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真理之劍 1 巫師第一守則>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当他推开一根树枝挤进道路松时,凯伦扭过头期望的看着他。他砰然坐倒在篝火前面,从地上拖过背包并开始朝里面猛塞东西。
“怎么样?”
理查德愤怒地瞪了她一眼。“我找到了她的足迹,朝西面走,沿着我们来的方向。足迹在几百步后融入了小径。她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他朝身后的地面指了指。“她是从那里走的。她在树林里绕过你,远离我们。我曾经追踪过一些不希望被跟踪人,他们的足迹却比这要容易寻找的多。她尽量避免走在泥地上,一般都走在树根、石头上,而且她还太小在别人能够留下足迹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你看见她的手臂了吗?”
“我看到长长的血痕。是被鞭打的。”
“不,我是指擦伤。”
“我并没有看见擦伤的痕迹。”
“太对了。她的长裙磨破了,她曾从荆棘丛中穿过,但她没有一点擦伤。她很柔弱,因此她尽可能避免碰到任何东西。一个成年人会简单的推搡而过,留下一条破碎树枝或是不自然痕迹。她几乎从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你应该看一看我刚才离开、从灌木从中走过试图要追踪她的足迹,一个瞎子都能跟踪我。她像是空气一般从灌木从中走过。即使当她走上小径,我也花了一阵时间才能辨别出来她的足迹。她光着脚,因此不喜欢踩进水塘或是泥泞地——这会使她的脚觉得更冷——因此她踩在干的地方,而在那上面你看不见她的足迹。”
“我应该看见她离开。”
他意识到凯伦以为他在责备她。他沮丧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凯伦。即使是我守夜,我也不会看见她走的。她并不想被我们看见。她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这并没有使她感觉好一点。“但你可以追踪她,是不是?”
他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我做到。” 他伸手到胸口。“我在衬衫口袋里找到了这个,” 他挑起一条眉毛。“在我心口的地方。” 他拉出一缕瑞切尔的头发,端部打着结。他的手指翻转的头发。“用来记得她。”
凯伦站起身,脸上一片灰白。“这是我的错。”她推开树枝走出了道路松。他试图抓住她的胳膊,但她挣扎推开了她。
理查德把包放在一边跟上去。凯伦抱着胸站在一边,背对着他。她朝树林里望去。
“凯伦,这不是你的错。”
她点点头。“是我头发的原因。难道你没有看见当她看见我头发时她眼中的恐惧?我曾经见到过成千上百次这种表情。你知道一直吓坏人们甚至孩子们的感觉吗?”他没有回答。“理查德?为我剪掉头发吧?”
“什么?”
她转身对着他,眼中充满了乞求。“为我把它剪掉吧?”
他看着她眼中的伤痛。“为什么你不简单的自己剪掉呢?”
她转过头去。“我做不到。魔力的会阻止一个忏悔者自己剪掉她的头发。如果我们尝试的话,就会带来巨大的痛苦,会阻止我们那样做。”
“怎么会那样呢?”
“当你第一次杀掉一个人时,记得你承受从剑上魔力传来的痛苦吗?那是同样的痛苦。它会使你在完成剪发之前使一个忏悔者痛昏过去。我只试过一次。每个忏悔者都试过一次。但只有一次。在头发需要剪齐的时候,我们的头发都必须由另一个人来剪。但没有一人胆敢将它全部剪掉。”她再次转身对着他。“你会为我做这件事吗?你会剪掉我的头发吗?”
他避开她的目光,望向逐渐变亮的蓝色天空,试图理解她的感受。他仍然还是不十分了解她。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对他来说是一个谜团。曾经有过时候他想要了解她的一切。现在他知道他完全没有可能了,他们之间的鸿沟是用魔力构成的。看起来似乎这种魔法是专门设计好了来分开他们的。
他的目光回视她。“不。”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尊重原来的你。我所知道的凯伦不会试图愚弄人们而使他们相信不是原来的她。即使你骗了一些人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你就是你:忏悔圣者。我们都只能是自己,不会多也不会少。” 他笑了。“一个睿智的女子,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这样告诉我。”
“任何男子都会削尖脑袋找出机会来剪掉一个忏悔者的头发。”
“我不会。我是你的朋友。”
她点了下头,仍然抱胸站着。“她一定会感到冷。她甚至没有带条毯子。”
“她也没有带任何食物,除了因为某种原因保留下来的那条面包之外,她正在挨饿。”
凯伦最后笑了。“她吃的比你和我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多。至少她的肚子是填饱了。理查德,等她到了角木镇……”
“她不会去角木镇。”
凯伦走近前来。“但那里是她祖母的所在地。”
理查德摇摇头。“她并没有祖母。在她说她祖母住在角木镇而我告诉她不要去那里时,她甚至没有一点犹豫。她只是说她会去其她地方。她一点都没有思考,也没有迅问她祖母的情况,或者提出反对。她正在逃跑。”
“逃跑?也许从她任何在她胳膊上留下血痕的人那里。”
“还有她的后背上。每当我的手触碰到她后背时,她都抽搐了,但她没有说任何话。她非常需要别人的拥抱。”凯伦的眉毛悲伤的挤在一起。“我会说她在逃离任何把她头发剪成那样的人。”
“她的头发?”
他再次点点头。“那是用来标记她的,也许是作为某人的财产。没有人会把一个人的头发剪成那样,除了作为一个信息。特别是在中土,在这里每个人都非常注重头发。这是有意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替她剪平,用来消除这个标记。”
凯伦目光呆呆地直视前方。“这就是为什么她这么高兴头发被剪齐了。”她低语道。
“还有,除了逃离之外。她比一个赌徒更善于撒谎。”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比如说?”
“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但那一定和那条面包有关。”
“面包?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她没有鞋子,没有斗蓬,除了她的玩具娃娃之外一无所有。那是她最珍贵的财产,但是她让我们碰了它。但她却不让我们接近那条面包。我不太了解中土的魔法,但从我的家乡,任何一个小女孩都不会认为一条面包比她的玩具娃娃还要有价值,而我也不认为这里会有任何不同。你看到在你伸手去取面包时她的眼神吗?我敢打赌如果她手中有刀,而且你没有后退的话,她会向你挥刀的。”
“理查德,”她十分惊讶,“你不会真的相信一个小女孩身上会有这么多事。一条面包不可能对她有这么重要。”
“不会?你自己说过她吃地比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多。我正在想她会不会是佐德的亲戚。你能解释为什么她饿成这样,而那条面包却完整无缺吗?”她摇摇头。“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条面包是问题的中心。”
凯伦朝他走进一步。“那么,我们要去追她?”
理查德感到胸口上那颗牙齿的重量。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慢慢地呼了出来。“不。正如佐德喜欢说,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我们怎么可能去追逐那一个小女孩儿,去解决她那条面包的迷题,而不管拉哈正在追逐盒子呢?”
