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10 脆弱的物品
四周之后
暮色微光 冰原的极光点亮了漆黑的夜空，刺骨的寒风刮擦着艾森的脸庞。高空中，白色鳞片在月光下闪烁，一条巨龙正穿破乌云翱翔。从山区到海岸的整个旅途中，库库尔坎和一条较小的龙一直守护着他们。它们从未靠得太近，但存在本身就让其他掠食者望而却步。阿玛特凯和尤图昆为艾森一行人提供了新鲜食物，并保证他们返程会比来时安全得多。只是艾森没想到库库尔坎本尊会亲自护送。
埃森心中有一部分会怀念这个地方。即便在他自己听来，这种想法也显得疯狂。瓦拉西亚带来的只有死亡与失去。那些他相识数十年的男人、女人和矮人，如今都化作了冰凉的尸体与灰烬。皮尔维尔的女儿莉瑞尔。每当埃森想起朋友的丧女之痛，心脏就揪成一团。而第一夜守卫们残缺不全的尸体景象，至今仍让他毛骨悚然。不，埃森唯一会怀念的只有看着巨龙在天空翱翔的景象;那景象总能让他肩头的重担稍稍减轻。
他将目光从龙群移开，看向走在他左侧的达伦——那人手肘抵着装有龙蛋的挎包，手指不断摩挲皮革表面，仿佛在安抚里面的龙蛋。埃森原本根本不愿交出龙蛋，但达伦执意要负责看守。就连睡觉时，达伦也将其紧抱在胸前，十指交扣压着皮带扣。
埃森仍然难以相信这一切。长久以来第一次，"希望"不再只是支撑他继续前进的空洞词汇。它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瓦拉西亚的龙仍在孵化，而他拥有了一枚龙蛋。他们做到了。代价惨重，但他们终究做到了。
"我们赶路很顺利。"阿克雷夫走在埃森右侧，目光凝望着夜空中轮廓分明的满月，"藏船的山洞不远了。日出前就能启航。卡娅拉会等着我们。"
"除非她已经把我们当成死人了。" 劳伦的声音里带着尖酸。自从艾森带着那颗蛋出现，并得知他与那些在山洞里残害同伴的生物达成了协议后，她和伊萨卡就像两条毒蛇般充满敌意。
艾森并不责怪她们。就连他自己也对达卡尔人感到困惑。一方面，自从他们一行人在这片荒芜之地登陆以来，达卡尔人就是所有死亡的根源。但另一方面，他也理解他们保卫家园时的凶猛。如果帝国知道瓦拉西亚真有可孵化的龙蛋，艾森毫不怀疑他们几天内就能组建一支舰队。
"管好你的嘴，阿尔达尼亚人。" 阿克拉夫压低声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否则我就替你管了。"
劳伦作势要停下，但伊萨卡推着她继续前进。
"加拉林和其他人会带着船等我们，"伊萨卡说着把劳伦拉近，"继续走就是了。"
劳伦咕哝了一声，狠狠瞪了阿克拉夫一眼才继续前进。
"一找回船我们就立即前往水域，"艾森对阿克拉夫说，微微转头想捕捉这个纳沃南人的目光。
阿克拉夫盯着劳伦的背影，舌头抵着嘴唇内侧。片刻后，他瞥了艾森一眼，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已经失去够多了。"埃森环顾四周与他们同行的幸存者。皮尔维尔和他的女儿走在埃森与埃里克身旁，而维尔玛、马拉里、费恩和伊尔杜尔带领着队伍。他们出发时还有近百人，如今只剩下这些了。
没过多久维尔玛就在前方高喊起来，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维兰德!"
埃森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声哭喊骤然响起。他抬头看见伊萨卡和卢伦正朝停泊船只的洞穴狂奔。恐惧爬过他的皮肤，扼住他的喉咙。卢伦哭喊中的痛苦只意味着一件事。
当埃森走到维尔玛身边时，他咬紧牙关闭上眼睛。"诸神啊..."
