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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前传1《雇佣骑士》四

邓克板下脸。他确实这么想过,可是他不敢相信一个骑士,尤其是龙王血脉竟会如此违背骑士精神。“我看见的是一个稚嫩的骑士失了手”,他生硬地回答,“再无其他。今天比赛已经结束,我们回去吧”
如他预料,待骚乱归于平静,日暮已近,杨滩堡主便下令中止比赛。
夜色很快拥吻了整个牧场,数百根火把将货摊照得通亮。邓克买了一角啤酒,也没忘记也给小家伙半角,以此打消他的愁容。他们茫无方向地走着,听了场排管鼓点的演奏,还观看了讲述千帆女武神娜梅莉亞的木偶戏。木偶师虽然只有两艘船,却演了一场颇佳的海战。邓克原本想问那个女孩塔莎莉是否已经画好他的盾牌,可是看上去小姑娘着实忙碌。我该等她忙完再说,他暗自想,没准那时候她会有点饥渴。
“邓肯爵士”,背后一个声音喊道,“邓肯爵士”。他恍然记起这叫的是他。
“我今天看到你在平民当中,那小孩在你肩头” ,瑞蒙·佛索威爵士笑着走过来,“你们两个可引人注目了。”
“这孩子是我的侍从。伊戈,这是瑞蒙·佛索威爵士”,他不得不推了小家伙一把,男孩低下头看着爵士的靴子,嘴里嚅喏了几句。
“你好啊,小家伙”,瑞蒙随口回应,“邓肯爵士,为何今日不去观看席呢?那里欢迎所有的骑士。”
对邓克来说,和平民和仆从一起远要比在老爷夫人和授勋过的骑士堆中要来地舒服。“我倒希望最后那场离我眼睛再远一点”
瑞蒙皱起脸,“我也是。杨滩堡主宣布胡弗雷爵士为胜利者,并且将伊力安王子的骏马赔给他,可不管怎样,他的小腿生生地断了两处,终究是无法继续比赛了。
貝勒王子让自己的学士去照看他。”
“那他的位置会被别人代替么?”
“杨滩堡主想过,比如同哈丁打出精彩比赛的另一个胡弗雷爵士,不过貝勒王子认为不宜于在这个时候撤下胡弗雷爵士的盾牌和帐篷。所以很有可能,他们会以四个人出战。”
四个冠军,理欧·提利尔, 朗内尔·拜拉席恩, 提卜特·兰尼斯特, 瓦拉王子.。
这一天下来,他深知要赢前三个基本无望,那么只余下最后一个..一个雇佣骑士没有权力去挑战一个王子。瓦拉是铁王座下下代继承人,貝勒·碎矛王子的亲子;征服王伊耿,少龙王及龙骑将伊蒙王子的血脉,而我只不过是老头在“跳蚤窝”找到的一个野孩子而已。
真是越想越头疼,“你的堂兄打算挑战谁?”,他问瑞蒙。
“提卜特爵士。他们旗鼓相当,只不过我堂兄仔细地看着每场比赛。只要明天有谁受点伤,或者露出疲惫之态,斯忒芬立刻就会点他的名。不过也没人因此指责过他缺乏骑士风度”,他大笑起来,仿佛借此掩饰话中刺意。“邓肯爵士,我有幸邀请您和我喝一杯么?”
“在下还有些急事要办”,邓克对于无法报答的友善总是不怎么舒服。
“我在此等就可以了,带会儿把盾牌给您带过来”,伊戈顺势插嘴,“他们接着还要演西蒙·星目,巨龙还要继续打架呢”
“瞧,您的事有人照料了,酒可还没人理会呢”,瑞蒙殷勤地说,“您怎可拒绝来自青庭岛的葡萄酒呢。”
没有了借口,邓克无奈之下只得留下伊戈独自看木偶戏。佛索威家族的苹果高扬在瑞蒙堂兄的帐篷上方,背后两个仆人在给一头烤肥羊涂抹香油调料。“这里还有食物,如果您觉得饿的话”,瑞蒙随意地替邓克摘下帽子,灼热的煤炭盆将整个帐篷烘地温暖舒适。瑞蒙倒上两杯酒,“他们说伊力安因为杨滩堡主把他的军马送给胡弗雷爵士而怒火中烧”,他边倒边说,“不过我敢打赌定是他的叔父唆使”,他把其中一杯递给邓克。
“貝勒王子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布赖特王子就不是了?” ,瑞蒙大笑起来,“别担心,这里就我们两个,邓肯爵士。毫无疑问,伊力安是诸神造物的次品,该感谢他们,他的继承权远在后面。”
“你真地认为他是故意杀死那马的?”
