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孩先醒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盯着身旁的男孩，轻轻抚摸他的脸。甚至还没看我们一眼。男孩眨眨眼睛，对她微笑。
搞什么?没有打斗，没有恐惧。
当他们终于环顾房间时，女孩瞪大了眼睛："我们在哪?是我父亲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吗?因为他应该更清楚。在你们伤害朱利安之前，我会把你们都消灭掉。"
"放松。"我把手放在她手臂上，向她传递海浪拍岸的声音。"我叫桑迪。这是帕克，还有乔丹。我们只想谈谈。我们是守护大师派来的，只想了解你们镇上发生了什么。"
她打量了我们三个，又看向朱利安。他们长久地对视了几秒。然后他轻笑一声，将她的脸捧向自己，吻了她。
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最终笑着挣脱开来。"谢谢，"她对帕克说，"我们一直在祈祷这样的机会。神明一定听到了。现在我们在哪?这很重要。我父亲很有权势，如果离得太近他会找到我们。"
“我们在阿卡塔的一家旅馆里。”
女孩跳了起来。"不行，我们得马上走。居然还没被发现真是奇迹。只要你们能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什么都告诉你们。"
帕克站起身。"那好。伙计们，给你们两分钟收拾东西。我们回家了。"
这些新信息让我头晕目眩。不到四十八小时里，我对守护者和毁灭者的了解就超过了在拉斯维加斯三年的总和。
我们匆忙收拾行李。那对男女只是坐在沙发上十指相扣，神情茫然，仿佛完全不知所措。不到两分钟，我们就都站在门口准备出发。
"父亲能追踪我的能量。你们有办法屏蔽吗?"女孩问道。
帕克点点头。"我们有两辆车。这样吧，你在一辆车里释放大量能量让乔丹开走，其他人坐另一辆。只要你和你儿子展开护盾，我和桑迪就撤掉护盾。你父亲感应不到我们的能量，自然追踪不到。"
"那乔丹岂不是很危险?"我问道。
乔丹耸耸肩："更糟的情况我都经历过。"
“我们沿101号公路往南开。乔丹，你往雷丁方向走。我会把当地守护者首领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必要时可以求助。萨克拉门托会合，那时应该能彻底甩掉毁灭者。”
那对兄妹坐上乔丹的车，刻意留下强烈的能量痕迹后展开了护盾。我忘情地亲吻乔丹，随后和帕克上了另一辆车。我们各自撤去部分护盾，驶离酒店。
"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我转身面对那对兄妹。此刻必须分散注意力—乔丹正身处险境。若他被俘，天晓得会遭遇什么。其实不必过虑，他实力强悍，只是这次面对的是未知力量。
"我是瑞雯，这是朱利安。"女孩说道，"你们作为守护者强得离谱。不过我从没见过主动撤去护盾的。
“还留着几层护盾呢。没错，我们很强，你们也不弱。既然救下了你们，该说说你们的来历了。”
瑞雯闭眼后仰："朱利安，你来讲吧，我累了。"
他在她身边挪动身子，始终不敢与我对视。自他们醒来后，他就没说过一句话。
“乌-乌鸦，你-你知-知道-道我-我-我不-不行的。”
她笑了。"我忘了。对不起。"她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紧张时就会口吃。只要平静下来就没事了。”
"他紧张时能打架吗?"我问道。这看起来不像是某个毁灭者帝国的公主会喜欢的类型。
“问得真没礼貌。当然能。”
“等等。之前在餐厅你不是把他揍得够呛吗?”
她窃笑。"那是演戏。我根本没伤到他。但当我展示力量后，他就必须攻击我，否则会引起怀疑。"
"我没听明白。"我说。
"也许你该从头说起，"帕克说。"为什么你们的家族会这样争斗?"
乌鸦哼了一声。"因为我们是毁灭者，而他们是守护者。"
"你我都知道你们的世仇与大多数不太一样，"帕克说着，看了眼后视镜。
她叹了口气。"是的，这要追溯到几千年前。"
"几千年?"帕克问。
“没错。我们的父亲是最初的守护者和毁灭者。”
我挑起眉毛。"那意味着他们是远古存在。"
乌鸦耸耸肩。"确切说是永生者。他们不断繁衍后代，但我们没人能像他们那样长寿。我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比我母亲还年长。"
我转向帕克。"你刚刚派了最初的守护者大师和毁灭者去追乔丹。"我声音里的恐慌难以掩饰。乔丹死定了。
帕克歪着头。"是啊，我想是的。但雷文和朱利安没跟他在一起，所以无所谓。"
我抓住他的手腕。"不，很重要。如果他受伤了怎么办?"
“他不会的。相信我。”
我尝到香草冰淇淋的味道，知道他在试图影响我。这招奏效了。我压下乔丹被大卸八块的想象，转身面对雷文。
"为什么你们不属于守护者或毁灭者的主流阵营?"我问道。
“因为世仇。我们太专注于彼此争斗，根本不在乎其他事。这种观念从小就被灌输进我们脑子里。”
我盯着朱利安。"为什么他们这么担心你俩搞在一起?"
雷文替他回答："不知道。以前也有孩子离家出走，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老爸会生会儿闷气，装模作样地想把孩子找回来，但只要守护者那边出点幺蛾子惹恼他，他就会把那孩子抛到脑后。我们希望能这样蒙混过关，最后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你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小时候在树林里相遇成了朋友。一开始就知道这段友谊是被禁止的，反而更刺激。后来我成为毁灭者，他当上守护者，事情变得更复杂，但我们想办法维持了下来。”
"你就不怕她反咬一口夺走你的力量吗?"我问朱利安
朱利安摇头："我愿把性命托付给她。"
"他开口了!"我惊呼道。
朱利安轻笑了一声。"抱歉，这是我很难控制的事。帕克，我感觉你让我平静下来了，很感谢你。"
“没关系。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们家族间的世仇会影响到其他人吗?”
