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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阿丽维安娜‧达纳维斯随法罗斯走入贫民窟酒吧。基于很好的理由,一年前她会害怕这种场合。过去几个月来,她心中浮现全新的勇气,或至少是种无畏无惧的感觉。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会身穿骨螺紫华服独自跑来。她把头发绑成一条辫子,戴着一顶三角帽,鹿皮裤上依然沾着可能是血迹的污渍。在她手下的蓝法师和绿法师死掉之前,她要求他们合作,在手枪上加装与加文‧盖尔一样的夹子,让她可以把四把手枪都夹在腰带上,不必担心弄丢。她还佩了一把短军刀,尽管法罗斯费心指导,她还是不太会用。一件突显身材的白上衣,不过符合提利亚传统,长长地垂在裤子上,还搭配了上蜡的绿色防雨外套。

  她在威尔这个地方还是非常抢眼。此地就位于永恒黑暗之门的入口外,与提利亚隔着珊瑚海峡遥遥相望,城内居民大多是提利亚人、伊利塔人和帕里亚人。黑皮肤的居民揭开了丽芙心里的一个结。不管再努力都找不到离杰斯伯群岛更远的地方了。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很漂亮。男人会吹口哨表达爱慕之情,不像北方和西方海岸的男人那种冷血目光。这里的男人会让妳知道他有意思,但如果不搭理,他就会很识趣地离开,或是多看一眼,没有进一步举动。

  丽芙花了一段时间才重新熟悉这种情况,而她痛恨在克朗梅莉亚的时光对自己造成的改变。

  当然,有个像法罗斯这种上身赤膊的野蛮人当保镳,对于打消对方念头很有帮助。

  但是在水手酒馆里就不同了。这里也有女人,而且她们比男人更凶猛。在海岸城市的贫民窟中,每个水手和海盗都得与朋友同行。所有人都可能面临在巷子里被人打昏、醒来耳朵就被人剪掉的危险。但是对女人而言更危险,走遍大江南北都一样。就像俗话说的:「男奴隶的工作是照顾一根船桨,女奴隶的工作是照料港口里所有船桨。」

  阿丽维安娜步入屋顶很矮的酒馆,以傲慢无礼的表情环顾四周。接着她在看见坐在角落凝视自己的男人时惊呼一声。是她父亲。

  科凡‧达纳维斯慢慢站起身,就和她看到他一样目瞪口呆。她父亲?这种地方?不可能。

  他不是独自前来。有十几个身穿军队制服的驭光法师和他在一起,淡蓝色上衣,胸口绣着一颗黄金眼。她父亲也穿着一样的制服,不过更华丽,腰间围了块锦缎,佩了剑。他是这群人的领袖。

  情绪宛如卷起海中泳者的巨浪般卷过丽芙。震惊过后,她感到一阵小女孩的喜悦之情,然后在以为最糟糕的情况已过去时,如同第二波海浪般尾随而来的是纯粹的愤怒,尽管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依然没有消退迹象。

  她父亲挥手招呼她过去,她去了,但在走过去的途中,她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不对劲。她突然察觉这个画面代表的涵义──父亲指示她走过去;他没有亲自走过来。他站在那里,要求她离开朋友,前往他帮她安排好的桌子。

  他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在跟踪她?不可能!但是这里?在世界另一端几百间酒馆其中一间?这实在巧到不可能是巧合。

  别傻了,丽芙。他是妳爸。

  他迅速走过两人间最后几步距离,彷佛再也忍耐不住,脸上浮现真诚的喜悦之情。两人拥抱。

  在十几下心跳的时间内,整个世界都十分美好。

  最后,他们放开彼此。

  要来了。她挺直背脊。她压抑着一股想要拉紧上衣胸口系绳的冲动。

  「阿丽维安娜,」她父亲说。「妳看起来很坚强。」

  她完全没想到传奇人物科凡‧达纳维斯将军会说这种话。这话直接绕过她的盔甲击中她。「你也是,爹地。」

  他大笑,她忍不住也扬起笑容。

  「妳要来一起坐吗?」科凡说。「我帮我们留了张桌子。」

  留了张桌子?他在等我吗?他怎么知道她会来这里?

