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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卡拉蒙?马哲理的葬礼

在太阳升起时――壮丽的金紫色黎明带着心脏般鲜明的深红色――索拉斯的居民默默聚集在最后归宿旅店外面,向里面躺着的勇敢、善良而友好的人致以爱意和尊敬。

几乎没有谈话声。人们默默站着,那寂静最终会降临到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母亲让烦躁的小孩安静,小孩们看着灯火通明的旅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觉得是什么重大而可怕的事,这种感觉在他们未发育的头脑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会终生记住它。

“对不起,罗拉,”在这黎明前的安静时刻泰斯对她说。

罗拉站在卡拉蒙习惯坐着吃早餐的椅子旁。她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看,她的脸苍白而憔悴。

“卡拉蒙是我在世上最好的朋友,”泰斯告诉她。

“谢谢你。”虽然笑容在颤抖,但她笑了。她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泰索何夫,”坎德人提醒她,他认为她忘了自己的名字。

“对。”罗拉显得有些不安。“嗯……泰索何夫。”

“我是泰索何夫•柏伏特。原始的那个,”坎德人补充道,他想起了那三十七个同名人――算上狗的话是三十九个。“卡拉蒙认出了我。他拥抱我,说很高兴看到我。”

罗拉不确定地看着他。“你看起来的确像泰索何夫。但是上次见到他时我还只是个小女孩,而所有坎德人看起来都一样,这没意义。泰索何夫•柏伏特死了三十年了!”

泰斯会解释――所有关于时光旅行装置的事和费资本第一次设置了错误的时间,因此泰斯抵达卡拉蒙的第一次葬礼时太迟了,他不能发表悼词,但是坎德人的喉咙被一大块悲伤哽住了,他说不出话来。

罗拉望向旅店的楼梯。她的眼里再次充满眼泪,把头埋在手里。

“那里,那里,”泰斯拍着她的肩说。“帕林很快就会来。他知道我是谁,他可以解释一切。”

“帕林不会来这里,”罗拉哭泣着。“我不能送消息给他。太危险了!他的生父死了,而他却不能参加葬礼。他的妻子和我亲爱的姐姐自龙封锁道路开始就被困在海文。这里只有我向父亲道别。这太难了!我不能承受!”

“为什么,帕林当然会来,”泰斯说,他惊奇于什么龙会封锁道路和为什么封锁。他想问,但是这个想法被围在其他的想法之中,不能挤到前面来。“那就是年轻的法师在旅店里住的地方。十七号房间。他的名字……嗯,我忘了他的名字,但是你可以派他到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白袍法师之首帕林就在那里。”

“威莱斯的什么塔?”罗拉说。她停止哭泣,看起来有些疑惑。“它就像帕兰萨斯的大法师之塔一样消失了。帕林是魔法学校的校长,但他也不再拥有学校了。巨龙碧雷一年前摧毁了学校,差不多就是这个日子。还有这里没有十七号房间。自旅店第二次重建以来就没有。”

泰斯忙着回想,根本没听。“帕林会马上赶来,他还带着达拉玛和珍娜。帕林会给帕拉丁神庙的克丽珊娜,奎苏的金月和河风,西瓦那斯提的罗拉娜、吉尔萨斯和西瓦诺谢送去消息。他们很快就会到这里,所以我们……我们……”

泰斯的声音变小了。

罗拉盯着他,就像他突然长出了两个头。泰斯知道,因为在巨魔长出两个头时他也是同样的表情。罗拉注视着他,慢慢移开视线。

“你坐在这里,”她非常温柔地说。“坐在这里,我去……我去给你拿一盘――”

“五香土豆?”泰斯高兴地问。如果有什么能弄掉他喉咙里的悲伤,那就是欧提克的五香土豆了。

“是的,一盘堆得满满的五香土豆。今天早上我们还没生火,厨师太心烦,我让她休假了,所以等一会儿吧。你坐下,向我保证不会乱跑,”罗拉离开桌子,在自己和泰斯之间放了一把椅子。

“噢,我哪儿都不去,”泰斯承诺道,他扑通一声坐下来。“你知道,我得在葬礼上发表悼词。”

“是的。”罗拉闭紧了嘴唇,片刻之间什么都说不出。她深深吸了口气,补充道,“你得在葬礼上发表悼词。呆在这里,那才是个好坎德人。”

“好”和“坎德人”这两个词很少连在一起说,泰索何夫坐在桌子旁思考着一个好坎德人会是什么样和他算不算好坎德人。他假定自己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英雄。他满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拿出备忘录检查演讲词,他对自己低声哼哼着,清理气管里的悲伤。

他听见罗拉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也许是十七号房间的法师吧,但泰斯没有真正注意她在说什么,似乎涉及到一个痛苦的可怜虫,一个已经发疯可能很危险的人。如果是其他时间,泰林会有兴趣看看一个危险、痛苦、疯狂的人,但是他得考虑自己的讲话,那也是他为什么来到这第一个地方――或者说是第二个地方――的原因,他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他一边吃土豆喝啤酒一边专心看着,突然意识到身边站着个表情严肃的高个子。

“噢,喂,”泰斯微笑着抬头看,那个高个子实际上是他很好的朋友,昨天逮捕他的骑士。骑士是他很好的朋友,但遗憾的是泰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请坐。你要点土豆吗?来点鸡蛋?

