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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管的主要优势,特别是夜巡队这种单位的主管,在于可以自由安排一天的行程。

  我手边的工作总是很多。我被任命为学员督导,管理学校教学和巡逻队。无论哪个组织,就算水管工厂的会计部,或浪漫的无政府主义画家协会,官僚语言会自然形成。如果用无聊的官僚语言来说,我的职称叫做「人事培育与改造问题部副主任」。

  听起来不像累人的工作。但如果不依个人意愿,把所有文件推到桌子角落,或者关掉公务手机,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基本上我没有空闲时间。令人惊讶的是,其实巡队就算没有任何副主任,还是可以运作下去。然而一旦回到工作岗位,就是一大堆申请书、请愿书、投诉书,检查与规画。

  ───

  工作如海啸般淹没我。

  孩提时期起,我没喜欢过学校,会担任这个工作,只是为了在魔法体制下监督教学!真有趣,如果当年我继续当程序设计师或从事建筑工作(我的父母很希望家族出一个名建筑师),我最终还会从事与教育相关的工作吗?

  应该还是会。只要是人,就算是超凡人,都只能改变生活形式,而非生活内容。在旧款的计算机游戏中,邪恶的巫婆习惯问来人:「什么东西可以改变人的本质?」问完话,巫婆就开心地杀掉谈话对象,因为谁也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尽管无法改变本质,总可以骗骗自己吧。哪怕暂时也好。

  我在办公桌旁坐了一会,抽着烟看了一下文件。一年前伊格尔狂热地追求健康的生活方式,还找到一堆盟友,共同推动巡队办公室不许抽烟的禁令。总之,所有人都同意他的理由,就连瘾君子也不例外。但大家在个别条文上却意见分歧。办公室人员都不抽烟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抽烟。公共空间呢,因为无人提出异议,所以也就通过。瘾君子们可以在抽烟室或自己的办公室吸烟……毕竟清除烟味不需要耗费太多魔法。但伊格尔坚持己见,不断嫌弃烟味很臭,还拿文明的欧洲做榜样,声称抽烟这件事,会让我们在来此出差的欧洲同事面前丢脸。(事实上,欧洲超凡人在宴会上喝伏特加、抽烟,或在商店购买便宜的「正版」影片或音乐CD时,可没有哪位觉得不舒服。)盖瑟听完伊格尔的高见后,说:「你说得对,应该抽烟斗或水烟,而不是臭烘烘的香烟……」此时伊格尔应该适可而止,但他一时冲动,认为水烟、烟斗或雪茄不仅比香烟差劲,而且「都比香烟臭!」。他的鼓吹终止于斯。因为盖瑟脸色一沉,随即好奇地问:是不是从今尔后必须聚精会神思考重要问题时,他就得跑到街上抽水烟?接着又问:冬天可以穿着衬衫走出建筑物的欧洲,与零下二十度的莫斯科之间,是不是有气候差异?此后,这个议题自然而然就结束了。伊格尔委屈了一段时间,刻意远离那些有人抽烟的地方,之后他把焦点从健康的生活方式转向替受歧视的弱小超凡人奋战。

  由于我没料到伊格尔会突然造访,所以肆无忌惮地抽烟,一面阅读堆积如山的公文。

  超凡人学校新生的课表,这个不急。

  重新培养四、五级超凡人,好产生更强的巫师。这个计划比较有趣……我仔细看了公文,读到一个了不起的句子「本栽培计划执行之目的,在于重新培养……」,随即觉得忧伤,签了公文后把它丢到「同意」夹里。几张纸片变苍白后消失,传送给写公文的人。

  还有什么?

  巡逻人员的课表。课程主题为「发现及逮捕『野蛮』超凡人时,如何与日巡者合作」。我津津有味读着课程大纲,奥莉佳准备亲自授课,而主题非常实际:并非所有具法力的人都是被超凡人找到后再启蒙的,人类常常能自己发现法力,例如可以一口气切断几根原木。而且这与他是黑暗超凡人或光明超凡人完全无关。

  我甚至在记事本中记下明天的课程,好亲自去听课。不是以督学的身分,而是普通听众。学习永远有用。

  这是什么?