“毋庸置疑。假如他父亲在的话,我向你保证,那将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他在父亲面前总是谦恭有礼,尽展骑士风度,可一旦他不在场..”
“我看到梅卡王子的座位是空的。”
“他和国王之卫的罗兰德·克雷克豪一起去找他的儿子。谣传附近时有强盗骑士出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子又喝醉了”
甘醇的酒味带着葡萄的味道,他第一次尝到如此良酿,忍不住一口就喝干了。“这回又是哪个王子?”
“梅卡的儿子,戴倫。他以国王名字为名,可惜背地里别人都叫他酒鬼戴倫,最小的儿子也和他在一起。他们从盛夏厅出发后,便没到过杨滩堡”。瑞蒙一口饮干,抛到一边。“可怜的梅卡。”
“可怜?”,邓克瞪大眼问,“国王的儿子?”
“国王的第四子”,瑞蒙解释道,“他既没有貝勒王子的勇猛,也没有伊利斯王子的聪慧,甚至比不上雷哥王子的风度。而现在他还得忍受自己的儿子处在兄长儿子的阴影下。戴倫是个酒鬼;伊利昂残暴而无真才实学,第三个儿子也是前景黯淡,被送去学城混个学士当。而第四子——”
“爵士!邓肯爵士!”,伊戈连爬带滚地过来,头兜散落,深深地眸子中闪耀着火盆的光芒,“你快去,他在蹂躏她!”
邓克半起身,疑惑地问,“蹂躏?谁啊”
“伊利昂!”,男孩几乎是吼着,“他在蹂躏她,那个木偶女孩”,他转身就跑。
邓克正欲跟过去,瑞蒙一把抓住他,“邓肯爵士,是伊利昂”,他提醒说,“龙王血脉,当心!”
这出自善意,若是老人在也会如此说。可邓克无法听从,他一把甩开他的手腕,冲出了帐篷,商人那边传来了叫喊声,而伊戈已快从视野中消失。不过凭着他的步长他很快追了上去。
木偶场周围已经挤满了围观者。邓克不顾咒骂,硬生生的用肩头挤了进去。一个皇室侍卫打扮的武士正欲挡住他,就被邓克推在胸口飞了出去,仰八叉地摔得满地尘扬。
木偶摊子被踢翻在地,东恩的胖妇人伏在一边啜泣,一个武士拿着火把正欲点燃手中佛羅理安和瓊琪的木偶。还有三个人则翻箱倒柜地将木偶扔到地上践踏。木偶巨龙已经四分五裂,东一片脑袋,西一片翅膀,尾巴断成三段。一身鲜红长袖绒衣打扮的伊利昂王子容光焕发地站在中间,扭住塔莎莉的双腕。女孩跪下哭求,可伊利昂无动于衷。他强行扳开她的拳头,捏住其中一根手指。邓克一时间仿佛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着塔莎莉的尖叫,他清楚地听见了一声骨头断裂声。
一个伊利昂的手下想要擒住他,却立刻飞了出去。邓克几步上前,生生地将伊利昂肩头扳过来。他早忘了自己还有匕首长剑,老人教会他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他乒的一拳便将伊利昂打趴在地上,紧接着朝着他的腰间就是一脚。伊利昂摸索着想拔出匕首,邓克一脚就踩在他的手腕上,顺便朝他嘴角就是一下。若非他很快就被王子的手下拥住,伊利昂早被他几脚踢死。他两只胳膊被牢牢按住,背上还扛上一个。好不容易甩掉之后,却又有两个擒住他。
最终他被捺住四肢按在地上,满口献血的伊利昂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将手指探到嘴中,“你弄松了一颗牙齿”,他怨毒地说,“那么就从一颗颗敲掉你牙齿开始吧”,他拨开眼前的几缕乱发,“不过你看上去有点眼熟。”
“你把我当过马僮。”
伊利昂微笑着,“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不肯喂马的小子。然而你为何连命都不要了?为了这个婊子?”,塔莎莉蜷曲在地上,一脸痛楚地握着她伤残的手指。
伊利昂上去踢了她一脚,“她值么?她不过是一个叛逆。巨龙永远不会被打败!”