她双手捧起他的手,向下看着。“我痛恨达肯·拉哈对我们所做的事,给我们造成的难题。”她轻轻的捏了下他的手掌。“我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理查德单手抱住她。“是的。她是一个特殊的小女孩儿。我希望她能找到她所追求的东西,而且平安。” 他放开凯伦然后开始朝道路松下走去,去收集他们的东西。“我们出发吧。”
两人都不想思考他们的感受,他们抛弃了瑞切尔,把她推向她一无所知而且毫无抵抗能力的危险拥抱之中,因此两人都把他们的心思尽可能快地投入到其她地方。她们在无止境的森林中走了很久,因为运动而没有在意寒冷。
理查德任何时候看到小径上的蜘蛛网时都很高兴,他开始把蜘蛛看成是他的守护者。在他作为一个向导时,他对蜘蛛网粘到脸上一直很恼怒。谢谢你,蜘蛛姐妹,现在他每次穿越一个蜘蛛网都轻声对自己这么说。
中午,他们在一条冰冷小溪边、被阳光所照耀的石头上歇息一会儿。理查德在脸上泼一些凉水,试图提起一些精神。他已经累了。午餐也是冷的,而且就这样囫囵吞下。他们两人都从把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在长裤上拍掉手上的食物碎屑,然后跳下扁平、粉色的石头。
尽管他试图不要去想瑞切尔,但在他意识到他又这样做了之前,他发现自己又因为担心而皱起了眉头。他有时在凯伦转头查看四周动静时看见她的眉头皱在一起。一次他问道是否她认为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她并不需要询问他说的是什么决定。她问他认为要花多久才能追上她。他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要花两天焦黑,至少一天追上她再花一天时间赶回来。两天,她对他说,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定了一点。
接近黄昏时,太阳滑入山达山区一座峰尖后面,树林里颜色暗淡柔和下来,风也缓和下来,在原野之间形成一幅静止图像。当理查德集中精神思考等到他们到达塔玛拉后该做什么时,他发现他能够把瑞切尔从他的脑海中放下。
“凯伦,佐德说过我们都必须要远离达肯·拉哈,因为我们没有对抗他的力量,在他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她扭头迅速的瞥了他一眼。“他是怎么说的。”
理查德皱起眉头。“嗯,索塔说女王不会拥有盒子很久了。”
“也许她这样说是指我们很快就能得到它。”
“不,这是一个警告,女王不会拥有盒子很久是指我们必须要赶快。那么万一达肯·拉哈已经在那里的呢?”
她扭头朝后看,然后缓下脚步与他一起并肩走。“那么如果他在那里?我没有其他路可走。我要赶往塔玛拉。你想要在这里等我吗?”
“当然不!我只是说我们在心里要有准备达肯·拉哈也许会在那里。”
“我心里有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
他在她身边走了一分钟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他问道,“那么你得出什么结论?如果他在哪里我们要怎么做?”
她一边说一边直视前方。“如果达肯·拉哈在塔玛拉,而我们赶奔那里,那么最大可能性就是——我们都会死。”
理查德走错一步,她并没有等他,而是继续前进。
树林里越来越黑,几片薄云慢慢变红了,白昼将近。小径开始与凯利斯郡河流平行,有时候离河流很近时他们甚至可以看到棕色河水,而即使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也可以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理查德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一棵道路松。在扫视远方时,他也没有看到任何有道路松的迹象。天慢慢变黑了,他放弃了在天黑前找到一棵道路松的想法,开始寻找其他庇护所。在离开小径一段安全距离的地方,他在一个山坡的底部找到一个狭小的山洞。山洞周围都是树木,即使是山洞裸露对着天空,他仍然觉得那是一个隐藏很好的营帐。
凯伦在篝火上煮饭时,月亮升了起来。理查德幸运地在设好的陷阱里捉到了两只兔子,并把它们添加进了晚餐。
“我想我们准备的食物都可以喂饱佐德了。”她说。
好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白发散乱的老人,大步走进火光中,在篝火的另一边停下来,双手垂在臀部,他的长袍看起来有点破烂。
“我饿了!” 他宣布说。“我们开始吃吧。”
理查德和凯伦两人的眼睛瞪大,眼皮眨巴眨巴,然后站起身。当理查德拔出剑后老人也扎巴眨巴眼睛。一眨眼功夫,理查德就跳过篝火,剑尖指向他的肋骨。
“这是怎么回事?”老人问道。
“后退,”理查德命令道。他们一起移动了,长剑隔在两人中间一起朝树木从中走去。理查德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树木。
“介意我询问一下是否我们要怎么做,我的孩子?”
“我曾经被你叫过一次,也见过你一次,但两次都不是真正的你。第三次受欺骗,就是傻瓜了。”理查德诵读道。他看到了他想要看的东西。“我不会第三 次受同样的欺骗,我不是傻瓜。到这里来。” 他用下颌指了指方向。“从这两棵树之间走过去。”
“我不走!”老人抗议道。“把你的剑收起来,我的孩子!”
“如果你不从这两个树之间走过去,”理查德咬紧牙关说,“我会的把我的剑柄收进你的肋骨中。”
老人惊讶地挑起眉毛,然后拉起长袍走过低矮的灌木,嘴里喃喃自语着。理查德在走过树之后快速的瞥了一眼。他看见蜘蛛网分开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佐德!真的是你?”
佐德的双手垂在身旁,用一只眼睛瞥着他。“真实就像烤蛤蟆一样,我的孩子。”
理查德把剑收了起来,然后猛地甩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老朋友,几乎把他的生命挤出来。“噢,佐德!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佐得双手敲打着他,试图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理查德松开了双手,凝视着他,十分兴奋,然后再次抱紧了他。
“我很害怕如果你看到我后比现在更高兴会怎么办。”
理查德用一只臂膀搂住他的肩头一齐走回了篝火。“我很抱歉,但我必须得确定没有搞错。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出现了!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真高兴你一切都好。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好的,好的。我们现在可以吃了吗?”
凯伦走上前也拥抱了他一下。“我们非常担心你。”
佐德在回拥她的时候从她肩膀上渴望的凝视着烹煮的锅子。“是的,是的。但如果我们能够吃饱了的话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
“但还没有煮熟,”她笑了。
佐德脸上露出不满意的表情。“还没有煮熟?你确定吗?也许我们可以看一看。”
“非常确定。我们才刚刚开始。”
“还没有好,” 他对自己说,手掌托着一只胳膊肘,另一支手掌抚摸着下巴。“嗯,让我们来看一下。你们两个人,后退。”
魔法师把他的袖子朝上推了推,望着篝火的眼神好像那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他伸出消瘦的胳膊,手指伸长。瘦脊的手指上哧啦哧啦冒出蓝色的闪电,好像在积累动力。哧的一声,射出了一道锯齿状的蓝色闪电,打在了火焰中的锅上,锅子跳了起来。蓝色火焰托起锅子,扭曲地围绕着它,抚摸着它,照料着它。肉羹冒出带有蓝光的气泡,扰动、溅起。魔法师收起双手,蓝色火焰慢慢的熄灭了。
佐德满意地露出笑容。“好啦,现在煮好了。让我们吃吧!”
凯伦跪下身,用一只木勺尝尝肉羹。“她说的对。煮熟了。”
“嘿,不要站在那里发呆,我的孩子。拿些盘子来!”
理查德摇摇头,照他说的做了。凯伦满满的装了一盘肉羹,放了一些干饼干在上面,让理查德递给佐德。老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他们身边、篝火边上,大口大口得有叉子吃肉羹。凯伦在其他两个盘子也装上肉羹,装完后,佐德把他的空盘递给了她。
吃完满满一盆后,佐德终于有时间坐下身来。理查德坐在一小块岩石上,凯伦做的他身边。佐德坐在她们对面。
理查德等到佐德舔食完半盘肉羹后才开始提问,“嗯,你和爱迪相处得如何?她有没有把你照顾好?”
佐德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即使是在昏暗的火光中,理查德都可以发誓看到佐德的脸红了。“爱迪?嗯,我们……”他朝凯伦迷惑的脸上看了看。“嗯,我们……我们相处的……非常好。” 他皱起眉头瞪着理查德。“你提的是什么问题?”
理查德和凯伦互视一眼。“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他说。“我只是注意到爱迪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而且很有魅力。我只是希望你也同样发现她有魅力。”理查德对自己微微笑了一下。
佐德把他的脸重新投向他的盘子。“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他用叉子在盆子上卷起一些食物。“这是什么?我吃到过三次,而我仍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塔瓦根茎,”凯伦说。“难道你不喜欢吗?”