骑士拒绝了吃喝的提议。他坐在泰斯对面,严厉地盯着坎德人。

“我知道你惹出了麻烦,”骑士冷冷地说。

那一刻泰索何夫突然宁愿自己没有惹任何麻烦。他静静地坐在桌子旁,悲伤地想起卡拉蒙的离去,又开心地想起他们渡过的美好时光。他没有看过木盒子里是否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没有像平常一样检查银柜,只得到了一个奇怪的钱包,他假定那是某人丢掉的,确定自己会在葬礼后将它归还。

因此泰斯有理由对骑士的暗示感到愤怒,于是他也严厉地盯着骑士――以决斗的眼神。“我确定你并不想有坏脾气,”泰斯说。“你很心烦。这我理解。”

年轻骑士的脸变得通红,几乎是紫色了。他想说什么,但他太愤怒了,张开嘴只有唾沫飞溅。

当骑士终于能说话不带唾沫时,他的声音似乎更冷酷了。“罗拉女士说某位顾客被你的怪异和没有理性的行为吓到了。我的上级派我来把你送进监狱。他们也很想知道,”他严厉地补充道,“今天早上你是怎么逃脱的。”

“我很高兴跟你一起回到监狱。那真是个好监狱啊,”泰斯礼貌地回答。“我以前从未见过防坎德人的监狱。我会在葬礼后跟你回去。你看,我曾错过了葬礼。我不能再次错过了。哎呀!不,我忘了。”泰斯叹了口气。“我不能跟你回监狱。”他真希望自己能想起骑士的名字。他不想问,那不礼貌。“我必须回到自己的时间。我向费资本保证不会闲逛的。也许我能另找个时间访问你的监狱。”

“也许你应该让他留下,杰拉德爵士,”罗拉抓着自己的围裙走来站在他们旁边。“他看起来很坚决,我不想让他造成更多麻烦。另外”――她开始流眼泪――“也许他说的是实话!毕竟,父亲认为他是泰索何夫。”

杰拉德!泰斯放心了。骑士的名字叫杰拉德。

“是吗?”杰拉德有些怀疑。“他这么说?”

“是的,”罗拉用围裙擦着眼睛。“坎德人走进旅店。父亲就坐在平常的位子上。坎德人直接走向他说,‘嘿,卡拉蒙!我来在你的葬礼上发表悼词。我有些早了,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听听我将会说什么,’而父亲惊讶地看着他。一开始我不认为父亲相信坎德人,但然后他靠近看,大喊道,‘泰斯!’然后他就拥抱了坎德人。”

“是的。”泰斯觉得鼻子有些塞。“他拥抱我,说他很高兴看到我,问我这些年都在哪里?我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而他没有太多时间听了,所以我就让他先听我的悼词。”泰斯抽着鼻子,用袖子擦拭着。

“也许我们可以让他为葬礼留下,”罗拉恳求道。“我认为这会让父亲高兴。如果你能……嗯……看好他。”

杰拉德明显有些疑虑。他冒险同她争论,但罗拉下定了决心。她很像她的母亲,一旦作出了决定,龙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罗拉打开旅店的门,让阳光和生命照进来,让前来向死者致意的人进入旅店。卡拉蒙•马哲理躺在他心爱旅店的大壁炉前一口简单的木棺材里。炉火没有燃烧,壁炉里只有灰。索拉斯的居民们排队走过,每人都停下为死者献上东西――无声的道别、安静的祝福、最爱的玩具和刚摘下的鲜花。

悲伤的人们注意到他的表情很安详,甚至有些高兴,比他心爱的提卡死后他们看到过的都要高兴。“他们在某处又在一起了,”人们说着,破涕为笑。

罗拉站在门旁,接受慰问。她穿着工作服――雪白的上衣,干净的新围裙,品蓝色带白边的裙子。人们对她不从头到脚穿黑色感到惊讶。

“父亲不想让我那样,”她简单地回答。

人们说只有罗拉这唯一的家庭成员在父亲面前有些悲哀。德兹拉,她的姐姐,去了海文为旅店的啤酒买啤酒花,从巨龙碧雷攻击那座城市时就被困在那里了。德兹拉设法给妹妹带来了消息说自己平安无事,但她不敢试着回来;路上不安全。