他莫非疯了,邓克吃惊得想,不过他依然是王子嗣子,而现在他要杀我。要是他知道如何祈祷,早该开始祈求诸神保佑,然而现在没时间了,甚至害怕都来不及。
“无话可说?”,伊利昂阴下脸,“你让我腻烦了”,他又将手指伸到嘴里,“魏特,找把锤子,砸光他的牙齿”,他命令道手下,“然后再切开他的肚子,让他瞧瞧自己的五脏六腑是什么颜色。”
“不!”,一个男孩的尖叫,“不许伤害他。”
老天,是那个孩子,那个勇敢但愚蠢的家伙。他未能挣脱抓住他的手臂,只能对着他大喊,“闭嘴,你这个白痴!还不快跑?等他们杀掉你么?”
“不,他们不敢”,伊戈勇敢地走近,“不然,他们就要见我父亲去,还有叔父。
放开他,魏特,约克。你们知道我是谁。”
抓住他左胳膊的手松了,很快他就自由了。邓克愣住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武士们开始后退,甚至有人跪了下来。这时人群亦散了开来,瑞蒙·佛索威全副武装走进来,手按剑柄。他的堂兄斯忒芬爵士跟在后边,剑已出鞘。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队胸口绘有红苹果的武士。
伊利昂可不在乎,“你这可怜虫”,他看向伊戈,噗的将一口带血唾液吐到他脚下,“你的头发怎么搞得?”
“我剪掉了。哥哥”,伊戈毫不畏惧,“因为我不愿像你的长相?”
次日西风呼啸着刮过阴缪的天空。这样的天气兴许会少一些看客吧,本来我们很容易就能找个围栏附近的位置。伊戈坐在围杆上,我就站在他身边。
然而现在伊戈却衣着考究的端坐在观看席上,邓克却只能在杨滩堡主卫兵的看守下对着塔楼的四壁两眼发直。这房间有窗子,不过却在相反方向。可当旭日升起时,他忍不住趴到窗口,郁郁不振地眺望着镇子,牧场,还有远处的森林。剑带连同匕首长剑一起被搜走,银币亦没留下。他唯一能希望的就是伊戈和瑞蒙没有忘记“雷鸣”和“老栗子”。
“伊戈”,他喃喃自语。他的侍从,一个来自君临城街巷的可怜孩子。有哪个骑士会像他这样蠢。呆子邓克,脑袋如城墙一样厚,铁锚一样笨拙。
自打杨滩堡主的士兵在木偶摊将他们全部带走后,他便再不允许和伊戈见面。包括瑞蒙,包括塔莎丽,甚至杨滩堡主。也许自己将永无机会再见到他们,他只能认为杨滩堡主是要将他关押至死。我还能想到什么?他苦涩地对自己说,我踹倒了一个王子嗣子甚至踹了他的脸。
天色灰蒙,那些驰骋赛场的领主骑士们荣光不再。阴云蔽日,盔甲黯淡无光,金银镂饰亦失流彩。饶是如此,邓克依然希望他此时能在人群中。今天对于那些雇佣骑士来说是精彩的一天,他们穿着普通盔甲,骑着不披甲胄的马。。
他甚至能够听到,传令官的号角声,人群的吼叫,每一波都意味着有人倒下,有人又站起来,或者谁有精彩的表演。微微可闻的马蹄声,偶尔还有刀剑相交或者长枪断裂的声音。这声音让他极不舒服地回忆起昨日伊利昂扳断塔莎莉手指的声音。还有别的声音近在耳边:门外大厅里的脚步声,院子里的脚步声还有话语声。
有时候这些声音盖过了竞技场的喧哗,邓克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
“雇佣骑士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士”,很久以前,老头告诉他,“其他的骑士只为他们提供食物领地的大人们效力。而我们凭心而为,只跟随自己信任的人。每个骑士都发誓要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但我想我们才是真正做到的”。奇怪的是记忆居然这么清晰,尽管这段话差不多早已湮灭在他的脑中。老人在临死时,可能也是这样的吧。
日渐西下,呼喊声渐渐低落下来。薄暮慢慢地洒进这间屋子。邓克依旧趴在窗口,注视着远方的灰暗,希望暨此忘记腰间的空荡。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和钥匙搅动声,邓克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门被打开。带着油灯的守卫走了进来,还有一个提着食篮的仆人,更后面的是伊戈,“放下灯和食物,离开”,他命令道。
手下们遵命退出了房间,悄悄地留下一道缝,却没有逃过邓克的眼神。食物的香气让他意识到自己早已饥火中烧。里面有热面包和蜂蜜,一大碗豌豆麦粥,一串热乎乎的洋葱烤肉。邓克蹲在盘子边,双手左右开弓,三两下就搞定了一大块面包。“没带刀子?”,他看了一下,“他们怕我刺杀你?”