佐德嘟囔了一声。“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仅此而已。” 他抬起头。“爱迪告诉我她给了你一块暗夜之石。我就是依靠暗夜之石找到你的。”他对理查德摇摇叉子。“我希望你有很小心的对待那块石头。只有在必需情况下才拿出来。再没有其他办法解决的情况下。暗夜之石是非常危险的。爱迪应该警告警告你。我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他用叉子戳起一块塔瓦根茎。“最好就是把它重新还给爱迪。”
理查德推了推盘子里的一块肉。“我们知道。”
理查德想问的问题从心中流水般的穿越而过,却不知道从何开始。佐德先提问了。
“你们两个人有没有照我说的做?有没有避开麻烦?你们做了些什么?”
“嗯,”理查德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与泥人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泥人?”佐德深思一阵。“非常好,”他最后宣布说,在半空中举起另外一块肉。“和泥人在一起不可能惹上太多的麻烦。” 他用牙齿咬下叉子上的肉并把叉子重新放回盘子里搞一些更多的肉羹和一点干饼干。他一边咀嚼一边说。“嗯,你们两个人与泥人一起过得很好吧。”他注意到他们都没有说话,然后他的目光从这个人的脸上转到另一个人脸上。“和泥人在一起不可能惹上太多的麻烦。”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命令。
理查德朝凯伦瞥了一眼。她在肉羹中蘸蘸饼干。“我杀了一个长老,”她说,把饼干放进嘴里,没有抬头看。
佐德的叉子失手掉了下来,但立刻在半空中接住了。“什么!”
“那是自卫,”理查德为她辩护道。“他当时试图想杀死你。”
“什么?”佐德举着盘子站起身,然后又坐下。“狗屎!一个长老怎么会胆敢试图杀害一个……” 他突然闭起着嘴,朝理查德瞥了一眼。
“忏悔者,”理查德街上他的话。他的情绪的低落下来。
佐德从一个低垂的脑袋看向了另一个。“这样啊。你终于告诉他了。”
凯伦点点头。“几天以前。”
“只是几天以前。”佐德嘴里咕噜一声,然后安静地安静得吃了一些肉羹,不时地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的他们。“为什么一个长老会胆敢试图杀死一个忏悔者?”
“嗯,”理查德说,“那是在我们发现暗夜之石真正的用处时。就在他们把我们命名为泥人之前。”
“他们命名你们为泥人?为什么?”佐德眼睛瞪大了。“你娶了一个妻子!”
“……不。”理查德把他的脖子上的皮带拉出来向佐德展示鸟人的哨子。“他们最终妥协了并给了我这个。”
佐德匆匆的扫了一眼哨子。“为什么他们会同意不……为什么他们会命令你们为泥人?”
“因为我们向他们请求。我们必须这么做。那是唯一个能够使他们为我们召开一个集会的方法。”
“什么!他们为你们召开一个集会?”
“是的。那正好是在达肯·拉哈到来之前。”
“什么!”佐德再次大叫起来,跳起身。“达肯·拉哈在那里!我告诉过你,不要接近他!”
理查德抬起头。“我们并没有邀请他。”
“他杀了很多人,”凯伦平静地说,仍然低着头看着她的盘子,慢慢地咀嚼着。
佐德瞪着她的头顶心,然后慢慢地坐回去。“我很抱歉,” 他柔声说道。“那么,祖先灵魂们告诉你们什么?”
理查德耸耸肩。“告诉我们必须得去见一个魔女。”
“魔女!”做的眯起眼睛。“那个魔女?到哪里?”
“索塔。在阿甘达流域。”
佐德畏缩了一下,几乎失手掉下他的盘子,他张开嘴咬紧牙齿深吸一口气的声音非常响。“索塔!” 他四处打量好像害怕有人会听到。他低下声音,朝凯伦移近依身低语道。“狗屎!你怎么敢把他带到阿甘达流域去!你发过誓要保护他的!”
“相信我,” 她说,凝视着他眼睛,“我当时并不想那么做。”
“我们必须得去做,”理查德说,为他辩护道。
佐德朝他瞪了一眼。“为什么?”
“找到盒子在哪里。而我们也做到了,索塔告诉了我们。”
“索塔告诉了你们,”佐得重复了一遍,皱起眉瞪着他。“那她还有告诉过你什么?索塔不会在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之后没有告诉你一件你不想知道的事情。”
凯伦用眼角瞥了理查德一眼。他没有回视。“没有。她没有告诉我们任何其他事情。” 他直直地凝视着佐德的眼睛。“她告诉我们塔玛拉的美琳娜女王拥有最后一个命令之盒。她告诉我们原因是因为她的生命也同样取决于此。”
理查德没有回避佐德的目光。他怀疑是否他的老朋友相信他,但他并不想告诉他索塔说的话。他怎么能够告诉佐德他们中的一个或者二人到最终将成为叛徒?佐德会对他使用魔法师之火,而凯伦会用她的力量触碰他?他恐怕最终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数阴影之书的人。
“佐德,” 他柔声说道,“你告诉我们你希望我能够把我们带到中土,而我们一旦到了这里你就有一个计划。你当时被地狱中的魔兽所击倒,昏迷不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者你是否会醒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冬季快来了。我们必须得阻止达肯·拉哈。”
他说话的语气慢慢变得尖锐起来。“没有你在身边我一直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我们几乎被杀。我所知道的就是尽力去找到最后一只命令之盒。凯伦帮助了我,我们也找到了盒子在哪里。这件事让我们付出了许多许多。如果你不喜欢我所做的,那就把你那该受诅咒的真理之剑拿回去,我快要被它搞疯了!”
他把他的盘子扔在地上,走进黑暗中,站在那里背对他们,他的喉咙哽咽住了。他眼前的树木好像蒙上一层雾水。他这么容易就愤怒起来、这么容易就他自己情绪失控使他觉得很惊讶。他曾经是这么想要看见佐德,而现在他就在他面前,他却对他很愤怒。他让自己的愤怒慢慢的平息下去。
佐德和凯伦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是的,”他对她柔声说道,“我看得出你已经全部都告诉他了。”他把他的盘子放在地上,站起身,然后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很抱歉,亲爱的。”
理查德感到佐德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肩上,但他没有移动。
“我很抱歉,我的孩子。我猜你已经经历了许多不愉快的时光。”
理查德望进黑暗中,点点头。“我用剑杀死一个人。用魔法。”
佐德等一会儿才说话。“嗯,我了解你,我相信你一定是别无选择。”
“不,”理查德痛苦地低语道。“我错了。我以为我是在保护凯伦,保护她的生命。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忏悔者,并不知道她不需要保护。但我真切地想要去这么做。而且我也真切的享受那种感觉。”
“一定是剑上的魔力使你有了那种感觉。那是魔法的影响。”
“我没有那么肯定。我不确定我会变成什么。”
“理查德,如果听起来好像是我对你不满意的话请原谅我。事实上我是对自己不满意。你做得非常好,失败人是我。”
“你什么意思?”
理查德拍拍他的肩膀。“过来坐下。我会告诉你们两人发生什么事。”
他们走回篝火,凯伦望着他们一起走过来,看起来很孤独。理查德坐在她身边对她微笑了一下,她也回了一个微笑。
佐德拣起盘子,严肃的看了它一眼,然后放了下去。“恐怕我们有了很大很大的麻烦,” 他柔声说道。
理查德立刻留心起来。“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你的计划呢?”
