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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黑卫士的训练和基普想象中的差不多:跑步跑很久(没有非常快)、跳也跳很久(没有非常高)、随着节奏挥拳(没有非常准)、很多伏地挺身和仰卧起坐(其实做不多)。不过,最后做到吐了,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呕吐不是很舒服。

  他站起身,在一条粉笔线旁弯下腰,感觉全身又热又冷又涨红。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好消息是,这已经是最糟糕的状况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基普几乎没办法在铁拳的鞋子前面抬起头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喘气。吸气、吐气。

  「如果你想停止这一切,基普,你可以停。」

  基普吐了口口水,努力清空嘴里味道刺鼻的呕吐物。那些东西似乎黏在所有缝隙里。「什么?」

  「如果你讨厌这一切。如果你认为没有意义,可以退出。事实上,有人要求我把你退训。」

  「退训?」基普的脑子转不太过来。

  「红法王要求把你逐出黑卫士。他四下造谣,说你是因为……因为棱镜法王要求,才能获选。」

  当然,这是事实。

  所以,铁拳指挥官被夹在棱镜法王的命令和红法王的要求之间──但安德洛斯.盖尔近在眼前,加文远在天边。

  「看来我和他见面时的表现比想象中还糟,呃?」基普说。

  「你还得过个两年才能和那些人玩那种游戏,基普。别担心他们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原因多半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想退出吗?还是想要留下来?」

  基普站直了身子。提雅递给他一杯水。她全都听见了,但眼中没有透露出任何想法。基普把水拿到嘴前喝,觉得手抖得更厉害。他漱了漱口,把水吐出。

  他是班上最差劲的学生。四十九人里,他伏地挺身做得最少,跑得最慢,他最后一个跑完。他一个单杠都拉不起来。如果留下来,八成每天都会吐。每个礼拜,他都会被教训无数次。每个月,他都要在测验里惨遭殴打,很多次。

  这甚至算不上公平测验──他左手的伤还没好,伤口裸露、紧绷、摊开手掌就会痛,压下去会更痛。

  他父亲让他陷入这种局面,尽管铁拳竭力反对,认定基普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入选,认定他会失败。而现在他祖父想要毁了他。

  「我还可以待在克朗梅利亚吗?」基普问。「如果我不是盖尔家的人,我就没有赞助人,是吧?」

  铁拳脸上短暂浮现一丝满意的笑容。「经费已经汇入你的账户。你的学费已经付清。相信我,钱一旦入账,那些算盘专家绝不会让钱再离开。」

  经费已经汇入了。过去式。所以他祖父试图利用学费赶走他,不过受到阻碍。刚刚那个笑容表示这是铁拳干的──而且他很高兴能在这个小地方挫败安德洛斯.盖尔。

  「但是情况比那个还糟,」铁拳说。「从此刻开始,你得自求多福。你了解吗?」

  基普了解。由于提雅在旁边,铁拳不愿把话说明。他不会帮助基普。不能提高他录取的机率。如果基普想要加入黑卫士,要靠自己的力量。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也是一种解放。如果基普成功了,他是靠自己的力量成功。不是因为他父亲,而是他自己的功劳。

  好吧,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轻轻松松地当个不用赞助人的学生,或是面对身为最弱矮树的严苛考验,争取单凭自己的力量加入黑卫士、成为一号人物的渺茫机会。

  「去他们的。」基普说。「我要留下。」

  「很好。」铁拳说,眼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满足感。他深吸一口气,巨大的胸口隆起,宽厚的肩膀不可一世地挺向后方。「很好。现在,五圈。黑卫士也会管好他们的嘴。」突然间,他又开始发号施令,严厉、苛刻、专业十足。

  「五──五圈?」

  指挥官说:「别让我说两次。阿德丝提雅,妳也一样。搭档跑步,妳也一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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