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曾问过帕克他的名字由来。他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但我坚持追问。在我以头胎孩子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后，他终于说了。他母亲本想给他取名丘比特(Cupid)，但他父亲觉得这名字太蠢，于是他母亲把字母重新排列组合，想出了"普克"(Puc)。又加了个"k"以免被人读成"呕吐"(puke)。也许我该把他的托斯卡纳玫瑰换成"丘比特之心"玫瑰。
金妮今天 基本放假，所以我们一起度过了这天。她想去购物，我只好认命地准备迎接一整天鞋子裙装的轰炸。不过她先要电话咨询一位客户，于是我坐在阳台上看车来车往。一阵敲门声把我从白日梦中惊醒。
杰森站在那里，眼睛瞪得老大，拳头紧握。"帕克那混蛋到底在哪?"
我后退几步，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他一小时前就走了。"
"我来晚了，"他嘟囔着冲向电梯。
"等等，发生什么了?"我和他一起进了电梯。
“十五分钟前我收到帕克短信，说他独自前往敌营。没带追踪器。而且没告诉我具体去向。”
糟了。这都是我的错。"我能帮忙找到他吗?"
他突然停下盯着我看了一会。"废话，当然需要你。只有你能让他清醒过来。他到底为什么突然独自行动?"杰森咒骂着踢向镶板镜子。
我们回到楼上，我抓起手机。没有新消息。帕克能照顾好自己，但我还是为他担心。如果他回不来，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我浑身发抖。露丝的死已经是我造成的了。我不想因为我的愚蠢再失去帕克。
我们跳上杰森的卡车，他朝着城里的危险地带驶去。
"还有女孩在遇害吗?"我问。
他面色阴沉地点点头。
“没以前多了。现在她们几乎都有低级守护者保护，但这意味着我们没法正常工作了。整个世界都在崩坏。好吧，其实早就开始崩坏了，但现在更糟。”
“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那个主谋。”
"是啊，希望吧。"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他根本不信。
“你觉得帕克会在哪?”
杰森拐过街角，驶入一个废弃工厂的停车场。
“我就指望这里了。这是他之前说过要去的地方。这是个出了名的毁灭者窝点。我们俩都得屏蔽气息，免得被认出来。”
我闭上眼睛，按照帕克教我的方法竖起防护罩。
“做得不错。跟紧我。这帮家伙会想对你做各种可怕的事。”
我们走向门口时我抓住了他的手。他推开门。里面全是男人，有些邋里邋遢，有些衣冠楚楚。房间里弥漫着绝望与痛苦的沉重气息。我朝杰森靠得更近了。
"我知道，"他说，"睁大眼睛找找。帕克肯定在这里某个地方。"
我们经过时男人们猥琐地盯着我们。几个在打牌，有些身边带着姑娘，我还看到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紧闭双眼把脸埋进杰森肩膀，但他把我推开。
“我知道你不想看这些，但你必须睁大眼睛找帕克。”
我咽了口唾沫再次睁开眼睛。角落里，一群人正在踢打地上的男人。我死死盯着。自从教堂那件事后我就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场面。那人扭动身子时，有那么半秒钟露出了脸庞，随即又把头埋进膝盖间。
"帕克!"我尖叫着冲向他，杰森紧跟在后。
我冲破拳打脚踢的人群，跪倒在他身边。一只靴子踹中我的大腿。我愤怒地站起来，嘴里满是血腥味，眼前炸开一片血红。我朝最近的男人伸出手，他瞬间飞出至少二十英尺。所有踢打立刻停止了，剩下的人瞪大眼睛看着我，全都沉默着向后退去。
杰森扶着帕克站起来，我把他的另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你还好吗?"我问道。
他捂着腹部摇了摇头。我们从那群男人中挤过去，离开时所有人都盯着我们看。
"刚才那招真酷，"杰森说，"你从哪学的?"
我咽了咽口水。帕克瘫软地靠在我们中间，但仍坚持走着。
"我不知道，就是太生气了，"我说。
“你的力量有点邪门啊。”
我们一直走到卡车旁才停下。
"坚持住，让我给你治疗，"杰森对帕克说。
在我眼前，他肿胀的嘴唇立刻消肿，淤青也消失了。帕克把手臂举过头顶伸展了一下，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仓库的门突然打开。
"孩子们，我们得赶紧撤，"杰森说着，我们跳上了他的卡车。
回程路上我依偎着帕克，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车停在金妮酒店门前，帕克跟着我下了车。"我送你回房间，然后我得去找亚历杭德罗说些事。杰森，你能等我吗?"
杰森点点头。
"我可以自己上去，"我说。但帕克没理会。我们沉默地乘电梯上楼，他为我打开房门。我溜进公寓，他跟了进来。
"我没事，"我说，不想让他担心。
“我知道。这间公寓有防护罩。今天别再出去了。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我得走了，但要确保金妮在这儿，说服她今天别出门。”
我守在门边，思绪翻腾。有人敲门，我惊跳起来。或许是杰森来了。
但门口站着两名警探，面容冷峻。
"我们没料到你们会提前一周来。出什么事了吗?"我竭力掩饰声音里的恐惧。
“能进来吗?”
