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我们需要谈谈你的将来，”加文说道，“你有几个选择。”
奇普透过火堆看向光明王。夜晚很快降临到他们留宿的小岛上，来的路上奇普睡了几个小时，途中不出意外地错过了加里斯顿，直到夜幕来临，他才在小船的摇晃与砂子的撞击声中醒来。
“我还能活多久？”奇普问。他又焦又躁，肚子饿到不行，这会儿才开始消化过去两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只有奥赫拉姆神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他手下不成器的光明王。”加文苦笑着抿了抿嘴唇。他看向漆黑的夜空，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这句话的内涵比奇普心下所想更为深刻。所有他认识的人都死了，而他也变成了一名绿色御光者，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成为破光魔的未来：死去，或者疯了，然后再死。
加文将目光落回到奇普身上。他刚要开口，又停下来，想了想才说道：“使用御光术时，颜色会对身体造成改变，而身体通常会将这种改变视作一种破坏——人体可以自我修复，但结果总是敌不过对手，例如人的年龄。大多数男性御光者只能活到四十岁，女性则平均可以活到五十岁。”
“然后光明利亚就会杀掉我们，或是我们自己疯掉？”
加文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越来越情绪化了，我觉得你对这件事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做好准备？”奇普说道。加文说的是对的，奇普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现在山穷水尽，应该老老实实把嘴闭上，可他就是忍不住：“所有我认识的人都被害死了，我是没做好接受这个现实的准备。我还没准备好该怎么刺死一些骑兵，然后和他们一起掉进瀑布同归于尽。人说的话根本什么都不是。这能算什么？一旦没用了，我们就得自杀了结自己？”他为什么忽然大喊大叫？又为什么浑身发抖？奥赫拉姆神，他还以自己的灵魂发誓去杀死一个国王，他是做好发疯的准备了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
“自我了结，不然就变成破光魔？”奇普问。
“没错。”
“好吧，我想那大概就是我的未来了。”奇普痛苦地回道。他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在自暴自弃，可他控制不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加文说。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父亲？”
那感觉就像在看一枚发射的弹簧。前一秒，光明王还隔着火堆坐在奇普对面，后一秒，他已经扬起手站到奇普面前。接着，奇普啪地摔到沙土地上，脑袋被加文打得嗡嗡作响，他的屁股擦着小船飞出去，几乎带起一阵风。
“你刚历经地狱般的磨难，所以我对你比对别人纵容不少。想知道我的底线？现在懂了吧。”
奇普屏住呼吸，从沙土中仰起头。一粒沙子粘在他湿润的嘴角上，他擦了擦，只是口水，不是血。“全能的奥赫拉姆神！”他开口说道，“猜猜我找到了什么？光明王的底线！我成了航海家阿利斯以来最伟大的发现者！”
加文气得浑身发抖，神情也冷得像面具一样。他转转肩膀，左右扭扭脖子。尽管背对火光，但奇普依然看得出红色拉克辛正在加文眼中旋转。
“你想做什么？打我？”奇普质问他。反正挨打就只会痛而已。
有时候奇普很讨厌自己这份洞悉事物弱点的本领。光明王威胁他，他首先看到的却是威胁中的破绽。加文不会真的动手打他，因为加文是个好人，而奇普手无寸铁。
有一瞬间，加文的神情因杀意黯淡下去，但马上又恢复原状。只有极短一瞬的放纵。“深吸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
“什么？”
光明王像在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背，一块红色拉克辛顷刻从他手心飞出，溅到奇普嘴上。少年在拉克辛溅上鼻子之前用力深吸一大口气。接着，拉克辛迅速缠上他的后脑，一路蔓延到头顶，凝固成一个面具。奇普只剩下眼睛没有被覆盖，鼻子与嘴都被封得死死的。他无法呼吸了。
加文说道：“你让我想起我的兄弟。我从没战胜过他。即使在我成功的时候，他给我的称赞也显得不可一世，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输给我。你能洞悉事物的弱点，很好，这充分证明你是我们盖尔家的人。我们全家都有这个本事，我也有。奇普，想想看，假如我一直让你带着这个面罩直到你死，我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在利用他人的良心时，你或许应该三思而后行，因为那个人很可能根本没有良心。”
奇普在一旁听着，保存体力以对抗心头不断涌起的恐惧。他相信等加文说完这些话，就会将自己从拉克辛中释放出来。然而加文收了声，并没有取下面具。奇普感到体内的横膈膜在拼命挤压他的肺，想要吸取更多的空气，排出废气，他的胃因此变得一阵翻滚。但是没用。
他将手伸向脖子，试图寻找拉克辛与皮肤之间的缝隙，可面具的边缘十分光滑，紧贴着皮肤，根本无从下手。他又将手移到头部，去摸自己的眼睛，如果指甲能够刺入眼睛边缘柔软的皮肤，或许就能把面具揭下来。但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看向加文，恳求他，认定他马上会来帮他。
加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以后你唯一尊敬的事物是力量的话，奇普，那么首先，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其次，你找对人了。”
恐惧袭来。他早该知道如此。奇普拼命挣扎，试图大叫，伸手摸上眼睛四周薄薄的拉克辛——然而就在碰到之前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垂下来。他本该明白他不能信任……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奇普透过火堆看向光明王。夜晚很快降临到他们留宿的小岛上，来的路上奇普睡了几个小时，途中不出意外地错过了加里斯顿，直到夜幕来临，他才在小船的摇晃与砂子的撞击声中醒来。