  又是奥莉佳?

  真好玩。她对教学很有热情,为同事举办的演讲主题是「当代科技浩劫和社会灾难发生时,巡者如何自处;超凡人与人类执法者互动经验谈」。旁边有两个注记:「自由参加」,所以是讲演式的课程,可以自由入场,推荐大家都去。第二个注记:「受邀来宾──非──超凡人。」

  实在太有趣了!

  讲演课半小时前就开始了……为什么奥莉佳或盖瑟在我面前只字不提?

  今日的公文就算批阅完毕吧,我站起来,决定听一听上头推荐的课程,顺便督导一下。「自由参加」这个标注等于帮我解套,随便出现在奥莉佳的课堂上,似乎不甚得体,应该让它看起来像专程造访,会显得比较正式。就这么办吧。

  ───

  讲演厅人山人海,我觉得自己像个大笨蛋。因为除了盖瑟(就算是奥莉佳上课,他也没什么可学的)和值班人员,总部大概全员到齐了。

  我在一阵哄堂大笑中进入讲演厅,让我在入口迟疑了一下,幸好大家不是在嘲笑我。门口很暗,谁也没注意到我。

  奥莉佳站在狭小讲台上,面带微笑看着听众。当笑声停歇,她才说:

  「所以我就说:『法兰斯,为什么您的两只手套都戴在右手上?』他看着威廉,面红耳赤地叫:『见鬼了,这可是你的手!』」

  全场的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一个很好笑的故事,但我只听到结尾。

  世上最可怜的事之一,就是只听到笑话的结尾,然后可怜巴巴地追问别人:「刚刚在讲什么?一开始发生了什么事?」

  「那威廉怎么了?」讲演厅里有人问。

  这个问题似乎正中奥莉佳的下怀,她应该已经准备好答案。

  「威廉困窘地垂下眼睛回答:『是的,法兰斯先生,但这不是手啊。』」

  讲演厅再次沦陷在爆笑声中,而且笑声更甚于前。我叹了口气,靠在墙上默默等待。

  大约过了两分钟,厅里重新恢复秩序。奥莉佳要听众注意接下来要说的话:

  「现在,让我们欢迎今天的贵客,警察局的上士季马.帕斯图霍夫!」

  越来越有趣了!我暗自庆幸自己刚才不动声色地站在门边,所以现在可以悄悄地找个椅子坐下。奥莉佳边鼓掌边走下讲台,随后我这位旧识(虽然仅是点头之交)──季马带着困窘的微笑走上讲台。

  「大家好,」季马非常诚恳和善地微笑,「本人衷心为受邀来此感到高兴。」

  听众们突然鼓起掌来。

  「我当然不是法兰斯或威廉。」受到鼓励的季马继续说。「但无论在哪个国家,无论在什么时期,工作终究是工作。所以请各位发问,我将知无不言。但请考虑一下我只是上士,而不是警署官员……」

  「您当上士很久了,为什么还没升上去?」研究部门一个年轻女孩提问。

  「要是早知道贵单位会请我来演讲,可能都升上将军了!」季马开玩笑说,显然不想讨论自己的升迁问题。

  在场听众非常友善,第一个站起来发问的人是阿利舍:

  「季马……可以叫你季马吗?」

  「当然可以!」

  「我们来讨论以下情况。城里一阵动乱,警方试图重建秩序,警力却严重不足。群众烧车、抢商店、殴打守法的路人。此时,有两个人走向正在值班的普通上士,也就是您,其中一个说他能平息众怒:只要让人们觉得愧疚,他们自然就会回家;另一个说他可以吓阻群众:只要让他们觉得痛,他们就会回家。您会接受谁的协助?」

  「看谁先来找我!」季马不假思索地回答。

  「万一两人一起来呢?」阿利舍也没让步。「而且您只能接受其中一人。」

  季马大约思考了一分钟,然后自信地回答:

  「那个主张吓人并让人们觉得痛苦的人。请您问我原因。」

  「为什么?」阿利舍听从他的话。

  「如果孩子在围墙上涂鸦,那么让他觉得『羞愧』是对付他的好办法!」季马一脸笃定地说。「虽然……现在连小孩子都不会感到羞愧了。就算因为不好意思才四散而去,他们很快就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如果能让他们感到痛苦害怕,教训就深入他的脑袋、肝脏,并进入他的潜意识。而且您知道这种方法用来对付谁吗?」

  「谁?」阿利舍着迷地问。

  「对付那些已经犯了公共危险罪的人!」季马激动地挥着手。「那些破坏集会游行法以及社会秩序的人,非法集会、毁损他人财物、强盗勒索者,偷窃、耍流氓、导致别人身体受到伤害的人……总之,各形各色!难道事后你还抓得到人、让他们到法庭认罪?不可能!如果铁路工程出问题,通常就是找十个扳道工,表面上惩罚一下,好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所以最好能在制裁过程先让他们痛苦,再让他们害怕!」

  他庄严地看着听众。

  讲演厅里一片静默。大家都在思考。但这不是光明超凡人讨论人类有多残酷时所表现出的沉默。不,大家正在细想他的话,所以无人说话。感觉上,大家似乎准备同意他的看法。

  我原则上也认同季马。

  我不喜欢这样!但我和他持相同看法。

  「季马,可以提另一个问题吗?」奥莉佳加入对话。「这个问题有点离题,不过还是想问。海上有一艘大船,船上有很多乘客。此时船舱漏水,救生艇却不够用,必须等待救援……总之,远水应该救不了近火。船长明白不可能救所有人,但乘客还不知道目前的状况。该怎么办呢?」

  季马皱起眉头。然后怀抱希望地问:

  「这不是测验吧?局里请来的心理学家也会提出类似的问题……」

  「不,不是!」奥莉佳摇摇头。「不是测验,不是!只是我提出的问题。您看,这种情况下该如何是好?」

  「嗯,应该先让孩童上救生艇。」季马想了一会。「如果可以,也让女人上去。」

  我看得出他的回答非常真诚。对我而言,上士瞬间变得比讲述痛楚与害怕的治疗力量时更亲切了。

  「可是救生艇装不了全船的小孩!」奥莉佳说。「而且没有大人陪同,他们不见得能活下来。」

  季马皱眉头。

  「值得救谁,就救谁吧……」他若有所思地说。「嗯,总是有一些值得救的人……」他摸摸鼻梁,随即反驳自己。「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谁能够决定呢?谁值得,而谁不值得救……一切就这样开始……换做是我,我可能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奥莉佳问道。她的语气充满好奇,不带批判。

  「什么都不做!」季马更坚定地说。「您要明白,若是我,应该会命令全船人员尽力排水,再用软木塞把漏水的地方塞住……」

  「在这种情况下,要用橡皮膏!」听众当中一位航海专业人士说道。

  「就用橡皮膏吧。」季马欣然同意道。「然后呢……让乐队演奏,服务生送餐点或饮料给乘客……」

  我不由自主地想,他应该不久前才看过《铁达尼号》吧。

  「那么谁能获救?」奥莉佳继续问他。

  「谁有能力,就能得救。」季马耸耸肩。「明白船快沉,而救生艇不够的人。这样比较公平。之后再来维持秩序。」

  「感谢您宝贵的意见。」奥莉佳说道。

  「还有问题吗?」

  「季马,我有另一个问题……」有人举手。「您是普通人,是条子……也就是警员……抱歉!普通警察,对超凡人的事一无所知。某个夜里,突然遇到一种生物,他的种种特征让您联想到吸血鬼……嗯,或变形人……您会怎么办?」

  「掏出手枪,试着逮捕他。」季马回答。

  讲演厅鸦雀无声,听众们似乎都惊讶得说不出话。季马困窘地站在原地。

  「各位可别认为我是不正常的英雄主义者……」他略显抱歉似地说。「我想的是什么呢?我认为这是乔装成吸血鬼或变形人的疯子。也就是说,我可以逮捕他。难道他能和手枪作对?嗯……我知道一些关于你们的事,我当然不会这样做。我会让路给他!不过您是想知道普通条子的反应……也就是警察……」

  我悄悄开门离开。

  我不太喜欢这样,非常不喜欢。夜巡队什么时候开始和凡人警察合作了?凡人是凡人,我们是我们。以前是这样,永远都会是这样。或者不是永远?

