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
"你们现在就得来,"来自奥萨战团的受伤战象哀求道,"他们快死了,所有人。整个分队都被撕碎了。只有奥萨战团还在坚持。奥卡尔队长被他的天赋者激怒而战,但这还不够。"
陶听到奥萨战团的消息就开始往队伍前方挤,现在已经靠近前排了。"凯兰,"陶说,"他是你的队长?那个激怒他的天赋者长什么样?"
贾耶德站在陶旁边。"退下,"他低声呵斥。
"这该死的..."奥卢奇开口道,"哦,克雷姆的平民。"
来自奥萨的浑身是血的战象对此并不意外。他处于震惊状态。"你们必须来。我的战团...王子,如果你们不来他们都会死。"
陶转向贾耶德,神情绝望。
贾耶德点点头,嘴角绷成一条严肃的线。"恕我直言,奥卢奇队长,援助我们的王子是我们的职责。"
“是,是!王子有危险。快行动起来,兄弟们。我们去宰了那些泥皮畜生!你,过来,”奥卢奇指着一个纯血因德洛武战士说,“挑六个人。三个往南边的利爪营地跑,三个往北边的利爪营地。告诉他们放弃前往平原的行军。有新命令。让他们加入我们,一起击退那些杀害我们高贵兄弟奥迪汉博的异教徒。”
奥卢奇从腰带里掏出两块印有奥卢奇家族名的蜡封递给那人。“立刻出发。”奥卢奇转向整个翼队,“我们行军够久了。现在开始奔跑。为了保卫我们的女王邦国和王子,全速前进!”
来自奥萨的血迹斑斑的因德洛武战士带头冲锋,整个翼队在黑暗中狂奔过崎岖地带,誓要救出即将被背信弃义的野蛮人——那些毫无信仰的异教徒屠戮的弟兄们。没跑多远就迎面撞上了正在全线溃退的奥迪汉博翼队残部。
“指挥官,”杰耶德喊道,“我们可以在这里固守。可以列阵并利用这个斜坡作掩护。”杰耶德指着正前方的斜坡。他们正接近一个巨大的冲沟——那是经年累月的侵蚀与远古干涸的水流在山体上切割出的裂痕。
杰耶德阐述着他的战术:“等异教徒翻过山脊时,我们将以逸待劳扭转战局。”
塔乌根本不想等待。祖里可能就在山脊那头。她可能正在生死搏杀。他绝不会坐等。
"不,贾耶德,"奥卢奇说。"我们的王子可能就在那边。我们要主动出击攻打赫德尼人。他们会在我们面前崩溃!"奥卢奇挥动翅膀向前。"冲上去,兄弟们!我们要用赫德尼人的鲜血来解我们剑的渴。"
奥卢奇和他的鳞甲小队冲向山坡。
"烧烂他的舌头,"贾耶德咒骂道,命令他的鳞甲小队跟上。
因德洛夫人身材更高,腿也更长,在贾耶德小队之前登上了山脊。当陶到达山顶时,已有近两千名男女战士在穿过浅谷的小路上厮杀和死亡。
部分奥卢奇小队的士兵已冲入战场。这些人已经越过了他们呆立凝视的指挥官。
"女神在上,"奥卢奇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场战斗乱成一团。没有战线,席丁人和奥梅希人之间没有明确分界。山谷里分散着上百个小规模战斗,在每一处,人数处于劣势的奥梅希人正被包围屠杀。
"输了,"陶身边的乌杜阿克低吼道。"已经输了。"
陶没有在听。他正在混乱中搜寻苏瑞的踪迹,感到无比绝望。他没看到她。他不可能找到她了。
"那里,"乌杜阿克指向山谷中央附近。二十名因德洛夫战士背靠着一块巨石,正被数量多得多的席丁军队围攻。
陶看到了。他没找到祖莉的身影,但明白为何乌杜阿克要引起他的注意。一股欣慰感涌上心头。祖莉在那里。她还活着。她必须活着。除了她还能有谁能让凯兰·奥卡保持暴怒状态?
