  我把我那辆破旧的汽车停在离基南家不远的拐角处,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然后拔出钥匙下了车。当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时,我能听到铁锈从摇臂板上剥落下来的声音,落在街上。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枪装在带弹药带的枪套里,像拳头一样抵着我的胸膛。那是巴尼的枪,点四五的口径,我对此很满意。这给整个疯狂的行业带来了一丝讽刺感,甚至可能是正义感。

  基南的房子是一幢怪异的建筑,它占地四分之一英亩,外面围着铁围栏,里面所有的屋角都是倾斜的,屋顶是斜面的。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样,他没有锁门。早些时候,我看到他在客厅里给人打电话,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不是贾格尔就是中士打来的,可能是中士。等待结束了。今晚看我的了。

  我走到车道上,紧挨着灌木丛,倾听着一月里刺骨的寒风发出的呼啸声中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什么都没有。那是个周五晚上,基南的住家女仆在什么人的特百惠直销会上玩得很开心。家里只有那个浑蛋基南,在等着中士,也等着我——尽管他还不知道这回事。

  车库门开着,我溜了进去。基南那辆英帕拉汽车乌木似的影子隐约出现。我试了试英帕拉的后座门,门也是开着的。我想,基南天生就不是当恶棍的料,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上了车,坐下来,等着。

  现在我能听到微风中微弱的爵士乐声,非常安静,非常悦耳。也许是迈尔斯·戴维斯。基南听着迈尔斯·戴维斯的演奏,一只手拿着一杯杜松子酒,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他感觉不错。

  我等了很长时间。我手表上的指针从八点半转到九点再到十点。是时候好好想想了。我主要想的是巴尼,严格来说,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想起当我发现他时,他在那艘小船上的样子:他抬头盯着我,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呜声。他在海上漂流了两天,看上去像被煮了的龙虾。他的腹部被击中了,伤口上黑色的血结块了。

  他掌握着方向盘,拼尽全力朝小屋驶去,但主要还是靠运气。幸运的是,他到了那里;幸运的是,他还能说一会儿话。如果他不能说话,我会准备好一把安眠药。我不想让他受苦。无论如何,除非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事实证明,确实有。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真正的弥天大谎,他几乎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他死后,我回到船上,拿到了他的点四五口径的枪。枪藏在船尾的一个小隔间里,用防水袋包着。然后我把他的船拖到深水处,沉了下去。如果我能给他写墓志铭,那一定是一句类似“为何每时每刻都有傻瓜出生”的话。其中大多数人都很不错,我打赌——就像巴尼一样。相反,我开始寻找了结他的人。我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基南,并确定中士至少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我就像只坚持不懈的小狗,最后找到了这里。

  十点二十分,车头灯在弯曲的车道上投射下点点光影,我躺在英帕拉的地板上。新来了一个人把车开进车库,紧紧地贴着基南的车。听起来像是一辆旧大众汽车。小发动机熄火了,我能听到中士从小车里挣扎出来时发出的轻轻的咕噜声。门廊里的灯亮了,我听到门咔嗒咔嗒地开了。

  基南喊道:“中士!你迟到了!进来喝一杯吧。”

  中士说:“苏格兰威士忌。”

  我之前已经把窗户打开了。现在我用两只手捧着枪托,把巴尼的点四五口径的枪塞了过去。我说:“站着别动。”

  中士已经向上走了门廊台阶的一半。基南,这个完美的主人,已经出来迎客了,他正低头看着中士,等着他上来,这样他就可以请中士先进屋子了。他们的轮廓在从里面透过来的光线中显得很完美。我怀疑他们在黑暗中不太能看到我的样子,但他们能看到那把枪。那是把大枪。

  “你到底是谁?”基南问。

  “杰里·塔坎尼安。”我说,“你敢动一下,我就在你身上打个窟窿,大得你能透过它看电视。”

  “你说话像个浑蛋。”中士说。不过他没有动。

  “别动就是了,这是你唯一要担心的。”我打开英帕拉的后座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中士回头盯着我,我能看到他的小眼睛闪闪发亮,他的一只手正悄悄往他那件一九四三年款式的双排扣西装的翻领上摸。

  “哦,拜托。”我说,“把手举起来,浑蛋。”

  中士举起双手,基南已经举起来了。

  “站到台阶下面来。你们两个都下来。”

  他们走了下来,在灯光的直射下,我能看见他们的脸。基南看起来很害怕,但中士看起来似乎在听一个关于《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的讲座。可能是他炒了巴尼鱿鱼。

  “面对墙壁,靠在上面。你们两个都去。”

  基南说:“如果你想要钱……”

