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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绝望的游戏

绿龙王碧雷在奎灵那斯提的森林上空盘旋,她安慰自己,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不必担心。但事情发展得快了,在她看来是太快了。这都是她的命令。是她,碧雷,而不是其他人。那为什么她奇怪地觉得自己受人推动,事情不受控制?有人在牌桌上推她的肘,让她在别人没下注之前就扔下了骰子。

一切开始得那么简单。她只是想要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个魔法物品。那个残废的人类法师没有权利占有它,何况还是从某个哭泣的矮小坎德人那里夺来的。魔法物品属于她,它在碧雷的领地里,而碧雷领地里的所有东西都属于她。大家都知道,没人可以争辩。在夺取魔法物品的正当行动中,她不知何故停止派出军队。碧雷怪罪于表亲玛烈赤斯。

然而,她感觉到游戏里还有另一个玩家,那个她看不见的人在暗处观察着,下注在另一个游戏上:一个更高赌注的大赌局。那人下注她,碧雷,会失败。

当然是玛烈赤斯。

碧雷没有监视北方的索兰尼亚骑士和他们的银龙,也没有监视蓝龙王蓝天。据间谍说,银龙消失了,而大家都知道蓝天疯了。他迷恋一个人类主人,一度消失了,后来回来说去了叫灰暗(gray)的地方。

碧雷没有监视东边的黑龙塞博(sable)。那个泥泞的生物满足于污秽的毒气,让她在那里腐烂。至于白龙冰霜,不足以挑战碧雷的力量和狡猾。碧雷只注意东北方,注意地平线上她一直害怕的红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永不落下的夕阳。

现在似乎玛烈赤斯终于行动了,出人意料的狡猾行动。几天前,碧雷发现几乎所有发誓效忠的克莱恩本地龙都背叛了自己。只有两头红龙留下,她并不信任他们。她从未信任过红龙。没人说得清其他龙去了哪里,但是碧雷知道。小些的龙选择了阵营,他们转向了玛烈赤斯。此刻碧雷的表亲毫无疑问在嘲笑她。碧雷咬牙喷出一团毒气,就像奸诈的表亲正在自己爪下。

碧雷看清了玛烈的把戏。红龙欺骗了她。玛烈逼碧雷与精灵作战,让她将军队调往南方,消耗她的力量,同时增强自己的力量。玛烈骗碧雷摧毁了光明城堡,那些牧师一直以来都是玛烈的肉中刺。现在碧雷怀疑是玛烈暗中放出魔法物品让自己注意。

碧雷考虑过召回军队,但立刻又放弃了。饿犬一旦放出,就永远不会回到她手里。他们尝到了精灵的血,就不会留意她的呼叫。此刻她很高兴自己没有那么做。

碧雷从高空骄傲地看见自己的军队像一条巨大的蛇,蜿蜒穿过奎灵那斯提茂密的森林。它的前进速度很慢。谚语说部队的行进取决于补给。军队只能随沉重的补给车一起前进。她的部队不敢征集粮食,不敢搜寻食物,也许他们曾试过,但奎灵那斯提的动物甚至植物都在反抗。

苹果让吃的人中毒,精灵小麦做的面包让整队人都病了。战士报告说同伴被蔓藤掐死,或是被落下的大树枝砸死。然而这些敌人容易击败,可以用火攻。奎灵那斯提森林燃烧发出的浓烟让阿班尼西亚大部分地区从白天变成黑夜。碧雷看着风将滚滚浓烟吹向西方,她高兴地在垂死树木的烟雾中呼吸。随着部队缓慢而无情地前进,碧雷日益强大。

至于玛烈,她会闻到战争的硝烟,闻到自己毁灭的恶臭。

“也许你是骗我行动了,堂姐,”碧雷对西方怒视着自己的红眼睛说,“但你也帮了我。不久我就会统治巨大的领土。成千上万的奴隶会遵从我的命令。整个安塞隆将会听到我成功征服精灵。你的军队会背叛你,聚集在我的旗下。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也会属于我。法师们不能再将法师塔和它强大的魔法藏起来了。你藏在暗处等得越久,我就越强大。很快你那丑陋的大头骨就会成为我的图腾,而我将成为安塞隆的统治者。”

