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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吸血鬼杀手 第一章

王子厅内又一个漫长而难熬的夜晚,斯塔芬·欧弗——一个吸血鬼将军正在向我和帕里斯·斯基尔汇报战况。帕里斯是世上最老的吸血鬼,少说也有八百多岁。他白发飘飘,留着长长的灰白胡子,右耳在好多年前的一场战斗中失去了。

斯塔芬·欧弗三年来一直在沙场上征战,他简单回顾了这几年他在疤痕大战中的经历(疤痕指的是我们手指尖上的伤疤,那是吸血鬼和吸血魔共有的标记)。疤痕大战是一场古怪的战争,没有大型战役,双方也不发射导弹——吸血鬼和吸血魔只用剑、棍、矛这种近身作战的武器——只是不断地爆发零星的小规模战斗,三四个吸血鬼伏击数量相当的吸血魔,战斗至死。

“我们四个对付他们三个。”斯塔芬·欧弗说,他正在向我们叙述他最近的一场战斗,“但我的伙计们还嫩着呢,可那些吸血魔都是老手。我杀掉了一个,但让另外两个家伙逃掉了。我们死了两个伙计,另一个废了一条胳膊。”

“有没有吸血魔提到他们的魔王?”帕里斯问。

“没有,殿下。我抓住的那些家伙不管我怎么问,总是哈哈大笑,就是下狠劲折磨他们也没用。”

六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吸血魔王,但始终没有他的下落。我们知道他还没有换血——很多吸血魔对我们说,他还没有变成吸血魔,但正在学习他们的规矩——我们全都认为要想推翻小先生的预言,就得在吸血魔王完全控制吸血魔一族之前找到他,把他杀掉。

还有好几个将军在等着向帕里斯汇报。斯塔芬·欧弗一告退,他们就走上前来,但我示意他们退后。我拿起一罐热血,递给这位独耳王子。他笑了笑,大口喝了起来。喝完后他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迹,他的手颤抖着——主持战争委员会的责任耗去了老吸血鬼大量的精力。

“你看今晚是不是就到这儿呢?”我问道。我很担心帕里斯的身体。

他摇摇头。“还早呢。”他低声说。

“你可不是小伙子了。”我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是暮先生。这位总穿着红斗篷的吸血鬼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我身边,给我出主意,鼓励我。他的地位非常特殊。他是普通的吸血鬼,没有一点职务,得听从职位最低的将军的命令。但由于他是我的监护人,实际上他是不在位的王子(因为基本上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他的)。暮先生的实际权力仅次于帕里斯·斯基尔,但是没有人公开承认。吸血鬼的一套——形式至上!

“你应该休息,”暮先生抚着帕里斯的肩对他说,“战争会持续很长时间,你不能过早地把自己累垮了。以后我们还需要你呢。”

“胡说!”帕里斯大笑起来,“将来是你和达伦的,我是过时的老东西了,拉登。这场战争如果真像我们担心的那样拖那么久,我是撑不到头了。现在我若再不做出点事情来,就再不会有机会了。”

暮先生正要反驳,但帕里斯举起一根弯曲的手指,让他闭上了嘴巴。“老猫头鹰不喜欢听别人对他说他还多么年轻,多么有精神。我没多少时间了,不这么说的人不是傻子就是骗子,要么就是说谎的笨蛋。”

暮先生歪了歪脑袋服从了。“好吧,我不跟你争。”

“最好别跟我争。”帕里斯哼了一声。他在王座上动了动疲惫的身子。“今晚是够受的。跟这些将军谈完之后,我就爬回棺材睡觉去。达伦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他能应付。”暮先生信心十足地说。将军们走上前来。暮先生赶忙站到我身后,离我很近,好在需要的时候随时给我建议。

天亮了帕里斯也没有去休息。将军们争论不休——他们负责研究有关吸血魔行动的报告,努力找出吸血魔王可能的藏身地点——几乎快到中午了,老王子才脱了身。

我稍微休息了一下,随便吃了点东西,接着继续听圣堡中三位教练报告情况,他们正在训练一批最近才当上将军的普通吸血鬼。听完报告我得派两名新任的将军上战场去体尝战争的滋味。我很快结束了派将的小仪式——我得在他们的前额上抹一点吸血鬼的血,然后念叨一篇古老的战争祷文——在我祝他们好运之后,他们出发去杀吸血魔——或者去丢掉自己的性命。

接下来轮到吸血鬼们到我面前来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和要求。我是王子,得负责解决暗夜里的各种事务。虽然我只是个年轻的半吸血鬼,没有经验。而且我成为王子只是权宜之策,并不是因为德高望重;但每个吸血鬼对王子都百分之百地信任,他们尊敬我,跟尊敬帕里斯和其他王子一样。

