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

　　幼龙就在那里，它的翅膀完好无损;鳞片一片未缺。幼龙看起来强大无比，坚不可摧。祖莉站在它面前，双手高举。如此渺小的人类竟能号令如此雄伟的生物，这本该是不可能的。然而这条龙屈服了——尽管这种屈服不会持续太久。

　　祖莉的防护罩就像微风前的薄烟——逐渐稀薄，消散，最终消失。她就站在那里，美丽动人，如同黄昏的太阳般闪耀，温暖而充满生命力。陶从未在伊西霍戈见过不设防的她。她是女神最纯净、最辉煌的造物，她的光芒引来了成群结队的恶魔。

　　陶穿过呼啸的狂风和灰暗的风景奔向她。他跑到她身边，抽出双剑，稳住身形。

　　"快走!"他对祖莉喊道，声音在冥界永不停息的暴风雨中艰难地传递着。

　　祖莉仍在与巨龙角力以获取控制权。"不行，"她朝幼龙点了点头说，"它不放我走。"

　　"它们来了。"

　　"我知道。对不起。"

　　第一只恶魔从迷雾中现身。它用六条关节分明的腿向他们冲来。它的身体分成两截——腹部与胸腔，头部嵌在人类胸膛的位置。五只眼睛紧盯着祖莉，骨钳环绕的巨口大张着。它扑向祖莉，被陶挥刀逼退。

　　"对不起。"祖莉再次道歉。

　　陶对恶魔怒吼着不断劈砍，此时第二只怪物——像巨虫般贴地滑行的怪物发起了攻击。他挥刀斩向新怪物的头部，却被躲过反遭撕咬。陶闪身避让，用惯用手的长剑狠狠劈在它背上。怪物尖啸着退开，给了陶对付六足怪物的机会。

　　"对不起。"祖莉说道，散发金光的脸庞布满哀伤与恐惧。"我做不到...我希望——"

　　"不!撑住!"陶嘶吼着避开第三只人立而行，浑身缠结毛发，双爪如钩的恶魔。那怪物还是抓伤了他的右上臂，撕下拇指长的皮肉。第四只恶魔在雾中嚎叫，抽动鼻翼，四肢着地冲向祖莉。

　　陶无能为力。任凭他如何奋战，都无法同时护住两人。于是他让自己成为更大的目标。他伸手探向伊西霍格。

　　"陶!"祖莉惊慌大喊。

　　陶从阿南提的牢狱中汲取了所能汲取的全部能量。他将能量灌满全身直至几近爆裂。他贪婪吞食着这股力量，直到能量的威力几乎要将他烧穿，直到他闪耀得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夺目。

　　恶魔们停下了脚步，不再对祖芮感兴趣。陶听到迷雾中上百个恶魔发出的咕哝、嚎叫、咆哮与嘶嘶声，他离开祖芮身边，向它们挑衅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终于以肉身亲临此地。来吧，有胆量就过来啊!"

　　它们来了。

　　陶举起双剑，剑刃燃烧着冥界的力量，如同浸过焦油后被火把点燃般熊熊燃烧。他挥舞着这两把烈焰之剑，向乌库法的奴仆们发起进攻。

　　他旋转腾挪，突刺劈砍，以最快的速度移动，竭尽全力发动攻击。他的剑刃灼烧着这些野兽，迫使它们在他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陶感受到了胜利。陶感受到了力量。陶觉得自己能用这些注入了天赋之力的宝剑斩杀恶魔，如果这能拯救祖芮，那他就一定要这么做。

　　他斩断一只恶魔的手臂，砍掉另一只恶魔的双腿。他放声大笑。这就是神明的感觉。他再次挥剑命中目标;后撤舞步，继而向前突进，这时一只他没注意到的恶魔，用其十二根矛状突起中的数根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疼痛如海啸般席卷陶的全身。它主宰着他，当那个他未曾看清的怪物将锯齿状肢体从他体内抽出时，剧痛夺走了他的知觉。陶踉跄后退，疯狂挥舞着武器。透过疼痛的迷雾，他看见祖瑞仍在那里，周身仍散发着光芒。那条龙仍未放过她。

　　他低头看向伤口。恶魔从他腹部到胯部划开了一道口子。他不断转身挥砍，竭尽全力阻挡着怪物们的进攻。他试图呼喊祖瑞，却发不出声音。双腿逐渐麻木，双臂沉重如巨石，呼吸变得艰难。他撑不住了，而此时又有一只新恶魔从迷雾中现身。

　　那恶魔身高是陶的两倍，从头到脚布满尖刺。它没有眼睛，头上长着犄角。虽然看不见，但它知道陶的位置。它向陶逼近。陶勉力举起双臂，手中长剑燃起烈焰。

　　"你会流血吗?"他啐出一口血沫，言语挑衅却声若游丝，"要不要试试看?"

　　陶摇摇晃晃地走向尖刺恶魔，迈向他的死亡。恶魔发出怒吼。陶也咆哮回应，刹那间一道闪光点亮了整个伊西霍戈，短暂驱散了迷雾，展现出比陶最黑暗的噩梦还要可怖的景象。远处恶魔军团无边无际，无穷无尽，随后光芒消散，一位身着陶前所未见的厚重裹尸布的受祝者来到他身旁。

　　"陶·索拉林，"他的女王说道，"你会死在这里。"

　　"齐奥拉?"陶语无伦次地喊道，连敬称都忘了说。

　　"奥梅希血统向来天赋异禀。"她抬起手，向他释放出一股像是将衰竭之力扭曲缠绕的能量。这力量抽空了他的内脏，将他从伊西霍戈拖离。

　　"祖莉!"他尖叫道。

　　"我们会尽力救你的朋友，"齐奥拉女王说着加大了能量冲击的力度，将他逐出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