  「当然。」她说。

  「我会遣走我的手下,如果妳遣走妳的。」他目光闪烁。

  丽芙根本没发现法罗斯有走过来站在自己身后。但她迟疑。她不用让父亲决定她要做什么或不做什么。

  「没有不敬之意,」科凡对法罗斯说。「我听说过你保护我女儿的丰功伟业,法罗斯‧希伯尔尼大人。我欠你太多了。」

  法罗斯皱眉,丽芙这才发现自己从没听说他姓什么,也不晓得他是贵族后裔。想到他对她隐瞒此事,而父亲知道,就让丽芙觉得火大。「他可以和你手下坐一桌。」在如此拥挤的场合,坐在隔壁桌就已经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丽芙入坐时,一个独眼吧台奴隶走了过来,她父亲说:「给这三桌倒酒。酒钱都算我的。你们有蜜酒吗?上来吧。」奴隶离开后,科凡说:「妳喝过蜜酒吗?威尔之前有很多安加人,所以现在还能买到他们的食物和酒。不过他们没有留下多少血脉。」

  「这里以前有安加人?」丽芙问。她没看到任何金发之人。

  「永恒黑暗之门封闭后,这里的安加人变得孤立无援。一场瘟疫来袭,害死的安加人远远少于帕里亚人。所以帕里亚人把瘟疫怪到他们头上。把他们外加所有混血,通通杀光。就算只有四分之一安加血统,或是几代之后出生、肤色稍浅的小孩都没办法在这里安身立命。他们搬到其他总督辖地,或是根本没办法结婚。消失了。彻底消失。」

  这是属于阿丽维安娜一直很难想象父亲怎么会知道的那种琐事。几乎对所有话题他都知道一些有趣的小事实。

  「是超紫。」丽芙说。

  「呃?」

  「安加祭司都是超紫法师。」

  「真的?喔,我或许听说过,」他说。他双眼上翻,在记忆中搜索。「但是……」

  她觉得有点爽快。「费利卢克的祭司会祝福信徒的食物和饮水。由于已经经历好几世代的贫穷生活,安加人必定注意到这种祝福有效。所以如果瘟疫的起因是不好的肉或水,就不会死太多安加人。」

  「宗教拯救人命?」

  「显然效果持续的时间不长。」阿丽维安娜说。「终究还是害死了所有人。」

  「我还是不懂。」科凡说。「妳的意思是他们的神加持了他们的食物?」

  「是超紫卢克辛。疾病喜欢黑暗。我们在所有绷带上灌注超紫卢克辛。本来会化脓生坏疽的伤口都能痊愈。医生说我们轻伤患者的生存率比没有接受治疗的人高出五到十倍。」

  「阿丽维安娜,这种做法太了不起了。」科凡说。

  「不是我发现的,」她说。「我听说现在就连克朗梅利亚也有医生用这种方法。他们不了解原因,但见识过成效。」

  「不,我不是指那项发现──当然那也很了不起。我是指妳,这样反向思考,用妳的知识去解析历史。欧霍兰的胡子呀,想想那件事情有多悲剧。帕里亚人──」他转头看看这间帕里亚酒馆,「古帕里亚人屠杀了本来可以拯救他们的人。更别提之后几个世纪里所有可能因为这种做法而获救的人。」

  「也能让超紫法师的工作不仅局限在用别人看不见的书信往来上。」

  「没错。所以妳们一定有一大群超紫治疗师。」他漫不经心地在蜜酒杯外的潮湿桌面上涂抹。

  阿丽维安娜心烦意乱,差点自愿吐露更多情报,不过及时阻止了自己。她不打算告诉他法色之王的兵力部署细节。

  「不好意思,」他说。「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这是很了不起的发现。妳当然已经开始善用它了。我很抱歉。我没想到提起过去的一段历史会勾起我们当前……立场上的不同。妳过得好吗?妳有收到我的信……不,别管那个,那不重要。」

  吧台奴隶终于把他们的蜜酒送上来了,他先送往法罗斯和科凡手下的桌子。是他太蠢,还是故意安排的?丽芙心下盘算。喝着又甜又烈的蜜酒让她有机会厘清思绪。看不出分享情报有什么坏处,如果她分享了,他当然也会分享。于是她开口。

  大海沿途都在和他们作对。丽芙和她的船员穿越了可怕的风暴。经常需要停下来维修。然后孤立无援地受困在一座渔村里一整个月,困住他们的是一场被称为水晶风暴的风暴。拇指大小的尖锐蓝卢克辛碎片日以继夜从天而降,每次会降约莫二十七下的时间,然后停下来近乎两倍时间,接着再度开始。任何待在室外的人都会被割碎。水晶本身会在晒到太阳时立刻融化,四处留下砂砾般的蓝卢克辛尘。

  当时他们以为世界末日到了,但终于逃出生天后,却发现水晶风暴是区域性现象。二十里格外的人根本连乌云都没看到。

  他们都知道是什么引发风暴的,不过丽芙没有告诉父亲。蓝克星又在某个地方开始成长了,而这一次没人在控制。也可能是有个疯子在控制它。

  他们的桨帆船毁于水晶雨,于是在加利斯顿外征召了一艘新船──好啦,偷的。当阿丽维安娜发现有条小河流着绿色的河水,想要开过去调查时,船员害怕到差点叛变。

  之后他们失去两个驭光法师,因为那两个白痴在酒馆里羞辱了几个海盗。海盗在暗巷里偷袭,造成功杀了他们。

  阿丽维安娜的手下在该次事件中得到的教训,是与海盗起冲突时一定要杀光他们和所有朋友。他们不顾她的命令,出海报复,在所有海盗都在船上的时候,击沉了海盗船。

  她得因为鼓动船员复仇、公然违抗她,而处死另一名驭光法师。她对这个做法有所疑虑。死于偷袭的驭光法师中有一个是这名驭光法师的爱人。他们都是绿法师。绿法师本来就很难遵守规则。

