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他在人群中甩掉了城市卫兵。陶爬上了一栋建筑——看起来像是家店铺——躲在屋顶等待他们经过。当似乎安全时，他爬了下来，却被一块松动的石头扭伤了脚踝。他没事，但不得不一瘸一拐地穿过城市的贫民区，寻找休息的地方。
那天晚上，他睡在一条短巷的尽头，背靠着最里面的墙，眼睛盯着入口。他把剑和背包放在身后，希望没有人会为这点微薄的财产冒险打架。陶很饿，但疲惫战胜了空空的胃，他坐着睡着了。
他在黎明前醒来，疲惫不堪，知道自己应该多睡会儿，但做不到。于是，他等到太阳的热量重回大地，收拾好东西，去寻找著名的英雄广场——伊哈什战士的选拔测试在那里举行。
他跟随一群武装的年轻人找到了那里。他试图混入人群中，但还是引来了目光。那些反应让他担心自己仅凭外表就会被拒之门外。他浑身脏兮兮的，气味比外表更难闻，从鼻子蜿蜒到脸颊的结痂伤口更是雪上加霜。确实，每个普通平民都有权利——有些人会说有义务——参加伊哈什的选拔测试，但直到陶看到其他同样邋遢的人，他才放下心来。
他们衣衫褴褛，装备生锈，常常赤着双脚，是来自最小村庄的低等平民。他们训练不足，营养不良，通过测试的机会渺茫。以陶的状况来看，很难想象他能表现得更好。
英雄之环比举行守护仪式的场地更大，里面挤满了数千人。传统上，每十人中会有一人通过测试，得以进入伊哈谢军事学院受训。失败者，特别是低等或高等平民，将不得不成为伊哈古，若拒绝则沦为苦力。
伊哈古不过是卫兵、步兵和炮灰，往往是战场上最先阵亡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无法获得正式军人身份。陶必须取得军人身份，这意味着他必须比场中十分之九的人都优秀。
"考生们!"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伊哈谢战士喊道。"列队。"他年纪足够大，上过前线服过役，却仍自愿继续服役。他是个纯粹的伊哈谢战士，彻头彻尾的军人。"你们会领到编号和亚麻布来包裹练习剑。包好点。若亚麻布散开，或因未包裹的剑刃见血，你就输了这场比试。"
陶和周围的男人们列队站好，伊哈谢战士继续解释规则。
"规则很简单。监督你们比试的'验证者'会记录每次有效击打得分，你挨打时对手也会得分。当对手乞求女神怜悯，或比赛结束时得分更高，你就获胜。
"比赛持续两百次呼吸时间。在场的普罗文人负责计分和计时。就算你大喊'不要'或'够了'之类的话，比赛也不会结束。你必须说'女神慈悲'，攻击才会停止，明白吗?"
陶和其他人低声表示接受。
"注意，禁止用武器攻击头部。击中对方头部就算输。踏出场地边界也算输。第一天输掉就淘汰。第二天输掉也淘汰。撑到第三天就能入选，但还是要继续战斗。"
"伊西科洛的导师们——你们要称他们为'乌姆孔迪西'——会在第三天观战。他们要为各自的分院挑选人才。相信我，你们都希望能进入优秀的分院。"
众人纷纷点头。
"最后...如果你恰巧是重生的齐奥里，并且赢得十场比赛，那么无论在第几天达成，你都能直接入选。"那个纯血种咧嘴笑了，露出满口白牙，眼中带着不与人分享的戏谑。"所以今天就来个十连胜吧，"他转身离开时甩下一句话。"去领号码牌，准备开打。"
伊哈舍人熟知流程，长长的应试者队伍迅速得到安排。繁忙的场地内弥漫着压低的话音和紧张的躁动，这是数千名男子备战的声音——他们专注地给练习剑缠上厚厚的防护麻布。
陶看见那些有软甲的人都穿上了护甲，没有软甲的人则层层裹上了最厚重的衣服。这让他对父亲的旧软甲心怀感激。他知道其他人，那些层层包裹的人，在烈日下撑不过两百次呼吸的时间。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就会中暑倒下。
"五千零四十!五千零四十!"一名普罗温在陶被分配到的五个独立格斗圈附近喊道。
"准备就绪。"陶高声回应。
他被安排在当天第一轮比试。其他普罗温喊着不同的编号，不同的人陆续出列。陶深深吸气，闭上眼睛，像父亲教导的那样放空心神。他寻求那种能让肌肉放松、让训练本能接管身体的平静。但平静没有降临。
"快点开始吧，"负责裁决他这场比试的普罗温说，"我今儿可有得忙呢，嗯?"
