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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粉碎者,呃?」安德洛斯.盖尔语带讥讽地说。「我觉得来拜访我的是个大人物。」

  「我觉得我来拜访的是个尖酸刻薄的坏老头。喔。」基普在老人对面的椅子坐下。

  安德洛斯大笑。「那么,粉碎者,你的小朋友阿德丝提雅知道我们这把牌在赌她的未来吗?」

  「不知道。」

  「那你要粉碎什么,她的心,还是她的处女膜?哈哈!嗯。你的做法很失败,基普。你知道你为什么没告诉她吗?因为你认为如果自己输了,就可以假装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与你无关。你不想让她恨你。可怜的基普。海斯毒虫留下的可怜孤儿。」

  「闭嘴,玩牌。」基普说。

  「贱嘴基普。你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是不是?凑上前,猪油男。」

  他照做。瞎子伸出手来,摸到他的脸,然后重重甩他一巴掌。

  基普接受惩罚。疼痛给他一种净化的感觉。他是个狂人。他在盖尔法王家的地板上吐血。贱嘴基普。朗以前这样嘲笑过他。

  「孩子,叛逆很能激励人心,但是要记住,规矩是我定的,而我不会因为一时兴起更改规矩而有任何愧咎。你以为你没什么可输了?笨蛋。没赢之前不要自吹自擂,没输之前也别哭天抢地。」

  「那好吧,希望你半个小时后能够坦然接受我的自吹自擂。」

  安德洛斯说:「那就开始吧。三战两胜。你今天想玩哪副牌?我要用红牌。」他比了个手势,在基普面前准备了白牌和黄牌。

  「我不选。」基普说。

  安德洛斯的大黑眼镜上方隐隐冒出稀疏的眉毛。「啊,你自己带牌来?给我看看。」

  「上面有盲人标记。」基普说。「看吧。」他只交出一张牌。

  安德洛斯搓揉标记所在的牌角,彷佛想找借口不让他用,但是标记的做工非常完美。珍娜丝.波丽格没有不完美的作品。

  基普隐隐期待老头拒绝让他使用这些牌。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个规则。

  「只要任何一张牌上没有标记,我就会拒绝整副牌,然后就算你输,懂了吗?」安德洛斯说。

  「懂了。」

  「我还在想你要过多久才会自己带牌来。」安德洛斯说。「比我想象中慢。」

  「嗯哼。」基普说。和可以用自己带的牌取得的胜利相比,这点羞辱根本不算什么。「我先?」他以为老头会拒绝,然后先攻。

  结果是宽宏大量的笑容。「请。」

  于是,基普将战场设定在室外。室外难以控制光线,通常在应付红牌时算是不错的做法。室内有许多光源都来自火把或火堆──很容易提供黄、红和次红光的光源──不过绿法师和蓝法师就很难找到施法的光源。

  但是基普先攻,就表示安德洛斯可以多抽一张牌。

  他们很快就摆开阵势,牌上的图案提供了一块想象空间──位于一座城堡的红墙外。草地、森林、蓝天,当然。这些都是光源。两边都可以透过这些光源汲色,但基普位于森林这一侧,所以他利用森林迅速汲色,让绿法师更快取得力量;反过来说,安德洛斯和红墙也是同样情况。

  现在基普已熟知规矩,所以安德洛斯采用快攻。旁边有两个小沙漏,每次五秒钟。由于无法看见沙粒滑落的情况,卢克法王的特殊沙漏会在每回玩家时间用完时发出铃声。如果五秒内没有出牌,那一轮就不用出了。就像他常说的一样,在现实世界,驭光法师打架都是同时出手,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汲色,迅速做出决定,也迅速犯错。

  安德洛斯看不见,对基普而言是很大的优势。他可以在对手翻牌的同时看清对手的牌,安德洛斯却得伸手摸牌。基普每次翻牌,都会把牌放在同一个位置,尽量减少对方摸牌的难度,但每一回合还是至少能让他多出一秒的思考时间。而安德洛斯得记下牌局上的一切细节。

  正常玩法不用沙漏,玩家可以慢慢翻牌,但安德洛斯唾弃这种玩法,说这样不会学到任何东西。生、死和汲色都在转眼之间,他说。我们生命的沙漏永远都在流动,而且永远都流得太快。