卡拉蒙的儿子,帕林,离开索拉斯去旅行了。即使罗拉知道他在哪里,她也不会说。他的妻子,邬霞,一个有些名声的人像画家,同德兹拉一起去了海文。邬霞为奈拉卡骑士团的某些指挥官家庭画了些画,她试着为自己和德兹拉向他们取得安全通行的保证。邬霞的孩子,邬林和林霞,自己出去冒险去了。林霞是个索兰尼亚骑士,已经数月没有消息。邬林在听到帕兰萨斯有些魔法物品的传言后,也离开了。

泰斯坐在一把椅子上,骑士杰拉德站在他旁边看着。坎德人看着人们鱼贯而入,摇了摇头。

“但是我告诉你卡拉蒙的葬礼不应该是这样的,”泰索何夫坚持重复道。

“闭嘴,小朋友,”杰拉德以低沉而刺耳的声音命令道。“没有你那些愚蠢的话,罗拉和她父亲的朋友们也已经够痛苦了。”为了强调自己的话,他用力抓住坎德人的肩膀,狠狠摇了他一下。

“你伤到我了,”泰斯抗议道。

“很好,”杰拉德粗鲁地说。“现在保持安静,照命令做。”

泰斯保持安静了,这对他真是不寻常的行为,但此刻比他任何朋友都轻松的人有理由期待。他奇怪的沉默是因为悲伤堵住了他的喉咙,而他看起来似乎不能下咽。悲伤里混着他脑子里的混乱,思考有些困难。

卡拉蒙的葬礼并不像预计的那样。泰斯相当清楚,因为他已经到过卡拉蒙的葬礼,他记得它是如何进行的。但这个不是。因此,泰斯并不像他所期待的那样过得快乐。

事情不对,一切都错了,完全错了,彻底而不能挽回地错了。应该来的权贵没有来。帕林没有到,泰斯开始想也许罗拉是对的,他不会来。克丽珊娜没有来。金月和河风没有来。达拉玛也没有突然出现在阴影中吓大家一大跳。泰斯发现他不能发表自己的悼词。他哽住了,不能说话。还有一件事不对。

人很多――整个索拉斯和周围地区的人都来作最后的致意,赞美那些美好的回忆。但是参加卡拉蒙第一次葬礼的人没有这么多。

卡拉蒙被埋葬在他心爱的旅店旁,挨着他妻子和两个儿子的坟墓。卡拉蒙为缅怀提卡种下的白杨树苗在茁壮生长。他为儿子们种下的白杨已经长成了高大的树,就像守卫一样,索兰尼亚骑士对卡拉蒙这个不是骑士的人致以了相当的敬意:护送他的棺材到埋葬地点。罗拉为他父亲种下了白杨,她把它种在了索拉斯的中心,挨着为母亲种下的那棵树。许多年来,这对夫妇都是索拉斯的中心,每个人都觉得这很相称。

树苗不稳地立在新翻过的土里,看起来似乎是被人遗弃的。人们说着心里话,献上祭品。骑士们表情严肃地把剑插回鞘里,葬礼结束了。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

自长枪之战期间红龙把旅店从树上丢下以来,旅店头一次关门了。罗拉的朋友们提议和她一起渡过孤独的头一夜,但她拒绝了,她说自己想独自流泪。她把厨师打发回家,厨师一片混乱,当她继续工作时,不需要再为落进食物里的眼泪加盐了。至于那个溪谷矮人,他听见卡拉蒙的死讯就崩溃了,一动不动地缩成一团躺着嚎嚎大哭――直到哭得睡着了,减轻了所有人的痛苦。

“再见,罗拉,”泰斯伸出手说。他和杰拉德是最后离开的;坎德人拒绝移动,直到每个人都走了,他非常肯定不会再有什么按预计发生了。“葬礼很好。但不如另一个葬礼,但我猜你也不能改变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那就是为什么卡拉蒙要杰拉德带我去见达拉玛吧,可惜我觉得费资本会认为那是闲逛。但总之,再见了,谢谢你。”

罗拉俯视着坎德人,他看起来不再活泼和高兴,而是非常无助、痛苦和悲哀。罗拉突然跪下来,把他抱进怀里。

“我相信你是泰索何夫,”她热情地对他轻轻说。“谢谢你的到来。”她拥抱着坎德人小小的身体,然后转身跑过通往私人房间的门。“锁上门,好吗,杰拉德爵士?”她请求着,关闭并锁上了身后的门。

