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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束缚与破碎外传:寒冰> 章节 1 谋划

章节 1 谋划

 

  哈夫茨峡湾 - 毁灭纪元3079年冬

  艾森伫立 在波光粼粼的哈夫茨峡湾前,呵出的白雾在面前凝结,温暖的太阳低悬于东方天际。背后是依偎在洛达尔山脉中、城墙环抱的巍峨城市贝尔杜尔,紫金相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缓缓吸气,品味晨风中的寒意,拇指摩挲着掌心的光滑石块。一队至少五十人的骑兵正穿过湖泊与城市间的平原,亚瑟必定策马在前。

  "父亲。"

  听到埃里克的声音,艾森转身面向湖面,眯眼望向阳光在水面的倒影。他疑惑地挑起眉毛。

  "能再教我一次吗?"埃里克摊开手掌,中央躺着块扁平的石片。

  望着儿子的面容,艾森露出微笑,心头重负为之一轻。

  "早说过,"达伦耸耸肩,"关键是手腕。看好了。"

  达伦耸了耸肩膀,深吸一口气,然后手腕轻轻一抖。石块掠过水面,弹跳六次后沉入湖中。他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啊哈,我明白了。"埃里克来回摆动手腕,"我只需要..."他耸了耸肩,朝达伦掷出一块石头,后者及时低头躲过,看着石块从头顶飞过。

  "哦,你会后悔的。"达伦从地上抓起另一块石头砸向埃里克,但艾森在半空中一把抓住了它。

  他严厉地扫视达伦和埃里克。"你们两个,别像小孩子一样胡闹。"

  "是,父亲。"两人同时抬起下巴,挺直腰板。

  艾森叹了口气。在他经历过的所有死亡、战争和毁灭中,从未想过独自在世上抚养两个孩子会成为他面临的最大挑战。他的目光在埃里克和达伦之间来回游移。埃里克已经二十岁,达伦二十二岁。艾森教会他们使用刀剑、狩猎采集、无声移动和高效杀戮。他们会缝制衣服和缝合伤口,能追踪目标超过百里,在最严酷的环境中生存。他教会他们这么多本领,他们总是超出他的最高期望。然而,他却从未教过他们像打水漂这样简单的事。

  为何这个微不足道的事实会让他充满如此难以估量的挫败感?他对自己父亲最珍贵的记忆——那已是好几辈子前的事了——往往是最简单的瞬间。他仍记得南安湖边那个确切的地点,父亲曾在那里教他打水漂。埃里克和达伦日后会像他回忆自己父亲那样,带着同样的温情回顾他吗?

  我正在成为他们需要我成为的样子。我在教他们生存下去。

  "生存,不等于生活。" 他似乎能听到娜雅在他脑海中低语。

  但他们必须先活下来,才能生活啊,亲爱的。

  世界的重担压在他肩上,艾森回头望去,看见贝尔杜安的骑兵正在逼近。他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下来,望着埃里克。"再捡一块石头,照我的样子做。你弟弟说得对,关键全在手腕上。"

  当他们站在巨大的湖边打着水漂时,马蹄的轰鸣与钢铁的碰撞声越来越近,其间还夹杂着马嘶声、响鼻声和命令的呼喊。

  "艾森·维兰德。"

  亚瑟·布赖恩国王在坐骑尚未完全停下时就翻身下马,紫色斗篷在他身后翻飞。数名御林铁卫在他身后呈半圆形散开,他们擦亮的钢甲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另外两名骑手也随亚瑟一同下马,跟着他走向艾森和他的儿子们:贝尔杜安御林铁卫队长巴里亚·霍威,以及伊冯·阿内尔勋爵。

  亚瑟的五十个夏天已经过去,但他的步伐却如年轻许多的男子般稳健流畅。

  "陛下,感谢您同意接见我。"艾森单膝跪地,他的儿子们也跟着跪下。

  "我们每次都要这样吗,艾森?"亚瑟俯身握住艾森的胳膊,将他扶起。亚瑟凝视了艾森片刻,然后紧紧抱住了他。"太久不见了。"

  "才过了一年而已,亚瑟。"艾森摇摇头,但还是回抱了老友。

  亚瑟松开怀抱,双手按在艾森肩上,用固执而炽烈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睛。亚瑟看人的方式、说话的气度总是与众不同——就像阿尔维拉那样,是个天生的领袖。"对你来说一年或许很短,老朋友,但我们并非都像你这般熟悉时间的流逝。"亚瑟对艾森露出勉强的微笑。"感谢你来湖边相见。我确实需要离开王城,这提醒我世上不只有贝尔杜尔。"

