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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此时,比起人类的命运,他们有更紧要的事情要担心:带着美丽却累赘的瑞芭如何保命。那天,他们走了十英里,这还要归功于瑞芭的意志力,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做过的最费力的事情也不过是把炸鸡举到嘴边,或是在按摩台上翻个身,好让别人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涂上泡沫和香油。不用说,三个男孩并没体会到瑞芭的决心和努力。停下过夜时,累垮了的瑞芭一躺到地上就睡着了。男孩们边吃着克莱斯特准备的干肉,边讨论该把她怎么办。
“把她扔在这儿,我们走吧,”克莱斯特说。
“她会死的,”含糊亨利说。
“给她留点水。老实说,”克莱斯特打量着瑞芭营养过剩的身体,“她要过很长时间才会饿死。”
“如果我们以这种速度前进,她迟早也得死,还会拖累我们跟她一起死。”这次是凯尔开口了,他并无心争论,只是陈述事实。
含糊亨利试着拍凯尔的马屁。“我不这样想,凯尔。看,你完全骗过了他们。他们认为我们早就逃了很远了,很可能还认为我们是有帮手才能轻易逃脱。”
“谁会跟圣殿对着干来帮我们呢?”克莱斯特说。
“有什么关系,他们认为我们已经逃走了。事实也的确如此。等到他们明白我们是怎么做到的要很久以后了,说不定永远都弄不明白呢。我们可以慢慢走。”
“快走要好得多,”凯尔说。
“这种速度肯定会被抓的,”克莱斯特说。“要摆脱他们需要的不仅是一个小花招和一堆臭得像屎一样的泥巴。”
“是为了救她才到这一步的。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不,我们能,”克莱斯特说。“最仁慈的做法就是趁她还睡着割断她的喉咙。对她和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凯尔短短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多少后悔的意味。
“亨利说的对,现在让她死了就没意义了。”
“没意义?”克莱斯特气急了。“意义就是,蠢蛋们,我们离开圣殿了。自由了。永远。”
另两个人没有回答。他说得对。
“投票吧,”糊亨利说。
“不,别投票。让我们用用脑子。”
“投票吧,”凯尔说。
“何必麻烦呢?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留着那女孩。”
三人间出现了令人不快的沉默,大家都憋着气。
“我们还有别的事该做,”凯尔先开口。
“什么?”克莱斯特嘟哝着。“找足够的鹅毛给那胖丫头做床垫子吗?”
“小点声,”含糊亨利说。凯尔没理会克莱斯特的讥讽。
“我们必须决定,万一被救赎者逮住,谁来动手。”
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但他们都知道,凯尔是对的。没人愿意被活捉回圣殿。
“我们抽稻草吧,”含糊亨利提议。
“没稻草,”克莱斯特凄惨地说。
“那就用石头吧。”亨利找了一分钟,带着三块大小不同的石头回来了。他把石头给另两个男孩看,后者点点头表示同意。“最小的人输。”亨利把石头放在背后,然后伸出了握紧拳头的左手。一时间没人动——克莱斯特一贯多疑,不情愿选择。凯尔耸耸肩,伸出手,手掌朝上,闭上眼睛。在不让克莱斯特看见的前提下,亨利把石头放到凯尔手里,凯尔把手握紧,睁开眼睛。然后,亨利把剩下的两块石头拿了出来,一只手里放一块。克莱斯特仍然不肯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老觉得会被人家占便宜。
“快点,”亨利的声音少有地带着怒气。克莱斯特十分不情愿地碰了碰亨利的右手,然后闭上了眼睛。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了一块石头。
“我数三下。一、二、三。”
三个男孩摊开手掌。凯尔拿着最小的那块。
“好吧,至少你们知道自己会得到妥善处理。”
“不必担心,凯尔,”克莱斯特说。“我对你接手此事没有任何意见。”
凯尔看着他,脸上还残存着微笑的痕迹。
“你们在干什么?”瑞芭已经醒了,刚才就在看着他们。克莱斯特看看她。
“我们在讨论食物吃完后应该先吃掉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暗示她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别听他的,”含糊亨利说。“我们只是在决定谁先站岗。”
“什么时候轮到我?”瑞芭问。
三个人都对她口气中的挑衅甚至是愤怒感到意外。
“你需要尽可能地休息,”含糊亨利回答。
“我要尽自己应尽的义务。”
“当然。等过几天你更适应些的时候。现在,我们需要你尽量休息。这对大家都是最好的——你也看得出来。”
当然,这一点很难反驳。
“你想吃点什么吗?”亨利举着一片老鼠干问她。那东西看上去并不诱人,特别是对一个终日以奶油、糕饼、鸡肉派和美味的肉汤为食的女孩来说。但她饿坏了。
“这是什么?”她问。
“嗯,肉,”含糊亨利含糊其辞。
他朝她挪过去,把那片肉推到她鼻子下面。你能指望死老鼠什么味道,那片肉就是什么味道。她挑剔的小鼻子皱了皱,不自觉地表现出厌恶的样子。
“啊,不了。”她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不吃对她没什么坏处,”克莱斯特憋着嗓子说,但声音又大得足够让女孩听到。然而,瑞芭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在任何方面是不完美的。她迄今为止都活在别人的赞美声中,所以,尽管她知道克莱斯特的话并非善意,她也没感到受了侮辱。