旅店里安静了。能听见的唯一声音是白杨树叶的沙沙声和树枝的吱吱声。沙沙声像是哭泣,而树枝似乎在痛哭。泰斯以前从未看见旅店空过。他看着四周,想起五年的分别后他们重逢的那个夜晚。他可以看见佛林特的脸,听见他粗鲁的抱怨,他可以看见卡拉蒙站在双胞胎兄弟旁边,他可以看见雷斯林锐利的眼睛注视着一切。他几乎能再次听见金月的歌声。

法杖在蓝光中闪耀他们都消失了;草地枯萎,秋天到来。

“大家都消失了,”泰斯轻轻地对自己说,他又感到鼻塞。

“走吧,”杰拉德说。

骑士把手放在坎德人肩上,推着他走向门,他让坎德人停下来拿出碰巧掉进他包里的一些贵重物品。杰拉德把它们放在吧台上等失主认领。一切完成后,他取下门旁边墙上挂着的钥匙,锁上了门。他把钥匙挂在旅店外的一个吊钩上,让需要房间的客人自己去拿,然后他带着坎德人走下楼梯。

“我们去哪儿?”泰斯问。“你带着的那个包是什么?我能看看里面吗?你是要带我去见达拉玛吗?我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你有没有听过我是怎么同达拉玛见面的故事?卡拉蒙和我――”

“闭嘴,好吗?”杰拉德不耐烦地说。“你的喋喋不休让我头痛。说到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正在回要塞。至于我带着的包,如果你敢碰它我就用剑刺穿你。”

虽然泰斯问了又问并试着猜测,问他猜对了没有,还让杰拉德给他点线索,但骑士不再说话了。比面包盒大点的包里有什么?一只猫?面包盒里的猫?完全没用。骑士一言不发,只是牢牢抓住坎德人。

他们到达了索兰尼亚骑士的要塞。值班的守卫远远地向骑士致敬。杰拉德爵士没有回礼,而是说自己需要见坚盾之主。守卫是坚盾之主的私人随从,他答道主人刚从葬礼回来,命令说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他们想知道杰拉德的请求是什么性质。

“私人性质,”骑士说。“告诉大人我在寻求骑士规章的裁决。我的请求很急。”

一个卫兵去了。片刻后他回来勉强说杰拉德爵士可以进去了。

杰拉德拖着泰索何夫开始进去。

“慢着,阁下,”守卫用戟挡住他们的去路。“坚盾之主没有说坎德人可以进入。”

“这个坎德人在我的监管之下,”杰拉德说,“如大人自己的命令。我不能让他脱离我的照看。但是如果你能保证在我和大人说话期间――也许要几个小时,我的处境很复杂――他不会惹任何麻烦,而且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这里,我就会把他留下。”

骑士犹豫了。

“他会很高兴告诉你他同法师达拉玛第一次见面的故事,”杰拉德冷冷地补充。

“带上他吧,”骑士说。

泰斯和他的护卫进入了要塞,穿过高大的木栅栏中间的大门,每一根栅栏顶端都是尖的。要塞里面有马厩,一个带有箭靶的小训练场和数栋建筑。这个要塞并不大。这所要塞本是为守护最后英雄之墓的骑士修建的,现在它已经扩展为巨龙碧雷攻击索拉斯时最后的防御工事。

杰拉德有些高兴地想,他守护坟墓的日子就快结束了,同龙的战斗即将来临,虽然他和所有的骑士都被命令不得向任何人提及此事。骑士们没有证据证明碧雷正准备清扫索拉斯,所以他们不想激怒她来进攻。但是索兰尼亚骑士指挥官们在悄悄制订计划。

栅栏里面,一排长长的矮房为骑士和他们手下的战士们提供住所。还有几栋房屋作为仓库和指挥所,要塞的领主在指挥所里有自己的住处。那也兼作他的办公室。

领主的副官迎接了杰拉德并带他进入。“大人很快就来,杰拉德爵士,”副官说。

“杰拉德!”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看到你多好啊!我觉得我听见了你的名字。”

沃伦夫人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大概六十岁了,头发花白,皮肤是茶色的。在结婚后四十年间,她始终陪伴着丈夫。她同普通战士一样粗暴而直率,穿着一条沾有面粉的围裙。她亲吻了杰拉德的面颊――他立正站着,头盔夹在手臂里――并斜眼看到了坎德人。

“噢,哎呀,”她说。“米吉(midge)!”她大声向房后叫着,那声音足以响彻战场,“锁好我的珠宝!”

“泰索何夫•柏伏特,夫人,”泰斯说着,伸出手。

“现在谁不是呢?”沃伦夫人迅速缩回满是面粉的手,敏捷地把手上几个看起来有意思的戒指放进围裙里。“你的父母怎么样,杰拉德?”