  "当然。"艾森点头。亚瑟已年过五十,而艾森见证了四百多个春秋。如果艾森没有死于刀剑之下,他很可能还会见证更多国王接替亚瑟的位置——这个念头让他黯然神伤。同样的念头让他瞥向埃里克和达伦。生命的短暂易逝是他不愿深思的事,因为那总会将他引向黑暗的思绪。

  "现在,让我和你的儿子们打个招呼。"国王从艾森身边走过,用对待他们父亲同样的热情向埃里克和达伦问好。

  "老家伙,你还没死啊?"伊冯·阿内尔取代了亚瑟的位置站在艾森面前,给了他一个熊抱,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还没呢,"艾森挣脱开来回答道。他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伊冯·阿内尔是个粗鲁的汉子。他的脑袋光秃秃的像块打磨过的石头,鼻子歪七扭八比弯曲的树枝还要扭曲,下半张脸被浓密的黑胡子覆盖。久远战役留下的伤疤装饰着他的皮肤,左耳被深渊潜行者撕掉的地方只剩下一团扭曲的肉瘤。但在这一切之下,他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只是这颗心在妻儿被夺走后变得阴沉。艾森指了指伊冯额头上那道新伤疤,粉红色的皮肉还带着血丝。"你比我上次见你时更英俊了。"

  "哼。"伊冯用手指碰了碰伤疤,皱着眉头。"几个克拉瑟林工蜂袭击了采矿队。肮脏的杂种。我们算走运。"

  "在我眼里你们两个都跟老鼠一样丑,"巴莉亚·霍威插嘴道,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她抓住艾森的前臂,点头致意:"维兰德。"

  "巴莉亚。"

  这个女人比艾森高出一个头,肩膀方正,表情阴郁。她担任亚瑟的御林铁卫队长已有五年,等戴蒙最终登上王位时,她很可能还会继续担任这个职位。

  "戴蒙在哪?"艾森转身问正在与埃里克和达伦交谈的亚瑟。

  "他正和塔蒙·霍尔德一起练习武器技艺。"亚瑟微笑着捏了捏埃里克的肩膀。"我希望塔蒙能磨炼下我儿子那急躁的性子。现在,老朋友,说说你的计划吧。"

  亚瑟、伊冯和巴里亚听着埃森阐述他的计划。没人打断他,但他能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怀疑。

  "我就知道你是个疯狂的混蛋,埃森。但这是自杀。"伊冯抱起双臂低头看着草地,摇着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从来没有任何探险队能从瓦拉西亚回来。光是洛伦帝国就派了上百艘船横渡安提甘洋。"

  "我们别无选择,伊冯。"艾森咬紧牙关,目光越过巴里亚,凝视着哈夫茨峡湾波光粼粼的水面。"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已经战斗了近四百年。"他狠狠咬破嘴唇渗出血珠,转头直视伊冯的眼睛。"四百年,我得到了什么?只有尸横遍野和化为灰烬的城市。每次我们煽动叛乱,每次有人反抗,帝国就会将他们碾为齑粉。龙守卫就像屠杀孩童的神明。你知道瓦塔拉发生了什么——已经两次了。他们在风暴守望活活烧死了数千人。把阿尔金和伊利亚残缺的尸体吊在街上。强迫他们的孩子目睹这一切。而我却救不了他们。瓦塔拉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正变得越来越强。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攻打贝尔杜尔。早在你曾祖父出生前我就在战斗。而我厌倦了失败。"

  "横渡大洋前往那片冰封的废土算不得胜利,维兰德。"巴里亚迎上艾森的目光,眼角的皱纹透着哀伤。

  "这是我们唯一没尝试过的办法。"艾森看向始终沉默的亚瑟,又转回巴里亚。"如果瓦拉希亚巨龙的传说是真的...如果我能找到并带回一枚龙蛋...一枚能孵化的龙蛋将改变一切。"

  "这些'如果'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我们不能就这样——"

  "你知道些什么?"亚瑟打断伊冯的话。他歪着头盯着埃松。虽然一直沉默到现在,但埃松能从对方眯起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了然。"是什么让你突然相信瓦拉西亚的龙蛋正在孵化而我们的没有?你为什么要为此赌上性命?你以前从不会考虑这些无稽之谈。"

  "谣言一直都有,亚瑟,"伊冯说。"但终究只是谣言。"