最后一个吸血鬼离开了,我抓紧时间在我那挂在王子厅后面的吊床上睡了三个小时。醒来后,我就着水把一点半生不熟的腌猪肉灌进了肚子,又喝了一小罐血,然后再次坐到王座上,听取吸血鬼们新一轮的计划、策略和报告。

第七卷 吸血鬼杀手 第二章

一声尖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一个激灵,从吊床上摔了下来,砸在小石屋又凉又硬的地板上。我立刻下意识地伸手去拔始终别在腰间的短剑。一会儿睡意全消了,我这才明白过来那只是哈克特在尖叫,他在做噩梦。



哈克特·马尔兹是一个小人。小人是一种个子矮小的生物,他们为小先生干活,总穿着蓝色的袍子。哈克特从前是人,但他想不起自己以前是什么人,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年代、什么地方的人。

哈克特死后,灵魂被困在了地球上,后来小先生给了他一个粗矮的新身子,又使他活了过来。

“哈克特,”我低声叫道,用力摇了摇他,“醒醒,你又做梦了。”

哈克特没有眼皮,要是他睡着了,他那双绿色的大眼睛就会变暗,现在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大声地呻吟着,跟我几分钟前一样,从吊床上滚了下来。

“火龙!”他叫道,他脸上戴着的口罩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发闷——他每天呼吸空气至多十到十二个小时,不戴口罩他就会死。“火龙!”

“不是,”我叹了一口气,“你在做梦呢。”

哈克特用一双古怪的绿眼睛瞪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放松了,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灰色的大嘴,像一条锯齿状的大缝。

“对不起,达伦。我吵……醒你了?”哈克特问。

“没有,”我骗他说,“我已经醒了。”

我又跳回到吊床上,坐在那儿盯着哈克特看。他的确很丑,又矮又粗,死灰色的皮肤,看上去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他的耳朵缝在头皮下面。没有嗅觉和味觉。他也没有头发,绿色的眼睛滚圆滚圆的。牙齿又小又尖,还有一条暗灰色的舌头。他的脸就像弗兰肯斯坦的怪物①『注:英国女作家玛丽·雪莱(1797—1851)所著《弗兰肯斯坦》中专攻秘术的瑞士科学家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创造的怪物。这位怪物创造者最终被他所造的怪物杀死。后来弗兰肯斯坦成了怪物的名字。』一样,是一块一块地缝起来的。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帅哥——吸血鬼没什么英俊的!我的脸、手脚和身体上到处都是一条条的伤疤和烧伤的痕迹——那大多是在参加入会测试的时候落下的(两年前我通过了第二次测试)。而且我的头像婴儿一样光滑,因为我在第一次测试的时候被严重烧伤过。

哈克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两次救了我的命,头一次是在来吸血鬼圣堡的路上,我被野熊袭击的时候。另一次是在我参加第一次入会测试(那次我失败了)、与发疯的野猪搏斗的时候。看见他近几年来始终被噩梦缠绕着,我很担心。

“还是那个噩梦?”我问道。

“是的,”他点点头,“我走在一片无边的荒地上。天空血红。我在找一样东西,可我不……知道是什么。到处是布满尖桩的陷阱。有一条火龙袭击我,我把它击退了,可是……又冒出了一条,一会儿又是一条。接着……”他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哈克特现在说话比他刚开口时流利多了。一开始他说上两三个字就得停下来喘口气,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了控制呼吸。

“有那些幽灵似的人吗?”我问。有时候他会梦到一群幽灵般的人追赶他,折磨他。

“这次没有,”他说,“可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出现,要是你……没把我叫醒的话。”哈克特冷汗直流——他的汗是浅绿色的——双肩微微发抖。噩梦使他非常痛苦,因此他尽量不睡觉,三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想吃点东西,或者喝点什么吗?”我问道。

“不,”他说,“我不饿。”他站起来,伸展了一下粗壮的手臂。他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布,露出光滑的肚子和胸膛——他没有乳头和肚脐眼。

“真高兴能看见你。”他说,一面套上蓝袍子——这个穿法他老是改不了。“我们俩好长时间没见了。”

“是啊,”我呻吟说,“战事可把我烦死了,可我不能让帕里斯一个人干,他需要我。”

“斯基尔殿下怎么样?”哈克特问。

“在撑着,很难,要做那么多决定,部署那么多部队,还要送那么多吸血鬼去死。”想到这场疤痕大战,有一会儿我们俩都没有说话,很多吸血鬼死在这场战争中——其中不少是我们非常要好的朋友。

“你怎么样?”我问哈克特。

“忙死了,”他说,“塞巴给我的活越来越多。”在吸血鬼圣堡闲待了几个月以后,哈克特到军需官塞巴·尼尔的手下帮忙去了。塞巴负责保证圣堡的物资和武器储备。刚开始哈克特只是搬搬箱子和麻袋,但很快他就学会了有关储备和供给的知识,学会了如何满足吸血鬼的需求,现在他已成了塞巴的得力助手。