"那是奥姆吗?"埃里克的声音发颤，他走到埃森身旁。
维尔玛站在名为奥姆·伦德的瓦松迪人尸体旁，这是埃森从米尔镇带来的同伴。这个男人的尸体冻结在岩石上，腹部被撕开，肠子洒在雪地里。
"是魔卡瑞恩干的。"当埃森跪在奥姆身旁时，马拉里说道。
埃森的喉咙仿佛被麻绳缠绕，凝视奥姆冰冻尸体的时间越长，绳子就勒得越紧。他伸出手，当手掌放在死者肩上时，寒意渗入指尖。"你不该遭此厄运。"
埃森抬头看向正盯着奥姆尸体的埃里克。他和达伦从小认识奥姆，而奥姆自己还有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他参加这次远征，仅仅因为埃森亲自邀请了他。 我本该让你拒绝的。
埃松用拇指轻抚奥姆结霜的脸颊，缓缓站起身来。他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目睹这么多死亡后，失去某人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影响他了。但事实是，这次伤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
"父亲..."
埃松顺着达伦的视线望去，看到更多尸体散落在雪地上。有些半埋在雪中，有些支离破碎。
看到法尔卡冻僵的尸体时，他喉头一紧——她的头发和脸上凝结着干涸的血迹，左臂位置只剩下碎裂的骨头和撕裂的皮肉。
"他们都死了!"怒吼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埃松从法尔卡的尸体上移开视线，看到卢伦从洞穴冲出，伊萨卡紧随其后。积雪在她靴下嘎吱作响，斗篷在身后翻飞。这位佣兵的脸上燃烧着怒火，手已按在剑柄上。
"只要你下令。"薇玛看向埃松，他感觉到她向星火敞开了心扉。返程途中她恢复了些许力量，但显然仍伤痕累累。
埃松摇头，向卢伦摊开手掌："卢伦，看着我。无论你感受如何，这都不是解决之道。"
"我的感受?"她咆哮着逼近，颈部青筋暴起，面容涨红，"我只觉得是你带我们来送死的!"
"我们都清楚此行的性质，卢伦。都知道风险。回去后你的酬金分文不少。"
"黄金?我的兄弟姐妹们都躺在那个山洞里，活活冻死了!黄金对他们还有什么用?"
"掉头回去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是我的。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我们的牺牲并非徒劳。"
"我们的牺牲?你们..." 你 迷路了?”
露伦向艾森靠近，但达伦挡在了他们之间，将手放在她胸前推她后退。他的语气坚定而平稳：“深呼吸，然后退后。”
露伦嗤之以鼻，对达伦露出讥笑。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脸上浮现诡异的微笑。“你宝贵的儿子们啊。”她眯起眼睛，“你失去了什么?”
刹那间，露伦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抵住达伦的喉咙，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斗篷领子。
艾森正要冲上前，就在这时马拉里从背后靠近露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背后将刀刃横在露伦的喉咙上。
"好好想想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阿达尼亚人。"马拉里将刀刃更紧地压在卢伦的喉咙上，锋利的刀尖刺出一滴鲜血。
伊萨卡正要从背后袭击马拉里，但还没等她行动，埃里克已经拔出剑抵住了她的胸口。
埃里克摇了摇头。"现在可要小心了。"
埃森向前迈了一步，但卢伦趁机将达伦拽向自己。他打开体内的星火，让那股暖流充满全身。他恨不得当场扭断那女人的脖子，但只要出半点差错，达伦就会被夺走。
他感觉到皮尔维尔和维尔玛正在周围牵引着空气与灵魂的丝线，钢铁摩擦的刺耳声意味着伊尔杜尔和其他人已拔出佩剑。而埃森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达伦的双眼移开。
玛拉丽将刀刃更用力抵住卢伦的咽喉，女人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鲜血加速涌出。
"他的命值得你搭上自己吗?"玛拉丽在卢伦耳畔低语，"这就是你选择的葬身之地?"