  "不。"亚瑟摇头,朝埃松逼近一步,竖起手指。"他知道些什么。只是还没说出来。"国王挺直身体,挑眉示意埃松开口。

  "你说得对。我确实知道些事。我的线人——伊冯也认识的贝丽娜·卢纳——在安提奎尔酒馆发现个买醉致死的女人。"

  "这可不稀奇,"伊冯耸耸肩。

  埃松没理会他。"那女人自称是纳沃南探险队去瓦拉西亚仅存的三名幸存者之一。她说自己踏上过冰原,差点丧命。还声称见过巨如舰船的龙......"他直视亚瑟的双眼。"和小若马驹的龙。"

  "我喝得烂醉时也胡说过不少,维兰德。就算她真看见那些,又能说明什么?"巴莉亚摊开双臂摇头。

  "如果有那么小的龙,巴莉亚,说明它们刚出生。没有龙活四百年还只有马匹大小。它们是最近孵化的。大概一年左右。那女人说她看见过类似龙巢的地方。"

  "如果她只是个醉醺醺说故事骗金币的女人呢?"

  "她不是。"

  "你怎么能确定?"

  "因为贝丽娜说她不是。那女人吓得屁滚尿流。贝丽娜提出用金币请她跟我们一起去瓦拉西亚,她拒绝了。我告诉你,如果贝丽娜认为她说的是真话,那我也相信。"

  亚瑟缓缓点头。他用手指按压着脸颊,抓挠着平时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冒出的胡茬。"你确定吗?确定这一切?如果搞砸了,埃森,你会死。你的儿子们也会,连同我们最后的希望火苗。埃菲利亚的人民已经厌倦了。没有像你这样的人继续点燃火焰,他们就会停止抗争。"

  亚瑟的话让埃森呼吸一窒。他看向左侧始终沉默坚毅的达伦和埃里克。他们毫不退缩地回望着他;达伦甚至微微点头,似乎在试图让他安心。埃森从不想让他们参与这次远征,但他不能侮辱他们要求留下。他们赢得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儿子们会追随他进入虚空,对此他毫不怀疑,但那将是他绝不允许他们追随的最终之地。

  "我会支付船只和船员的费用。本想派士兵护送你们,但最近洛里安人一直在炫耀武力,我不敢抽调人手。你有想带的人员名单吗?"

  "有。都是可信之人。这事必须严格保密。如果帝国发现,他们可能会摧毁一切。"

  亚瑟再次点头。"联系他们,召集到这里来。但我要那个安提夸尔的女人跟你一起去。无论用什么方法说服她,务必做到。必要时可以加钱。如果她确实去过那里又回来了,如果她亲眼见过瓦拉西亚的龙,她将决定你们能否活着回来。"

  "我会联系贝琳娜并安排好。"艾森上前一步,握住亚瑟的前臂,直视他的双眼。"谢谢。"

  亚瑟虚弱地笑了笑,摇摇头。"我做的不过是给你金子。这些金子我既没出力赚取也不配拥有。艾森,我的家族始终站在你这边。我不会改变这一点。我只祈求伊拉娅你是对的。来吧,先让大家吃顿饱饭。"

  当夜稍晚时分,日落西山,城市大多已入睡,艾森站在贝尔杜尔内城的城垛上,俯瞰下方灯火阑珊的 sprawling 城市。刺骨寒风撕扯着他面部和颈部暴露的皮肤,他把厚重的毛皮斗篷往肩上裹得更紧些。远处哈夫茨峡湾的水面在银色月光下闪闪发亮。这是混乱中难得的平静时刻。

  "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

  听到伊冯的声音,艾森转过头。来人递给他一个鎏金酒杯,正面铭刻着贝尔杜尔的徽记。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染色的木纹与冰冷金属时,葡萄酒醇厚甜美的气息立即钻入鼻腔。他点头致谢。

  伊冯只是笑了笑,用杯子轻叩埃森的杯沿,然后抿了一口酒。

  他们静默地站着,望向夜空。下方城市的灯笼摇曳闪烁,人声鼎沸,脚步声在石墙间回荡。这是一种舒适的沉默,但埃森知道伊冯有话要说。

  "这太疯狂了,埃森——为寻找神话中巨龙的蛋而横渡海洋。那枚可能永远都孵不出来的蛋。"伊冯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谈论幻想朋友的妄想症孩童。"即使一切都是真的,那生物也要多年后才能长到足够大。而那时将是一对九的局面。这不仅是自杀,简直他妈蠢到家了。"

  埃森啜饮着酒。"重点不在龙本身,老朋友。而在于龙所象征的意义。"

  伊冯皱起眉头。"那是什么?"