“你必须马上回王子厅吗?”哈克特问道。“塞巴想见你,他想带你去看……一些蜘蛛。”圣堡里有好几千只巴哈伦蜘蛛。

“是的,”我遗憾地说,“但我会找机会尽早溜去他那儿。”

“说到做到。”哈克特严肃地说,“你看上去很累,不是只有帕里斯需要休息。”

过了一会儿,哈克特只得走了,因为一群将军要来,他得做准备。我躺在吊床上,盯着石洞黑乎乎的岩顶,怎么也睡不着。我和哈克特刚到圣堡的时候就一起住在这个小房间里。我喜欢这个舒适的地方——这里是我待过的最像卧室的地方——可是我很少能待在里面。晚上我基本上待在王子厅里,白天难得有几个小时空闲,可通常不是吃饭就是练功夫。

我躺在那儿,又想起了我的入会测试,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光光的脑袋。第二次测试我顺利地通过了。我不一定要参加测试——我是王子,对我没有什么硬性的规定——但不参加,我总觉得不自在。只有通过测试,才能证明我是一个够格的吸血鬼。

除了那些疤痕和烫伤,过去的六年里我没有多少变化。我是个半吸血鬼,每过五年才长一岁。我比跟暮先生一起离开怪物马戏团的时候高了一点,五官也粗犷成熟了一点,但我还不是全吸血鬼。在我成为全吸血鬼以前,我不会有多大的变化。等成了全吸血鬼,我会比现在强壮得多;还能用唾沫愈合伤口;能呼出使人昏迷的气体;用脑波与其他吸血鬼联系。而且成了全吸血鬼后,我还能掠行——吸血鬼能保持一种超级速度行进,称做掠行。不好的一面是,我会变得见不得阳光。不能在白天活动。

但这一切都远着呢。暮先生从来没提过什么时候会给我完全换血。就我所知,那要等到我成年以后,还得十到十五年呢——我现在还是少年人的身材——所以我还有大把的时间,欢度(或者是忍受)拖长了的童年。

我又躺了半个小时,然后爬起来穿衣服。我已经习惯了穿一身浅蓝——浅蓝色的裤子,浅蓝色的束腰上衣,外面再套上一件很气派的长袍。穿上衣的时候,我的右手拇指卡在了袖子里。这是常事——六年前我的大拇指断了,现在依然古怪地斜戳着。

我小心不让坚硬的指甲把衣服撕破——我的指甲能在软一点的岩石上抠出洞来——终于解放了拇指,穿好了衣服。套上一双轻便的鞋子之后,我又摸了摸脑袋,确认自己没挨虱子的咬。最近虱子在圣堡里到处跳,搞得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宁。然后我向王子厅走去,去迎接另一个充满谋划和争论的漫长夜晚。

第七卷 吸血鬼杀手 第三章

王子厅的大门只有王子把手放在门扇上,或者在厅里按下王座上的扶手才能打开。王子厅是小先生和他的小人在几个世纪以前盖的,它的四壁能承受一切冲击。

至关重要的血石就放在王子厅里。血石是有魔力的。来到圣堡的吸血鬼(这个世上的三千个吸血鬼绝大多数至少来过圣堡一次)都要把手放在血石上,让它吸去一点血,从此血石就可以用来探查他们的行踪。比如暮先生要想知道阿罗在哪儿,他只要用双手按住血石,脑中想着阿罗,几分钟后他就能确定阿罗的位置。他也可以想着某个地方,血石就会告诉他那个地方有多少个吸血鬼。

我不能用血石寻找他人——全吸血鬼才行——但是别人能用血石寻找我,因为在我成为王子的时候,血石吸了我的血。

要是血石落入吸血魔的手里,他们就能用血石追踪所有与其相连的吸血鬼,我们根本不可能躲过他们,那我们就完了。因此一些吸血鬼想毁了血石——但是据说血石能在最危急的关头挽救我们吸血鬼族的命运。

在我想这些的时候,帕里斯正在用血石指挥部队。接到吸血魔行踪的报告后,帕里斯会先用血石查出将军们的位置,然后用脑波跟他们联系,命令他们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就是这项工作耗去了他大量的精力。别人也可以使用血石,但帕里斯是王子,他的话就是法律,他直接下令会更快捷。

帕里斯一心扑在血石上,我和暮先生则长时间地整合战地报告,好摸清吸血魔的行动路线。好多将军也在做这件事,但我们要负责利用他们的发现,归类整理,挑出更重要的线索,向帕里斯提建议。我们有成堆的地图,上面戳着标识,标出吸血鬼和吸血魔的位置。

暮先生已经盯着一张地图研究十分钟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看这个了吗?”他终于开口问道,把我叫了过去。