“我值第一班,”凯尔说完就转身爬上最近一个土堆的顶部。剩下的两个男孩躺了下来,几分钟内就睡着了。但瑞芭却睡不着了,她开始小声抽泣。克莱斯特和亨利都睡死了,什么都听不到。土堆上的凯尔却能听到她的哭声,他静静地听着,直到她停止哭泣,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男孩们同往常一样五点就醒了,但急着拔营也投什么意义。“让她睡吧,”凯尔说。“她休息得越多越好。”
“没有她的话,我们现在已经离这里八十里,说不定一百里了,”克莱斯特咕哝着。一把匕首插在了他脚边的地上。
“从彼卡博那里拿来的。割断她的脖子吧,随你的便,只要别这么多牢骚就行。”凯尔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怒气。克莱斯特冷冷地瞪着他,眼神里充满厌恶。然后,他转过头去。含糊亨利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准备拿那匕首刺向女孩或是凯尔——或者只是喜欢抱怨两句。再次开口时,凯尔明智地决定不露出任何胜利者的姿态。
“我有个主意。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女孩带来的麻烦。”
克莱斯特扭过头来,脸色阴沉,但他在听。“如果我们无法与东西两面的搜寻队拉开距离,最好是跟踪他们,确保不会误打误撞碰上他们。”
他弯腰拔起匕首,开始在沙地上画图。“如果亨利和女孩朝南方直走,一天不要超过十一英里,那么我和克莱斯特在很大程度上就会一直知道你们的位置。克莱斯特向西,我往东,找到离我们最近的两支搜寻队。”他指了指为亨利和瑞芭所画的直线。“如果我们认为他们会撞上搜寻队,我们就回来,把他们带往其他的方向。”
克莱斯特思考着,还有些怀疑。
“假设你们回来了,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了。如果你们不在汇合地点的话,我怎么才能找到你们呢?”
凯尔耸耸肩。“你自己央定,要么跟踪我们的足迹,要么自己去孟菲斯。想等我们多久随你便。”
克莱斯特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了,这就算他同意了。
“你觉得怎么样?”凯尔朝亨利点点头。
“可以,”亨利表示赞同。“关于那女孩我还有很多想知道的。”
不到五分钟,凯尔和克莱斯特就带着分配好的食物和水各自朝东、西方向进发了。又过了五分钟,他们走得看不见了。
女孩还睡着,含糊亨利坐在地上吃他的早饭。他看着女孩苍白而美丽的皮肤、红红的嘴唇和长长的眼睫毛,感到一种美妙的平静。一个小时后她醍来时,他还在着迷地看着。发现含糊亨利在不超过三英尺远的地方盯着自己看时,瑞芭吓了一跳。
“没有人告诉过你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吗?”
“没有,”亨利说的是实话。
“好吧,那现在我告诉你。”
亨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觉得很不好意思。
“对小起,”瑞芭说。“我不想这么严厉的。”
听到这句话,亨利忘了尴尬,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瑞芭又生气了。
“对我们来说,严厉意味着救赎者把你当着五百个人的面从队伍里拖出来,再挂起来。”
“什么意思?”
“脖子上拴上绳子吊死。就像绞刑架上的救世主一样。”
“谁是绞刑架上的救世主?”
这个问题让他哑口无言。他看着她,就好像她刚刚问的是太阳是什么,或是动物会不会说话。一时间,他什么都没说,但脑子里像是有小锤子在敲,他在思考瑞芭的问题意味着什么。
“绞刑架上的救世主是造物主之子。他牺牲了自己,用他的鲜血洗刷了我们的罪恶。”
“哈啊!”她说。“为什么呢?”
他震惊的表情让她立刻后悔这么问。“对不起,我不是要冒犯你。只是这个说法实在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他仍然张着嘴。
“这个……什么罪恶?你做了什么?”
“我生下来就是有罪的。每个人都是带着深重的罪孽出生的。”
“多荒谬啊。”
“是吗?”
“一个婴儿怎么可能做什么错事呢?更别提可怕的事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还有,为什么要用血来洗东西呢?”
“这只是个象征,”他辩解道,虽然也在想为什么。
“我又不傻,”她回答。“我知道是个象征。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用鲜血来比喻那样的东西呢?”
从含糊亨利的天性上来说,他本是个什么问题都要仔细思考的人。但这些想法已经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变成他的一部分了,瑞芭的提问简直就像是在质疑他的胳膊和眼睛有什么意义一样。
“其他人呢?”她问。亨利还在思考,回答得漫不经心。
“哦,他们走了。”
“他们抛下我们走了?”瑞芭警觉地瞪大了眼睛。
“只是离开几天。他们要击追踪我们两边的搜寻队,以保证我们不会碰上他们。”
“他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我们呢?”
“他们对追踪很在行,”亨利敷衍地回答道。
“我不明白,”她又有问题了,“你不是说你们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圣殿吗?”
“嗯……我们最好出发吧。一边走一边给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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