  我笑了。“好吧,我本来打算先给你提供特百惠的优惠,然后再慢慢升级,玩点大的,但你看穿了我。是的,我追求的是钱,实际上是四十八万美元。埋在巴尔港外的一个小岛上,岛的名字叫‘卡门的错误’。”

  基南抽动了一下,就像中了枪一样,但中士那张仿佛固定在水泥里的脸纹丝不动。他转过身来,把手放在墙上,身体压在上面。基南不情愿地照做了。我先搜了基南的身,动作有点笨拙。搜到一把点三二口径的枪,枪管有三英寸。用一把那样的枪,你就算把枪口抵着一个人的头,扣动扳机时仍然会打不中。我越过肩膀把它扔了出去,听到它从一辆车上弹了下来。中士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离他远一点能让我松一口气。

  “我们要进屋去。基南先进去,中士随后,然后是我。别搞小动作,好吗?”

  我们都列队走上台阶,进了厨房。厨房一尘不染,贴着彩色瓷砖,看起来像是中西部某个大规模生产工厂整个造出来的,或者是虔诚的卫斯理宗的浑蛋们造出来的,这帮浑蛋都长得跟汽车修理工似的,身上有樱桃混合烟草的气味。我怀疑这间厨房是否需要进行“清洁”这样庸俗的活动;基南很可能只是每周关一次门,然后打开隐蔽的洒水装置。

  我领着他们走进客厅,里面是另一派让人大饱眼福的景象。显然,这是一位从未走出对欧内斯特·海明威的迷恋的同性恋装潢师设计的。那里有一个几乎和电梯厢一样大的石板壁炉,一张装饰着驼鹿头的柚木自助餐桌,一辆饮料车藏在一个装着高级火炮的枪架下面。音响自己关掉了。

  我朝沙发两头挥了挥枪:“一边一个。”

  他们坐下了,基南在右边,中士在左边。中士坐下来之后身形显得更庞大了。一道凹陷的丑陋伤疤在他头发略长的平头上蜿蜒而过。我估计他的体重有二百三十磅,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像迈克·泰森一样身材魁梧的人会拥有一辆大众汽车。

  我抓起一把安乐椅,拖过基南脚边流沙色的地毯,一直拖到我面前,放在我和他们中间。我坐了下来,让点四五口径的枪靠在我的大腿上。基南盯着它,就像一只鸟盯着一条蛇。另一方面,中士在盯着我,好像他是条蛇,而我是只鸟。他问道:“现在你要做什么?”

  “咱们谈谈地图和钱吧。”我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中士说,“我只知道小男孩不应该玩枪。”

  “卡比·麦克法兰最近怎么样?”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中士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基南的话匣子打开了。“他知道,他知道!”这话像子弹一样从他嘴里射了出来。

  “闭嘴!”中士对他说,“给我闭嘴!”

  基南呻吟了一声。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场面。我笑了笑。“中士,他说对了。我知道,几乎全部都知道。”

  “你是谁?”

  “你不认识。巴尼的一个朋友。”

  “巴尼是谁?”中士冷冷地问,“巴尼·古格,那个眼神含情脉脉的人?”

  “他没有死,中士。没有死。”

  中士慢慢地、凶狠地看了基南一眼。基南打了个寒战,张开了嘴。“别说话,”中士对他说,“他妈的一个字也别说。胆敢吐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脖子像小鸡一样拧断。”

  基南闭上了嘴。

  中士又看了我一眼。“‘几乎全部’是什么意思?”

  “除了细节,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装甲车的事,那座岛,卡比·麦克法兰,你、基南还有一个叫贾格尔的浑蛋是怎么杀了巴尼的,还有地图,我都知道。”

  “他不是这样告诉你的。”中士说,“他会把我们带过去。”

  “他连马路都不知道怎么过,”我说,“他只是个会开车的笨蛋。”

  他耸耸肩。看他耸肩就像在看一场小型地震。“好吧,他确实看上去和你一样傻。”

  “我早在去年三月就知道巴尼在谋划什么事了。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然后有一天晚上,他有了一把枪。就是这把枪。你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中士?”

  “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和他一起在监狱待过的人。我们需要一个熟悉缅因州东部和巴尔港地区的司机。基南和我去见了他,给了他这把枪。他很喜欢。”

  “我在监狱和他待过一段时间。”我说,“我喜欢他,你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他。他沉默寡言,但他是个好人。他更需要一个守护者,而不是一个搭档。”

  “像乔治和莱尼一样。”中士嘲笑道。

  “亲爱的,我很高兴知道你用蹲监狱的时间改造了你的思想。”我说,“我们当时在考虑抢刘易斯顿的一家银行,他迫不及待地想拟出计划。于是他就已经在地下了。”

  中士说:“哎呀,这真是令人难过,感觉我内心软绵绵的。”

  我拿起枪,枪口指着他,在那一瞬间,他是鸟,而枪就是蛇。“再耍贫嘴,我就喂你吃枪子儿。你信吗?”