  「这个名字不祥。」安德洛斯说。刚开始的几回合不用太专心。

  「什么?」基普边问边考虑这回合是该在战场上增加颜色,还是戴上眼镜。

  「粉碎者。」

  眼镜。他想要尽快武装自己。「为什么不祥?」

  「不是你引导他取这个名字的吗?我依然认为是你在幕后操纵呢。我认为你这种做法很聪明。」

  做法很聪明?显然,基普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你想要我相信你是碰巧让人家这样叫你的?」

  「你是说什么和什么碰巧?」基普问。

  「粉碎者是驭光者在预言中的封号之一。」

  「那是个玩笑。我坐垮了一张椅子。」

  「很好笑。」安德洛斯语气平淡地说。

  「我还打断了一个男生的鼻子,也打断了某人汲色。」

  驭光者?这个想法让基普体内的某个部分神游天外。说话让他分心,差点忘了时间。他迅速出牌,把戴米恩.萨渥斯放进战场,然后翻过安德洛斯.盖尔的沙漏。

  喔,见鬼了。那是张禁忌牌。基普本来打算过两回合再打那些牌的。

  安德洛斯触摸牌上的标记。迟疑片刻后再摸一摸标记。「这是戴米恩.萨渥斯。」他说。「这张牌禁用。」他竟然敢讲说这种话。

  「禁止持有。」基普立刻说道。「但是九王牌裁决官从来没宣布禁止使用这张牌。」他翻过自己的沙漏。

  「两者差异不大。」

  「差异不大?我会知道黑牌都是因为你在用黑牌!」

  「有些黑牌只是被抽离现行的牌组,有些却是明文禁用──」铃响了,代表安德洛斯.盖尔的回合结束了。

  基普立刻打出另一张牌,不给卢克法王补出牌的机会。

  安德洛斯.盖尔显现怒容,下巴下面松垮的皮肤微微颤抖。但他没说什么,继续玩牌。

  五分钟内,基普赢了。错失一回合加上没想到会面对十多年不曾见过的牌,打乱了安德洛斯.盖尔的阵脚。尽管如此,他看起来还是像在刻意采取守势。这倒不寻常。

  「好把戏。」安德洛斯趁洗牌时说道。「你不该把这种把戏浪费在那个女孩身上。这种把戏只能奏效一次。你应该先试试看能不能赢我一把,然后在平手时使用那张牌。除此之外,你还应该等你自己的未来成为赌注时再用,而不是浪费在一个女奴隶身上。愚蠢。」

  基普转向葛林伍迪。「请给我杯水。」他又忘记不该向奴隶说「请」了。他从来没记得过。

  但是喝水不是重点。基普已经知道葛林伍迪戴的那副大眼镜能让他在黑暗中视物。有了那副眼镜,葛林伍迪就是安德洛斯的眼睛。一等那个老奴隶转身拿水瓶,基普立刻轻轻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副牌,利用说话来掩饰拿牌的声音。「你可以教我很多东西,盖尔卢克法王。你很聪明,人生经验丰富。但此刻你是我的敌人,打算对我关心的人做出可怕的事。所以我暂时不听你的建议,谢谢。」

  卢克法王神色一喜。「你在成长,是不是?无知、天真,不过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蠢。我知道你或许不相信我,基普,但我真的喜欢你。一点点。你的手怎么样?」

  基普过了一会儿才听懂他不是指他手中的牌,而是真的在问他受伤的手。「有比较好。」他的手指还是不能完全伸直,但握力变强了,而且还在继续努力复健。

  安德洛斯.盖尔若有深意地哼了一声,拿起之前摆给基普挑选的黄牌。他打开旁边一个盒子,拿出几张牌,又从原先的牌组里抽出几张牌,然后把新牌洗进去。你可以在牌局之间换别副牌或调整牌组,藉以应付对手的策略。「所以你考虑过了吗?大部分男生迟早会考虑的。」

  「考虑什么?」基普问。老人开始随口谈论脑子里想到的事,一点也不在乎听他说话的人知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的。