“我的计划。”佐德苦笑了一下,竖起双膝,把身上的袍子盖在腿上,搭起了一个小帐篷。“我的计划并不需要直接对抗拉哈,而且不需要你们两个人碰上危险。我计划是在我处理的时候要你们两个人远离危险。但看起来现在你自己的计划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并没有告诉你们所有有关命令之盒的事情,因为那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这与你们无关,了解这个秘密的人只能是我。”他依次看了两人一眼,怒火在他眼眸中一闪而过。“但现在没有关系了。”
“什么是不应该我们知道的?”凯伦皱起眉头问道,怒火燃烧起来。显然意见,她并不满意他们在阻止达肯·拉哈这个任务中还没有全然了解所有事情。
“嗯,你看,”佐德说,“正如我说过的三个盒子必须在一起才能起作用,每一个盒子都有它各自独特的功能,但你必须要知道打开那一个盒子。这是我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写在一本书里,叫做数阴影之书。数阴影之书是命令之盒的指导书。我是它的保管人。”
理查德身体僵硬了。那颗牙齿感觉起来好像要跳出他的胸口。他丝毫不能动弹,几乎不能呼吸。
“你能分清每个盒子吗?”凯伦问道。“你知道他必须打开哪个盒子吗?”
“不。我是指导书的保管人。所有的信息都在那本书里。但我从来没有阅读过。我不知道该打开哪个盒子,不清楚怎样区分它们。如果我阅读指导书的话,就会有秘密流传出去的风险。它不能被阅读,可能会十分危险。因此我从来没有阅读过。我是很多书的保管人,这只是其中一本,但这一本是非常重要的。”
理查德感觉到他的眼睛瞪得太大了,于是眨了几下试图使它们恢复成原状。几乎他整个一生都在期待着碰到保管人的那一天,而他竟然是佐德。震惊使他脑中一片空白。
“书在哪里?”凯伦问道。“发生什么事?”
“在我的秘窟中。魔法师洞窟中。在爱丁觉尔。”
“你去了爱丁觉尔?”凯伦问道,语气变得十分热切。“那里现在变得怎么样了?还安全吗?”
佐德避开她的目光。“爱丁觉尔沦丧了。”
凯伦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眼眶中含满泪水。“不。”
佐德点点头。“恐怕是的。”他整理一下他的长袍。“对他们来说却不是很稳定。至少我让占领者有一些事做。” 他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
“瑞夫金上尉?狄乐斯和米勒中尉?宫殿护卫们?”
佐德的目光没有离开地面,在她依次命名时都逐一摇头。凯伦用双手捂住胸口深深地吸的几口气,咬住她的嘴唇。不管那些人是谁,看起来她 听到这些消息感到非常悲伤。
理查德想他应该说些话来掩盖他的震惊。“什么是魔法师洞窟?”
“是一个庇护所,一个魔法师们保证重要魔法物品的地方,比如说预言书,甚至更重要的书——魔法书和指导书,比如说数阴影之书。有些书是用来教导魔法师的,有些书是作为参考书的,还有一些是作为武器的。其他魔力物品也保存在那里,比如说真理之剑,在上下两任探索者之间。洞窟是用魔法封印的,除了魔法师谁都不能进去。至少除了一个魔法师没有人应该有能力进去。但有人做到了。他是怎样做到的我不知道。我猜那一定是达肯·拉哈。他一定拥有了指导书。”
“也许不是达肯·拉哈,”理查德好不容易说出来,他的后背挺直的像一块板。
佐德眯起眼睛。“如果那不是达肯·拉哈,那么那一定是一个贼。一个非常聪明的盗贼,但不管怎么样是一个贼。”
理查德吞咽了一下。“佐德……我……你认为这本书,数阴影之书,可能会告诉我们该怎么样阻止达肯达肯·拉哈吗?怎么样使他不能使用命令之盒吗?”
佐德耸了耸他瘦脊的肩膀。“正如我说过的,我从来没有打开过书的封面。但从我读过的其他指导书来看,它只会帮助拥有盒子的人。它是设计用来帮助使用魔法的,而不是帮助另外一个人来阻止魔法的使用。最大的可能就是它对我们没有帮助。我的计划就是拿到书,并摧毁它,避免拉哈得到书中的信息和知识。书的遗失使我们没有任何选择,我们必须找到最后一只盒子。”
“但没有书,拉哈仍然能够打开盒子吗?”凯伦问道。
“从他了解的知识来看,我确信他做到。但他仍然不知道该打开那一个盒子。”
“那么,无论是否得到这本书,他都会打开一个盒子。”理查德说。“他不得不。如果他不打开的话,他就会死。他别无选择。即使是你得到书,他仍然会打开一个盒子——毕竟,他有机会挑到正确的盒子。”
“嗯,如果他拥有了这本书,那么他就会知道该打开那一个盒子。我是希望如果我们找不到最后一个盒子,至少我可以摧毁指导书,使拉哈得不到它,至少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他正确挑选的机会——对我们来说。”佐德的脸酸苦起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摧毁那本书。”
凯伦把手搭在理查德胳膊上,他几乎跳起身。“那么理查德做了探索者应该做的事情,他找到盒子的所在。美琳娜女王拥有它。”她给理查德一个赞赏的笑容。“探索者做得非常好。”他心中的念头旋转得太快而不能恰当的回给她一个笑容。
佐德用拇指和食指搓揉着他的下巴。“那么你打算怎样使我们从她手中拿到它?知道是一回事,得到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凯伦给了佐德一个胜利的笑容。“美琳娜女王是那个穿着银袍的毒蛇出卖他服务的人。他会发现他将与忏悔圣者有一个不令人愉快会面。”
“朱力安?美琳娜女王是朱力安投靠的人?”佐德脸上的皱纹随着他的皱眉而更加深刻了。“我想他看到我的眼睛时会更加惊讶的。”
她皱起眉头。“你只需要把这件任务交给我。他是我的魔法师。我会处理他的。”
理查德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他突然觉得被排除在外了。伟大的魔法师和忏悔圣者正在讨论他们准备这样处理一个道德沦丧魔法师,好像他们正在谈论怎样消除杂草一样。他想到了他的父亲,想到他的父亲告诉过他拿走书是为了防止流落到恶人之手。达肯·拉哈的手中。他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也许他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两人都转过头看着他,好像他们刚刚才发现他。
“一个合理的解释?”凯伦毫不客气地打断说。“贪婪是他的合理解释。他抛弃了我,把我留给了四方小组。”
“有时候人们做事的原因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理查德给了她一个同样的眼神。“也许他认为盒子更重要。”
凯伦看起来好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佐德皱起眉,白色头发在火光中看起来乱糟糟的。“也许你是对的。可能朱力安知道女王拥有盒子,并想要保护它。他当然知道命令之盒是什么东西。”他嘲弄地看着理查德。“也许探索者给我们一个新的可能。也许我们在塔玛拉拥有一个盟友。”
“也许不是,”凯伦说。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魔法师叹了口气。
“佐德,”理查德说,“昨天,我们去了一个叫做角木镇的地方。”
佐德点点头。“我也看到了。而且我还看见过许多类似的情景。”
理查德向前依近身体。“那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对吧?那不可能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我告诉过米切尔把军队集结起来保护西方大陆。我并没有要他攻击任何人。更不可能是攻击无助的人们。那不可能是西方大陆人干的,他们不会那样做。”
“不是,不是任何来自西方大陆的人。”
“那么是谁?”