我盯着那张地图,三面黄旗和两面红旗紧紧围着一座城市。我们用五种主要的颜色做标识。蓝旗代表吸血鬼,黄旗代表吸血魔,绿旗是吸血魔的基地——他们坚守的城镇,白旗插在我们打了胜仗的地方,红旗则是我们失败的地方。

“看什么?”我盯着那些红旗和黄旗问道。因为睡眠不足,再加上老盯着地图和字迹潦草的报告,我的眼睛直发花。

“这个城市的名字。”暮先生说着,用指甲划过那个城市的名字。

我看着那个名字,起先一阵茫然,然后一下子想了起来。“你的家乡。”我轻声说。那是暮先生变成吸血鬼以前居住的城市。十二年前他回去过一次,带着我和埃弗拉·冯——怪物马戏团的蛇娃——去阻止莫劳,一个以杀人为乐的疯吸血魔。

“把报告找来。”暮先生说。每面旗子上都标着数字,和归档的报告一致,这样我们就能准确地知道每面旗子所代表的情况。只花了几分钟我就找到了相关的报告,我飞快地扫了一遍。

“那儿出现了吸血魔,”我低声念道,“两个进城,一个出城。第一面红旗是一年前的事——与吸血魔一场大战,四个将军战死了。”

“第二面红旗的位置是斯塔芬·欧弗的两个属下战死的地方。”暮先生说,“我就是在插这面旗子的时候,注意到这座城市周围的活动很频繁。”

“你认为这说明了什么?”我问。一个地方出现这么多吸血魔可是不同寻常。

“说不好,”他说,“也许吸血魔在那儿建立了基地,可看不出为什么——这座城市和他们其他的基地离得那么远。”

“可以派人去查一查。”我提议说。

暮先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在那儿已经损失了太多的将军。那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还是别管它了。”

暮先生摸着左脸颊中间那道长长的伤疤,又盯着那张地图看起来。他橘黄色的头发剪短了——大部分吸血鬼最近都把头发剪短了,因为虱子闹得太凶——在王子厅强光的照耀下,看上去跟秃了似的。

“你很担心,是不是?”我问。

他点点头。“他们要是已经建立了基地,就得杀人进食。我还是把那个城市看做是我的家,真不愿想到我心目中的亲友在吸血魔的手里受苦。”

“我们可以派一队人去把他们赶走。”

他叹了一口气。“那不合适,那样我就把个人的私利放在部族的利益之上了。要是我能上战场,我会去查查,可派人就不必了。”

“你和我有机会离开这里吗?”我没好气地问道。我不喜欢打仗,但是在山里头困了六年,现在我宁愿拔掉指甲,换几个晚上到外面去走走,哪怕单手对付一打吸血魔也行。

“情况——是不妙,”暮先生承认说,“看来战争不结束,我们是别想出去了。除非某个王子伤势严重,从战场上撤回来,我们才有可能替补。不然……”他苦着脸,用手指击打着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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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待在这儿,”我低声说,“还有不少人能帮我呢。”

他大笑一声。“是有不少人想给你提建议,”他说,“但是有多少人能在你犯错的时候教训你呢?”

“没几个。”我咯咯地笑了。

“在别人眼里你是王子,”他说,“但在我看来,你还是那个嗜好偷蜘蛛的多管闲事的小坏蛋。”

“好啊!”我狠狠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暮先生从来都按照敬重王子的礼节恭恭敬敬地对待我——可他的话又并不都是玩笑。我和暮先生之间有一种特别的关系,就像父亲和儿子。他能对我说别的吸血鬼不敢说的话,没有他我就会手忙脚乱。

我们把暮先生从前家乡的地图放到了一边,继续处理暗夜世界里更重要的事务。我们一点也没想到,命运最终将把我们带回暮先生年轻时所待的城市,去面对正在那里等待着我们的可怕的邪恶力量。

第七卷 吸血鬼杀手 第四章

吸血鬼圣堡的所有大厅和通道内一片欢腾——米卡·维尔·莱特在离开五后回来了,据说他知道吸血魔王的下落!消息传开的时候,我正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休息。我立刻套上衣服,赶向山内顶部的王子厅,急着去探听消息是不是真的。

赶到王子厅的时候,米卡正在跟帕里斯和暮先生说话,旁边围着一群急着知道消息的将军。米卡跟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衣,鹰一样的眼睛看上去比从前更黑更冷了。我推开众人,挤上前去。看见我,米卡举起戴着手套的手,敬了一个礼。我立正回礼。“小王子,好吗?”他问道,扯动嘴角笑了笑。

“还行。”我回答说,一边上下打量着他,看他有没有受伤——很多回到圣堡的吸血鬼都带了一身的伤。可是米卡虽然看上去很累,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吸血魔王的事怎么样?”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据说你知道他在哪儿?”