  「你是不是驭光者,当然。」安德洛斯.盖尔的语气有种粗鲁又调皮的感觉,好像他在变火球戏法,然后把滚烫的火球丢到基普身上。

  「没有。」基普说,觉得喉咙好像卡住了。「玩牌吧。」

  「传说他的出生十分神秘,而你的出生至少算得上令人起疑──这样应该很接近。」

  基普脸红。「该你。」他说。

  「根据古老传说,他从小就很『伟大』,而伟大在古帕里亚语中是双关语──『伟大』的另一种解释就是『肥胖』。这么说起来……你知道。」

  死吧,你这个老病夫。「该你。」基普说。

  「我已经出手了,你看不出来吗?」安德洛斯问。「驭光者降世,世界将会天翻地覆。任何有钱、有地位、有权势的人都会怕他,因为他能夺走一切。但所有没那些东西的人都会爱他,希望他能把那些东西送给他们。所以你打算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基普?花园。」

  花园?喔,他在宣告战场。

  基普抽牌──运气好,整手都是时间控制牌。

  他利用开头几回合收集各式需要的光源,看起来似乎毫无作为。

  安德洛斯打了一张超色谱牌,对黄色牌组而言,这算很强的牌,表示他不会汲色失败。然后开始制作一把黄剑,这要两回合,一回合汲色,一回合成形。

  黄剑制成之后,基普打出惊慌牌。老人噘起嘴唇,他不知道哪副绿牌会用基普现在使用的策略。安德洛斯的五秒沙漏被换成四秒沙漏。

  而对一个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惊慌过的冷酷老人施展惊慌牌,感觉就像是开开心心转动匕首一样痛快。

  安德洛斯展开攻击,基普完全没试图抵抗。这次攻击几乎打掉他一半血量。

  基普打出另一张惊慌牌。五秒沙漏被换成三秒沙漏。

  当然,这种策略一点也不公平。本来盲人就需要比正常人多花一秒去确认对手打了什么牌,三秒的思考时间根本不可能想出什么对策。

  他再度攻击,打得基普奄奄一息。接着,基普进行了几次虚弱反击,在垂死边缘挣扎。安德洛斯既要抽牌、摸自己的牌,还要摸基普的牌,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思考。

  基普将他缴械,以最快的速度出牌,尽可能剥夺安德洛斯喘息的时间。五回合过后,透过上百下轻微的割伤,他痛宰了那个老头。

  安德洛斯一拳捶上桌面,推飞沙漏,在墙壁上摔烂了好几个。他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抖动。

  「把你的牌给我。」他说,努力压抑怒火。

  「就在桌上。你面前。」基普说,声音很轻、很紧绷。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害怕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但就是害怕。

  安德洛斯以对盲人而言堪称惊人的速度,摸过所有牌。「你换牌。」他说。「葛林伍迪?」

  「大人,我没看到他换牌。这是我的疏失。」

  安德洛斯大吼大叫:「我知道是你的疏失!」基普突然间强烈意识到安德洛斯.盖尔是红法王的事实。他使用红卢克辛的时间,比基普的年纪乘以两倍还长。屋内之所以如此漆黑,就是为了不让安德洛斯变成狂法师──而这家伙可能非常非常接近临界点。「滚,私生子!给我滚!」

  基普僵在原地。轻舔嘴唇。

  「我说滚出去!」安德洛斯吼道。

  基普神色畏缩。他非常小声、非常恭敬地说:「我需要提雅的证明文件,阁下。还有我的牌。请。」

  安德洛斯大声咆哮,把基普的牌甩在他脸上。他转过身去,怒气冲冲地走向卧房,然后在门口停步,不过没有回头。「葛林伍迪!」他叫道。

  「是的,阁下。」奴隶说。多年相处下来,这个小个子可以从红法王语气中的些微变化,精确地判断他的想法。

  安德洛斯大力甩门,基普捡起散落一地的纸牌。葛林伍迪拿出一捆文件,还有安德洛斯.盖尔的印章。

  「你妈的名字?」葛林伍迪小声问道。

  「卡塔琳娜。」

  「全名。」

  「卡塔琳娜.迪劳莉雅。」葛林伍迪点头,彷佛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确认。基普隐约知道,即使这次损失,安德洛斯.盖尔还是从他口中套出了情报。基普不知道这点情报有什么用处,但他知道那只蜘蛛每口呼吸都在编织陷阱。

  葛林伍迪填满表格,盖上印章,然后把文件交给基普。文件上有块棕色污点。血迹?「把这些文件交给棱镜法王塔的首席抄写员。恭喜,你现在是个年轻女奴隶的主人了。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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