“是拉哈自己的人做的,在他的命令之下。”
“这简直完全没有道理,”凯伦说。“那个城镇忠于达哈拉。那里有人民和平军的部队,他们被杀的一个不剩。”
“那恰好是他这样做的原因。”
他们一起露出了迷惑的表情。“这简直毫无道理,”凯伦说。
“魔法师第一定律:人们是愚蠢的。”理查德和凯伦眉头皱得更紧了。“人们是愚蠢的,只要给予合适的动机,几乎每个人都几乎会相信任何事情。因为人们是愚蠢的,他们相信一个慌言原因是因为他们想要相信那是真的,或是因为他们害怕那可能是真的。人们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知识,事实,和信仰,而大多数都是不正确的,但他们认为那都是正确的。人们是愚蠢的,他们几乎很少能够辨别出事实和谎言之间的区别,但他们却充分相信他们能够做到,因此就更容易被欺骗。”
“因为魔法师第一定律,古代魔法师创造出忏悔者还有探索者,作为帮助找到真理和事实的方法。拉哈熟悉魔法师定律。他正在使用第一条。人们需要一个敌人来形成一个目标。当人们拥有一个目标后会更容易被领导。目标要比事实重要的多。事实上,事情的真相在这之中毫无意义。达肯·拉哈对他们提供一个敌人,一个目标。人们是愚蠢的,他们想要相信,因此他们就相信了。”
“但是他把自己的人,”凯伦不同意道。“他正在残杀他自己的支持者。”
“你会注意到不是所有的人都被杀死了,一些被强奸了,一些受到酷刑,但被活着留下来,用来传播消息。你同样会注意到没有一个士兵们存活下来反驳这个故事。幸存者会像野火一样传播这些事情。即使是摧毁的几个忠于他的城镇,还有少数一些他的士兵,但他赢得更多的城镇,成百倍的人们投向他的一边。甚至会有更多的人集结在他周围并支持他,因为他曾经告诉他们他想要保护他们不受这个敌人的伤害。事实很难被人相信,他没有给与一个目标。事实就是事实。”。
理查德坐回身体,有一点震惊。“但那不是真的。拉哈怎么会保持它不被戳穿?怎么会每个人都相信他?”
佐德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知道那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但是甚至是你都怀疑自己。你害怕那是真的。害怕一件事是真的就等于接受了这种可能性。接受可能性是相信的第一步。至少你有足够的智慧去询问。想想那些不去询问甚至那些不知道怎样去询问的人们,对他们来说有多么容易去相信。对大多数人来说,事实并不是重要的,原因才是。拉哈非常聪明,他给于人们一个原因。”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是魔法师第一定律因为这是最重要的。牢牢记住它。”
“但那些参与屠杀的人们,他们知道。这是谋杀。他们怎么会去做?”
佐德耸耸肩。“目标。他们有原因这么做。”
“但这违反天性。谋杀违反天性。”
魔法师笑了。“谋杀是所有生命天性中的一部分。”
理查德知道佐德正在把他拖入——这是他的方法把你拖入——一拖入一个令人无法容忍的结论——但他热血沸腾而且禁不住提出抗议。“只是一部分生命。像是食肉动物。而那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看看这些树,它们甚至不会去想什么是谋杀。”
“谋杀是所有生命天性中的一部分,”佐德重复道。“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谋杀犯。”
理查德扭头朝凯伦望去,希望得到她的知识。“不要看我,” 她说。“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学会不要和魔法师争论。”
理查德抬起头,看着美丽巨大的松树在他们头上伸展开来,在火光中闪耀着。他心中一动,闪耀出理解的火花。他看到了树枝,带着谋杀的意图伸展开来,经年的奋斗中获得阳光并用它来处死邻居们。胜利者会他的后代给予生存的空间,但其中许多也会在他们父母的影响枯萎死亡。巨大松树的周围,接近的树木都显得瘦型萎缩,都是受害者。这是真的:生命的设计就是用谋杀来获得胜利。
佐德望着理查德的眼睛。这是一堂课,老人一直就是用这种方法教导理查德的。“你学到了什么吗,我的孩子?”
理查德点点头。“生命是属于强者的。没有对被屠杀者同情,只有对胜利者力量的崇拜。”
“但人们并不是那样想的,”凯伦说,经不住插话。
佐德露出狡猾的笑容。“不是?”他指向一棵靠近他们、萎缩的树木。“看看这棵树,亲爱的。”他又指指巨大的松树。“还有这颗。告诉我你喜欢那一棵。”
“这一棵,” 她说,指着巨大的松树。“这是一颗美丽的树。”
“这一棵,你明白吗?人们的确是这么想的。这棵很漂亮,你说。你选择那颗谋杀的树,而不是那棵被谋杀的。”佐德露出胜利的笑容。“生命的天性。”
凯伦抱起胸。“我就知道不应该开口。”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不开口,但不要闭上你的心灵。为了击败达肯·拉哈,我们必须理解他以便可以知道怎样摧毁他。”
“这就是他怎样赢得这么多土地的,”理查德说,手指敲打着剑柄。“他让其他人为他服务,给予他们一个目标,这样他的精力就可以集中到命令之盒上。不会有其他阻碍。”
佐德点点头。“他利用魔法师第一定律为他做了很多工作。这使得我们的任务更加艰巨。他赢得了人们的支持,因为人们并不在乎事实,因为他们相信他们所想要的,并为这些信念战斗至死,而不管他们事实上有多么错误。”
理查德慢慢地站起身,望进黑暗之中。“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们是在同邪恶作斗争。但其实却全然不是。我们所对抗的更像是一场黑死病。一场愚人的黑死病。”
“你说对了,我的孩子。一场愚人的黑死病。”
“是由达肯·拉哈引起的,”凯伦附加说。
佐德瞄了他一阵。“如果有人挖了一个洞,里面灌满了雨水,那是谁的错?是雨的错吗?还是挖洞人的错?这是达肯·拉哈的错,还是那些挖好洞并让他下进雨水人的错?”
“也许两者都有,”凯伦说。“那会导致我们有很多敌人。”
佐德竖起一根手指。“而且是非常危险的。看不见事实真相的愚人是致命的。作为一个忏悔者,也许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不是吗?” 她点点头。“他们并不总是按照你想像的去做,你会丧失警惕。你认为不会带来麻烦人们会在一瞬间致你于死地。”
“这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凯伦说。“如果拉获得了所有盒子,并打开正确的一个,他会杀了我们全部。他仍然是最大的一条毒蛇。”
佐德耸耸肩。“你说得对。但我们必须活着得到一个机会去杀死这条蛇,外面却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蛇可以先杀死我们。”
“这个教训我们已经知道了,”理查德说。“但正如凯伦说的,这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我们仍然必须要得到盒子来杀死拉哈。”他再次坐了下去,坐在她身边。
佐德的面容变成死寂般严肃。“但要记住:达肯·拉哈可以杀死你,”他瘦脊的手指指向理查德,然后是凯伦,“还有你,”然后再指向他自己,“还有我——非常轻松的。”
理查德向后靠了靠。“那么,为什么他还没有动手呢?”