  但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人质疑她的权威。

  这也表示当他们终于抵达威尔时,她手下就只剩下两名驭光法师和法罗斯。船长和他的船员都消失了,连酬劳都没有收──不过他们把船偷走了。

  这就是她带着一大笔钱跑来这里的原因,雇用一艘船和一群疯狂到愿意在永恒黑暗之门口搜寻超紫种子水晶,或是克星的船员。不过当然丽芙没有告诉父亲说他们在找东西。「就这样,」她说。她在说话时发现能和爱着她的人讲话感觉很好。能与人接触的感觉真好。

  离开辛穆后,她就减少了汲取超紫的次数,并且发现自己有多仰赖魔法。并非评断那些开开心心损耗斑晕的人──很多血袍军都很乐于接受,不过法色之王接受的方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是对她而言,那样汲色太多也太快了。整天汲色会让她觉得不像自己。或许她那段时间里做得有点过火。

  再度与父亲交谈,她在他眼中看见一股全新的敬意。他很担心她。当然担心。这是个充满危险的年代。但她看得出来他很努力不要一直提供建议。再度体会这种无关权力的人际关系感觉很好。但可惜的是,权力连这种关系也不肯放过。

  「好了……」她说。「你过得如何?」她问得好像两个好朋友互述别来之情,而不是父女。她现在是成年人了,地位不再矮他一截。她曾凭借自己的力量做过了不起的事,而就算他没有引诱她,她也觉得自己很想回到从前那个老角色。她崇拜父亲,他是个伟人。但不表示他不会犯错。也不表示他对克朗梅利亚、加文‧盖尔和任何事的看法都是对的。

  「我……好吧,反正妳迟早也会听说。我率领加利斯顿的人民和一些提利亚难民前往先知岛。我们在那里建立了一座城市。人称黄金城。加文‧盖尔帮助了我们。他制作了数万块固态黄卢克辛砖,让我们拿去建造任何东西。他甚至帮我们赢回了提利亚从前在光谱议会上的席次。」

  「那真──那真是好消息。谁想得到?他们会开始叫他建造者加文,一开始是明水墙,现在又有这个。」

  「他失踪了。此刻还是船桨奴隶。之后还会面临更糟糕的处境。」

  「什么?」

  「一点情报,当作我对妳示好。」

  你真好心,但是……「爸,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妳喜欢直截了当的真相,是不是?」

  「是。」

  「我陷入爱河了。我在先知岛上和一个女人结婚了。」

  「喔。呃……恭喜。我很为你高兴。」结婚了?丽芙觉得肠子都打结了。这么快?超紫魔法的超然立场帮助她以稳健的语调说话,彷佛这只是件有点引起她兴趣的事情。

  「她告诉我可以在这里找到妳。妳知道这地方连地名都没有吗?光靠描述很难找到,我敢保证。」

  「你什么?结婚了?」不要激动,丽芙。又不是妳自己的感情生活有什么好说嘴的。妳没有资格觉得受到背叛。

  「还有,我现在是总督了。」

  「什么?」

  「妳喜欢直截了当。这就是直截了当。」

  「这就是你改变阵营获得的好处?」她问。

  「那妳改变阵营得到的好处是成为女神吗?」他一根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她想吐他口水。「我改变阵营是因为我发现之前相信的信念是错的。」

  「我也一样。」他很平静、冷酷,也很坚决。理性得令她的超紫个性不得不佩服。

  「加文‧盖尔是个怪物。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加文‧盖尔曾是怪物。人是会变的。」科凡说。

  「没人会变那么多!」

  「妳就变了。我也变了。」

  「他杀人。成千上万──」她说。「无辜之人。他杀光了加利斯顿全城的人。」

  「妳是指棱镜法王战争的时候?他人根本不在加利斯顿。但没错,他命令将领夺下该城。但现在妳见过战争,知道是怎么回事。战争是场火,会让最周详的计划失控。妳在征服卢城的战役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而现在妳知道遭受占领的城市里会发生多少可怕的事。」

  她突然难以呼吸。她在卢城之役中具有决定性作用。她帮助一名神祉诞生。所有死去的水手、沦为奴隶的人,所有发生在城墙内的屠杀、强暴、恐怖事件全都与她脱不了关系。那些不是她的错,严格来说不算,但要不是她,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难道发生在整座城市里的事情都在谴责她的良知?这就是她急着想要逃离那里的原因吗?