碧雷开始计算自己的战利品,但她还是不能摆脱那种不安的感觉,在她盘旋的大圈之外,某处阴影里另一个赌徒在等待着,观望着。

碧雷下方远处的确有人在注视着她,但那人并不是这场游戏中的玩家,至少他不能自以为是玩家。他只是杯中格格响的骰子,会猛然跳出桌面,漫无目的地弹到某个角落里停下来,然后就有人胜出。

吉尔萨斯站在地下通道的一个秘密入口处,盯着碧雷。龙非常巨大。她那覆盖着鳞甲的身体长得畸形而臃肿,看起来她的双翼不可能让如此笨重的肉块飞离地面,不过注意到肩上强壮的肌肉和翼展的长度后,那就有可能了。碧雷的阴影在地上展开,遮住了朦胧的太阳,将明亮的白天变成了可怕的黑夜。

龙翼的阴影扫过,吉尔萨斯冷得发抖。虽然阴影很快就过去了,但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在死亡阴影里。

“安全吗,陛下?”一个颤抖的声音问。

不,你这个愚蠢的孩子!吉尔萨斯想发怒。不,这不安全!对我们来说,这个广阔的世界上没有安全的地方。龙在天空中日夜监视我们,她的数千强壮士兵在地上行进,不停地杀戮、焚烧。他们用死亡的烟雾遮挡了太阳。我们可以用宝贵的生命拖延他们,但无法阻止他们。这次不行。我们逃跑,但我们往那里逃?哪里是我们寻求的避风港?死亡。死亡是唯一的避难所……

“陛下,”那个声音再次说。

吉尔萨斯唤醒自己。“不安全,”他低声警告说,“不过龙暂时离开了。快来!快点。”

这条地道是矮人建造的,他们还造了很多地道帮助奎灵诺斯的难民和北方小城镇的居民逃跑,那些地方已经开始落入碧雷手里。地道的入口就在城市南方几英里处--矮人已经将地道延伸至城中,就在吉尔萨斯跟这些难民说话的时候,其他的精灵正走过他身后的地道。

六天前精灵就开始疏散奎灵诺斯的居民了,吉尔萨斯通知大家王国遭到了绿龙碧雷的攻击。他告诉精灵真相,残酷的真相。继续生存的唯一希望是离开他们最爱的祖国。虽然他们可能会作为人活下来,但吉尔萨斯不能保证国家能够存活。

他向奎灵那斯提全国下令。孩子必须离开,他们是民族的希望,应当受到保护。孩子的监护人要随他们去,可以是母亲、父亲、祖父母、姑妈、舅舅或表亲。那些受过战士训练,能够战斗的精灵要留下为保卫奎灵诺斯战斗。

他没有保证精灵能逃往一个避风港,因为他无法保证能找到那样的地方。他不会向人民撒谎来安慰他们。奎灵那斯提的人民在舒适的谎言下已经沉睡太久了。他告诉人民事实,而他们也平静而坚强地接受了。

在那一瞬间和接下来的悲伤时刻,他深深为人民自豪。精灵夫妻分离,一个随孩子而去,另一个留下。留下来的深情地亲吻孩子,紧紧拥抱他,叫他好好听话。正如吉尔萨斯没有对人民撒谎一样,父母也没有对孩子撒谎。留下来的人没有承诺会再次见到爱人。他们只要求一件事:牢记,永远牢记。

吉尔萨斯作了个手势,藏在树木阴影里的精灵走了出来,在树枝的保护下碧雷看不见他们。随着龙的到来,森林静了下来,动物不再吵闹,鸟儿不再歌唱。所有的生物都蜷伏起来颤抖,直到碧雷过去。现在龙过去了,森林又活了。精灵扶老携幼下到一个狭窄的山谷里。地道的入口在底部,树枝做成的遮顶盖在上面。

“快!”吉尔萨斯一边打手势,一边密切注意龙是否回来了。“快!”

