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来访者
"有人看见你进来吗?"萨尔德主教问道,后退一步让出通往衣帽架的路径。从访客满身的积雪来看,主教推测外面仍在飘雪。
"没有,但拜访教堂也算犯罪吗?"
"目前还不算,在诺夫伦的庇佑下,永远都不会。"
大火过去两周了,但萨尔德仍会梦见国王拔出佩剑的噩梦。 他竟敢威胁教会的主教! 这种行为只证明梅伦加尔已深陷无神论君主制的泥潭。这就是人类自立为王、妄图占据诺夫伦血脉专属王座的恶果。
萨尔德坐下向后靠在办公椅上。作为梅伦加尔主教,马雷斯大教堂由宗主教和阿夫林大主教赐予他管理,但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这张破旧书桌前的小房间里。这绝非他立誓时向往的生活。
"这次诺夫伦可没帮上什么忙。"
"保持信仰。"萨尔德皱眉道。主教早已习惯失望。教会漫长的历史就是等待的历史。对常人而言,小挫折总像世界末日。他们永远不懂何为格局。每个人都自以为是故事主角,仿佛世界围其旋转。萨尔德深知真相:这种想法只是傲慢。个人永远无法带来持久变革。真正的变革需要数代人的积累。教会就像滴水穿石;唯有牺牲与时间,方能成就不可能。
只是时机未到。
"时间还早,"萨尔德说着,把脚搁在小壁炉前的天鹅绒脚凳上。"迟早所有国王的脑袋都会落地。"
"埃克塞特的凶手呢?还有那个雇他的女孩——萝丝?他们还在外面——还知道我们的事。"
"他们知道 我"萨尔德纠正道。"没人知道 你的事。现在没人会怀疑你——特别是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后。至于埃克塞特的杀手,我一点都不担心。估计就是个被雇佣的打手,或是被她那双邪恶眼睛迷住的痴情小狗。连我都差点被她表面上的纯真骗了。他和萝丝很可能早就逃远了。我觉得不会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那理查德·希尔弗雷德呢?"
萨尔德差点笑出声,但在教堂办公室里发笑有失主教身份。他只是挑了挑眉毛。"那人已经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可能告诉过别人。"
"不会。理查德是个孤僻的人,与世隔绝。他不信任任何人。这正是我选他的原因。他把爱人的死怪在国王头上,而且我知道他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内心毫无忠诚可言。谁都看得出来。我只是给他指明了想走的路。"
"还给了他教会的祝福。知道诺佛朗站在你这边总能让人心安理得,哪怕是在谋划谋杀的时候。"
萨尔杜尔不喜欢这种不敬的语气,但指望这家伙能有什么好态度呢?"以诺弗兰之名杀戮并非谋杀。所有人都终有一死,他们会在诺弗兰或其父马利博宣判时死去。诺弗兰之手是闪电还是匕首又有什么区别?我担心的是你能否经受住夺取梅伦加王位所需的风暴。你的年龄一直是个问题。你还太年轻。也许我选错人了?"
"不。"
萨尔杜尔起身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木柴。连生火这种事都要亲力亲为,这是他不得不忍受的又一屈辱,但这次会面绝不能 让 任何人进他的办公室,而且他们也不能再在高塔见面了。天气很冷。他痛恨冬天。这个冬天看起来会又长又黑,更让他心寒的是原本以为能在城堡的奢华中度过。
"看起来像是失败了,"萨尔杜尔试图保持乐观的语气,"但实际上我们更接近了。接近得多。"
"也许吧。"
"真是多疑。"
这话让对方露出讥笑。
"下次我们不会失手。等上几年,让局势稳定下来,让人们淡忘。"
"不能再有第三场火灾了。已经发生过两次了。"
萨尔杜尔思考片刻。"而且我们经不起再次失误。这次得真刀真枪地从背后捅死他。"
"如果这么做,民众会要求我们找出凶手。"
"这不成问题。"萨尔杜尔微笑道,"随便栽赃给谁就行了。"
"别再找替罪羊了。我怀疑人们也不会买账。"
“不,我们会找其他人。一个无名小卒,无足轻重又容易背黑锅的人。”
“比如谁?”
“或许找几个小偷——这样就不会出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