  说到底,她和加文‧盖尔之间是否只是程度上的差异,但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法色之王对卢城的暴行有什么合理说词?」科凡神色不善地问。

  「为了阻止未来抵抗的惩罚性行动。」她说,但觉得这些话彷佛发自很远的地方。

  「还是激发更多抵抗?」科凡问。

  「也有可能出现那种效果。」她承认。如此推测符合逻辑。

  「这表示本来可能会抵抗的弱者将会更快投降,但是强者则会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因为他们很清楚战败的下场。」科凡说。「妳离开后,他又夺下了渡鸦岩。小城市,或许有两万个居民,依附悬崖而居。他们拒绝投降,于是他展开围城,他们在他的狂法师手中没撑多久。攻破城门时,两百个听说过他在卢城暴行的年轻女子跳崖自杀。有些年轻妈妈带着小孩一起跳。」

  丽芙感到一阵恶心。「不可能是真的。」

  「我不会骗妳。话说回来,如果我骗了妳的话,或许我们都不会在这里。」

  「他不会伤害他们。卢城的事只会发生一次。他又不是嗜血怪物。」

  父亲不发一言,她听出自己的话有多荒谬。

  「两百个?当然是夸饰。或许有一、两个。我知道这些故事会怎么夸大。」

  「有人说有一千人。有人说是城里所有女人。真相是两百人。第三眼亲自看到的。她数了。不过那个景象没有持续多久,误差可能有十到十五人。」

  「你肯定她说的是实话?」丽芙问。

  「她告诉过我很多残酷的事实。我毫无保留相信她。」

  「效忠一方,呃?」丽芙语气苦涩。

  「没错。但我真正效忠的并不是她。」

  「也不是我!」丽芙必须尽力压低音量。现在的音量已经开始引人侧目。

  「不,不是妳。对自己家族效忠和对自己效忠差不了多少。把对自己效忠当作高贵的节操很蠢。就连动物都会保护自己人。那是好事,但却很常见,很容易做到的好事。就像是自称累积财富是为了子孙,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守财奴。他的恶行不会因此而神奇地变成美德。效忠一方是种高贵的节操。达纳维斯家族就是因为这句座右铭而和其他踏上轻松之道的人不同。」

  「但当你把效忠的对象从一个人转移到他的死敌身上时,就没什么不同了。」这样说并不公平,但丽芙并不在乎公不公平。他父亲宣称她在支持一头怪物。她所做的一切,她的所有努力,通通比不努力还糟。

  她手指紧握蜜酒杯。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当他再度开口时,声音很轻。「就算妳父亲是最低贱的伪君子,阿丽维安娜,妳的问题也不在于他的选择,而是妳自己的选择。」他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几下,然后起身。「我要走了。我妻子说如果不逗留太久,我可能还来得及去救她一命。」

  「等等。什么?」

  「她是个先知。她可以预知一切。但是世界上有个会穿特殊斗篷的暗杀组织。那种斗篷能避过她的预知能力。她在很多未来中都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但看不出是怎么死的,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我们相信一定是有这种杀手要暗杀她。我跑来这里表示我所爱的女人很可能将会死去。我对妳的关爱就是这么深。我在心知可能会失去她的情况下来找妳。好了,女儿。愿欧霍兰之光照耀妳。」

  「对不起,爸,我──我甚至没有恭喜你。成为总督,那真是──」

  「没时间了。」他说着垂下目光。

  他离开了。他的手下跟在他身边一起离开。就连临别拥抱都没有。丽芙震惊无比。她觉得内心空了,彷佛一辈子都不曾如此孤独过。万一她做错了呢?她决定得很草率。她很年轻。她不晓得──她什么都懂得不多。

  她尽力而为。超越所有人对她的期待。在孤立和恐惧下,她从所有糟糕的选项中挑选出最好的。

  是吧?

  还有她父亲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坐立难安,一副──

  她在法罗斯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时看向桌面。她瞇起眼睛一下子。桌面上用除了她之外,没人看得见的细长超紫卢克辛写下一条讯息:「桌子底下。藏在妳的左靴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法罗斯坐下,双手放上桌面,放下他的酒杯。这个动作弄断了脆弱的超紫卢克辛,讯息消失了。「妳还好吗?」

  「有点激动。但我没事。」

  「我找了一批船员。」他说。「准备好要走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法罗斯站起,趁他转身时,她一手伸到桌面下方,摸到了一样东西。一支匕首。一支匕首?当她身怀四把手枪、一支剑,还有一支匕首的情况下?她父亲竟然给她一支匕首?无论如何,她把匕首抓在手里,以手掌掩饰,跟上法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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