  不,我非常不喜欢这样。

  「你也觉得无聊吗?」

  我一回头,看到拉斯站在墙边安静地抽烟,像中学生一样把香烟藏在拳头里。

  「那你呢?」我不知所措。

  「这个条子能提供我什么新信息?」拉斯提出一个设问。「我曾遇见一个以长笛吹奏韦瓦第《金翅雀》的警察,当时我还比较惊讶!」

  「为什么凡人不能有这种嗜好?」我耸耸肩。「就算他是警察,会演奏乐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当时是冬天,他在大雪中值勤!」拉斯反驳我。他想了一秒后又补充一句:「老实说,他吹得很差,若考试,也只能勉强过关。」

  我摇摇头。我没遇过吹长笛的警察。其实拉斯所观察到的趣事,比我遇到的多十倍吧。我平常遇到的衰事很多,趣事很少。

  「首先,没人要我来听这堂课。」我开始说。

  拉斯点点头,小声地说:

  「是啊,换做是我,也会不高兴!」

  「其次,我觉得这个主题很奇怪。」我继续说,刻意忽略他的挖苦。「我们是准备应付什么大灾难吗?」

  「时局动荡啊,」拉斯说,「恐怖分子再度劫机。」

  「什么飞机?」我警觉起来。

  拉斯怀疑地看着我。然后把烟蒂放进随身烟灰盒,再挥手驱赶烟味。

  「没什么,这不过是一种比喻。安东,你看看四周!看看人类的世界!你们是大巫师,个个身怀绝技,却不喜欢看看平凡人的生活。但这个世界忽冷忽热,经济危机一波接一波,汇率波动很大,已开发国家的政府接连倒台,未开发国家不断发生革命。于此同时,我们的敌人既狡猾又强大,他正准备进攻……」

  「我们现在跟日巡队应该是休战状态,」我提醒他,「萨武龙也没开始逞凶斗狠……」

  「萨武龙?哈!」拉斯恶毒地笑了起来。「他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我们的敌人是黑暗国王!」

  「魔鬼?」我想确认一下。「但没有任何证据说他真实存在……你受洗了,是吗?」

  「这还用问吗!」拉斯骄傲地把手伸进衣领,拉出闪闪发亮的簇新十字架项链。「受洗、忏悔、领圣餐……该做的都做了!」

  「幸好没举行涂油仪式……」我挖苦他。「怎么样,现在你一定能战胜邪恶力量……」

  「别嘲笑我了。」拉斯不高兴地说。

  我有点不自在,毕竟信仰是个人的事,无论他是超凡人或凡人……像阿丽娜,尽管她是女巫,还是信仰上帝啊!

  「对不起,我错了。」我说。「但上帝是否存在,至今没有明确答案……」

  拉斯宽厚地拍拍我的肩。

  「没什么、没什么,我都了解。现在国与国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和平的方法已经无法解决他们的冲突。除此之外,世界经济也越来越不稳定,传统政经及社会体制正面临崩解。这些你总不能否认吧?」

  「我不否认。」

  「在这种环境中,巡者有义务思考一些方法来保护人类的数量!」

  我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人类的什么?」

  「总数。嗯,就是居民的数量。」拉斯皱眉头。

  「你提到人类的时候真没礼貌。」我说。

  「难道需要用别种态度看待他们?」拉斯很惊讶。「人们已经享受两千年的基督教恩宠!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改变了什么?还不是战争、强暴,或其他的下流勾当!」

  「但整体说来人类是进步的。」我不同意他的看法。「从前发生战争时,灭族或把战俘变成奴隶的事屡见不鲜,农民饿死……」

  「现在则严刑拷打,把囚犯关进集中营用瓦斯毒死,或用高射炮炸死居民;经济制裁还算比较好的情况,顶多把小国变成自己的附庸。没有战事的地方,政府就把人民当成笨蛋,用对畜牲的方法对待他们。」拉斯双手一摊。「相较之下,成吉思汗、薛西斯1或卡里古拉2这些枭雄还诚实一些。所以人们没什么可尊敬的。」