精灵匆匆走进黑暗的地道,那里有矮人指出前进的路。一个矮人打着手势用精灵语说,“左边,左边,靠左边,小心那里的水坑,”那是塔恩•哮岩,矮人的国王。他穿得跟普通劳工一样,胡须同污垢结成了一块,靴子上全是泥和碎石。精灵从未猜测他的皇家身份。

刚到安全的黑暗地道时,精灵似乎松了口气,乐意躲进来。随着一路上矮人指点他们更加深入地下,放心变成了不安。精灵不喜欢呆在地下。他们不喜欢封闭的空间。他们喜欢看着头上的天空、树枝,喜欢呼吸新鲜空气。在地下,他们觉得窒息和封闭。地道里满是黑土和挖洞的大掘地虫的味道,还有股黑暗气息。有人犹豫地看着身后太阳照耀的明亮世界。一个老精灵转身开始往回走,吉尔萨斯认出他是东-塔拉斯的精灵参议员。

“我不能这么做,陛下,”参议员向吉尔萨斯道歉。他喘着气,脸色苍白。“我呼吸困难!我会死在那里!”

吉尔萨斯正要说话,但塔恩•哮岩走上前,堵住了参议员的路。

“尊敬的先生,”矮人斜视着精灵参议员,“这里的确黑暗,闻起来很糟,而空气也不新鲜。但是,考虑一下,尊敬的先生。”塔恩竖起一个脏指头。“龙肚子里会有多黑?那个味道会有多糟?”

参议员低头看着矮人,挤出了无力的笑容。“你是对的,先生。我没考虑过那一点。我承认那很有说服力。”

参议员回头看着地道。他又看看外面,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握住吉尔萨斯的双手,这是尊敬的意思,然后他向矮人鞠躬,屏住呼吸低头钻进地道,似乎他会在地下的几英里路上一直屏住。

吉尔萨斯笑了。“塔恩,我打赌以前你一定说过那些话。”

“说过很多次,”矮人摸着胡须咧嘴笑了。“很多次。不是我,就是其他人。”他指了指其他矮人。“我们用同样的理由说服人。它一直有效。”他摇摇头。“精灵住在地下。谁会那么想,嗯,陛下?”

“总有一天,”吉尔萨斯回答,“我们会教矮人爬树。”

哮岩大笑起来。他摇摇头,走下地道大声鼓励还在工作的矮人,他们在清理落石,确保支撑地道的支柱安全坚固。

最后进入地道的是一群十二岁的孩子,他们都是一家的。最大的女儿差不多成年了,她志愿照顾弟弟妹妹。他们的父母都是战士,会留下来保卫城市。

吉尔萨斯认出了那个女孩,她参加过不久前举行的化装舞会。吉尔萨斯记得她跳舞时穿着最好的丝衣,头上插着花,眼里闪动着快乐和兴奋。现在她的头发未经梳洗,上面有藏时沾上的死树叶。她的衣服被撕破了,上面满是灰尘。她吓得脸色发白,但又很坚定,不屈服于恐惧,因为年轻的孩子都指望她的勇气。

从奎灵诺斯来的旅程慢了下来。自从一天碧雷在路上抓住一群精灵,用毒气将他们全部杀死后,精灵就不敢在空阔地带行走。精灵以森林做掩护,绿龙飞过时像兔子遇见狐狸一样静止不动。因此他们走得很慢,这令人烦恼。

吉尔萨斯观察着,女孩从一个由树叶和松针筑成的巢里抱起婴儿,让其他的孩子聚集在身边,然后跑向地道。孩子们跟着她,大点的背着小点的。

她要去哪里?西瓦那斯提。对这个女孩来说,那里只是一个梦。一个悲伤的梦,因为她一直听说西瓦那斯提精灵不喜欢他们的奎灵那斯提表亲。但此刻,她正在去乞求他们庇护的路上。在到达西瓦那斯提之前,她和同胞们先要在地下走数英里,然后上到地面,穿过干燥而空旷的尘灰平原。

“快,快!”吉尔萨斯催促道,他似乎瞥见龙在树梢上空。

最后一个孩子进了地道,他伸手抓住遮蔽树枝,拖过来盖住入口,以免被发现。

女孩停下来,迅速清点了一下人数。孩子们都在,她满意地对吉尔萨斯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调整了一下背上婴儿的位置,开始进入地道。

一个年轻男孩犹豫着。“我不想去,翠娜(trina),”他的声音在颤抖。“这里好黑。”

“不,不,这里不黑,”吉尔萨斯说。他指着天花板上挂着的球。柔和而温暖的光从球里发出,照亮了黑暗。“你看见那个灯了吗?”吉尔萨斯问孩子们。“整个地道里都有那些灯。你们知道那光是怎么发出的吗?”