佐德挑起一条眉毛。“你会不会走遍整个屋子,并杀死所有其中的蚊子呢?不会。你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它们没有引起你的注意。直到它们咬你。然后你拍死它们。”他朝两人移近身躯。“我们快要咬他了。”
理查德和凯伦相互望了一眼。
“魔法师第一定律。”理查德感到一滴汗水流下他的后背。“我会记住的。”
“不要把他告诉任何一个人,”魔法师警告说。“魔法师定律只应该被魔法师知晓。在你看来,魔法师定律也许是微不足道的,或是非常讽刺的,但如果你知道怎样使用它们,它们会成为强有力的武器,因为它们是事实。事实就是力量。我告诉你们两个是因为我是首席魔法师,而且我认为你们的理解是非常重要的。你们必须知道拉哈正在做的事情,既然是我们三个必须阻止他。”
理查德和凯伦都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约定。
“时间很晚了。”佐德伸个懒腰。“我走了很久才找到你们。我们明天再详谈。”
理查德跳起身。“我来守第一班岗。”他有事要做,并希望能在任何事发生以前做完。“你可以用我的毯子,佐德。”
“好的。我来守第二班岗。”第二班岗是最难受的:它把你的睡眠切成两半。凯伦想要抗议。“我先说的,亲爱的。”
理查德指指在他巡视完营区后会在的岩石后,出发了。他心里搅动着成百上千个念头,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夜里很安静,而且寒冷,但没有使人感觉不舒服。他在树木丛中穿梭着,斗蓬打开。夜间活动的动物发出各种声音,但他没有注意。到了一个地方,他爬上一块大石的顶部透过树丛的间隙向后望去,望着篝火,直到等到他看到他们在毯子下躺下,然后跳下岩石继续朝流水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到了河边,他四处寻找直到发现一块他想要的木片。理查德记起佐德告诉他他必须要有勇气去做任何他们目标需要做的事,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必须要做好准备杀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理查德了解佐德,知道佐德并不是在说笑话——他是说真的。他知道佐德有能力杀死他,或者,更重要的,凯伦。
他从衬衫里拉出牙齿,连同上面的皮带从他头上取了下来。他在手中举着三角形的是牙齿,感觉到其中的重量,在月光下看着它,想到他的父亲。对理查德来说牙齿是唯一可以向佐德证明他父亲不是盗贼的证据,证明他把书拿走是防止达肯·拉哈得到。理查德非常想要告诉佐德,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用他的生命来阻止拉哈,为了保护他们英雄般的死去。他想要他的父亲为他所做的而被人纪念。他想要告诉佐德。
但他不可以。
魔法师想要摧毁数阴影之书。而理查德现在就是数阴影之书。索塔警告过他佐德会对他使用魔法师之火,但他有机会打败他。也许这就是原因。为了摧毁这本书,佐德不得不杀死他。理查德并不在乎自己,他已经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他并不在意死亡。
但他的确在意凯伦的生死。如果佐德知道理查德拥有这本书的知识,他会使他说出书中的内容,然后他会知道为了确保真实,拉哈必须得使用一个忏悔者。世上只剩下一个忏悔者。凯伦。如果佐德知道,他会杀了她以免拉哈得到书中的知识。
理查德绝对不允许佐德有知道这件事和杀死凯伦的机会。
他把带子绕在这块木片上,并把牙齿压进一条裂缝中,使劲塞进木头中。理查德想要牙齿里他越远越好。
“原谅我,父亲。”他低语道。
他全力把这块木片扔了出去。他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落进黑暗的流水中,远处传来一下溅水声。月光中,他可以看到木片弹出水面。他站在那里,喉咙哽住,看着木片被带向了下游。没有牙齿理查德觉得身体好像裸露一般。
当木片消失在视线里后,他绕着路走回宿营地,心中一片茫然。他感到十分空虚。理查德坐在刚才告诉他们会坐的石头上,望着下面他们的营地。
他憎恨怎么做。憎恨不得不对佐得说谎,憎恨感到不能相信他。他变成了什么,再也不能够相信他最老的朋友?拉哈的手已经向他伸了出来,即使是隔得这么远,也能使他做出不愿意做的事情。
当这一切结束,而且还能安全后,如果他仍然存活的话,他可以回家。
在他第一班岗守到一半时,他突然再次感觉到那只跟踪他们的东西。他看不见它的眼睛,但可以感觉到它们。它在营地对面的山丘上,观察着。他因为感到被偷窥而打了一个冷战。
远处传来的声音使他突然起身体。一声咆哮,一阵战斗的声音,最终是一声大叫。然后再次安静下来。什么东西死了。理查德的眼睛瞪大,试图想要看清,但他只能看见黑暗。跟踪他们的东西刚才杀了什么东西。或者自己被杀了。他奇怪的为它担心起来。只要是它追踪,它从来没有试图想让伤害他们。当然,这不是真正说明什么。它可能只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但是不知何故,理查德并不认为它想伤害他们。
他再次感到了它的目光。理查德笑了,它仍然活着。他有追踪它的冲动,想要找出它是什么,但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不是时候。它是黑夜中的生物。最好由他来选择时机。
过了一阵子,他又听到了那种声音。地点接近了。
理查德还没有去叫醒佐德,他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看起来轻松、休息得很好,嘴里咀嚼着一片干肉。佐德走进坐在他边上,递给他一块肉。理查德拒绝了。
“佐德,查尔斯怎么样,他还好吧?”
“他已经好了。就我所知,他按照你的指示去做了。”
“好极了。我很高兴他恢复了。”理查德跳下石块,准备去睡觉了。
“理查德,索塔对你说了什么?”
理查德在昏暗的月光下凝视着他朋友的脸庞。“索塔的话只是说给我听。它是不能公开的。”他自己说话的语气使他惊讶了。“而且这是不能改变的。”
佐德在打量理查德的时候了一口肉。“真理之剑有许多愤怒。我看得出你在控制上面有问题。”
“好吧。好吧,我会告诉你索塔说的一件事。她对我说她认为我应该和你谈一谈赛缪尔的事!”
“赛缪尔?”
理查德咬紧牙关并依近身体。“我的前任!”
“噢。那个赛缪尔。”
“是的,那个赛缪尔。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你愿意告诉我是否我最终也会像他那样?或是你准备继续不告诉我一直等到我做完的工作并让你把真理之剑给予其它的蠢货?”理查德变得越来越沮丧,佐德平静地握着他。他一把抓住佐德的袍子并把他拉近到面前。“魔法师第一定律!是不是就是那样魔法师找到某人来拿起这把剑?只是找到某个蠢货,这件事就做完了!一个新的探索者!你还没有没有其他了忘记告诉我的小事情?其他一些令人不愉快的小事情我应该知道!”
理查德猛地一推放开了他的袍子。他需要强烈的克制住自己拔剑的冲动。他的胸膛愤怒的猛烈起伏的。佐德平静的望着他。
“我真的很抱歉,我的孩子,”他低语道,“她是这样伤害了你。”
理查德回视着他,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在他脑海流过熄灭了怒火。每件事看起来都是无望的。他控制不出流出了眼泪然后倒在佐德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哽咽着哭泣,不能控制住自己。
“佐德,我只是想回家。”
佐德搂住他,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我知道,理查德。我知道。”
“我真的希望我有听你的话。我控制不住自己。不管我使了多大劲,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有那种感觉。我觉得好像我快要淹死而且还呼吸不到任何空气。我只想这场噩梦结束。我憎恨中土。我憎恨魔法。我只是想要回家。佐德,我想要摆脱这把长剑和它的魔法。我再也不想听到什么魔法的事情。”
佐德搂住他让他哭泣。“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如果凯伦憎恨我也许就不会有这么难过了,但我知道她也关心着我。那是魔法。魔法把我们分开了。”
“相信我,理查德,我知道你的感觉。”
理查德坐倒着地上,倚靠在石块上,哭泣着。佐德坐在他身边。
“我会变成什么?”
“你会继续下去。你没有什么是可以做。”
“我不想继续下去。我是不是会变得像赛缪尔那样?”