米卡沉下脸来。“要是知道就好了!”他四下看了看,说道,“集合一下好吗?我有消息,可我想当众宣布。”厅内所有的人立刻向自己的位子走去。米卡在自己的王座上坐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回来真好,”他说,拍了拍硬木椅的扶手,“塞巴有没有照看好我的棺材?”

“去你的棺材吧!”一个将军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嚷道,“有什么吸血魔王的消息?”

米卡理了理乌黑的头发。“首先,让我们弄清楚——我不知道吸血魔王在哪儿。”厅内响起一片呻吟。“但是我的确有他的消息。”米卡接着说,所有的耳朵听到这句话又都竖了起来。

“说消息前,”米卡说,“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吸血魔最近的征募行动。”所有的人都一脸茫然。“自从开战以来,吸血魔就违反常规,给许多人换了血。好增强战斗力。”

“这不是什么新消息,”帕里斯嘟哝说,“吸血魔的数量比我们少,我们早就料到他们会不管不顾地给人换血。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的人还是比他们多得多。”
“不错,”米卡说,“但现在他们也招收没有换血的人。他们叫那些人‘吸血魔人’。很明显,是吸血魔王本人想出了这个名字。吸血魔人跟吸血魔王一样,在没有换血变成吸血魔以前就开始学习吸血魔的规矩和作战方法。吸血魔王想建立一支由人类组成的援军。”

“人我们还对付不了吗?”一个将军吼道,厅内响起一片赞同的叫喊声。

“话是不错,”米卡说,“但是我们得警惕这些吸血魔人。虽然他们没有吸血魔的力量,但他们学会了吸血魔的战斗技巧。而且,他们没有换血,所以不用遵守吸血魔的那些相对严格的律条。他们不用遵守荣誉信条,可以撒谎;不用遵守自古以来的传统——可以使用远程武器。”

厅内响起了一片愤怒的低语声。

“吸血魔开始用枪了?”帕里斯吃惊地问道。在使用武器方面,吸血魔的规矩比吸血鬼的更严格。我们能用回飞镖和长矛,可这两样东西大多数吸血魔连碰都不会碰。

“吸血魔人不是吸血魔,”米卡忿忿地说,“没有换血的吸血魔人完全有理由用枪。好像有些吸血魔不同意,但是吸血魔王下了命令,他们就服从了。”

“吸血魔人是以后的问题。”米卡继续往下说,“我提他们只是为了说明,吸血魔王的消息我是怎么得来的。吸血魔宁愿痛苦地死去,也不会背叛部族,但吸血魔人可没有那么坚强。几个月前,我抓住了一个吸血魔人,从他的嘴里逼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首先——吸血魔王没有基地。他在一群护卫的陪同下四处游走,从一支部队走向另一支部队,鼓舞士气。”

这条消息令将军们兴奋起来——如果吸血魔王没有基地,保护他的人又不多,那攻击他就容易多了。

“那个吸血魔人知道吸血魔王在哪儿吗?”暮先生问道。

“不知道。”米卡说,“他见过吸血魔王,但那是在一年前。只有陪伴他左右的人才知道吸血魔王的行动路线。”

“他还说了些什么?”帕里斯追问道。

“他说吸血魔王还没有换血。还有,虽然吸血魔王努力振奋人心,可吸血魔的士气还是很低落。吸血魔损失惨重,很多人觉得他们不可能赢。有些吸血魔想停战——甚至彻底投降。”

欢呼声轰然响起。听了米卡的话,一些将军兴奋地拥上来抬起米卡,扛出大厅,向山下的仓库走去,那里有一箱箱的啤酒和葡萄酒。欢歌叫嚷的声音,一路传来。剩下一些头脑比较清醒的将军看着帕里斯。等待指示。

“去吧,”老王子微笑着说,“让米卡和他那些兴奋过头的伙计们孤零零地喝酒可不太礼貌。”

剩下的将军们听了,鼓起掌来,然后迫不及待地走了。厅里只剩下几个卫兵、我、暮先生和帕里斯。

“这太蠢了。”暮先生低声抱怨说,“要是吸血魔真想投降,我们应该继续穷追猛打,而不是浪费时间——”

“拉登,”帕里斯打断了他,“跟其他人去吧,去找一桶你能找到的最大桶的啤酒,不喝得烂醉就别回来。”

“可是——”暮先生刚开口。

“这是命令,拉登。”帕里斯吼道。

暮先生的表情就好像他活吞了一条鳝鱼,但是他从来不违抗上级的命令,他两脚跟一碰,低声说:“遵命,殿下。”然后气冲冲地向仓库大步走去。

“我还没见过暮先生喝得烂醉呢,”我大笑着说,“那会是什么样子?”