“火?”男孩怀疑地问。

“幼掘地虫,”吉尔萨斯说。“成年虫为我们挖掘地道,幼虫则照亮我们的道路。现在你们不怕了吧,是吗?”

“不,”男孩说。他姐姐瞪了他一眼,男孩脸红了。“我的意思是不害怕了,陛下。”

“很好,”吉尔萨斯说。“那你走吧。”

一个深沉的声音大喊着矮人语,然后又用精灵语重复着,“让路!虫子过来了!让路!”

矮人说的是精灵语,但是嘴里就像全是石头,孩子们没明白。吉尔萨斯跳到女孩旁边。“回来!”他对其他孩子喊。“回来靠墙!快!”

地板开始震动。

他抓住惊恐的女孩,将她拖离中间。女孩吓坏了,她背上的婴儿怕得大哭。吉尔萨斯抱着婴儿,尽可能安抚她。其他孩子瞪大眼睛围在他身边,有些开始呜咽。

“看,”他笑着对他们说。“别害怕。它们是我们的救星。”

地道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虫头,矮人用这种虫来挖洞。因为习惯于生活在地下的黑暗世界,掘地虫没有眼睛。它头上长着两只角,一个矮人坐在虫背上的大筐里,手中握着皮缰绳。挽具套在那两个角上,让矮人像精灵骑马一样控制掘地虫。

掘地虫没怎么注意背上的矮人,它只关心自己的食物。它对着地道侧面的岩石喷出液体,岩石嘶嘶作响,液体开始起泡,大量的石块裂开,落到地板上。掘地虫张开嘴,咬住一大块就吞了下去。

掘地虫爬近了,看起来很可怕。它那巨大的红棕色身体表面起伏不平,沾满了粘液,半个地道都被它占据了。地板在虫的重压下颤抖。被称为牧虫工的矮人帮助骑手用缰绳引导掘地虫前进。

掘地虫靠近了吉尔萨斯和孩子,它突然扭头转向他们那面。那一刻吉尔萨斯害怕他们会被压扁。女孩紧紧抓住他。他将女孩按在墙上,用身体保护她和尽可能多的孩子。

牧虫工立刻作出反应。他们大骂着拉住缰绳,还用拳头和棍子击打掘地虫。虫子大声抽了一下鼻子,然后扭头继续吃东西。

“你看,那不算糟,”吉尔萨斯高兴地说。

孩子们似乎并不完全放心,但姐姐说他们已经掉队了,于是他们继续前进,爬过掘地虫时,孩子们都小心地盯着。

吉尔萨斯等在最后。他向妻子保证过要在地道入口等着。正准备回到入口时,他感觉到妻子按着自己肩膀。

“亲爱的,”她说。

她的触碰那么温柔,她的声音那么悦耳、甜蜜。她一定是在自己帮助孩子时进的地道,吉尔萨斯笑看着她,龙带来的绝望阴影在她金发反射的幼虫光芒中消失了。因为都有紧急的事情要讨论,他们只有一点点时间接个吻。

两人同时说话。

“吉尔,我们听到的消息是真的。魔法罩消失了!”

“夫人,矮人同意了!”

两人停下来相视大笑。

吉尔萨斯记不起自己最后一次笑或是听到妻子笑是什么时候了。他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就说,“你先说。”

凯莲正要继续说,但先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四周。“普兰切特在哪里?你的护卫呢?”