"奥卡在那边战斗,"陶对贾耶德喊道。
贾耶德看清了局势。"他试图守住峡谷中心,为残存的侧翼争取撤退时间。他会死在那里。"
"只要他撑得够久,就能救下峡谷里大部分士兵,"哈迪斯说。"他们守住了最短的路径。赫德尼人必须突破奥卡的防线才能歼灭侧翼。"
"他撑不了那么久,下去帮忙只会让我们和他一起送死,"贾耶德反驳道。"看那边。"
贾耶德指向峡谷另一侧。大批希丁战士正在山脊集结,准备冲下峡谷。许多赫德尼人骑着陶无法理解的生物。
那些蜥蜴坐骑肩高堪比"次民",从戴着口套的头部到带刺的尾尖足有两个成年男子身长。这些生物吐着信子嗅闻夜风中血腥味,眼睛在微光中幽幽发亮。骑乘它们的希丁战士手持的长矛远超近战用的规格。陶瞥向哈迪斯和乌杜阿克,想确认同伴是否也看到了这些。
"大蜥蜴,"乌杜阿克说。
"沟壑里的蛮族是先锋部队,"杰伊德无视那些生物的存在说道,"大军仍在集结。"他指向远处山脊上的西迪恩人。"他们已看到我们的利爪。他们在等待。当我们投入战斗,他们也会出手。等他们加入战局,这场厮杀就会变成一场屠杀。"
一场屠杀。祖丽。陶知道他应该多考虑这件事,但时间不等人。他冲进了沟壑。
"陶!"杰伊德大喊。
只需二十步,陶就陷入了激战中心。一个手持长矛的西迪恩人向他刺来。陶挡开这笨拙的一击,将锋利的青铜剑捅进对方胸膛。那人喘息着,眼中的生机渐渐消散。陶抽出刀刃,感到胆汁上涌,强咽下去继续冲锋。
又有两个蛮族拦住了他。一个拿着偷来的剑,另一个是丢了长矛的女人。她唯一的武器是匕首。她看见陶冲来;陶试图绕开她;她发出一声尖叫扑了过来。还未倒地就已气绝。
她的同伴,那个拿着偷来剑的人,像孩童般胡乱挥舞。陶的反击割开了他的喉咙,当陶跑过时,这个垂死的野蛮人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区区几根手指根本堵不住喷涌的血河。
陶又迈了两步,又有两个西迪恩人毙命。不想被拖慢脚步,他绕过一片屠宰场般的区域,奥梅希战士正死于蛮族和他们的长矛之下。接着,女神在上,她就在那里,祖丽。
她站在百步开外,背靠着一块巨石。那是远古时期某次山崩时滚落到峡谷底部的。凯兰的队伍很走运。这块坠落的岩石为他们提供了一面可以倚靠的墙,这以两种方式救了他们的命。它阻止了西丁人包围他们,也为祖里提供了激怒凯兰所需的保护。
完全暴怒的凯兰比乌杜阿克高出一个头,体重至少是陶的三倍。他的剑滴着血,每挥一剑都发出怒吼,他的刀刃在空气中划出流畅的弧线,同样轻松地切开所有面对他的敌人。
凯兰的手下也不甘示弱,在这场屠杀中各司其职。他们抵挡着西丁人的进攻,在战场上来回穿梭,通过确保西丁人无法集结足够兵力来压倒他们的愤怒领袖,从而支援着他们的因科克利。
陶不得不勉强承认这些因德洛武勇士的勇敢和战术,但他们的努力改变不了结局。要塞战士们寡不敌众,而且每呼吸一次,就有更多赫德尼人涌入峡谷。那些骑着蜥蜴的家伙们来了,沿着山脊骑乘着他们的恶魔坐骑快速滑下。
看来西丁人也有着和哈迪斯一样聪明的谋士。他们并没有直接从海边追踪到要塞城。而是绕了个远路绕过拳头山,避开了奥卢奇原本希望与他们交锋的高原。
这运气实在糟糕。鉴于王储亲临战场,温·奥迪汉姆本希望能担任温·奥卢奇的后卫。他们根本没料到会遭遇这样的恶战。陶向前逼近,准备杀穿更多希丁战士,冲进陷入苦战的因德洛伏军阵。
"陶!"