  "希望。"

  "哈!"伊冯甩手一挥,酒在杯中晃动。"希望只会诱使我们去做明知不该做的事。它不值得为之送命。"

  "它是少数值得为之赴死的事物之一,伊冯。"

  "我知道你不惧死亡,但你儿子们呢?你要为所谓的希望断送他们的性命吗?"

  "他们每天都在冒险。每次我们拔剑出鞘,都是在赌命。"

  "这不一样。任何战斗我都押你赢,但若你踏上那艘船,你的剑就帮不上忙了。你会死,他们也会死。那时世上只会少了三个好汉。"

  艾森转身迎上伊冯的目光。那人的眼神坚硬而不妥协,但艾森能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你还好吗?"

  "滚开,艾森。"伊冯摇摇头,转身望向城墙。"重点不是我,而是你和你不愿承认这次远征根本就是送死。我们应该集结军队,而不是追捕幽灵。"

  "如果阿莉安娜在这里,你会和她谈。现在和我谈谈吧。"

  伊冯猛地转身,下巴紧绷,双眼圆睁。他把杯子按在艾森胸口。"别把她扯进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燃烧着怒火。

  艾森没有反应,只是继续直视伊冯。他能看到朋友眼中的失落,能从声音的颤抖中听出来。"没关系。我理解这种痛苦。我知道心本该在的地方只剩下空虚是什么感觉——连沉默都变得不同,空洞。每次想起他们已经不在了,胸口就堵得慌。你需要说出来,否则它会从内到外吞噬你。"

  泪水在伊冯眼中打转,但这个大个子仍在摇头。"别说了。"

  "痛苦不会让你软弱,伊冯。它让你保持人性。有时候唯一能提醒我还是人类的,就是这一切有多痛。"

  "我说了,别说了!"伊冯把杯子扔下城墙边缘。"瓦林诅咒你,维兰德。"

  伊冯凝视着漆黑的天空,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扣在脑后。过了一会儿,他发出一声长叹,随后倚靠在粗糙的岩石上。"我累了,埃松。我受够了每次庄稼歉收或洛里安人决定设立封锁时,眼睁睁看着我的族人挨饿。我受够了当卡拉瑟林兽把我们撕成碎片时,把尸体留在山间隧道里。"伊冯抬起头望向埃松,湿润的眼眸闪烁着微光。看到这个向来坚忍的男人如此脆弱,感觉异常陌生。"我不需要希望。我只希望我在乎的人不再死去。"

  埃森轻轻叹息,啜饮了一口酒。他倚在伊冯身旁的城垛上。"四百年前,费恩·莫特姆和他的追随者杀光了我所爱的一切。他们撕碎了我的世界——连根拔起,片甲不留。"埃森发出一声痛苦的短笑,喉结滚动。"数十万人在几个月内死去。数百万年来。他们将约特纳人猎杀至濒临灭绝。屠杀妇孺。他们活活烧死了埃里克·乌拜恩国王——他全家都死在赫利俄斯的烈焰中。所有反抗者都遭遇刀剑与烈火。你在故事、歌谣和书籍中听过这些。但我亲眼目睹。我就在现场。我想说的是,伊冯,尽管你历经沧桑,目睹过无数苦难,但你仍然不知道帝国——费恩·莫特姆和埃尔托尔——愿意堕入的黑暗深渊有多深。如今我的兄弟姐妹所剩无几,我们的灵魂血脉被从这世上斩断。我们正在垂死挣扎。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希望是我们仅有的东西。"

  漫长的沉默中只有城市的喧嚣和低语的风声打破寂静,最后伊冯开口:"我想念他们。想念阿莉亚娜的触碰和克里斯的笑声。这种痛苦会停止吗?"

  埃森摇摇头,思绪飘向娜雅和莱拉。他的妻子和他的灵魂血脉。他的心与他的魂。仅仅是想到她们,就让他感觉有爪子正在撕开他的胸膛。"即使在你睡着时也不会。"

  伊冯的手扶着石墙微微颤抖。埃森本想对老友撒个谎,告诉他痛苦会像拍岸的浪涛般退去。但这个谎言只会带来更多痛苦;历经沧桑的埃森深知真相的重量。

  "你是怎么做到的?"伊冯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问道,"才过了一年,我却感觉立足之地正在崩塌。你是怎么坚持战斗的?"

  "我找到了值得战斗的理由。"

  伊冯点点头再次陷入沉默,陷入沉思。

  "走吧。进屋去,但愿你没用茶杯砸死下面哪个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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