在令人窒息的几个瞬间里，埃森能听见自己脉搏如雷的轰鸣，最终卢伦松开了达伦，将利刃从他喉间移开。
埃森拽过儿子紧紧搂住，一手攥着他肩膀，另一手抚过他颈部——卢伦的刀刃在那里留下了几乎不可见的血痕。他凝视着达伦的眼睛："没事吧?"
达伦揉着喉咙点头："我很好。"
埃森用拇指轻抚达伦面颊时，整条手臂都在颤抖。他转向卢伦和玛拉丽，呼吸变得破碎不稳。
玛拉丽仍从背后钳制着这名佣兵，匕首锋刃陷进卢伦咽喉的柔软肌肤，血珠不断渗落。她与埃森对视片刻，后者强自按捺着情绪。
"若我放了你，你会怎么做?"玛拉丽挑眉问道。
卢伦咬紧牙关怒视埃森，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当玛拉丽加重钳制力道时，她又发出一声尖锐的抽气。
"我们是雇佣兵，"卢伦从齿缝里挤出话语，"他雇我们来对抗恶魔与梦魇。现在却与屠戮我手足同胞的怪物做交易?还觉得这理所应当?"
"这是 他们的 土地，卢伦。他们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
"而你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卢伦咆哮着向前冲去，抵上马拉里的刀刃，双眼圆睁，唾沫横飞。
马拉里猛地将卢伦拽回来，压低声音说："那些生物杀死了我的儿子们。"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下颌肌肉抽搐着。"屠杀了他们。"
"那你为什么还要拦着我?"卢伦低吼道。
"因为事已至此。我知道如果有人来侵犯我的家园，伤害我的子孙，我也会痛下杀手。他们现在允许我们离开。无论你心中有多恨，若在离自由仅一步之遥时选择死在这里，你就是个蠢货。因为，别搞错了，那正是即将发生的结局。"马拉里用刀尖逼着卢伦抬头看向埃森。"那人曾在魔卡伦中杀出一条血路。他斩杀恶魔如屠猪狗。就连巨龙都对他礼敬三分。而你刚刚威胁了他的儿子。若有人敢威胁我的孩子，我很清楚会怎么做。好好想想。想想你若在此刻做出错误选择，你的生命将会何等短暂。"
卢伦的脖子在刀锋压迫下扭动着，她吞咽着看向埃森，又扫视周围观望的众人。连费恩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片刻之后，卢伦的刀"咚"地一声掉在雪地里。
"明智的选择。"马拉里收刀入鞘。
艾森在瞬息之间就缩短了与卢伦之间的距离。他抓住她皮甲的领口将她拽近，手指深陷她层层衣物的布料之中。他的手在颤抖，血脉中燃烧着巨龙般的怒火。他贴近到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凝视着她冰冷的双眸。"若你敢再碰我儿子们一根指头，哪怕只是动这个念头，若你 梦见 此事，我便将你仍在跳动的心脏从胸腔中生生扯出。可听明白了?"
卢伦抿紧双颊，但还是点了点头。
艾森死死盯着她不让退缩。"我要确认你真听懂了。这不是威胁。我是在告知你即将发生的事。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慢慢折磨致死。永远别再威胁我的家人。"
艾森将卢伦一把推开，任她踉跄后退。左侧的埃里克正从伊萨卡颈前撤回长剑，后者急忙退到同伴身旁。
"阿克拉夫，准备船只需耗时几何?"
