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莫拉思，"梅森说道，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去打仗？"

祖母从书桌前转过身，眼中寒光一闪："奉国王之命效忠公爵。他要联队长率领半数军队进驻莫拉思，随时待命出击。余部由伊斯科拉统领留守北方。"

“那您—您去哪里？”

祖母嘶声站起："当上联队长问题就多了？"

梅森低下头。她们始终未提克罗坎的事。那场惩戒已传递明确讯息：下次跪地的将是十三巫女之一。她垂首轻语："只因不愿与您分离，祖母。"

"骗子。还是个可悲的骗子。"祖母转回书桌，"我暂留此地，夏季去莫拉思找你。此处尚有要务。"

梅森扬起下颌，猩红新披风垂落周身："何时启程赴莫拉思？"

祖母的铁牙在笑容中寒光乍现："明日。"

纵然夜幕低垂，温暖春风仍裹挟着初生青草与融雪溪流的气息，直到梅森率军沿獠牙山脉南飞时，魔翼破空之声撕裂了春夜。

大军隐于山影，阵列变幻间时匿身形，令人无从确知其数。梅森的叹息湮灭在疾风中，鲜红披风在她身后猎猎翻飞。

阿斯特琳与索瑞尔如影随形两侧，整个巫女团在漫长南飞中始终缄默。她们将在莫拉思群山最毗邻橡木林处穿越，而后升至云层掩护之上完成余程。隐匿行踪静默行军—此乃国王要求她们抵达公爵山堡的方式。魔影般的军团彻夜掠过獠牙山脉，所经之处大地震颤。

索雷尔面若磐石地监视着四周天际，阿斯特琳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不是嗜血的狂野笑容，也并非昭示死亡的狞笑，而是一种沉静的愉悦。翱翔云端，御风而行—这才是每个黑喙族人的归属之处。更是玛农的宿命所在。

阿斯特琳迎上她的凝视，笑意加深，仿佛身后没有成群列阵的女巫军团，前方亦无魔狱城严阵以待。这位表亲迎着烈风昂首，纵情呼吸着凛冽气流，眉宇间尽是飞扬的神采。

玛农不允许自己沉溺于沁人的微风，更不向这份欢欣敞开心扉。她有使命在肩—她们皆是如此。纵使克罗坎族那番说辞，她生来就未曾拥有过心灵，亦不存在所谓灵魂。她不需要这些。

待她们为国王打完这场战争，当敌军在身侧血流成河之时…那才是她们策马扬鞭，重夺破碎故土的时机。

她终将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