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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哈利的移民并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来历。他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唯一的世界,别无其他。穿越太空的大迁徙已经为人所忘,但他们还隐约记得褐矮星光临和登录巴尔弗的小插曲,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被当成了神圣的文本。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他们是被一群神祇带到了这个世界,中途还穿越了一座闪闪发亮的桥梁,但这些人却忘恩负义,骄傲自满,所以他们早年的尝试都失败了,总有一天,神祇会回来选择一部分人,向天堂而去。
现在只有少数人相信这些神话。几千年前,马哥里亚人的科学家发现这个世界有两种彼此独立的生物系统,其中一个接受人类,系统内有各种各样的可食水果、蔬菜、动物和鱼。其余的东西都属于另外一个系统。一个系统的食物不能为另外一个系统的生物取食,细菌也无法打破这个疆界。生物学家解释说,这主要归结于生命两次启动的原因。不过还有一些信徒认为这两条独立的生命流证明了二次创世的传说是有根据的。
艾历克斯把事情一五一十和线路那头的女人说了一遍。她静静听着,脸色苍白,显得很疑惑。她叫来另外一个人,是个目光凶狠的高大男子,艾历克斯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接着又来一个更高的男子,穿着蓝袍。艾历克斯又唠叨了一遍。
埃米尔——这时候我们已经直呼对方的名字——接下话茬,他和另外一个矮胖的人对上了话,那人一头红发,穿着身白衣服。那间办公室里人越来越多。
红发男子来了之后,我们截获了星球正在广播的一段视频信号。是艾历克斯和那名女子的对话,里面解释了星球上的每个人都来自地球,他们已经失踪了几百个世代,来访者很高兴找到他们失踪许久的兄弟姐妹。
笑一个,艾历克斯,你上全球电视了。
我们有些人害怕这会引起人们上街暴动,但马哥里亚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之后几个小时,我们又接收到广播中的争论和评价,他们在讨论来访者所说故事的可信性。过了三十个小时,我们受邀前去拜访社会领导人。
 
登陆团队得到了友人般的接见。马哥里亚人觉得我们的语言风格和着装方式很可笑;我们也觉得他们的食物难以下咽。一些重要人物应邀出席接见会,他们提了很多问题,希望能知道真相。他们还提取了我们的组织样本,试验结果让他们明白:我们的确是同类。
在晨昏线沿线,天从来不黑。树木在西风的吹拂下瑟瑟作响,“太阳”永远低挂在地平线上,总让人感觉像是黄昏时分。
马哥里亚人派舰船去过黑暗的一面,潜进冰水中。他们在全球各地都建立了基地,一方面是作为军事用途,但主要是用作科学研究。他们发展出许多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政治体系,所以早年曾发生过战争,但自那以后,武装冲突就再也没发生过。这颗星球上宜居的地方非常少,所以大家都达成共识,应该和平共处。他们很久以前就发展出了工业制造能力,只不过具体的时间都已经无据可查。
由于没有四季之分,没有白天黑夜的循环,所以他们的时间概念很有趣。时间只有在计量事件的时限时才会用到。时间是人类的一个发现,从没出现第二个爱因斯坦。
总体说来,他们还是做得非常好。虽然自然资源稀缺,但他们还是茁壮成长。他们在晨昏线全境建立了民主政府,整片区域不会被直射阳光,所以总是黄昏,这里是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被命名为巴卡拉。
当然,如今在行星联盟内的大型博物馆内,你们已经能看到马哥里亚人的雕塑和其他艺术形式的复制品,甚至还有原版作品。有些建筑式样已经广泛运用开,就连遥远的毒立星和纺纱星也有。去年最畅销书籍的作者是个巴卡拉人。最后我还要说一句,他们的平均寿命比我们长十二年。
他们从没离开过那儿,星球周围没有月亮,也看不到任何探索的目标。他们对外太空的知识似乎早就丢失了,就算是现在,这些人认为自己的世界是宇宙唯一的信念还是根深蒂固。甚至还有些马哥里亚人坚持认为我们的这次访晤并非真实的,而是个阴谋。
虽然他们在各种领域都有长足的进步,但天文学还是处于蒙昧时代。夜空中的光线(当然,只有那些到过黑暗面的人才能看见)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无数代的科学家都为之困扰。
我们回家后不到几个月,马哥里亚历史的第一份译文出来了。他们完善的史料记载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再往前,就变得不太连贯,只是神话般的过往。记载中最早的一个城市名为雅歌露,它在战争中毁灭,现在已经成了考古人士的研究主题。
总的看来,他们的历史和人类家园的很相似,有侵略、屠杀、独裁者、黑暗时代、反叛,还有一次文艺复兴。哲学家也有过主宰的日子,有些是理性的,还有些具有破坏倾向。宗教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早年他们还互相忍受对方,但随着时间过去,随着地球的记忆慢慢逝去,就开始互相压迫,排挤对方。
还有很多人说,现在可以拿巴尔弗的经历和普通社会进行比较,这样就能进一步了解人类的本质。
我写这些的时候,艾历克斯又去了那儿。他们的关于失落城市的神话,引起了他的兴趣。那座城市名叫夏卡塔,据说是一个进阶文明所建立的,但地址在黑暗的那面,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在那儿。艾历克斯觉得这可能是马哥里亚人最开始建立的基地,是灾难没到来之前就建立起来的,他说他已经有了一点头绪。
我没跟他说哈利的事,因为他会说我太感情用事。但我希望他成功,并找到萨曼莎、小哈利和托米到巴尔弗的证据。我知道,我眼里的那个哈利,是不会离开马哥里亚的。
 
威斯科特夫妇的名声也被人所知晓,对此我很高兴。“探寻者”号是他们发现的,这一成就远高于他们之前试图隐匿发现的举动。
至于布林克,这只是他众多名字中的一个。他是个叛逃的海军驾驶员,因为当赏金杀手而被定罪。他被抹除了记忆,人格被重建,但显然老习惯重新浮出水面,开始为温蒂卖命。记忆抹除后重新犯案的案子,数这桩最家喻户晓。
艾咪·科莫因为杯子而得到了一大笔钱,不过后来她又破产了。
哈普·普罗茨基自那次袭击我家之后,又犯了两桩施暴案。我们从马哥里亚回来后,他出庭受审,请我当他的证人,这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厚颜无耻的举动。如今他在卡瓦拉山的卡帕蒙修剪树篱,养护庭院。他已经被抹去记忆,还有了个新名字贾斯帕逊。去年,镇上的人还提名他为百佳模范市民。
 
下回你要是去阿修人的王国,你该去看看泼弗诺外星生命博物馆。有一间侧厅是专门为马哥里亚而设的,里面有我和艾历克斯的模拟人像,算上尼安德特人,就是三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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