"为稳妥计，需一两个时辰。我们只带那两艘诺卡船，划艇可弃。诺卡船经过防腐处理，但我想先烘烤船体检查裂缝。发现的裂缝都得修补。待我确认无误后即可启航。"
艾森点点头。"带上费恩、皮尔维尔和安迪拉。"他转向伊萨卡和卢伦。"按你们的习俗，我们走之前会把死者尸体火化。你们更愿意帮忙搬运船只还是收敛尸体?"艾森咬着嘴唇。"我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事，但现在我们能告慰亡者的唯一方式，就是继续前行。"
"我们来处理尸体，"伊萨卡上前一步说道，卢伦瞪着她时她皱起眉头。"我们欠他们这份情。"
"就这么定了。"艾森看向伊尔杜尔。"很抱歉要麻烦你但——"
"交给我吧，维兰德。"这位年迈的风暴卫士跪在奥姆身旁，开始用手刨开积雪。
马拉里正要过去帮忙，艾森却抓住她的手臂凑近。他低声道："谢谢你。"
女人只是点点头，嘴角牵起一抹无力的微笑，随即跪倒在奥姆身边。
当众人各自忙碌时，艾森退开几步。他凝望天空，仍能看见云层间闪烁的鳞光，任由腹中的郁结慢慢舒展。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白雾升入夜空。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不是出于愤怒，而是恐惧。这已是第二次，他差点就失去一个儿子。只差那么分毫。
他抬头望向星辰，泪水模糊了视线。
凡人的生命如此脆弱，此刻他再次意识到无论如何，他的孩子们终将逝去。无论是死于刀剑还是岁月，死亡终会降临。奇怪的是，他反倒希望将来能为他们送终——当他们白发稀疏如草，皮肤布满岁月沟壑，垂垂老矣之时。若能如此幸运，便意味着他护得他们周全。便意味着他给了他们值得活过的一生。
当他拭去脸上半结冰的泪水转身时，仍清晰记得赫拉娅将奈亚拥入怀前的那晚。
"苟活不等于生活，埃松。"奈亚将她那布满黑斑的纤弱手掌覆在他手上说道，"答应我，你会教会他们如何生活，如何去爱。"
当时他止不住泪水，而她只是用手捧住他的颈侧，拉近他凝视双眼。她总是比他坚强。
"答应我，埃松。这场战争会让他们变得冷漠，别让这种事发生。你不只是那些刀剑，我的爱人。你远不止这场战争塑造的模样。只要你能让那些男孩学会爱你一半如你爱我这般，你就是我见过最好的父亲。"
埃松泪流满面地点头。为何众神如此残忍，要在他尚存一息时夺走如此纯净的灵魂?
"埃松?"
"怎么了，我的心肝?"
"别让他们忘记我。别让他们忘记我有多爱他们。"
"这比忘记繁星还难。"
他们花了几小时将小船运上岸边，当他们找到 血水号 和 破浪号 时，太阳已开始从地平线倾泻而下，这两艘船停泊在距浮冰区约一英里处。
当埃森从诺卡船踏上 血水号 甲板时，一股解脱感涌上心头，脚下的船身随之晃动。
卡亚拉·拉特拉克船长正等候着，她宽松的蓝橙色闪光衣袍在微风中飘动，两侧各站着四名身着皮甲的卫兵，背后地平线上铺展着晨曦的温暖光芒。
她向前迈步，目光扫过从诺卡船陆续登岸的探险队幸存成员。她缓缓点头，表情平静，只在看向阿克拉夫时嘴角微微上扬。她以纳沃南式的问候礼仪双拳相抵。"埃森·维兰德，"她低头致意，"你回来了。看来损失惨重，许多灵魂需要阿科帕指引渡过特瑞安河。"
埃森瞥了眼皮尔维尔和其他人，肩膀耷拉下来。"付出了许多牺牲。"
"许多人被献祭了。"卢伦轻声说道，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艾森挺直身躯。他将左手手指攥成拳头，怒视着那名佣兵，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自从焚烧尸体后，无论是她还是伊萨卡都保持沉默，但凝重的气氛始终挥之不去。尤其是卢伦，她脸上的纹路永远镌刻着愤怒。这个傲慢天真的女人似乎以为只有她自己承受着失去之痛。她站在皮尔维尔面前高谈牺牲，而他女儿的骨灰正随风飘散在凛冽寒风中。艾森恨不得当场将她斩杀，但他克制住了。只要她和伊萨卡安分守己，拿着他们的金子返回阿丹，她们就不是他的麻烦。如果她们真成了麻烦，他定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艾森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拉特拉克船长："这趟旅程并不轻松。我们每个人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如果能让我们吃顿热饭，有个不必担心被冻死的安睡之处，您所有的问题我都会如实作答。"