“就像……人类是怎么说的?一只昏头昏脑的大猩猩?”帕里斯握拳掩嘴,咳嗽起来——近来他咳得很凶——然后笑了。“但是那对他有好处,拉登有时候活得太严肃了。”

“你呢?”我问道,“你打算去喝点吗?”

帕里斯做了个鬼脸。“喝上一罐啤酒我就完了。我要好好利用这个空闲,在大厅后面的棺材里好好躺躺,睡上他一整天。”

“是吗?如果需要,我可以留下来。”

“不用,你也去乐一乐吧,我没事。”

“好。”我跳下王座,向门口走去。

“达伦,”帕里斯又把我叫了回去,“太多的酒精对老人和孩子都不好。聪明的话,就少喝点。”

“还记得几年前你对我说的有关智慧的那句话吗,帕里斯?”我问道。

“什么?”

“你说,只有亲身体验才能使人变聪明……”我眨眨眼,冲出了王子厅。

很快我就跟一个气鼓鼓的、橘黄色头发的吸血鬼对着一桶啤酒喝了起来。夜越来越深,暮先生也渐渐高兴起来。等到第二天上午他摇摇晃晃地走回棺材去的时候,一路上他都在放声高歌。

第七卷 吸血鬼杀手 第五章

我睁开眼睛,真奇怪,天上怎么会有两个月亮,而且还是绿色的。我呻吟着用手背擦擦眼睛,注目再看,这才明白过来,我躺在地上,眼前是哈克特·马尔兹的两只绿眼睛。“昨晚玩得高兴吧?”他问道。

“难受死了。”我翻个身,趴在地上呻吟着,感觉自己好像待在一艘正在狂风暴雨中穿行的轮船上。

“那你要不要来点猪肠和……蝙蝠汤?”

“不!”我苦起脸,想到吃的我就恶心。

“你们那帮人昨天晚上几乎把圣堡里一半的藏酒……都喝完了。”哈克特说,一边把我扶了起来。

“地震了吗?”他松开手的时候,我问道。

“没有。”他回答说,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地板为什么在抖?”

哈克特哈哈大笑,引着我向吊床走去,我还没睡到小房间的门外去。我依稀记得自己曾试着想爬到吊床上去,但每次都摔了下来。“我在地上坐一会儿好了。”我说。

“遵命。”哈克特咯咯地笑了,“想来点酒吗?”

“滚开,不然我揍你。”我吼道。

“不再喜欢酒了吧?”

“是的!”

“有趣,早些时候你还唱着你是多么……喜欢喝酒呢。‘酒啊酒,我喝得像头牛,我是……王子,酒中之王。’”

“看我不好好修理你。”我警告他说。

“不用担心,”哈克特说,“昨天晚上……所有的吸血鬼都变得很疯狂。吸血鬼很难喝醉,可是……大多数人都醉了。我看见有几个在通道里乱晃,就像——”

“求你了,”我哀求说,“别说他们是什么样儿了。”哈克特又放声大笑。他把我拉起来,带我走出房间,在迷宫似的通道里穿来穿去。“我们去哪儿?”我问道。

“珀塔·文-格雷尔厅。我问了塞巴,怎么样才能让喝得烂醉的人……好受一点——我就知道你会喝醉——他说……洗个澡总是很管用。”

“不!”我呻吟说,“不洗澡!发发善心吧!”

哈克特一点也不理会我的哀求。不一会我们就到了珀塔·文-格雷尔厅,他一下把我推进了厅内瀑布那冰凉的水里。被水一激,我觉得头都要炸开了,过了几分钟头就没那么疼了,胃也安稳了。等到擦干身子的时候,我觉得舒服多了。

回房间的路上,我们遇到绿了脸的暮先生。我向他问好,可他的回答却是一声吼叫。

“我永远也不明白酒……到底为什么这么吸引人。”在我换衣服的时候,哈克特说。

“你从来没喝醉过吗?”我问。

“上辈子也许喝醉过,但自从我变成小人以后……就没醉过。我没有味蕾。酒精对我不起作用。”

“真幸运。”我苦着脸咕哝道。

我穿好衣服,和哈克特一起向王子厅走去,看帕里斯需不需要帮忙,但厅里基本上没人,帕里斯还在棺材里躺着。

“我们到厅下面的通道里去……走走吧。”哈克特提议说。刚到圣堡的时候,我们摸索了不少地方,可现在已经两三年没去探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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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干活吗?”我问。

“是有些活要干,可是……”他皱起了眉头。要习惯哈克特的表情可得花一段时间——想看出一个没有眼皮和鼻子的人是在皱眉还是在微笑可不容易——但是我已经能看懂了。“活可以推一推。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得走动一下。”

“好吧,”我说,“我们四处走动走动。”

我们先去了卡扎·贾恩厅,受训的将军在这里接受作战训练。我也在这儿学习了刀、剑、斧、矛的套路,花了不少时间。兵器大多是为成年吸血鬼设计的,对于我来说都太大太笨重了,但我还是掌握了基本的套路。