“他们从不告诉我他们的想法”,伊戈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羊毛衫,束起腰部,长袖口饰着红缎。坦格利安家的三头巨龙绘在胸口。“我叔父让我老老实实地来求得你对我欺骗的原谅。”
“你的叔父?一定是貝勒王子。”
小家伙看上去甚是沮丧,“我从来没想过要说慌。”
“可你说了。从头到脚,彻彻底底。一开始的名字就是,我从没听过什么伊戈王子。”
“那是伊耿的略读。伊蒙王兄总这样叫我,他现在是去学城当学士去了。戴倫有时也这么叫我,还有我的姐妹们。”
邓克贪婪地咬了一大口肉串。羊肉,似乎用稀罕的皇宫佐料焙炙过。油脂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伊耿”,他重复着,“是伊耿没错,就像龙王伊耿一样。有多少个伊耿做过国王?”
“四个”,伊戈回答,“四个伊耿王。”
邓克嘴里不停的嚼着,顺手又操起一块面包,“为什么要这样做?玩笑吗?用来愚弄傻呼呼的雇佣骑士?”
“不”,男孩泪水夺目而出,可还装出一副坚强的大人相,“我本该成为长兄戴倫的侍从。我已经学会如何当一个好侍从,可是戴倫他并不是个好骑士,他从不想上赛场比武。那天我们离开盛夏厅后,他便摆脱守卫跑了出来,他选择了继续前进而不是向后跑,这样反而不会被轻易找到。他削掉了我的头发,因为他知道父亲一定会来找我们。戴倫的头发如常人一样的灰棕色,而我却和伊利昂,还有父亲的一样。”
“龙王血脉”,邓克脱口而出,“金银发色,绛紫眼瞳”,城墙那样厚的脑袋,邓克呀。
“是的,所以戴倫就把它削掉了,他打算躲到比赛结束。直到那天你把我当作一个马僮,然后..”,他垂下头,“我不在乎戴倫是否愿意上场,可是我确实很想当一个侍从。对不起,爵士,我说的是真心话”
邓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能够体会当一个人在渴求一样东西时,仅仅为了接近它而扯个弥天大谎的感受。“我原以为你跟我很像”,他说,“也许确实很像,不过不是我想的那种。”
“我们都来自君临城”,男孩满怀希望地说。
邓克禁不住笑了,“是啊,你是来自伊耿山顶,而我来自山底。”
“其实那也不算远。”
邓克啃了一口洋葱,“那么我该叫你大人还是殿下还是别的什么?”
“宫廷上这样称呼”,伊戈点头说,“不过别的地方你可以继续叫我伊戈。”
“好的,伊戈,他们会怎么处置我?”
“我的叔父想要见你。等你吃完后,爵士。”
邓克立刻推开盘子站起来。“好了,我已经吃完了。我已经踢了一个王子的嘴巴,可不打算再让另外一个等我。”
大会期间,杨滩堡主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貝勒王子。所以现在伊戈——不,伊耿,他必须要习惯——带他去的将是领主卧室。貝勒王子此时正傍着蜂蜡烛台看书。
邓克在他面前屈膝跪下。“起来吧”,王子示意说,“来点酒?”