"当然。"我侧身让开，他们从我身旁经过。厨房里，他们在金妮对面落座。帕克紧贴我站着。
“案件昨天被驳回了。”
恐惧攫住我的胃。他们出狱了。他们会来找我。他会找到我，把我囚禁在旧宅，或是把我交还给德韦恩。然后像杀死露丝那样杀死我。我深呼吸，提醒自己金妮、亚历杭德罗和帕克会保护我。而且我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猫。我有爪子，也懂得如何使用。
警探局促地摆弄了会儿公文包，抽出一张纸。
“既然案件撤销，从法律角度说你父母并无过错。他们获释后第一件事就是申请法庭命令要求你回家。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
金妮搂紧我的手臂发出轻笑："休想。她就待在这儿。"
警探扯了扯领带："女士，这是法庭命令。您没有选择权。"
金妮竖起食指，滑动手机屏幕。等待接通的间隙，她始终怒视着警探。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他们被释放?"她对着话筒吐出冰凉的质问。
我紧抓住帕克，完全确信她不会把我交给警探。她的人脉遍布各处。
金妮对着电话尖叫，话语模糊不清。她脸色涨得通红，把电话摔到房间另一头。她站着深呼吸了几分钟，然后用手捋顺头发，怒视着侦探们。"周一我会拿到法院命令。到时候再来。"
“女士，我们今天就有法院命令。她得跟我们走。您周一可以把她接回来。”
“到那时候她可能已经死了。我才不管那些混蛋是靠什么法律漏洞被释放的。他们杀了三个人。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根据阿肯色州的法律规定，那次逮捕是个错误。他们没有杀人。如果您拒绝放人，我们现在就逮捕您。”
金妮脸色煞白。然后她在手提包里翻找，掏出一本支票簿。"你们看起来是讲道理的人。开个价吧，拿了钱就走，就当没找到我们。一万，两万。要多少?"
"我们是侦探。您不能贿赂我们。"他怒视着她。
但第二位侦探看起来没那么坚定。金妮立即抓住机会："五万。"
探长对他那位看起来很想收钱的同僚皱起眉头。"逮捕她。我去带那个女孩。"
"不，等等，"我喊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我跟你们走。别抓金妮。"
侦探赞许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你会想通。走吧。"
"好，"我回答。"但让我收拾点东西。"
金妮崩溃地抽泣起来："你不能跟他们走。"
我没有理会她。她让事情变得更棘手了。我等着探员们坐下，然后伸手去够那扇通往走廊的门。帕克紧跟在我身后，我们冲向电梯。我们只有几秒钟的先机。我猛按电梯按钮。
电梯门关上时，探员们正朝我们冲来。
"到一楼后我们只有大约三十秒时间。你只管跑。"帕克命令道。
"你要做什么?"我试图稳住颤抖的双手。
“跟着。绊住警察。别弄丢你的手机。”
电梯门开了，我拔腿就跑。
"她在那儿!"身后传来喊声。
我在人群中推搡挤撞，猛地推开前门却迎面撞上了瑞琪。
“搞什么鬼?你要去哪?”
我试图越过她，她却抓住我的衬衫把我拽回来。我踉跄着拍打她的手："放开!"
第一个探员冲过前门时，我挣脱瑞琪继续逃跑。人群令人窒息。身后传来"让开"和"警察"的喊叫。一只尖跟鞋踩中了我的脚趾。我尖叫着推搡，有人摔倒在地，但我没有停下。前方的威尼斯酒店隐约可见。人行道上挤满人群，但有条小径直通侧门。我朝那儿狂奔。
这是个错误。至少在人群中我还能隐藏，但在空旷小径上，我就像绿玫瑰般显眼。离门还有三英尺时，探员已经逼近。这时我听到一声闷响。
当我伸手去抓门把手时，我回头望去。两名侦探与帕克和里基纠缠着，瘫倒在鹅卵石人行道上。我笑了，感激我的朋友们—他们现在很可能因为袭警而被关起来。
我不知道该躲在哪里，但我必须赶快找个地方，帕克和里基只能拖住他们一小会儿。
威尼斯人酒店里远没有外面街道那么拥挤，躲藏会更加困难。我朝购物中心跑去。报亭旁边有个出口，但那会触发各种警报，我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我冲向美食广场，希望那里有出口，但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我。我反手一拳，希望能造成足够疼痛让对方松手。
“该死，娜奥米，这很痛。”
我转过身。
"杰森!"我张开双臂抱住他，他在我耳边低语。
“去洗手间躲着。我有计划。等有人来找你。躲在隔间里。”
他指向几家店铺外的"女厕"标志。我刚躲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警察!"的喊声。
我匆忙躲进大理石隔间并锁上门。
一名侦探冲进来，踹开门，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