佐德摇摇头。“我很抱歉,理查德。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给你真理之剑,但为了其他所有人我不得不这么做。剑上的魔力会最终对一个探索者造成那样的后果。预言里说谁能真正控制住剑上的魔力,并使剑刃变成白色,会摆脱这种命运。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我甚至不知道它真正意思。我没有勇气告诉你这件事。我很抱歉。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因为我对做的事情而把我打死。但是,你必须首先得答应我要继续你的任务并阻止达肯·拉哈。”
理查德流眼泪苦涩地大笑起来。“把你打死。这是个笑话。你是我的全部,我所有的爱。我怎么可以杀了你?我应该杀了我自己。”
“不要这么说,”佐德低语道。“理查德,我知道你对魔法的感觉。我也这样远离开它。有时候发生的事情使你不得不面对它。你是我的所有全部。追寻数阴影之书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处于危险之中。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使你免受伤害。但我不能使你免受这个。我们必须要阻止达肯·拉哈,不仅仅只是为我们自己,而且是为了所有其他没有抵抗机会的人们。”
理查德擦干眼泪。“我知道。我会等到这一切结束后才退出的。我发誓。然后我也许可以把真理之剑还给你,也许那时对我还不是太晚。”
“去睡会儿。明天你会感觉好一些。如果这听起来是个安慰: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探索者最终会变成像赛缪尔那样,我真的不相信这件事会发生在你身上。但如果发生了,你也不会立刻变成那样,因此,那只能意思是说你已经击败了达肯·拉哈,而且所有土地上的人们都安全了。你知道如果这件事发生了,我会一直照顾你。如果我们可以阻止了哈,也许我可以帮助你找到把剑刃变白的秘密。”
理查德点点头并站起身,裹紧了他的斗蓬。“谢谢你,我的朋友。抱歉我今晚对你态度不好。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善灵已经抛弃了我。我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索塔对我说的话。”
“还有佐德,今晚要小心。有什么东西这几天来一直在跟踪着我们。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还没有时间来找出它是什么。我并不认为它想让伤害我们,至少现在它还没有这么做,但在中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会小心的。”
理查德开始离开了。佐德叫了他的名字。他停下来转过身。
“只是很高兴知道她非常关心你。如果她,她可能已经触碰了你。”
理查德凝视着他的眼睛,很久才说话。“恐怕,在某种方式上,她已经触碰了我。”
* * * *黑暗中,凯伦在石头和树木中小心地选择着她的落脚点,然后发现佐德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她走近。
“到时候我会去叫醒你的。”他说。
她走近并坐在他身边,裹紧他的斗蓬。“我知道,但我睡不着,所以我想也许可以和你一起坐一会儿。”
“有没有带吃的东西?”
她伸进斗蓬,拿出一个小包。“给你。” 她笑了。“一些兔肉和饼干。”
在佐德搓揉他的手掌并开始进食的时候,她望进黑暗中,思考着怎样把她想问的问题用语言组织起来。他并没有花了多少时间就吃完了他的夜宵。
“太好吃了,亲爱的,真是好吃。你还有没有别的?”
凯伦大笑起来。“我还有一些草莓。” 她拿出一个小布包。“我想你也许会喜欢一些甜食。我可以和你一起分享它们吗?”
佐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猜你的胃口不大,吃不了很多的。”
她再次大声笑了起来,从他手掌上打开的小布包里拿了一小把草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理查德非常善于寻找食物。在你身边长大,他必须得学会,否则他就会挨饿的。”
“我从来不让他挨饿的,”他抗议道。“我非常关心他。”
“我知道。我也一样。”
他吃了一些草莓。“我想谢谢你保持了你的诺言。”
“我的诺言?”
他一边把布包里的剩下草莓一下子倒进嘴里一边朝上看着她。“你答应不触碰他,不对他使用你的力量。”
“噢。”他转过视线望向明艳中,聚积起她的勇气。“佐德,你是唯一一个存活的魔法师,除了朱力安之外。我是最后一个忏悔者。你曾经在中土生活过,曾经生活在爱丁觉尔,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忏悔者是怎样的人。我曾经试图向理查德解释,但需要花上一生的时间来真正理解,而且,我认为只有其他忏悔者或是魔法师才能够真正理解。”
佐德拍拍她的胳膊。“你也许是对的。”
“我从来没有过恋人。我不能有恋人。你简直想不出那种滋味。求求你,佐德。” 她的眉毛挤在一起。“求求你,你能够使用你的魔法把我的力量解除掉吗?你能够把忏悔者的魔力从我身上解除,并让我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吗?”
他的头沉着,并没有朝上看。“只有一种方法能够解除你的魔力,忏悔圣者。”
她的心跳到嗓子眼。“要怎么做?” 她低语道。
他的目光注视在她脸上。眼中充满了痛苦。“我会杀了你的。”
她感到希望破灭了。她用尽全力使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一张忏悔者面容,她觉得自己湮没在无尽的黑暗中。“谢谢你,魔法师佐伦德。我并不真正认为存在这种方法,我只是想我可以问一问。我非常感谢你的诚实。你现在最好去睡一会儿。”
他点点头。“首先,你必须对告诉索塔说什么。”
她保持着她面无表情的表情。“去问探索者。她是对他说的,那时我的身上盖满了蛇。”
“蛇。”佐德挑起一条眉毛。“索塔一定很喜欢你。我见过她更恐怖的手段。”
凯伦凝视着他的眼睛。“她也对我使用更恐怖的手段。”
“我问过理查德。他没有告诉我。你必须。”
“你想让我背判他的信任?不,谢谢你。”
“理查德很聪明,也许是我曾经见过的最聪明的探索者,但他对中土一无所知。他只看到了冰山上的一角。在某种方式上,这是他最好的防御和最宝贵的财产。他依靠索塔找到了最后一个盒子所在。没有一个中土的探索者会这样做。你在这里生活到现在,你知道许多的危险。这里有许多生物能够利用真理之剑的魔力对抗他,这里有许多生物可以从他身上吸吮魔力并因此而杀了他。这有许许多多种危险。我们并没有时间来教导他所有这一切,因此我们必须保护他,以便他可以完成他的任务。我必须要知道索塔说的话,这样我就可以判断是否是重要的,如果我们需要保护他。”
“佐德,求求你,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要要求我背判她的信任。”
“亲爱的,他不是你唯一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帮助我保护他。我不会告诉他你告诉过我。”
她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发现你希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佐德露出同意的笑容,然后他的脸容严肃起来。“忏悔圣者,这不是一个请求,这是一个命令。我要求你这样看待。”
凯伦抱起胸,怒气冲冲地半转过身。她简直不能相信他会这样对她。在这件事上她不再有保持沉默的权利。“索塔说理查德是唯一一个拥有机会阻止达肯·拉哈的人。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或者为什么,但他是唯一一个拥有机会的人。”
佐德安静地等待着。“继续。”
凯伦咬紧牙关。“他说你会试图杀死他,你会对他使用魔法师之火,而他拥有击败你的机会。你可能会失败。”
他们再次沉浸在沉默中。“忏悔圣者……”
“他说我也会对他使用我的力量。但他没有机会对抗。如果我活下去,我不会失败。”
佐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为什么他并不想告诉我。”他安静的思索了一会儿。“为什么索塔没有杀死你?”
凯伦希望他不会再提问题。她转身对着他。“她计划要这么做。你当时在那里。嗯,那不是真正的你,只是一个你的形象,但我们认为你当时在那里。你,我是说,你的形象,试图想杀死索塔。理查德知道只有通过她才能找到盒子,因此他,嗯,他保护了她。他……,他挡住了你的魔法师之火,并给予索塔一个机会……对你使用她的力量。”
佐德挑起一条眉毛。“真的……”
凯伦点点头。“为了报答这个‘救命之恩’,她同意他实现一个愿望。他使用这个愿望拯救我们。他让她答应不伤害我们的生命。理查德不肯让步。索塔很不高兴。她说如果他以后再回到阿甘达流域,她会杀死他。”
“那个孩子从来不会使我停止吃惊。他真的不顾我的生命而选择了需要得到的信息?”
她看到他的笑容有点奇怪。她点点头。“他一下子就跳在魔法师之火前面。他用他的剑挡住了。”
佐德抚摸着下颌。“真是太令人惊讶了。那的的确确是他应该做的事。我一直害怕他没有能力当机立断做必须要做的事。我想我不需要再担心了。然后发生了什么?”
