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
走廊通向要塞巨大的前厅。这个圆形空间的三楼有一圈环绕的阳台。两条宽阔的楼梯贴着弧形墙壁通向阳台。粗壮的雕花立柱支撑着阳台,零散的士兵们正围绕着这些立柱殊死搏斗。
大部分战斗集中在靠近前厅远端走廊出口处。陶在那里看到了多数身着独特绛红色皮甲的皇家卫队。女王冠军阿布希尔·奥卡尔正率领卫队防守走廊,抵御数支纯血因德洛伏部队的进攻。
阿布希尔令人难以置信。他左冲右突,利剑呼啸着划过空气、血肉和骨骼,一边发号施令一边斩杀敌人。陶既感到钦佩又充满忧虑。这位冠军是位杰出的战士,但面对如此悬殊的敌我差距仍力有不逮。皇家卫队每杀死一个敌人就要付出两人伤亡的代价。
凯兰看到叔叔后立即冲锋。
"跟上他!"哈迪斯下令,"保护女王!"
陶没看到什么女王,但他看到了敌人,这就足够了。他摇摇头,努力摆脱隧道带来的眩晕感,拔剑与战友们一同冲向前去。
要接近冠军阿布希尔·奥卡尔,陶必须从一群正在与前厅中央喷泉附近零散的皇后卫队成员交战的因德洛武战士中杀出一条血路。陶冲过去与这些人交战,无法忽视矗立在喷泉中央那座高大的青铜雕像——齐奥里。
那雕像必定是齐奥里。必定是塔伊法女王的冠军与爱人。雕像几乎与三楼阳台齐高,齐奥里身披一套细节惊人、工艺繁复的盔甲。雕像的面容朝向穹顶与更远的天空。齐奥里双手握持的长剑,剑尖向下插入喷泉血红色的水中。
起初,陶以为当天的死者中必有人跌入喷泉,染红了池水。当他靠近时,才意识到并非如此。池水本就是鲜血般的红色,那红色液体从齐奥里剑柄处流出,顺着剑身流下,汇入喷泉池中。这看起来真血腥,陶心想,他侧身躲过一名因德洛武战士的挥砍,将剑刺入对方肺部——用永远流淌的血池来铭记齐奥里。
前方,凯兰已在奥迪利的部下中杀出一条通道,正冲向其叔父誓死防守的走廊。斯凯尔·贾耶德选择在喷泉旁与因德洛武战士交战。他们不能全部去支援冠军。留在后方的因德洛武战士会发动攻击,他们将陷入夹击。另一方面,如果陶让凯兰独自前往,走廊入口处的因德洛武战士会将他砍倒。
陶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与一名咆哮着的纯血贵族刀剑相向。这名印德洛武战士实力不凡。他的盾牌仿佛拥有超自然的直觉总能格挡到位,手中青铜剑挥舞起来不像实体兵刃,倒像条扭动的铁链。这名纯血战士毫无畏惧地猛攻上来,全然不把身穿伊哈谢灰袍的低阶战士放在眼里。
陶闪身避开前两记劈砍,突刺还击却只戳中对方的青铜护甲。他本想结果这名贵族,却不得不急速后撤躲避随之而来的反击。这位印德洛武的速度同样快得惊人。
"陶,跟凯兰走!"哈迪斯的喊声终结了陶内心的挣扎。
陶骤然加快攻势逼退印德洛武,正要给予致命一击时,怒吼着的贾巴里突然杀入战局。纯血战士格开贾巴里的佩剑,趁其武器脱手之机直取这名小贵族咽喉。
陶不顾平衡猛扑上前,弱侧手剑堪堪挑开刺向贾巴里心窝的致命一击,强侧手剑刃已贯穿敌人脖颈,血雨喷溅中剑尖从另一侧透出。贾巴里踉跄后退,瞪大的双眼写满劫后余生的惊悸。
"捡剑!"陶喝令道,转身奔向凯兰的战场。听闻身后脚步声逼近,他立即摆出防御姿态——原来是持剑赶来的贾巴里。陶喉间发出低吼。他无法判断贾巴里的加入是福是祸,但此刻已无暇争辩。这位同伴刚加入战局就不得不格开一柄刺向凯兰后背的利剑。
他同时用剑刃和凯兰的盾牌挡住了那记致命劈砍。
"总算来了!"凯兰说道。
"蠢货!"陶咒骂道,"非要追着这场厮杀不放。"
"为了我叔叔,"凯兰回答着,同时刺穿了那个试图杀死他的因德洛夫战士的腹部。
