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学校还是 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我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晚入学一个月。当时已是十月中旬。在拉斯维加斯时，我高三第一个月是在家自学的，因为守护者训练比公立教育更重要。但凯说上学能让我们脚踏实地，说不定还能表现得正常些。况且，超能力通常在青少年时期觉醒，他正好可以物色新人。如果人们只把他当作负责招募新人的普通毁灭者，就没人会想到他其实是首领。
当我们走进食堂，我扫视着满屋子的牛仔帽。也有几顶棒球帽，但牛仔帽才是主流选择。如果我蹲下来看桌子底下，准能看到沾满泥巴的靴子。
他们都穿着威格牛仔裤和印有校徽的T恤。好吧。我确实格格不入。
凯去教务处拿我的课程表时，我独自坐在空桌子旁。回到这里的感觉真奇怪。我认出了很多面孔，但没人认出我。除了露丝我没有任何朋友，而她已经不在了。
“山寨货不错嘛。”
我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个啦啦队员。她以前对我不错，但我从没问过她名字。
"哪儿买的?我的都快散架了。"她举起那个明显不是真货的香奈儿包包。
"不是山寨货，是别人送的礼物。"我微笑着希望她别介意。
她坐下来："我猜你还要说你的衬衫和牛仔裤也是古驰正品?用山寨货不丢人。只要好看就行，对吧?"她笑起来，另外几个女孩也坐了过来。她们都拎着仿制手袋。她瞄了眼桌下："你鞋子是什么牌子?"
和金妮、瑞琪这样的对话经历太多，我脱口而出："普拉达。"
“姐妹，必须给我们介绍下。你在哪购物啊?”
“在拉斯维加斯买的。”
她摇摇头："这就说得通了。拉斯维加斯的山寨店肯定比阿肯色州强。你这头发也贵气十足。"
我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要是她见过我头发值百万美元时的样子就好了。不过黑红配色也很酷。
她对我微笑。或许学校生活没想象中那么糟。
“我叫蒂芙，这是安吉和德西。你怎么称呼?”
“娜奥米，我前几天刚回来。”
她歪着头："你是说你以前在这儿待过?"
"嗯，去年。我在学年快结束时离开的。"我不想说太多，没必要的话就不必提起往事。
蒂芙想了一会儿。"我只认识一个娜奥米，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像她的朋友露丝一样。这件事当时被捂得很严实。"
听到露丝的名字时我呼吸一滞，但我很快恢复过来。我想过否认，但那样对她太残忍了，就像是在通过否认过去的自己来玷污她的记忆。我挤出一个微笑。"嗯，我想我变化挺大的。"
还没等蒂芙回应，凯就走到了桌边。
"凯!"她尖叫着跳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也回抱了她。
"气色不错啊，蒂芙。"他松开她，在我旁边坐下。"这是你的课表。我们除了植物学之外没有共同课程，因为我是高年级，你是低年级。"
蒂芙坐回她朋友身边。"凯，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有个妹妹?"
“我没有。这是我女朋友。娜奥米，你见过蒂芙和这些女孩了吗?”
蒂芙的脸色瞬间黯淡，但随即又露出微笑。"太棒了，凯。"她停顿了几秒。"你去旅行了对吧?去佛罗里达?"
他笑了。"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安吉和德西都在座位上蹦跳起来。蒂芙看上去几乎按捺不住自己。"那说明你带了礼物。"
"你觉得呢?"他眨眨眼问道。伸手从包里掏出三个小盒子，给每个女孩递了一个。
"噢，蔻驰，"蒂芙尖叫道。她举着自己的太阳镜。
"凯，这些是真的，"我压低声音说，但还不够轻。
"不可能，"蒂芙说。"他在佛罗里达或加利福尼亚有好几家卖高仿的店。每次去都会给我们带东西。"
“蒂芙，这是真货。凯从不买假货。”
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她相信这是真货对我如此重要。大概是因为上次我说自己的衣服是真货时她不信我。蒂芙低头看着手中的太阳镜。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很轻："真希望我能分辨你有没有撒谎。"
"都是真的，"凯说。"娜奥米从不说谎。我带给你们的东西都是真品。只是你从没问过。"
真希望我能像他那样相信自己。这些天我一直在对他撒谎。下课铃打断了谈话，我和蒂芙往同一个方向走去。她拿过我的课表查看。
“太棒了。我们几乎所有的课都在一起。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追到凯的。不过我原以为他女朋友在佛罗里达，不是加州。”
“为什么?”