他猛然转身,看见暴怒的贾耶德。阿南、乌杜亚克、哈迪斯、亚乌、奇内杜、特姆巴,以及贾耶德战团全体战士都紧随其后。
"贾耶德。"
"贱奴!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我必须救出祖丽,"他指向她所在的位置。
贾耶德看见了她,怒容顿时消散。陶愣了一瞬,但随即明白过来——祖丽的年纪与贾耶德的女儿相仿。
"救到人就撤,"贾耶德下令让战士们组成战斗阵型。"我们会撕开防线增援因德洛伏,但绝不能久留。这道峡谷已经失守,这是既定事实。尚未确定的,是我们还要在这里赔上多少条性命。"
陶点头继续突进,无暇确认贾耶德战团是否跟上。他斩杀一名赫德纳战士,冲到因德洛伏战线,格挡开一名惊慌失措的城堡新兵过猛的突刺,吼着声明自己是这蠢货的友军,最终突入了奥萨战团的队列。
祖丽看见了他。尽管维持着凯兰的狂暴消耗巨大,陶仍清晰看见她脸上的惊愕。他试图挤出笑容安抚她,但她的神情丝毫未见缓和。
凯兰和他那把染血的剑从陶的视线中一闪而过。在如此境况下,奥卡尔已经做到了极致。他承受的攻击足以让常人丧失行动能力或毙命。
狂怒之力保护着他,但代价不菲。凯兰每受一击,体内奔涌的能量流就衰弱一分,祖丽不得不从伊西霍戈汲取更多能量来维持。她汲取的能量越多,维持隐身帷幕就越困难。此刻她已脚步踉跄,面色惨白,眼神涣散。她撑不了多久了。
陶必须带祖丽撤离,而唯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凯兰下令撤退。峡谷里挤满了西甸人,杰伊德战队仅凭己方兵力根本无法撤离战场。陶需要这些因德洛伏战士,而他们只听奥卡尔号令。陶寻找着通往奥卡尔身旁的最短路径,毅然前行。
奥迪汉博战队没料到会遭遇战斗,更没想到对手是整个西甸入侵军团。从踏入峡谷那刻起,这场战斗就注定失败。陶心知肚明,就像他清楚眼前这个西甸人会佯攻高位实则突刺胸口。当长矛刺来时,陶的剑刃已自下而上贯穿赫德纳战士的腋窝,直取心脏。
凯兰已近在咫尺,但一名西迪亚战士突然挡在陶的面前。那是位丰唇蜜肤的女战士,翡翠般的眼眸摄人心魄。她如海上风暴般袭来,刀法凌厉非凡。他斩断了她的手腕,她惊愕地望着他,仿佛在质问为何如此。他想说自己也不确定,但青铜剑已深深没入她的胸膛,此刻任何言语都毫无意义。
"你!"奥卡对着陶怒吼。
陶毫不迟疑:"战局已败,下令撤退。"
奥卡用盾缘击碎了一名西迪亚人的头颅:"休想。"
"我们守不住了。"
"他们杀了他,"奥卡咬牙切齿地说,长剑左右挥舞,逼退所有敢于近身的敌人。
"谁?"
"王子殿下!"
"科萨尼王子?"陶难以置信,无法想象奥梅希皇族竟会战死沙场。
奥卡听到这个名字时面露痛色,仿佛这是他的过失:"他死了。"
"我们陪葬也换不回他的性命。"
"为其他人争取撤退时间,"凯兰喘息着说,手中长剑仍未停歇。
这不是实话。或者说,虽是实情却非凯兰本意。凯兰想在此殉葬,陶几乎要当面揭穿。但这救不了祖芮。"你们已竭尽全力。现在撤退还能保住余部。你的恩眷者也能活命。"
凯兰挥剑清出立足之地,匆匆瞥了陶一眼,目光扫过早已溃不成军的战场。
"因科克里·奥卡尔,"陶尝试着说,"你需要保护你照看的人。"
这句话起了作用。"撤退!"凯兰大喊。"撤退!"但为时已晚。
沿着他们的战线,希迪恩人开始后退,暴露出他们密集阵型一直隐藏的恐怖景象。奇内杜离得最近,陶大喊出声,尖叫着他剑术兄弟的名字,不知道奇内杜是否听见,或是自己注意到了。无论如何,奇内杜转身面对那个庞大而愤怒的希迪恩战士。
奇内杜僵住了。他咳嗽了一声。然后,勇敢地举起了剑。陶知道,这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