  我心里暗自着急。

  「拉斯,我们是夜巡者,我们要捍卫人类,而不是轻视他们……」

  拉斯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说:

  「听着,安东……嗯,你是……高等巫师,也是队里的长官。但现在让我们轻松点,像朋友一样说话,好吗?」

  「好的。」

  「那么我们就别『耳朵挂面条』,尽说什么『我们要捍卫人类』这种没意义的话。」拉斯平静地说。「我们在统治他们……至少有一部分是这样。并阻止日巡队用自觉正确的方式统治他们。如果我们发登记证给猎捕人类的吸血鬼,这算哪门子的捍卫人类?如果我们每做一件善事,日巡队就有权做一件恶事,又算哪门子的捍卫?我们捍卫的是自己!自己的思考模式,有利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漫长的生命和从不会降临的人类烦恼。是,我们是好人,黑暗一方是坏人!因此我们不能像对待畜牲那样对待人类。但我们也没视他们为同类!」

  「有。」我固执地说。

  「是吗?」拉斯笑了起来。「安东,你最后一次用人类的方式生活是何时?领薪水前你数过口袋里有多少钱吗?有没有在凡人官员面前低声下气,只为拿到一张莫名其妙的证明书?有没有在破烂的医院间来回奔忙,只为了让疲惫不堪的医生替你治疗?因为现任市长政策错误,半个莫斯科市都陷入塞车的恶梦中,但你有没有在车阵中塞过两个小时?你有没有想办法躲过迎面而来的警车或有『特殊』车号的车?」

  「莫斯科有很多人不需要斤斤计较口袋里的每一个铜板,不用在官员前低声下气……」我开始反驳。

  「当然啰,但他们也把周遭人们当成畜牲。」拉斯点点头。「那些车上没有警示器、皮夹里没有一两张外国银行信用卡的人。如果你的言行举止和他们不同……但很抱歉,你跟他们一样,计算好现实线,对迎面而来的流氓进行两分钟的道德重整,用额度无上限的公务信用卡在商店付账……」

  「为什么你认为公务信用卡额度没有上限?」我很吃惊。

  「我调查过了。」拉斯微微一笑。「你觉得自己还在靠薪水度日?如果好奇的话,找个时间算一下,就会发现自己花的钱比赚来的多两、三倍!唯一的限制是你内心的尺度……可是这个尺度会变松。所以啊,安东,如果你的言行和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一样,那你和他们就没有任何差别。」

  「我不会鸣着警示器闯红灯!」我大叫起来。

  「当然不会,但你闯幽界的十字路口,或在车上安装忽略咒,路上开车的人才会不明就里地煞车。你的法术和警示器有什么两样?都一样!你也觉得自己是人上人……而这只不过是你的自豪合情合理,因为你的确是人上人!你是超凡人,光明超凡人,因此你希望人们好。但你早就不再过凡人的生活,而且也无法用凡人的方式生活,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我撑得下去。」我固执地说。

  「这只是你的感觉。」拉斯皱眉。「所以说……我爱人类,我希望他们好,可是我不会把他们理想化。既然他们的行为像畜牲一样,就应该这样对待他们。我不打算假装自己和扫院子的瓦西卡没有差别。」

  「除了我们有法力之外,我们和他的确没有差别。」我说。「完全没差别,我们有一样的道德标准,一样的梦想……全都一样!」我举起手触碰幽界,感应到自己的气场。「我会封锁气场二十四小时!」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拉斯点点头。「你就试一试吧,但不用一开始就赌二十四小时这么大……你连两小时都撑不下去。」

  「我在机场的护照检查处站了一个小时。」我说。「这没什么……讲话别这样苛刻。」

  「可惜不是两小时。」拉斯叹口气。「那你现在就谨慎些……好吧,明天再说。」

  「好的。」我点点头。

  「载你回家吗?」拉斯感兴趣地问。

  我只是噗嗤一笑,径自走向出口。

  1 Xerxes,古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国王。

  2 Caligule,古罗马朱里亚.克劳狄王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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