“遵命。”
“给邓肯爵士倒一杯纯酿的东恩红酒,伊耿”,他命令他侄子,“可别把酒溅到他身上,你已经把一切搞得够糟糕了”
“这孩子不会让酒溅出来的,殿下”,邓克说,“他是个好心的孩子。也是一个好心的侍从。我知道他从没想过害我”
“非蓄意而为并不意味着无错。他看到伊利昂在伤害木偶师,就应该来找我,但他却找你,这并不是好心,你要知道你做的..没错,轮到我也会那样干,但我是国家的王子,不是一个雇佣骑士。不管如何,殴打国王的外孙绝对不是一件聪明事。”
邓克默默地接过伊戈递过来的银质酒杯,将满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讨厌伊利昂”,男孩急切地说,“城堡太远了,我只能找邓肯爵士。”
“伊利昂是你的哥哥”,王子口气坚决,“教士劝诫我们兄弟间要互相扶持。现在离开这里,让我和邓肯爵士单独呆一会儿。”
男孩放下大酒瓶,僵硬地弯了下腰,“遵命,殿下”,然后他轻轻地关上门离开。
貝勒·碎矛久久地注视着邓克,“邓肯爵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作为一名骑士,你是否优秀?或者说你的武艺有多高超”
邓克茫然地回答,“阿兰爵士教会我如何用骑枪和长剑扎靶子和吊环”
貝勒王子很为难说,“我的弟弟梅卡王子今天回到城堡,他在约一天路程远的旅店里找到了酩酊大醉的儿子。我知道他尽管从不明言,心里却是盼望他的儿子们能够在赛场上超过我的儿子。可是现在连续两个都让他蒙辱,他实在无奈,那毕竟是他的血脉。他现在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宣泄,于是他选中了你。”
“我?”,邓克声音发苦。
“伊利昂早就在他耳边搬弄是非,而这次戴倫也害了你。为了掩饰他自己的怯弱,他谎称路上有个高大的强盗骑士掳去了伊戈。爵士,很不幸,你似乎充当了这个强盗的角色。戴倫的故事里,他整天都在追寻这个强盗和他的弟弟,希望能够救他回来。”
“但是伊戈会告诉他一切的亚。我是指,伊耿。”
“我也相信伊戈会告诉他真相”,貝勒王子提醒他,“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出了名的说谎大王。你觉得他会相信哪个儿子?至于木偶师那件事,伊利昂早已编好了光辉的借口。巨龙是皇族的玺徽。一条龙被杀死,砍掉脑袋,血流满地..没错这确实无辜,可惜也未免太过愚蠢。伊利昂称这是在含沙射影,意寓着叛国。
梅卡有理由相信,他本来就是个过分敏感的人,戴倫让他如此失望,他是把全部的希望放在伊利昂身上”。 王子抿了一口酒,把杯子放一边,“不管他相不相信。有一件事是错不了的,你打了龙的血脉。单凭这个冒犯之罪,你就得被逮捕,审判,然后依例受到惩罚”
“惩罚?”,邓克可不爱听这个词。
“伊利昂打算要你脑袋,不管上面有没有牙齿。我保证他会空手而归,但是我没法拒绝他审判的要求。我的王父远在千里之外,那么我和我兄弟,这个地区的统治者杨滩堡主,以及他的主上,高庭的提利尔大人将坐在一起。上一个被判决对龙王血脉不韪之人,被砍掉了一只手”
“我的手?”,邓克惊地脸色发青。
“你还得赔上脚,忘了你踢过他了?”
邓克张口结舌。
“当然,我可以促使减轻刑罚。我是御前首相和王位的继承人,说话尚有分量。
但是我的弟弟不逊于我。风险就在这里。”
“我”,邓克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殿下..我”,他们绝没有叛国。那不过是条木龙,哪有影射皇族之意,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他真是不折不扣的嘴舌笨拙。
“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貝勒王子静静地说,“不知道对你来说,是愈加糟糕还是带来转机。每个被指控犯罪的骑士都有权利来要求决斗审判。所以,我需要确认一下,高个邓肯爵士——你是不是一名优秀的骑士?说实话!”