“很好,谢谢你,夫人,”杰拉德说。

“你这个不听话的的孩子。”沃伦夫人摇着手指责骂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健康状况。你已经两个月没给你亲爱的母亲写信了。她给我丈夫写信抱怨,非常可怜地问他你是不是还好。真是羞耻。让你善良的母亲这样!领主向她保证你今天会给她写信。如果他不让你坐下,还要你跟他一起写完信,我也不会感到吃惊的。”

“是的,夫人,”杰拉德说。

“现在我必须继续烤面包去了。米吉和我要给罗拉做一百个面包维持旅店营业,可怜的事。啊,今天对索拉斯来说是个悲伤的日子。”沃伦夫人用手擦了擦脸,留下了面粉印。

“是的,夫人,”杰拉德说。

“您现在可以去了,”副官说,他打开从大厅通往领主私人住处的门。沃伦夫人离开了,她让杰拉德代自己向他亲爱的母亲问好。杰拉德面无表情地承诺他会那么做。他鞠躬,然后跟着副官走了。

一个像南亚苟斯人一样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热情地向年轻的骑士问好,杰拉德回以同样而不寻常的热情问候。

“很高兴你顺路来拜访,杰拉德!”沃伦爵士说。“来坐下。那么这就是那个坎德人了,是吗?”

“是的,大人。谢谢你,大人。我得跟你单独呆一会儿。”杰拉德把泰斯引到一把椅子前,把他按下去,并拿出一根绳子。泰斯还来不及抗议,骑士就迅速地把坎德人的手跟椅子扶手绑在一起。然后他把泰斯的嘴塞了起来。

“那有必要吗?”沃伦温和地问道。

“如果我们想要进行理性的交谈,那么是的,大人,”杰拉德回答,他拉出一把椅子,把那个神秘的包放在自己脚下的地板上。“否则你会听到卡拉蒙怎样第二次死去的故事。坎德人会告诉你这次葬礼跟卡拉蒙•马哲理的第一次葬礼有什么不同。你会听到在第一次葬礼上发表过而这次没有发表的悼词。”

“确实。”沃伦爵士的脸色变得柔和而有些同情。“他一定是变种坎德人。可怜虫。”

“什么变种?”泰斯问,可惜堵塞物让说出的话含混不清,听起来就像他在讲矮人语的同时还加上了侏儒的格言。因此没人听懂了,也就没人需要回答。

杰拉德和沃伦爵士开始讨论葬礼。沃伦爵士热情谈论着卡拉蒙,悲伤又开始哽住泰斯,根本不需要用东西堵住他的喉咙。

“那么,杰拉德,我能帮你什么忙?”讨论完葬礼后,沃伦爵士问道。他专心注视着年轻的骑士。“我的副官说你有一个关于骑士规章的问题。”

“是的,大人。我需要一个裁决。”

“你,杰拉德?”沃伦爵士扬起灰色的眉毛说。“从什么时候起你就开始咒骂骑士规章?”

杰拉德脸红了,看起来很不安。

沃伦爵士看着尴尬的骑士微笑。“我听说你非常清楚地表明自己认为那是‘老式,死板’的做事方式――”

杰拉德在自己的椅子上变换着坐姿。“大人,也许我有时是说出了对骑士规章的疑虑――”

沃伦爵士的眉毛扬得更高了。

杰拉德觉得是时候换个话题了。“大人,昨天发生了一件事。当时有数个居民在场,可以向他们询问。”

沃伦爵士看起来变严肃了。“这需要骑士评议会吗?”

“不,大人。我最尊敬您,关于这件事,我会接受您的决定。我被托付了一项任务,我需要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执行,或者是带着敬意拒绝它。”

“谁给你的任务?另一个骑士?”沃伦爵士显得有些不安。他知道杰拉德和要塞里其余骑士间的怨恨。他一直害怕争吵会突然爆发,那也许会导致愚蠢的决斗。

“不,大人,”杰拉德平静地回答。“这个任务是一个快死的人交给我的。”

“啊!”沃伦爵士说。“卡拉蒙•马哲理。”

“是的,大人。”

“最后的请求?”