“普兰切特留在后面帮元帅处理龙人。至于我的护卫,我命令他们回奎灵诺斯了。别怪他们,亲爱的。”吉尔萨斯微笑着。“那里需要他们准备防御。你的护卫呢,雌狮夫人?”他语带嘲弄而又严肃地问。

“周围,”她笑着说。凯莲的精灵战士就在身边吉尔萨斯也看不见,除非他们想让他看见。凯莲的笑容退去。“我们遇到了孩子们。我想派个人跟着,但那个女孩拒绝了。她说她不想带走一位战士。”

“几周前,她参加了第一次舞会,现在却缩在地道里为性命逃亡。”他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我们的人民多么勇敢!”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两人站在地道里。地板在震动,牧虫工大喊着。矮人蹲在入口附近,准备帮助更多的难民。一些远处来的精灵走过,看见国王,他们点头微笑,似乎由矮人指挥经过颤抖着的黑暗地道逃亡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吉尔萨斯清清喉咙,更加精神地说,“你有没有核实过头一个消息?”

凯莲将脸上的一缕头发拂到一边。“核实过,但说不清魔法罩消失是好是坏。”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发生的?是西瓦那斯提精灵自己干的吗?”

凯莲摇摇头,金发再次盖住脸,她那卷曲直立的头发是人称雌狮的原因。吉尔萨斯深情地抚平她身后的头发。他喜欢看妻子的脸。奎灵那斯提精灵女性的肤色是奶油色或玫瑰红,而卡冈那斯提精灵则是太阳晒成的深棕色,因而一些奎灵那斯提精灵贵族蔑视卡冈那斯提精灵。

吉尔萨斯是方颌圆眼,这是人类的特征,而凯莲完全是精灵的尖下巴杏仁眼。她的体格强壮,眼神大胆而坚定。看见丈夫满怀深情地看着自己,凯莲握起吉尔萨斯的手,亲吻手掌。

“我想念你,”她温柔地说。

“我也一样。”吉尔萨斯将她拉到身边,深深叹了口气。“你认为我们能找到安宁吗,亲爱的?我们可以睡到日出后很久,然后起来什么都不做,只是互相示爱吗?”

凯莲没有回答他。吉尔萨斯亲吻了凯莲的头发,紧紧抱住她。

“魔法罩怎么了?”最后他说。

“我同一个看见魔法罩消失的跑者谈过,但他要去找阿尔瀚娜,离开了。那不是意外。阿尔瀚娜立刻穿过边界进入了西瓦那斯提。暂时我们听不到更多消息。”

“我原本不希望这是真的,”吉尔萨斯说,“但你让我放心了。除去了魔法罩,西瓦那斯提精灵表明他们愿意再次融入世界。我要立刻派使者告诉他们我们的情况,并请求援助。我们去那里寻找安身之处。如果计划失败,奎灵诺斯陷落,在表亲的帮助下我们可以组建一支大军。我们将回来赶走巨龙,夺回家园。”

凯莲按住他的嘴。“安静,吉尔。你是异想天开。我们不知道西瓦那斯提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魔法罩为什么消失,也不知道那预示着什么。跑者说魔法罩附近的生物都死了。也许魔法罩对西瓦那斯提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还有,”她无情地补充道,“实际上我们的西瓦那斯提表亲过去并不友好。他们称你舅舅波修士为黯精灵。他们不喜欢你父亲,认为你是个半精灵,更不喜欢你母亲。”

“他们不能拒绝我们进入,”吉尔萨斯坚定地说。“他们不会。你不能让我失去希望,亲爱的。我相信除去魔法罩是西瓦那斯提精灵改变主意的迹象。我有希望让人民去期待。他们会穿过尘灰平原,到达西瓦那斯提,他们会受到表亲的欢迎。旅行不容易,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民心中的勇气。就像那个女孩的勇气。”

“是的,旅程会很艰难,”凯莲诚挚地盯着丈夫说。“我们的人民会胜利,但他们需要一个领导人:一个在我们感到饥渴劳累,但却没有食物和饮水,无法休息时催促我们前进的人。如果国王随我们前去,我们将跟随他。当我们到达西瓦那斯提,使者必须是国王。国王必须代表我们讲话,那样我们才不像一群乞丐。”