陶走上前去，那个右腿膝盖以下残缺的普罗温递给他一顶破旧的头盔和青铜圆盾。盾牌边缘已被磨圆，不像战场上使用的锋利刃盾。被选中者使用剑盾作战，但陶始终不擅长用盾。他在达巴突袭时甚至没带盾牌。
陶掂了掂这个金属圆盘，将左臂穿过皮带。这比他父亲让他练习用的盾牌要沉得多。他上下摆动左臂感受重量，又把不合尺寸的头盔扣在头上。
"五千零九十二!"普罗温喊着陶的对手编号，"你死哪儿去了，烧柴的?"
"这儿，在这儿。我来了。"
陶的对手与陶身高相仿，从他穿着的布料质地和趾高气扬的步伐来看，此人必是总督种姓。他身形瘦削，长着一双眯缝眼，瘦削脸庞上的痘痕如此严重，使他看起来像长了诅咒疤痕的黑德纳人。
认证官递给那人装备并指向格斗圈。陶的对手迅速跑进圈内，率先选好站位。陶移动到他对面时，才明白这位总督种姓战士为何动作如此迅捷——陶正面对着刺眼的阳光。
"我是陶"，陶向对手自我介绍道。
满脸痘痕的总督无视了他，正通过前后突刺剑刃来热身。
"开始!"认证官低吼道，总督立即冲上前来。
他转瞬间跨越间距，挥剑直取陶的首级。陶后跳举剑格挡这违规一击，虽立即意识到错误却为时已晚。眯缝眼对手突然变招，变换高度猛击陶的腋下。陶踉跄后退，剧痛之下几乎脱手坠剑。
"得分!"认证官高喊。
陶被迫转为守势，不断后跃闪避猛攻。总督虽瘦削却异常敏捷，连绵攻势将陶逼至格斗圈边缘，几欲将他击出场外。仅剩一步余地时，陶从边缘侧闪回中心区域，为此大腿和躯干各中一击。
"得分!得分!"认证官宣布道。
陶喘着粗气，大口吞咽着空气。比赛才刚开始，但他全程都在奔跑。情急之下，他发起了自己的进攻。
他刺向对手，总督转身避开了这击。陶猛冲向前，突然变招改为横扫，剑刃直取对方暴露的后背，但总督旋身格挡，同时用近侧手肘猛击陶的太阳穴。
陶踉跄后退，拉开距离，向裁判官投去质询的目光。裁判官耸了耸肩。似乎不用武器的头部击打是允许的，尽管不计分。
总督重新摆好架势，眯缝的眼睛比先前更甚。"看来你的征途到此为止了，贱民。"
陶挥剑劈砍，总督后撤步避开。
"你不算差，"他说，"只是还不够好。"
"半场!"裁判官高喊。
百计数已过，陶落后三分。他向前突进，连续挥剑攻击对手的肩、腿和手臂。总督转着圈子，将每次攻击都格挡下来。
"何必挣扎?"他质问陶，"平民根本不配加入伊哈谢。"
陶又累又饿，浑身燥热。腋下被击中的部位阵阵抽痛，脸上的汗水渗入伤口，烧灼般疼痛。他正在落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为此训练了整整一生，尽管并不热爱战斗，却始终相信自己足够强大能通过试炼。然而现在看来，他甚至连第一个对手都无法战胜。
总督做了个假动作向他刺来，陶踉跄后退。总督大笑起来，陶则怒火中烧。他决不允许这个矮小麻脸的浪荡子阻挡自己。
在愤怒与挫败中咆哮着，他冲向总督，接连使出各种战斗招式，企图压倒这个瘦弱的废物。但总督却左右腾挪，时而闪避，时而格挡，每当陶攻势过猛时就立即反击。
"得分!得分!"裁判又喊了两次，陶的猛攻以五比零的惨败告终。
"没关系，陶——"总督拖长音调念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是个肮脏字眼，"你母亲照样会爱你。只要告诉她实话——你输给了一个更优秀的男人。"
他试图激怒陶。他想要陶犯错，而这招确实奏效了。陶暴怒不已，但即便满腔怒火，他也不得不承认——总督的剑术确实更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