“到算不上最后的请求,大人,”杰拉德说。“一项任务。我愿意接受命令,但马哲理不是骑士。”

“从血统来看,也许不是,”沃伦爵士轻轻说,“但是在精神上,活着的骑士中没有更好的了。”

“是的,大人。”杰拉德沉默了一会儿,泰斯第一次看见年轻人真的为卡拉蒙的死伤心。

“按骑士规章,死者的最后心愿是神圣的,即使它有致命的可能也要完成。不管死者是不是骑士,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人类、精灵、矮人、侏儒或是坎德人,骑士规章都一视同仁。你一定要光荣地完成任务,杰拉德。”

“即使它有致命的可能,”杰拉德说。

“是的,”沃伦爵士说。“读读骑士规章。孩子,我看见你深受困扰。如果你没有信心,告诉我卡拉蒙的遗愿。”

“我没有信心,大人。我无论如何必须告诉您,因为如果我要承担任务,就需要您允许我离开岗位。卡拉蒙•马哲理要我带着跟我一起的这个坎德人,这个宣称自己是死了三十年的泰索何夫•柏伏特的坎德人,去见达拉玛。”

“那个法师达拉玛?”沃伦爵士有些怀疑。

“是的,大人。这就是发生的一切。在卡拉蒙垂死的时候,他说跟自己死去的妻子在一起。然后他似乎在周围人群中找什么人。他说,‘但是雷斯林在哪里?’”

“那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沃伦爵士打断他。

“是的,大人。卡拉蒙还说,‘他说他会等着我’――意思是雷斯林同意在离开这个世界前等着他,罗拉告诉我的。卡拉蒙经常说因为他们是双胞胎,所以单独一个人无法进入被祝福的地方。”

“我根本不认为雷斯林•马哲理会被允许进入一个‘被祝福的地方’,”沃伦爵士冷冷地说。

“的确,大人。”杰拉德苦笑了一下。“我怀疑是否有一个被祝福的地方……”

他停下来,咳嗽着。沃伦爵士皱着眉,看起来非常严厉。显然杰拉德决定跳过哲学讨论,继续讲他的故事。

“卡拉蒙继续说‘雷斯林应该在这里。跟提卡一起。我不明白。这不对。泰斯……泰斯说什么……不同的未来………达拉玛应该知道……把泰索何夫带到达拉玛那里。’他很心烦,我觉得如果自己不承诺会如他说的去做,他就不会安心死去。因此我允诺了。”

“法师雷斯林死了五十多年了!”沃伦爵士大叫道。

“是的,大人。所谓的英雄柏伏特也死了三十年了,所以这个不可能是他。法师达拉玛消失了。自从大法师之塔消失后,没人见过或是听说过他。据说最后议会的成员宣称他在法律上已经死亡。”

“谣言是真的。我从帕林•马哲理那里听说那是事实。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我们还要考虑卡拉蒙的遗愿。我不确定应该怎么裁决。”

杰拉德沉默了。泰斯想说话,但是堵塞物让他说不说都一样。实际上泰索何夫自己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费资本严厉地命令他去参加葬礼,然后赶快回来。“不要闲逛!”老法师这么说,他的表情十分严厉。泰斯坐在椅子上,咀嚼着堵塞物,思考着“闲逛”的确切含意。

“我有些东西给您看,大人,”杰拉德说。“您允许的话……”

杰拉德提起包,把它放在沃伦爵士的桌子上,开始解开顶端的细绳。

在这期间,泰斯设法挣脱了手臂。他现在能拿掉堵塞物了,他可以探索一下这件有趣的房间,墙上挂着几把很有趣的剑,一个盾牌和一个装地图的盒子。泰斯渴望地看着那些地图,他的脚几乎要带他向那个方向去了,但是他很好奇地想看看骑士的包里有什么。

杰拉德花了很长时间打开它;似乎他不能解开绳结。

泰斯可以帮忙,但到现在为止每次他想帮忙时,杰拉德似乎都不感激。于是泰斯就看着沙子从沙漏里落下,试着数出它们的数量。这真是个挑战,因为沙子落得很快,他刚数完一粒就有两三粒沙子堆起来了,打乱了他的计数。

在第五千七百三十六粒沙子和第五千七百三十八粒沙子落下后,沙子落完了。杰拉德还在解结,沃伦爵士把沙漏倒过来。泰斯又开始数。“一,二,三四五……”

“终于!”杰拉德嘀咕着解开包上的绳结。

泰斯停止数数,直直坐起来找个好视角看着。

杰拉德把袋子从那个东西周围按下去,泰斯看见他非常小心地不碰到它。宝石在闪光,发出落日的光芒。泰斯如此兴奋,他跳出椅子,撕掉嘴里的东西。

“嘿!”他大喊一声,伸手去拿那东西。“那跟我的一样!你在哪儿弄到的?说!”他靠近仔细看着。“那就是我的!”