卡娅拉凝视卢伦片刻，随后点头道："水之血在上，理应如此。"
她抬手向身后两名纳沃南人示意，用母语下达指令："阿雅和科菲会带你们去床位。早餐很快就好——有卡尔沃斯的新鲜鱼获和水果。"
她拍手示意，两名纳沃南人阿雅与科菲便引导众人跟随。艾森点头示意达伦和埃里克先行，自己随后就到。
当其他人走向下层甲板时，卡娅拉从艾森身旁走过，伸手环抱住阿克拉夫的脖颈。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要不是见你回来太高兴，我真想捅你一刀，我的'扬帆之风'。"
"我不会怪你。"他把她拉得更近，深深吻了她，然后用拇指轻抚她的脸颊。
"去吧，"她说着朝下层甲板扬了扬头，"吃饭、睡觉，看在诸神份上洗个澡。你浑身都是猪屎味。"
阿克拉夫离开时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这换来她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等其他人离开后，卡娅拉·拉特拉克转身面对艾森。她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走向他，目光始终未从他脸上移开。当她伸出手时，阳光照在她前臂那道褪色的伤疤上。
他握住她的前臂，手掌覆在她的伤疤上，她的手则覆在他的手上。
"我们的血誓完成了，艾森·维兰德。"
"是的。"
卡娅拉短促地吸了口气。"所有这些牺牲...值得吗?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值得吗?"艾森盯着木质甲板上的裂缝，片刻后才重新抬起目光。"这个问题我会问自己很久。但没错，我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在其他任何情况下，他都会撒谎告诉她这次远征失败了。但眼前这名女子看起来不像是个可以随便欺骗的对象，而且如果伊萨卡或卢伦决定背叛他，他宁愿有卡雅拉站在自己这边。他认识拉特拉肯家族的后裔已有数世纪之久。虽然登船前从未见过卡雅拉，但他认识她的母亲，而且信任过她。
"我能看看吗?"
埃森犹豫了。龙蛋放在马莱里给他的背包里，此刻正挂在他背后。他将背包转到身侧，让背包贴着臀部，然后慢慢解开铁扣，只掀开一小块盖布让船长能看到里面闪闪发光的鳞片。
女子难以置信地低头凝视着龙蛋。"阿科帕保佑，这太美了......"她睁大眼睛看向埃森，"我能摸摸它吗?"
埃森点了点头。
当卡雅拉的指尖抚过龙蛋鳞片时，她倒抽了一口气。"好温暖。"
"龙本就是火焰之心。"
"我从未见过真正的龙。"她的目光从龙蛋上抬起，"很多人愿意用足以赎买国王的黄金来换这颗蛋。"
埃森浑身紧绷，手臂汗毛倒竖。刹那间，火花在他意识边缘浮动。他已做好必要时的准备。
卡雅拉摇了摇头。"黄金很好，埃森·维兰德。但这不是我交易的唯一货币。你是我家族的朋友，而且你已证明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不会背叛朋友。但我说的也是事实。有很多人愿意付出天价购买那颗龙蛋，那些人会不惜血流成河。若你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我母亲曾告诉我你对她说的话：'我们的遗产存在于我们改变的人生、遵守的诺言、创造的传奇，以及与我们共同创造这些的人之中。'我想留下遗产，埃森。我想留下比肉体更持久的印记。"她对他温柔一笑，转身时宽松的裤腿在侧风中飘扬。"起锚!向埃菲利亚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