凯伦朝下望着她的手掌。“我想要索塔杀了我,但她没有做,因为她已经答应实现他的愿望。佐德,我……我不能忍受会对他那样做的想法。我求他杀死我。我并不想活下去实现预言,伤害他。”
她暂停了,两人沉默好一阵子。“他不愿意杀死我。所以我自己尝试。我试了好几天。他拿走我的刀,晚上绑住我,每分每秒都看护着我。我觉得我已经疯了。也许有一阵子,我是疯了。最后,他说服我我们并不知道预言的真正含义,或是否那是他会背判我们,而且为了击败达肯·哈不得不杀死他。他使我相信我不能根据一个我们并不真正理解的预言而行动。”
“我很抱歉,亲爱的,我不得不使你告诉我这一切,还有你们俩所经历的一切。但理查德说的对。过分认真看待预言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一个魔女的预言总是真的,不是吗?”
“是的。”他耸耸肩,柔声说道。“但不总是按照你所想象的方式。有时候,预言甚至能够自己实现。”
她迷惑地望着他。“真的?”
“当然。只要想象一下,为了保护理查德、防治这个预言成为现实我想要杀死你。他看到了,我们搏斗,我们其中的一个获胜了,假如说是他。预言的一个部分实现了,因此他害怕另一部分也会同样实现,因此他认为需要杀死你。你并不想要被杀,因此为了保护自己你触碰了他。现在你明白了吧,预言就这样实现了。”
“问题是,这是一个自行实现的预言。没有这个预言,以上所说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除了预言,没有其他外来影响。预言一直都是真的,但我们很少知道怎样实现。”他看了她一眼,好像是在问是否她理解了。
“我一直以为预言必须被认真看待。”
“不错,但只有被那些理解这些事情的人,预言十分危险。魔法师看护着预言书,这你是知道的。当我在我的秘窟里,我读了一些相关的书籍。但我大多数都不能理解。过去有专门研究预言书的魔法师。我在书中读到的预言会把你吓死。有时候甚至会使我在半夜里满身冷汗的醒过来。其中有些事情我想是和理查德有关的,有些事情我知道是和理查德有关,但我不知道最终它们会怎么样实现,而且并不敢按照我所读到的去行动。我们并不总是知道预言的真正意思,因此它们必须被隐藏起来。一些预言会引起极大地麻烦,如果人们知道的话。”
凯伦眼睛瞪大了。“理查德被写在了预言书里?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预言书中的人物。”
他平淡地望她。“你也在书中。”
“我!我的名字也写在预言书里!”
“嗯,是也不是。那不是你这样认为的。你很少能够肯定。但这次,我肯定。上面是这样写的,‘最后一个忏悔圣者’怎么样怎么样,毫无疑问谁是最后一个忏悔者。那是你,凯伦。同样毫无疑问‘主宰风的探索者对抗达哈拉继承人’是谁。那是理查德。达哈拉的继承人是拉哈。”
“主宰风!那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一丝头绪。”
凯伦皱着眉向下看着地面。“佐德,预言书里是怎样讲我的?”
当她抬起头时,他正看着她。“我很抱歉,亲爱的,我不能告诉你。你会因为太害怕而再也不能睡觉的。”
她点点头。“我现在感到非常愚蠢,因为索塔的预言就想杀了我自己。我是说,为了防止它成为现实。你一定认为我很愚蠢。”
“凯伦,直到预言实现时候,我们才能知道。但你不应该认为自己很愚蠢。它可能就像字面所说的,理查德是唯一一个拥有机会的人,而你背叛我们,并击败了他,因此让拉哈获得了胜利。”
“你并没有使我感觉好起来。”
“那也可能是理查德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成为背叛者,而你拯救我们所有人。”
她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两者,我都不喜欢。”
“预言不应该给人们看。它们引起的麻烦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曾经为它们发生过战争。即是我不能理解大多数预言。如果我们有古魔法师,预言方面的专家,也许他们可以帮助我们,但没有他们指导我们,最好就是把索塔的预言放在一边。一本预言书上第一页这样写着:把这些预言放在脑海里,但不要放在心上。整个一张纸上就这样一句话,在一本有半张桌子那么大的书上。每一个字都加黑了。这句话有那么重要。”
“索塔的预言与书上的预言是不同的,不是吗?”
“不错。一个直接给予的预言,是想要帮助那个人。索塔是想要帮助理查德。但是可能索塔都不知道会怎样帮助,她。直到有一天,它可能对理查德有意思,它可能会帮助他。但是,这也说不准。我希望我有能力理解它,并帮助他。他并不喜欢迷题。不幸的是,这是一种被称为分叉的预言,而我一点都帮不上忙。”
“分叉的,那是说它可能有不同的取向?”
“是的。它可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意思。分叉预言几乎都是无用的。并不比猜测好一些。理查德选择不受它引导是对的。我很愿意认为这是因为我把他教导很好的缘故,但这是他的本能。拥有一个探索者的本能。”
“佐德,为什么你不告诉他这些事情,就像你这样告诉我?难道他没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吗?”
佐德望进黑暗中,很久才说话。“这很难解释。你看,理查德对事务有一种感觉。”他皱起眉头。“你有射过箭吗?”
凯伦笑了。她卷起膝头,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然后把头枕在手指上。“女孩子不应该做这种事情。所以在我年轻的时候,在我开始接受忏悔前,我把它作为一种娱乐。”
佐德微微笑了起来。“你有没有能够感觉到目标?你有没有能够在脑海中忽略所有噪音,并知道箭会射向哪里?”
她头枕在手掌上点点头。“只有一两次。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理查德意志就可以感觉到目标。有时候我想他甚至可以闭上眼睛击中目标。我问他是怎样做到的,他耸耸肩并不能解释。他只是说他可以感觉到箭会飞向哪里。他可以整天做这件事。但如果我开始告诉他,比如说风速有多快,目标距离有多远,或是弓在外面发了一夜而晚上的水分很大,会影响弓弦,嗯,然后他甚至射不中地面。思考会干涉感觉。”
“他对待人也一样。他无休止地寻找答案。他就像箭一样直奔盒子而去。他以前从未到过中土,但是他找到一一条通过结界的道路,而且找到他需要继续前进的答案,找出目标。那是一个真正的探索者办事的方法。问题是,如果我告诉他太多的信息,他开始作他认为我想他做的事情,而不是他的感觉。我必须给他指引正确方向,对准目标,然后让他自己走。让他自己找到它。”
“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支箭。他这样做是因为他非常关心你,他会愿意做任何事情来使你高兴。你是他的偶像。他非常爱你。”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忧郁。“如果他不能阻止达肯·拉哈,我就是一个死偶像。有时候,魔法师必须使用人们来完成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想我知道你的感觉,不告诉他你希望能告诉他的事情。”
佐德站起身。“我很抱歉你们两个人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也许有我在这里,会变得容易些。晚安,亲爱的。”他开始走进黑暗中。
“佐德?”他停下身扭回头望着她,在月光照耀下射出一个黑色的影子。“你有一个妻子。”
“是的。”
她轻轻喉咙并吞咽了一下。“那会像什么样子?比生命自己更加爱某人,而且能够和她在一起,她也同样爱你?”
佐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在黑暗中凝视她。她等待着,希望能够看到他的脸。她认为他不会回答了。
凯伦抬起头挺起下巴。“魔法师佐伦德,我并没有提出一个请求。这是一个命令。你要回答这问题。”
她等待着。他柔和的语声传了过来。“那就像发现你自己的另一半,合并在一起,在我生命中第一次完整了。”
“谢谢你,佐德。” 她很高兴他看不见她的泪水流了出来,她极力想要保持她的语气平稳。“我只是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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