杰拉德在坎德人的手就差那件珠光宝气的东西数英寸的时候按住了他。沃伦爵士张大嘴惊讶地盯着。

“我在坎德人的包里找到了这个,大人,”杰拉德说。“昨晚在把他锁进监狱时搜到的。我得说那监狱对坎德人不是那么有效。我不确定――我不是法师,大人――但是这个装置似乎有魔力。非常有魔力。”

“是的,”泰索何夫自豪地说。“那是我来这里的工具。它曾属于卡拉蒙,但他总是担心什么人会偷走它,误用它――我不能想象谁会那么做。我提议帮他保管,但卡拉蒙说不,他想应该把它放在真正安全的地方,达拉玛说他拿着,所以卡拉蒙就给了他,然后他……”泰斯停止说话,因为他没有听众。

沃伦爵士从桌上收回手。那东西差不多有一个鸡蛋大,外面装饰着发光的宝石。靠近观察显示它是由无数的小部件组成的,似乎可以操作。沃伦爵士小心盯着它。而杰拉德牢牢抓着坎德人。

太阳慢慢沉下地平线,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来。办公室变得阴冷。那件东西就像一个小太阳在发光。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沃伦爵士敬畏地说。

“我也没有,大人,”杰拉德说。“但是罗拉见过。”

沃伦爵士吃惊地抬起头。

“她说她父亲有个类似的东西。他把它锁在旅店里自己双胞胎弟弟雷斯林房间里的秘密地方。她记得很清楚,那是混沌之战前的某天,他拿出这个东西,给了……”杰拉德停下来。

“达拉玛?”沃伦爵士大吃一惊。他再次盯着这个装置。“他的父亲说了它是干什么的吗?它有什么魔法?”

“他说这件东西是帕萨理安给的,他用它的魔法及时赶回来了。”

“是的,”泰索何夫说。“我跟他一起。那就是为什么我知道这个装置如何运作。你看,它让我想起我也许不会比卡拉蒙命长――”

沃伦爵士说了一句话,他真诚地强调它,泰斯对此印象深刻,骑士一般不会说那样的话。

“你认为这可能吗?”沃伦爵士不再盯着那个装置,他开始盯着泰斯,就像泰斯刚长出了两个脑袋。显然他从未见过巨魔。泰斯想,这些人真应该多出去走走。

“你认为这个真的是泰索何夫•柏伏特?”

“卡拉蒙•马哲理相信是的,大人。”

沃伦爵士再次看着那个奇怪的装置。“显然它是个远古制品。现在没有法师有能力制造这样的魔法物品。我不是法师,为此我感谢命运,而甚至连我都能感到它的能量。”他又看着泰斯。“不,我不相信。这个坎德人偷了它,他编造了这个离奇的故事来隐瞒罪行。我们必须把它还给法师们,当然,不是给达拉玛。”沃伦爵士皱着眉。“至少不能让它在坎德人手里。帕林•马哲理在哪里?似乎可以请教他。”

“但是你不能阻止它回到我手里,”泰斯指出。“它总是想回到我手里,迟早会的。帕萨理安――伟大的帕萨理安,我见过他一次。他对坎德人非常尊敬。非常尊敬。”泰斯严厉地盯着杰拉德,希望骑士会接受这暗示。“总之,帕萨理安告诉卡拉蒙总是会回到使用者手中。那是个安全防护措施,这样你就不会在回家时束手无策了。它迟早会派上用场,我最近趋向于丢东西,有一次我丢了一头猛犸。那是这样发生的――”

“我同意,大人,”杰拉德大声说。“安静,坎德人。让你说话时再说。”

“对不起,”泰斯开始变得无聊。“但是如果你们不听我说,我可以去看看你们的地图吗?我很喜欢地图。”

沃伦爵士摇摇手。泰斯出神了,他很快就专心看有趣的地图,但是他看得越多就越疑惑。

杰拉德放低声音,不让泰斯听见。“不幸的是,大人,帕林•马哲理去精灵王国奎灵那斯提执行秘密使命了,他要同精灵法师商议事情。巨龙碧雷禁止这样的会面,如果他的行踪被她知道,碧雷会进行可怕的报复。”

“但是,在我看来他必须马上知道此事!”沃伦爵士争辩道。

“他也必须马上知道父亲的死讯。如果您同意让我离开,大人,我会护送坎德人和这个装置到奎灵那斯提,交到帕林•马哲理的手上,并告诉他卡拉蒙去世的不幸消息。我会告诉帕林他父亲临死的请求,让他来决定我是否要接受任务。我不怀疑他会解除我的责任。”

沃伦爵士麻烦的表情变轻松了。“你是对的。我们应该把这事交到他儿子手中。如果他说他父亲的遗愿不可能完成,你就可以推辞掉。但是我希望你不必去奎灵那斯提。等着法师回来不是更明智吗?”