“并不算。当然，镇上的人们多少会受到双方影响，但程度估计不会比我们社区外那些每天都要与守护者和毁灭者打交道的人更深。”
"你怎么会了解你们家族以外的守护者情况?"帕克问道。
“父亲教过我关于守护者主体的事，以防我哪天需要他们的帮助。我们去过些地方。其实我去年就见过你—当时父亲带我去拉斯维加斯见识大守护者。”
“这应该是机密。”
朱利安耸耸肩。"或许吧。但我父亲知晓关于守护者的一切。我猜他能感知到这些。"
帕克做了个鬼脸。"而现在你把这些都告诉雷雯了。"
“我说过我相信她。”
“你或许相信，但我不信。”
"凭什么不信?"雷雯吼道。
“因为你是毁灭者。我和他们打交道从没愉快过。我家里人也不会信任你，但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倒希望你们能多留一会儿。”
"又不是我自己想当毁灭者的。"雷雯抱起胳膊撅起嘴。
"你该和娜奥米谈谈，"我说，"她曾经也是个身不由己的毁灭者。"
雷雯突然来了精神："真的?"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确实如此。”
“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以为这条路没法回头。”
我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但我确信如果有办法摆脱它，她一定会帮你。"
雷文靠回椅背，凝视着朱利安。他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我转过身去，不想打扰他们温情的时刻。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大家都陷入沉思。我们在萨克拉门托的一家餐厅与乔丹会面吃晚餐。
我跳下车，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嘿，你还好吗?"乔丹问道。
"嗯，"我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咕哝着，"我就是很高兴你没事。雷文和朱利安那个组织非常危险，我们却派他们去找你。"
“他们跟踪了我一阵子，不过几小时前被我甩掉了。”
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开几小时车，今晚在贝克斯菲尔德过夜，"帕克说。
"我要和乔丹一辆车。"我可不想再让他落单了。
我们在假日酒店停下，帕克办理入住时我们在大厅等候。这地方远不如我们平时住的那些酒店。
“订了三间房。桑迪，你和雷文一间，乔丹和朱利安一间，我自己单独住。”
我暗自失望。本想和乔丹有些亲热时间。瞥了眼雷文，看得出她也失望透顶。嗯…这反倒对我有利。
雷文一言不发地扑在其中一张床上。
"要换洗衣服吗?"我问。这可怜的女孩什么都没有。
“你觉得我能穿得下吗?”
“我们身材差不多。等到了拉斯维加斯，金妮会带你去购物，给你置办整套新行头。”
"可我们没钱啊。"她一脸警惕地说。
“没关系。金妮有的是钱，她就喜欢给我们几个买衣服。别担心，会安顿好你们的。帕克说不定会让朱利安进他的领导团队，那样就有工资了。娜奥米肯定想留住你，就算你是个毁灭者。”
雷文坐直身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能说，娜奥米会告诉你的。相信我，你会喜欢她要说的话。但愿她能搞明白那个毁灭者的事。”
我翻出一件干净T恤和短裤递给她。
雷文冲了很久的澡。出来时穿着我的衣服，居然比我穿还好看。
"挺合身。"我说。
“短裤有点紧，不过穿干净衣服真好。”
"所以，"我开口道，"不是说不想和你待一块儿，但我注意到你好像不乐意和我同住。"
她挑了挑眉："你也是啊。要不咱们去男生宿舍串个门?"
我咯咯笑起来："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先给乔丹发个消息。"
帕克和你在一起吗?
没。
在干啥?
看电视
“走吧，他们闲着没事。”
我们溜过走廊，经过帕克房间，来到男生宿舍。轻轻敲门后，乔丹只穿着内裤来应门。我倒吸口气，雷文吹了声口哨。
“眼光不错嘛妹子。”
我涨红了脸："你衣服呢?"
“我正看电视准备睡觉，还能穿什么别的?”
“可你刚才开门了。”
他耸了耸肩。
“我们能进来吗?”
"当然。"他侧身让开，我和雷文从他身边挤了进去。
朱利安衣着整齐地坐在其中一张床上。显然他没有乔丹那种爱脱衣服的癖好。
雷文爬上朱利安的床，依偎在他身边。
“我想和朱利安待在这里。你俩回我们房间吧?明早再换回来。”
乔丹看着我："你确定?"
我点点头。他目光在我和雷文朱利安之间游移—那两人已经开始动手动脚。然后他套上裤子跟我出了门。
"帕克不会喜欢这样。"回到我房间后他说。
“那就祈祷帕克别发现。不过说真的他在乎什么?”
“他怕他们跑路。所以才把我们分开关。但我可不想抱怨。他们无处可去。帕克反应过度了。”
他吻住我，天地顿时失了颜色。不知夜里什么时候，我们相拥入眠。
次日清晨，震耳的砸门声将我们惊醒。
乔丹跳起来应门。我揉着惺忪睡眼—和这男孩同眠确实美妙。
"你们他妈在搞什么?"帕克怒吼着，鼻孔大张拳头紧握。
我冲到门口。帕克把纸条拍在我手心："今早在我门缝发现的。"
和你待在一起对我们不安全。我父亲很可能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和下落。感谢你救了我们。有朝一日我们会再找到你的。
"这说不通啊。瑞雯明明告诉我他们根本没钱，"我说。
“呵，她撒谎了。毕竟她是个毁灭者。该死，我本来需要他们的。说真的，乔丹。我告诉过你为什么必须把他们分开。”
“是那两个女孩主动找上我们的。我还能怎么说?”
不。他本该拒绝的。现在全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