陶回头瞥了一眼其他战友。喷泉周围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他们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支援。
"低头,贾巴里!"凯兰大喊着,举起盾牌挡住了一记足以让这位小贵族脑袋开花的攻击。
贾巴里像条搁浅的鱼般大口喘气。"人太多了。"
"跟紧我,"陶说着,一剑刺穿某人的眼睛,同时蹲身将另一人捅了个对穿。两人倒下后,空出的位置立刻被另外三人填补。
"叔叔!"凯兰喊道。
"左路突破,"阿布希尔对凯兰喊道,"右路包抄,"他命令自己的部下。
凯兰向左移动。女王卫队和他之间只剩下零星几个敌人,随着阿布希尔的命令,更多女王卫队赶来支援。陶紧随其后,一边应付三个因德洛夫战士,一边竭力保护贾巴里——尽管这位昔日好友似乎执意要用身体去接每一把近身的刀刃。
"跟紧我!"陶再次对他喊道。
"我...已经...很近了!"
"快,就是现在!"阿布希尔喊道,"放他们过去。"
就这样,他们与女王卫队汇合了。陶的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盾牌和刀剑。在他所处位置的前方,哈迪斯和他的小队已被逼退至喷泉后方。奥迪利的更多手下涌入前厅。他们正从其他走廊源源不断地涌来。杰伊德小队和忠于女王的战士们处境愈发不利。
"女王在哪里?"凯兰问他的叔叔。
"在我们后方,但还有其他入口。凯兰,守住这里。我必须去找她。"
凯兰点头应允,他的叔叔刚后退几步,奥迪利的精锐战士就涌入了缺口,数把利刃直刺阿布希的面门和身体。他格开其中几把,凯兰上前补位,稳住防线。一名因德洛武士猛扑过来,眼中闪着凶光向阿布希挥剑。凯兰劈开了那人的头颅,阿布希却嘶吼着倒下了。
看到冠军战士倒下,奥迪利的因德洛武士士气大振。他们用全身重量压向女王卫队,迫使防线弯曲后退至走廊。卫队人数太少,能坚持到现在全赖走廊入口让他们可以并肩作战。因德洛武士的猛攻眼看就要击溃卫队的优势。陶的刀剑刺向每个可能造成伤害的破绽,但这类战斗并非他所长。简直就像在对抗一堵盾墙。
"把他带下去!"凯兰对陶喊道。
陶脱离战斗,呼唤贾巴里协助。他们抓住冠军战士,将他拖离前线。阿布希腋下被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会没事的,"陶对他说。他站起身准备返回战斗时,阿布希尔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下来。
"伊哈什,必须保护女王!"他对陶说,"这条走廊尽头通向女神抉择之室。告诉凯兰走金色那扇门。他必须在奥迪利之前找到她。告诉凯兰!"
"奥迪利?"
"快去!"
陶站了起来。
"我也去,"贾巴里说。
陶充耳不闻。"凯兰,"他对那个战斗者的背影喊道,"你叔叔受伤了,但我知道女王在哪里。"
"你去!"凯兰头也不回地喊道,"我来挡住他们。"
"冠军指名要你去。"
"因为他觉得我是最厉害的战士,"凯兰在突刺、格挡和反击的间隙粗声道,"因为他觉得我能代替他成为她的冠军。但他错了。你更厉害。去救女王!"
陶不该去的。他知道不该去。他想的不是女王。他想的是阿巴西·奥迪利。他不是合适的人选。
"走吧!"贾巴里把手搭在陶肩上说,"我们不能让奥迪利得逞。"
陶转身离开凯兰和战场,望向长长的走廊。"他逃不掉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