“族长议会的参议员--”

“--会自相争论,吉尔萨斯,你知道。三分之一想去西方而不是东方,另外三分之一想去北方而不是南方,剩下的三分之一根本不想走。他们会为此争论数月。如果真到了西瓦那斯提,他们首先会扯出前三个世纪的争吵,那样一切都完了。你,吉尔萨斯。你是唯一一个希望那么做的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统一各个派别,带领人民穿过沙漠的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铺平去那西瓦那斯提的道路的人。”

“但是,”吉尔萨斯争辩道,“我不能立刻分成两半。我不能在保卫奎灵诺斯的同时带领人民进入尘灰平原。”

“是的,你不能,”凯莲说。“你必须另找人负责保卫奎灵诺斯。”

“什么样的国王会留下人民死去,而自己安全逃离?”吉尔萨斯皱着眉头问。

“确定留下人的牺牲不会白费的国王,”凯莲说。“不要以为没有留下同龙战斗任务就轻松了。你在要求生来就有森林、丰沃果园、充足流水的民族冒险进入飞砂走石、烈日暴晒的尘灰平原。让我负责奎灵诺斯--”

“不,”吉尔萨斯简短地说。“我不想听。”

“亲爱的--”

“我们不讨论这个。我说了不就是不。没有你在身边,我怎么能做你告诉我必须做的事?”吉尔萨斯问道,他因激动而提高了声音。

凯莲默默盯着吉尔萨斯,他慢慢冷静下来。

“我们不谈这个,”他告诉凯莲。

“但我们必须找个时间谈谈。”

吉尔萨斯摇摇头。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还有什么消息?”他突然问。

凯莲了解丈夫的脾气,知道继续讨论没什么用。“我们的部队不断扰乱碧雷的军队。但他们的人数太多,我们的攻击就像昆虫骚扰贪婪的狼群。”

“撤回你的手下,命令他们向南。如果奎灵诺斯陷落,我们需要他们保护幸存者。”

“我认为您的命令应该是这样,”她说。“我已经下令那么做了。从现在开始,碧雷的军队将毫无阻碍地前进,一路掠夺、焚烧、杀戮。”

吉尔萨斯觉得曾温暖血液的希望消失了,自己再次变得寒冷绝望。

“但是我们将会复仇。你说矮人赞同你的计划。”凯莲说得很严厉,她想让吉尔萨斯摆脱沉重的心情。

“是的,”吉尔萨斯说。“我同塔恩•哮岩谈过了。我们偶然遇上的。我没想到会在地道里遇见他。我以为要去索巴丁见他,但他亲自负责地道挖掘工作,因而我们能够立刻决定。”

“他知道保护精灵也许会让自己手下丧命吗?”

“他知道矮人付出的代价比我能告诉他的多。但是他们愿意作出牺牲。他告诉我‘一旦绿龙王吞下了奎灵那斯提,下一个就是索巴丁’。”

“矮人军队在哪里?”凯莲问。“躲在地下,准备保卫索巴丁。那支军队有上万勇敢的战士。有了他们,我们可以抵抗碧雷的攻击--”

“亲爱的,”吉尔萨斯轻轻地说,“矮人有义务保卫自己的国土。如果他们是遭受攻击的人,我们精灵会去援助吗?他们为我们做了太多。他们拯救了无数人民,还准备为别人的事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们应该受到尊敬,而不是批评。”

凯莲怒视着他,盯了一会儿后,她耸耸肩,懊悔地微笑着说。“当然你是对的。你看到了两方面,而我只看到了一面。因此我要再说一遍,领导人民的必须是你。”

“我说过以后再讨论这个,”吉尔萨斯平静地回答。

“我想知道,”他换了个话题,“当那个年轻女孩夜里无法入睡,孩子们睡在她身边,即使漆黑一片也信赖她时,她会哭吗?”

“不会,”凯莲回答。“她不会哭,因为有人会醒来,看见她的眼泪,失去信念。”

吉尔萨斯抱紧妻子,深深叹息。“碧雷已经越过边界进入我们的土地。敌军到奎灵诺斯还要多少天?”

“四天,”凯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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