“我还能活多久？”奇普问。他又焦又躁，肚子饿到不行，这会儿才开始消化过去两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只有奥赫拉姆神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他手下不成器的光明王。”加文苦笑着抿了抿嘴唇。他看向漆黑的夜空，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这句话的内涵比奇普心下所想更为深刻。所有他认识的人都死了，而他也变成了一名绿色御光者，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成为破光魔的未来：死去，或者疯了，然后再死。
加文将目光落回到奇普身上。他刚要开口，又停下来，想了想才说道：“使用御光术时，颜色会对身体造成改变，而身体通常会将这种改变视作一种破坏——人体可以自我修复，但结果总是敌不过对手，例如人的年龄。大多数男性御光者只能活到四十岁，女性则平均可以活到五十岁。”
“然后光明利亚就会杀掉我们，或是我们自己疯掉？”
加文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越来越情绪化了，我觉得你对这件事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做好准备？”奇普说道。加文说的是对的，奇普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现在山穷水尽，应该老老实实把嘴闭上，可他就是忍不住：“所有我认识的人都被害死了，我是没做好接受这个现实的准备。我还没准备好该怎么刺死一些骑兵，然后和他们一起掉进瀑布同归于尽。人说的话根本什么都不是。这能算什么？一旦没用了，我们就得自杀了结自己？”他为什么忽然大喊大叫？又为什么浑身发抖？奥赫拉姆神，他还以自己的灵魂发誓去杀死一个国王，他是做好发疯的准备了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
“自我了结，不然就变成破光魔？”奇普问。
“没错。”
“好吧，我想那大概就是我的未来了。”奇普痛苦地回道。他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在自暴自弃，可他控制不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加文说。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父亲？”
那感觉就像在看一枚发射的弹簧。前一秒，光明王还隔着火堆坐在奇普对面，后一秒，他已经扬起手站到奇普面前。接着，奇普啪地摔到沙土地上，脑袋被加文打得嗡嗡作响，他的屁股擦着小船飞出去，几乎带起一阵风。
“你刚历经地狱般的磨难，所以我对你比对别人纵容不少。想知道我的底线？现在懂了吧。”
奇普屏住呼吸，从沙土中仰起头。一粒沙子粘在他湿润的嘴角上，他擦了擦，只是口水，不是血。“全能的奥赫拉姆神！”他开口说道，“猜猜我找到了什么？光明王的底线！我成了航海家阿利斯以来最伟大的发现者！”
加文气得浑身发抖，神情也冷得像面具一样。他转转肩膀，左右扭扭脖子。尽管背对火光，但奇普依然看得出红色拉克辛正在加文眼中旋转。
“你想做什么？打我？”奇普质问他。反正挨打就只会痛而已。
有时候奇普很讨厌自己这份洞悉事物弱点的本领。光明王威胁他，他首先看到的却是威胁中的破绽。加文不会真的动手打他，因为加文是个好人，而奇普手无寸铁。
有一瞬间，加文的神情因杀意黯淡下去，但马上又恢复原状。只有极短一瞬的放纵。“深吸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
“什么？”
光明王像在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背，一块红色拉克辛顷刻从他手心飞出，溅到奇普嘴上。少年在拉克辛溅上鼻子之前用力深吸一大口气。接着，拉克辛迅速缠上他的后脑，一路蔓延到头顶，凝固成一个面具。奇普只剩下眼睛没有被覆盖，鼻子与嘴都被封得死死的。他无法呼吸了。
加文说道：“你让我想起我的兄弟。我从没战胜过他。即使在我成功的时候，他给我的称赞也显得不可一世，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输给我。你能洞悉事物的弱点，很好，这充分证明你是我们盖尔家的人。我们全家都有这个本事，我也有。奇普，想想看，假如我一直让你带着这个面罩直到你死，我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在利用他人的良心时，你或许应该三思而后行，因为那个人很可能根本没有良心。”
奇普在一旁听着，保存体力以对抗心头不断涌起的恐惧。他相信等加文说完这些话，就会将自己从拉克辛中释放出来。然而加文收了声，并没有取下面具。奇普感到体内的横膈膜在拼命挤压他的肺，想要吸取更多的空气，排出废气，他的胃因此变得一阵翻滚。但是没用。
他将手伸向脖子，试图寻找拉克辛与皮肤之间的缝隙，可面具的边缘十分光滑，紧贴着皮肤，根本无从下手。他又将手移到头部，去摸自己的眼睛，如果指甲能够刺入眼睛边缘柔软的皮肤，或许就能把面具揭下来。但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看向加文，恳求他，认定他马上会来帮他。
加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以后你唯一尊敬的事物是力量的话，奇普，那么首先，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其次，你找对人了。”
恐惧袭来。他早该知道如此。奇普拼命挣扎，试图大叫，伸手摸上眼睛四周薄薄的拉克辛——然而就在碰到之前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垂下来。他本该明白他不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