“难说啊,大人。特别是现在碧雷封锁了道路。我相信这事是最紧急的。还有”――杰拉德放低声音――“在这里看守这个坎德人有困难。”

“费资本告诉我要及时回到自己的时间,”泰斯告诉他们。“我不会闲逛。但是我想去见帕林,问问他为什么葬礼不对。你们认为这算‘闲逛’吗?”

“奎灵那斯提在碧雷领地腹地,”沃伦爵士说。“它被奈拉卡骑士团统治着,他们只会高兴地攻击我们中的一员。如果奈拉卡骑士没有抓住你并以间谍罪名处死你,精灵也会的。我们的骑士军队进去了就不能活着出来。”

“我没有请求派出军队,大人。我没有请求护卫,”杰拉德坚定地说。“我更愿意自己去。非常愿意,”他强调道。“我请求离开岗位一段时间,大人。”

“当然,我同意了。”沃伦爵士摇着头。“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会说什么。”

“他会说对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因为您会告诉他我承担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去完成一个人的遗愿。”

“你在拿自己冒险,”沃伦爵士说。“他根本不喜欢。至于你母亲――”他不吉利地皱了皱眉毛。

杰拉德站得笔直。“我已经当骑士十年了,大人,而我展示的只是鞋上坟墓的灰尘。这是我挣得的,大人。”

沃伦爵士站了起来。“我的裁决如下。骑士规章说死者的遗愿是神圣的。即使有致命的可能,我们也要光荣地完成任务。你要去奎灵那斯提,同法师帕林商议。我发现他有很好的判断力――作为一个法师,他是的。不能期待太多,但我相信你能信赖他为你作出判断。或者,至少把这个坎德人和被偷来的魔法物品带走。”

“谢谢您,大人。”杰拉德看起来非常高兴。

他当然高兴,泰索何夫想。他要到一头龙统治的地方去,龙封锁了所有道路,也许他会被认为他是间谍的黑暗骑士抓住,如果那没有发生他就能到精灵王国,看见帕林、罗拉娜和吉尔萨斯了。

坎德人很熟悉兴奋的刺激,泰索何夫沉溺于脊骨附近的刺痛。它一路烧到脚下让脚发痒,穿过手臂传到手指上让手指开始扭动,它还向上进入他大脑中。他能感觉到头发因刺激开始卷曲。

刺激充满了泰索何夫的耳朵,他脑子充血,费资本让他快点回去的忠告开始消失在黑暗骑士、间谍和路这最重要的想法中。

另外,泰斯突然意识到,杰拉德爵士指望自己跟他一起去!我不能让一个骑士失望。就算卡拉蒙没有在楼梯上碰那么多次头,我也不能让他失望。

“我会跟你去,杰拉德爵士,”泰斯大声宣布。“我认真考虑了一下,那似乎不是闲逛,而是一个任务。我确信费资本不会介意我完成一个小任务。”

“我会想些话来安抚你父亲,”沃伦爵士说。“我能为你准备些什么?你怎么去?你知道根据骑士规章你不能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会像骑士一样旅行,大人,”杰拉德微微扭了一下眉毛,回答道。“我向你保证。”

沃伦爵士怀疑地看着他。“你应该会胜任。不,不要告诉我。这事我知道的越少越好。”他朝桌上闪光的装置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魔法和坎德人。在我看来是致命的结合。愿我的祝福陪伴你。”

杰拉德小心地把那个装置包起来。沃伦爵士离开桌子陪杰拉德走向房门。杰拉德带上泰索何夫,并从坎德人的衬衫里找出几张碰巧落进去的地图。

“我把它们拿去改正,”泰斯用责难的眼光看着沃伦爵士说道。“你雇的地图师真差。图上有几个严重错误。黑暗骑士不在帕兰萨斯了。在混沌之战两年后我们就把他们赶出去了。还有为什么在西瓦那斯提周围画着像泡沫的有趣圈圈?”

骑士们自己私下讨论着杰拉德的任务,他们根本没注意。泰斯抽出另一张他不知为何塞在裤子里的地图,那引起了他身上敏感部位的疼痛。他把地图从裤子挪到钱袋里,这时他的手指碰到了什么坚硬而锐利的蛋形东西。

时光旅行装置。这个装置会带他回到自己的时间。它回到他手里了。他再次拥有了它。费资本严厉的命令似乎在他耳朵里响起。

泰斯看着装置,想着费资本,考虑着他对老法师许下的诺言。显然只有一件事要做。

泰索何夫牢牢握着装置,小心翼翼地不想意外启动它,他蹑手蹑脚走到杰拉德身后,而杰拉德正专心跟沃伦爵士谈话。泰索何夫松开袋子,以坎德人才能做到的敏捷和安静把那装置放了回去。

“呆在那里!”他坚定地告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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