  他的舌头以惊人的速度忽进忽出,舔了舔下唇,然后又不见了。他点了点头。基南一动也不敢动。他看上去想吐,但又不敢。

  “他告诉我这是个大动作,会有大收获。”我接着说,“我能从他那里打听到的就这些。他四月三日离开。两天后,就在卡梅尔城外,四个人撞翻了一辆波特兰-班戈联邦卡车。三个警卫都死了。报纸上说,劫匪开着一辆破旧的一九七八年的普利茅斯汽车,加足了油门,一路闯了两个路障。巴尼让人打劫了一辆一九七八年的普利茅斯汽车,想把它变成一个堆料机。我敢打赌基南会先给他一笔钱,让他把它改造得好一点,而且要快很多。”

  我看着他。基南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五月六日那天,我收到一张盖着巴尔港邮戳的明信片,但这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几十个小岛发出的邮件都会经过那里。会有一艘邮船巡逻,从这里把它取走。卡片上写着:妈妈和家人都很好,商店生意不错,七月见。署名是巴尼的中间名。我在海边租了一间小屋,因为巴尼知道这是笔好买卖。七月到了,又过去了,巴尼已经不在了。”

  “孩子,那时候他一定是得了绝症,对吧?”中士说。我猜他是想让我明确说出我没有欺骗他。

  我远远地看着他。“他十月初出现了,多亏你的朋友基南,中士。基南忘了船上的自动舱底泵。基南,你以为砍下去,船就会很快沉没,对不对?但你以为他也死了。我每天都会在法国角铺一条黄色的毯子,数英里外都看得到,很好定位。他还是很幸运。”

  “太幸运了。”中士咬牙切齿地说。

  “我很好奇的一件事是——他之前知不知道,钱是新的,所有编号都记录在案?你在巴哈马群岛把这个卖给一个有钱的贵族,不可能三四年都没有被发现吧?”

  “他之前就知道。”中士嘟囔道,我很意外地发现,我竟然相信他,“没有人计划把那笔钱扔掉,他也知道这一点,孩子。我想他是指望通过你提到的在刘易斯顿干的那一票拿到现钱,但不管他是否指望什么,他都知道代价是什么,说他能接受。天哪,为什么不呢?比方说,为了那笔钱,我们等了十年才回来瓜分。对巴尼这样的孩子来说,十年算什么?妈的,他才三十五岁了。我都要六十一岁了——”

  “卡比·麦克法兰呢?巴尼也认识他吗?”

  “认识。卡比随交易而来。一个好男人,一个赞成者。他去年得了癌症,不能动手术。他还欠我一个人情。”

  “所以你们四个就去了卡比的岛屿。”我说,“这座岛屿名不见经传,叫作‘卡门的错误’。卡比把钱埋起来,做了一张地图。”

  “那是贾格尔的主意。”中士说,“我们不想分刚得到的赃款——太诱人了。但是,我们也不想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一个人保管。卡比·麦克法兰就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告诉我地图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我们会讲到的。”中士冷冷一笑。

  “不要告诉他!”基南嘶哑地叫道。

  中士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简直要把钢条熔化了。“闭嘴。我不能说谎,我也不能拒绝,都是拜你所赐。你知道我有个什么愿望吗,基南?我希望你没有真的期待看到新世纪的到来。”

  “你的名字写在一封信里。”基南狂乱地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的名字就在信里!”

  “卡比画的地图很好。”中士说,好像基南根本不在场似的,“他在乔利埃特接受过一些绘图培训。他把地图裁成四等份,我们一人一份。五年后的七月四日,我们打算重聚,好好谈一谈,也许会决定再等五年,也许那时候就会把这几份拼起来。但麻烦来了。”

  “是的。”我说,“我想这样说也可以。”

  “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点的话,那也全是基南的作用。我不知道巴尼是否知道,但事情就是这样。当我和贾格尔乘卡比的船离开时,巴尼还安然无恙。”

  “你这个该死的骗子!”基南叫苦不迭。

  “谁的保险箱里有两张地图?”中士问道,“是你吗,亲爱的?”

  他又看了看我。

  “一切都还好。一半的地图还不够。我坐在这里可以表示,我更喜欢分成四人份而不是三人份吗?我想就算我说的是真的,你也不会相信。那么,你猜怎么着?基南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们应该谈谈。我早料到了,看来你也是。”

  我点了点头。基南比中士更容易找到——他的知名度一直比较高。我想,我本来可以一路追踪到中士的,但我一直很确定没有必要这么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这帮贼是一个鸟窝的,当其中一只鸟是像基南这样的秃鹫时,这些鸟也有可能都会飞。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