首席教练是一个双眼失明的吸血鬼,弗内兹·布兰。我两次参加入会测试,都是他指导的。他在好多年前与狮子的搏斗中失去了左眼,六年前在对付吸血魔的那一仗中又失去了右眼。

弗内兹正在和三个年轻的将军摔跤。他虽然瞎了,可还是非常厉害,很快那三个吸血鬼就败在了这位姜色头发的竞技大师手里,一个个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你们可得表现得再好一点。”他对那三位说。然后他背对着我们说道:“嘿,达伦。好啊,哈克特·马尔兹。”

“嘿,弗内兹。”我们回答说。他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并不吃惊——吸血鬼有非常敏锐的听觉和嗅觉。

“昨天晚上我听见你唱歌了,达伦。”弗内兹说。他让三个学生休整一下,过一会儿重新组队。

“别说了!”我沮丧地叫道。我还以为哈克特是在开玩笑呢。

“很有气势。”弗内兹笑着说。

“我没唱歌!”我呻吟说,“告诉我,我没唱!”

弗内兹笑得更厉害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好多人都疯疯傻傻的。”

“应该把酒禁掉。”我吼道。

“酒可没错,”弗内兹反驳说,“该控制的是喝酒的人。”

我们告诉弗内兹,我们要到下面的通道里去走走,问他想不想一起去。“去也没什么意思。”他说。“我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他压低声音告诉我们,那三个正在接受训练的将军就要上战场了。“别告诉别人,他们三个跟我这个不再适合做教练的人一样差劲。”他叹了一口气。许多吸血鬼被匆忙派上战场,替补疤痕大战中伤亡的人员。这在部族中很有争议——平常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训练出一个够格的将军——但是帕里斯说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
我们告别了弗内兹,到仓库去看暮先生从前的老师塞巴·尼尔。塞巴七百岁了,是仅次于帕里斯的最老的吸血鬼。他跟暮先生一样喜欢穿红色衣服,说起话来也是那么有板有眼的。上了年岁的他满脸皱纹,身子也老缩了,而且瘸得厉害——跟哈克特一样,在夺去弗内兹眼睛的那场战斗中他的左腿受了伤。

看见我们,塞巴非常高兴。得知我们要去走走,他坚持要跟我们一起去。“我想让你们看一样东西。”他说。

我们离开上层的大厅,走进许多通道交错的广阔下层。一路上我不停地用指甲抓挠着自己的光头。

“被虱子咬了?”塞巴问道。

“不是,”我说,“最近我的头疯了似的发痒,还有手脚和胳肢窝。大概是过敏了。”

“吸血鬼可很少过敏。”塞巴说,“让我看看。”不少墙上长着荧光地衣,他借着一丛厚厚的地衣发出的亮光看了看我的身体。“嗯。”他微笑着松开了手。

“怎么回事?”我问道。

“你要长个儿了,山先生。”

“那怎么会发痒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说。

塞巴一见蜘蛛网就停下了,开始检查蜘蛛的情况。老军需官非常喜欢这种八只脚的掠食者。他并不养蜘蛛,但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蜘蛛的习性。他能用思想与蜘蛛交流,我和暮先生也能。

“啊,”他在一张大蜘蛛网前停下脚步,终于开口说道,“到了。”他撮起嘴唇,轻轻地吹起口哨。几分钟后,一只长着古怪的绿色斑点的灰色大蜘蛛从网上飕飕地爬下来,爬进了塞巴的手掌。

“哪儿来的这种蜘蛛?”我问道,一边走上前去,好再仔细地看看。这只蜘蛛比普通的圣堡蜘蛛大,而且颜色也不一样。

“你喜欢吗?”塞巴问。“我叫它们巴-山蜘蛛。希望你不反对——这名字听上去很合适。”

“巴-山蜘蛛?”我又念了一遍。“为什么——”

我没再往下说。十四年前,我从暮先生那里偷了一只毒蜘蛛——八脚夫人。六年前我把它放了——在塞巴的建议下——让它跟圣堡蜘蛛建立新家。塞巴说它不能和别的蜘蛛交配。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它,几乎把它忘了。但现在记忆一下子回来了,我明白了这个新种蜘蛛是怎么来的。

“是八脚夫人的后代,对吗?”我低哼了一声。

“是的,”塞巴说,“它和巴哈伦的蜘蛛交配了。三年前我发现了这个新变种,但一直到去年这种蜘蛛的数量才多了起来。现在它们越来越多,大概不出十五年就会成为圣堡中占统治地位的蜘蛛。”

“塞巴!”我厉声说,“我放了八脚夫人,是因为你告诉我它不可能繁殖。这种蜘蛛有毒吗?”