"因为他总往那儿跑。"她脸红了。"去年啦啦队另一个女生约他，他说自己名草有主了。我把这些线索拼在一起，就猜他在佛罗里达有个女朋友。"
也许他在佛罗里达定期会见的是一群毁灭者。这事儿我得问问他。
蒂芙挽着我的胳膊，拽着我去上英语课。我本来希望能来学校交到像露丝那样的朋友，但也不打算抱怨。虽然她似乎因为我和凯的关系而有些不爽，但总体上非常友好。
前几节课都很平常。没人认出我，但试图和我搭话的人多了不少。让我惊讶的是男生们对我的关注度，这让我毛骨悚然。
但真正值得注意的是，我在所有课堂上都能感知到守护者和毁灭者的存在。还有一些暗影。虽然没看清具体是谁，但他们确实就在那里，不过大多数都很弱。
第四节数学课在午餐前。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科目，但我还能应付。蒂芙和我挤过拥挤的楼梯间。
"你是怎么认识凯的?"她推开一群穿着短裤和牛仔靴的男生问道。
我告诉她我们编好的故事："我们父亲是朋友。去年认识的。凯今年暂住在我家。"
她挑了挑眉毛："那一定很有趣。"
数学老师站在教室外面。她个子矮壮，没有睫毛和眉毛。我以前就认识她，她是越野跑教练，但从没教过我。"哇，姑娘，你这双腿不错。想为我跑田径吗?"
我摇摇头。其实她之前就找过我很多次关于跑步的事。我总是拒绝，但她每年都会问。
“你是新来的?”
我把课程表递给她。
"娜奥米·阿伦。我知道这个名字。"她又打量了我一番，"看来确实是你。那些长裙哪去了?"
“我搬去和姑妈住了。她不赞同我父母的生活方式。”
“我们大多数人都不赞同呢，孩子。她会让你跑步吗?”
“今年我真的没时间。也许明年吧。你想让我坐哪儿?”
“随便坐，我没有座位表。”
我寻找着蒂芙，但她正在走廊里和几个女孩聊得火热。我走进几乎空无一人的教室，选了中间的一个座位。
一个深色皮肤的男孩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那片乌云清晰可见。毁灭者。
我抬起头。"你他妈在这儿干什么?"我尖叫道。
杰森就坐在我正旁边的位置。
"我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不过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因为凯告诉我了。"他冷笑道。
"不，他没有。你能坐别的地方吗?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内心翻腾不已。杰森背叛了我，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我可以，但我不愿意。你到底跟瑞琪说了什么?她再也不接我电话了。”
"我告诉她真相。说你是个背后捅刀子的混蛋。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因为她现在和罗密欧在一起。他会比你更好地照顾她。"虽然我并不完全确定这一点。
杰森耸耸肩。"随便吧。他爱要就要。虽然我很享受我们这段小对话，但帕克派我来了解情况进展。午餐时来找我，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把打听到的都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恐惧爬上了我的心头。帕克不可能信任他，那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如果他怀疑我是间谍，那意味着其他人可能也会这么想。那我离死就不远了。
他压低声音说：“我跟帕克说了我会当你的联络人。”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帕克根本没跟你说过这种话，因为这根本不是真的。你只是想试探我对凯是否忠诚。是他指使你这么做的吗?如果是的话，请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派来的线人。如果他想让我吐露所有所谓的'秘密'，就得派个我真正信任的人来。”我真心希望杰森能相信我的话。我得提高警惕了，绝不能让任何人怀疑我在为守护者们当间谍。没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杰森是其中之一。
他翻了个白眼，这时我才意识到从没见过他这一面。在背叛我之前，他一直表现得那么友善开朗。
蒂芙走进来直接坐到我面前：“我要知道更多关于凯的细节，快说。”
杰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立刻切换成魅力模式：“蒂芙，你今天真火辣。”
她扑闪着睫毛：“你不该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会让女孩子误会的。”
他往课桌前倾了倾身子：“如果我就是要让你误会呢?”
她脸红了。他是真喜欢她，还是因为她在跟我说话才这样?
老师匆匆冲进教室：“亲爱的同学们，来说说你们的周末吧。”
蒂芙转身面向教室前方，杰森朝我眨了眨眼。他显然是通过撩她来接近我。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