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柴堆
夜幕降临,陶伫立在焚化仪式现场。他站在女王身后,面对着棕榈城破损的城墙,面前的人群比观看他与奥迪利决斗时还要庞大。他注意到这个明显却值得铭记的希望迹象——前来与逝去亲人告别的民众,远比观看杀戮决斗时更多。
众人面朝阿玛兹河两条支流交汇处。河水奔涌过三叉戟大桥的废墟,在汇流处漫过河岸。那里形成了一片浅浅的"人造湖",无数火光倒映其中,让夜色显得格外明亮。
在陶的前方,越过正搂着轻声啜泣的奇布耶的茜奥拉,数百座集体火葬堆一直延伸到新形成的水域边缘。每座柴堆旁都立着一名持火炬的士兵,他们保持着肃立的姿态。这场景既美丽又令人不忍直视,让陶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克雷姆,只是眼前的亡者数量已增长了无数倍。
头戴鎳制仪式面具的萨祭司们散布在场地各处,那些仿照异域面容的女神雕像面具在火光中闪烁。这是让更多生者能听见悼词的唯一方式。当萨祭司开始吟诵时,陶并没有仔细聆听。他凝视着茜奥拉的背影,想着妮雅对他的警告——茜奥拉的承受力终究有限,终有崩溃之时。
娜雅比任何在世的人都更了解女王。陶深知这一点。他也明白当全世界都想让你跪下时,保持站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相信西奥拉会一直站立,直到她得到想要的东西,或者被彻底击垮。
她的力量、清晰的视野和坚定的决心不可动摇。这些品质让她在演讲和整个仪式过程中都保持挺拔。随后,为了送别逝者,西奥拉和奇布耶手持火把,走向安放着娜雅和艾西裹尸布的柴堆。柴堆燃起熊熊烈火,将他们的挚爱送归女神怀抱。
起初如毯子般低沉的啜泣声,随着火焰升腾解放亡魂而变得此起彼伏。西奥拉让奇布耶站在她身前,双臂环抱着这个孩子,他们共同凝视着跳动的火焰。
哈迪斯自决斗前就未与陶交谈过,此刻他与凯兰和天赋者桑迪一同来到陶的身侧站立。
"有事?"陶问道。
"是比西将军,"哈迪斯说,"我们需要将我们的力量并入他指挥的军队。"
"我们有什么力量可言,哈迪斯?"
"我们正试图整合两支不久前还在互相厮杀的军队。我们努力将他们团结起来,而目前尚未彻底失败的唯一原因,是我们共同面临的威胁。"哈迪斯用手摩挲着半边头皮。"陶,我不确定凭我们现有的力量能打什么仗。我们几乎囚禁了奥迪利军中所有将领。现在只有穿着鳞甲、利爪和羽翼的士兵,由基层军官指挥,忠诚度模糊不清。我甚至不敢保证并肩作战时,不会有人从背后捅我们刀子。"
"要么与我们并肩作战,要么死在希丁人手里。把利害关系说清楚。"陶说。
"我正在努力。"哈迪斯回答。
凯兰清了清嗓子:"冠军大人,我赞同大将军的看法。我们最好的机会是将军队与比西将军指挥的狂战士合兵。棕榈城东北方向有座山谷,北侧是高山脊,南侧紧邻中央山脉。这种狭小战场最适合以少打多,比其他任何地形都对我们有利。"
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主张放弃城市,改在山谷作战?"
"城墙已毁,河流也容易渡过,"哈迪斯解释道,"若让战火烧到棕榈城,我们会陷入巷战,每个平民都将陷入危险。"
"你们明知我不懂军事谋略。直说吧,想要什么?"陶问道。
"我们需要面见女王。"哈迪斯说。
"女王正在服丧。"
"冠军阁下,我们知道情况紧急,"凯兰说。"如果我们想及时赶到山谷,就必须在天刚亮时就出发。"
"早上就走?"陶说。"我还以为我才是那个冲动的人呢。哈迪斯,你是想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找到替换那些被撤职的指挥官的人选,军队随时可能爆发叛乱,而你却要带着这支军队在几小时内开拔?你要带着这样的军队去打仗?"
"我们别无选择,"哈迪斯说,"而且需要向女王汇报这些情况。"
"情况?你只告诉我一个选择,"陶说。
"这是目前仅有的方案。"
"不行,"陶说。"她虽然坚强,但至少该有时间哀悼她所爱之人的逝去。"
"天赋者"桑迪叹了口气,挤到两个男人中间。"她确实需要时间,冠军阁下。她确实需要,但我们没有。如果争吵能让你们好受些就继续吵吧。我会告诉她必须知道的事。"
她大步走向齐奥拉交谈起来。随后齐奥拉、桑迪和奇布耶三人走回陶、哈迪斯和凯兰身边。齐奥拉的眼睛因哭泣而发红,但当她开口时,眼中已没有泪水。
"准备让军队在黎明时分出发,大将军,"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