军需官耸耸肩。“有毒,但并不像它们的母亲那么厉害。要是四五只一起攻击一个人,是会把人毒死,但一只不会。”

“它们要是受惊了,一起乱跑怎么办?”我叫道。

“不会的。”塞巴固执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让它们不要乱跑。它们出奇地聪明,跟八脚夫人一样。它们的智力几乎跟老鼠差不多。我想训练它们。”

“训练它们做什么?”我大笑起来。

“作战。”他阴沉地说,“想想,要是我们能派出受过训练的蜘蛛大军,命令它们去找吸血魔,杀死他们。”

我转身求哈克特说:“告诉他,他疯了,让他清醒一下吧。”

哈克特笑了笑。“这个主意我听着……不错。”他说。

“荒唐!”我狠狠地哼了一声。“我要去告诉米卡。他讨厌蜘蛛,他会派人下来把它们杀光。”

“不要,求你了,”塞巴小声说,“就算不能训练它们,看着它们壮大我也很高兴。求你别夺去我最后的一点快乐。”

我叹了一口气,抬头盯着通道顶。“好吧,我不跟米卡说就是了。”

“也别跟别人说。”他继续要求说,“要是走漏了消息,我可就会变得人人讨厌了。”

“什么意思?”

塞巴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那些虱子,”他低声说,“新种蜘蛛吃虱子,所以虱子都逃到上面去了。”

“哦。”我说。想起所有的吸血鬼都因为虱子成灾,不得不剪掉头发和胡子,刮掉腋毛,我咧开嘴乐了。

“蜘蛛最终会把虱子追出圣堡,到时候就不会再有虱子的祸害了,”塞巴接着说,“但在那之前,我希望没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放声大笑。“要是别人知道了,你可就惨了!”

“我知道。”他苦着脸说。

在我发誓不把蜘蛛的事说出去以后,塞巴回上面的大厅去了——短短的一段路已经把他累坏了——我和哈克特继续向通道深处走去。走得越深,哈克特就变得越沉默。他看上去很不安,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又说不出来。

终于我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我们来到通道的出口,外面是陡峭的山坡。我们坐了下来,抬头凝望着夜晚的天空。已经好几个月没出来透气了,在野外过夜已是两年多前的事。空气清爽舒适,但我已不太习惯。

“真冷。”我搓着裸露的胳膊说。

“是吗?”哈克特问道。他死灰色的皮肤只在极端炎热或者寒冷的情况下才有感觉。

“现在不是深秋就是初冬。”住在山里面,一个人很难把握季节。

哈克特根本没在听。他扫视着下面的森林和山谷,好像想找什么人。

我向山下走了两步。哈克特跟在后面,可一会儿他就超过了我,走得飞快。“小心。”我叫道,但他毫不理会。很快他就跑了起来,把我抛下了。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哈克特!”我叫道,“|(炫) (书) (网)|你会把脑袋摔碎的,要是——”

我没再说下去,他根本什么也没听见。我骂了两句,脱去鞋子,活动了一下脚指头,开始追他。我努力控制速度,可在这么陡的山坡上根本做不到。没一会儿我就开始沿着山坡刹不住脚地猛冲,脚下尘土和石子飞扬。我扯着嗓子直嚷,这真吓人,也真刺激。

我们到底没摔跟头,安全地到达了山脚。哈克特继续向前跑,一直跑到一片小树林前才终于停下脚步,僵了似的站着。我慢步跑到他身边停了下来。“怎……么……回事?”我气喘吁吁地问。

哈克特举起左手,指着树林。

“看见什么了?”我问。除了树干和枝叶,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来了。”哈克特嘶声说。

“谁?”

“龙王。”

我吃惊地瞪着哈克特。他看上去虽然醒着,但也许已经睡着了。正在梦游。“看来我得把你弄回去,”我拽住他伸着的胳膊说,“我们生一堆火,然后——”

“好啊,孩子们!”一个人在树林里叫道,“你们是欢迎小组吗?”

我放开哈克特的胳膊,站在他身边——跟他一样僵硬——再次凝神望向树林。我好像听出了那声音——但我希望自己听错了。

几分钟后,树林里走出了三个人。两个看上去跟哈克特一模一样的小人,只是他们戴着兜帽,行动僵硬。哈克特在吸血鬼中间待了这几年,已经变得不那么僵硬了。另一个是个白头发的小个子,满脸堆着笑。他比一群来犯的吸血魔还让我害怕。

小先生!

六百年后,小先生再次来到了吸血鬼圣堡。他大步向我们走来,灿烂地笑着,像一个和哈默尔恩的花衣魔笛手①『注:花衣魔笛手,中世纪传说中解除普鲁士哈默尔恩鼠疫的魔笛手,因未得到酬报而拐走了当地所有的孩子。』一起抓耗子的人。我知道他的再次出现绝对不会意味着好事,只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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