“七子审判”,伊利昂愉快地笑着,“那是我的权利,我确信。”
貝勒王子蹙起眉头,用一根手指敲着桌面。他的左边,杨滩堡主慢慢地点了点头,“为什么?”,梅卡王子叫了起来,质问他儿子,“你难道害怕和这个雇佣骑士面对面的单挑?让诸神来证实你的指控。”
“害怕?”,伊利昂回答,“像这种家伙?荒谬!父亲。我只是为了我的兄长着想。戴倫王兄也被此人冒犯,而且他是第一个要求惩罚的。七子审判可以让我们一起面对他。”
“那对我没好处,弟弟”,戴倫·坦格利安咕哝着,这位梅卡王子的长子脸色看上去要比邓克第一次在旅店见到的还要差。他一脸阴郁,尽管衣衫没有沾染酒迹,可依然满眼血丝,额头上还蒙着一层密密的汗水。“我会很高兴看到你把这个盗贼杀掉的。”
“你对我太好了”,伊利昂微笑着说,“可是,如果我剥夺你通过比武证明自己言词属实的权利,那我就太自私了。所以我坚持要求七子审判。”
邓克都糊涂了,“殿下和各位大人”,他朝着台上说,“我不明白七子审判是什么意思。”
貝勒王子不安地转动着身子,“这是决斗审判的一种。源自古时,现在已鲜有提及。它随安达人及七神渡海而来,在任何决斗审判中,指控者和被指控者都祈求七神能够决定他们的结局。安达人认为假如两边都有七位斗士参加的话,如此七神便能感到他们的崇敬,也乐于在审判中作出他们的判决。”
“也许七神仅仅不过是想看场剑术表演”,理欧·提利尔大人嘴角路出一丝讥诮的笑容,“毋庸置疑,伊利昂王子有权这么做。七子审判在所难免。”
“那意味着我要和七个人战斗?”,邓克绝望地问。
“你不会是单身一人,爵士”,梅卡王子不耐烦地回答。“别对我装出一副傻瓜的模样,我不吃这一套。七对七,你还需要六个人跟你一起战斗。”
六个骑士,还不如说六千个。他一没有兄弟,二没有表亲,更加没有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好友。何处去找六个陌生人,为了一名雇佣骑士而愿意冒死对抗两个王子?“各位殿下,各位大人”,他说,“如果没有人跟我一道又将如何?”
梅卡·坦格利安冷冷地望着他,“如果你是无辜的,那么一定会有好心人为你而战,假如你找不到人,那就说明你是有罪的。这还不够清楚的么?”
邓克第一次感到如此地无助,他缓缓地踏出杨滩堡的大门,听着铁闸门在他后面缓缓合上。细雨沥沥而下,如露珠般地盈在他的皮肤上,却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岸依稀可见少数尚未熄火的帐篷光晕朦胧。该是半夜了吧,他想。几个时辰后,夜晚便将消逝,黎明将至,同时死神亦将至。
剑和银币都已经交还给他,但邓克徘徊在滩边,心中一片黯淡。他猜测他们是不是希望他骑马逃跑,他可以如此,但那之后便再不是个骑士,而不过是个逃犯,总有一天,他会被某个领主逮住,砍掉脑袋。纵然如骑士般死去,也不能如此苟活,他固执地下决定。邓克趟着漫膝的河水穿过了空无一人的赛场。大多数帐篷漆黑一片,主人们早已入睡,只有少许几个帐篷还点有蜡烛,其中一间依稀可闻愉悦的呻吟和叫喊。他不由得后悔自己快死了还没和少女交往过。
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却足以让他辨认出是雷鸣的鼻息。他寻声而去,果然“雷鸣”就在那里,和“老栗子”一起被拴在一个帐篷边,透出帐篷的金色烛光朦朦胧胧。飘扬的旗帜难辨颜色,但邓克还是辨认出佛索威苹果的边纹。突然间就如同心中开了扇希望的窗口。
“决斗审判”,瑞蒙沉重地说,“诸神庇佑,那意味着一场真刀实枪的比武,钉头锤,战斧..将不再是钝锋的长剑。你要清楚。”
“优柔寡断的瑞蒙”,他的堂兄斯忒芬爵士嘲笑他,一个金色和石榴红的苹果扣针扣住他黄色的羊毛斗篷。“你担心什么,我的小堂弟。这是一场骑士间的较量,你又不是骑士,还犯不上冒这个险。邓肯爵士,至少有一个佛索威人站在你这一边,眼前这个成熟的苹果。我看见伊利昂是如何对付木偶师的。我乐意替你出战。”
“还有我”,瑞蒙生气的嚷嚷,“我只不过想..”
他的堂兄一把打断他,“还有谁站在我们这一边?邓肯爵士”
邓克绝望地摊开双手,“我一个人都不认识。除了曼费德·唐德利安爵士外,可他甚至不愿承认我是个骑士,哪里可能会为我冒险。”
斯忒芬爵士满不在乎,“那么我们还需要五个优秀的骑士。幸运的是,我认识不至五个好朋友,理欧·长号,狂笑风暴,卡隆大人,那几个兰尼斯特,欧索·布瑞肯爵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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