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坐在靠近小火坑的木头上，生起的火苗正艰难地维持燃烧。多姆扔了些树枝进去，我看着烟雾从他和芬利挖的地洞顶部小孔飘出。
小火坑照亮了这个区域，但我能看出这里至少能容纳八个人。芬利和多姆去拿背包，我们安静地坐着，吃着作为任务配给的肉干。
"所以整件事是怎么对我们突然变卦的?"我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失去你之后，多姆正在 救珍娜 模式"因为他立刻感觉到这不是你遭受的假死。"
我看着多姆，他保护性地坐在我身边。"谢谢你冒着可能失去不朽生命的风险来找我。在水下时，我感觉自己差点就要被传送回学校了，但我抵抗住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要被传送回去?"多姆困惑地问道。
“我看到了学校。我感到它在把我拉回去，我抵抗住了，然后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从那黑色的焦油般的水里出来了。那种感觉真的像是从陷阱中死里逃生。”
"你以为自己在水里待了十分钟?"芬利质疑道，"你花了多久才找到我们?"
“我刚浮出水面时就知道，那水一定把我带离了最初坠落的地方。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出来后听到了狼嚎。我没多想为什么能幸运地靠近你们所在的位置，更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狼嚎会是那种声音。”
多姆呼出一口气，把手覆在我的手上。"珍娜，"他用复杂的表情和琥珀色的棕眸凝视着我，"你能听到我的狼嚎…"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露出标志性的多姆式微笑。"你本不该听到的。"
"我感知到了你内心狼的情绪。"我轻轻摩挲着他的手。"你确定…"话到嘴边却哽住了，就像多米尼克刚才那样。
这不可能。如果首领是我的狼的真命伴侣，我们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灵感应。无论如何，我本不该听到他的狼嚎，根本不该。
"你有些不一样，珍娜，"多姆说着，目光越过我们望向对面的芬利，随后又迅速垂下眼帘盯着火坑里舔舐木柴的火焰。"我们或许没有伴侣层面的联结—我们甚至不算真正的恋人—但你是特别的。有什么东西藏在你狼形背后。"他注视着我，"难道你感受不到那股力量吗?"
“我只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变形者。我的意思是，我的狼形甚至与本体形态都不同。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而我的是棕色的。我敢肯定你们早就注意到了。”
"导师们早就注意到了，"芬利露出促狭的笑容，"我们还以为收留了个混血变形者呢，"她揶揄道，"不过说真的，就是从那时起我们开始特别关注你。"
“然后呢?”
"我们并没有感知特殊性的超凡能力。只是以为队伍里多了个特别的变形者。直到你加入多姆的小队却不受他阿尔法指令控制时，我们才真正确定你的不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对吧?"她追问道。
“我对父母一无所知。当初想离开暗水学院闯荡世界寻找他们，结果没等毕业查明身世就被带到这里。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的不朽血统浓度超过80%—这就是我被强征入营的原因。”
"我追问伊森为何被你吸引时，他提到过银辉家族，"多姆说，"但我不了解这个家族。不知道伊森从哪得来的消息，毕竟他是只特别的猫头鹰。除了'银辉家族的珍娜'这句，他再不肯多吐露半个字。"
“是啊，那件事也让我想不通。可能有家族渊源，也可能没有。”
"E从不说没根据的话，"多米尼克盯着我，似乎认为我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
"珍娜，我们必须知道一切。你不可能在那深渊里存活那么久，"芬利挫败地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们一样困惑。”
"别问了，"多米尼克命令芬利。"她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必须回学校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珍娜差点死在这儿。"
"我们不能回学校，"我说。"必须寻求帮助。"
"绝对不行!"多米尼克声音严厉。"你疯了吗?"
灌木丛传来沙沙声打断了我们—那里是多米尼克用来隐藏这个庇护所的。
"待在这儿。"多米尼克起身潜向入口。
"你们必须离开。"是伊桑的声音。
"见鬼，E，"多米尼克长舒一口气，"我差点拧断你的脖子。"
"就算你动手我也会自愈。"伊桑对表兄的杀意无动于衷。"你知道我死不了。"
"你知道什么?"芬利和我走近伊桑时问道。
伊桑对我微笑："我知道你能自救。你的能力帮了你。"
我忍不住拥抱我的朋友："很高兴你没事，伊桑·卡特。"
“我也庆幸你安全，但现在很危险。你们必须离开。我找到了他们感应不到珍娜的区域。她打开了某种被他们利用来追踪的东西。你们必须立刻离开。”
“卢莎?伊森，我妹妹呢?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学校没有伤害任何人。学校在追捕珍娜。卢莎很安全。”
"好吧。"多姆回头看向芬利和我，"变身，拿上背包。"他看着伊森，"让你的猫头鹰带路，我们现在就出发。"
“你们狼群绝不能停下。跟着我逃到安全地带。”
我们变身完成并开始移动，依靠狼的本能指引我们逃离发现多姆和芬利的地方。
芬利冲在最前面，我保持在中段，多姆殿后。伊森那只美丽的猫头鹰贴着地面飞行，我们的狼爪在泥泞中奋力前行，跟随它前往新的藏身处。
当一团巨大黑影盘旋而下并形成利爪时，我发出惊叫。它把芬利从地面抓起，我知道如果她无法挣脱就完了。我还未来得及跃起攻击，多姆已从我身后腾空而起，锋利的犬齿深深咬进刺入芬利背部的利爪。随着黑影消失，她的狼身坠落地面，发出凄厉哀嚎。
她呜咽着，几乎无法移动。多姆的狼形用鼻子把她拱起来，结果她又踉跄跌倒。 天呐，那东西是把她的脊椎弄断了吗? 我看到多姆后退时，伊森的猫头鹰急转向左回旋到我们身边。猫头鹰巨大的利爪抓住芬利狼形后颈的皮褶—那个被叼住时不会感到疼痛的部位—伊森发出尖锐鸣叫，仿佛在喝令我们跟上。
猫头鹰转身继续飞行，爪子下悬着受伤的芬利。我为她感到揪心。在到达伊森带领我们去往的安全地点之前，我们无法得知她的伤势程度。我期望他正带领我们远离学校的魔法结界，前往人类世界。
击退无数黑影后，我们抵达某个巨型洞穴。伊森持续用力拍打翅膀，因此我知道这里并非终点。洞穴尽头透出天光—或许通过了通往人类世界的传送门。此刻已是白昼，伊森正飞向一道宏伟瀑布。悬崖落差达数百英尺，环绕山谷的山脉上耸立着参天巨树。
我们跟随伊森的猫头鹰左右转向，飞入瀑布后方。洞窟潮湿霉腐，我的狼形厌恶这种环境，但由不得她做主。若此处真是人类世界，我们将在此寻求援助。
伊森将芬利受伤的狼身轻放在洞窟另一侧的岩架上。两道岩缝间透入微光，我能嗅到裂隙外松针与自然的气息。多姆保持狼形小跑到另一组岩石后方，很可能像我和芬利那样需要变回人形。我们必须检查她的伤口，所幸有伊森在场，但愿他具备救治手段。他似乎被赐予某种特殊魔法，我期盼治疗能力也存在于他独特的猫头鹰基因中。
"来。"变身完成后我说道，迅速套上衣服去搀扶动作迟缓的芬利，"我帮你穿衬衫…"
"别碰我的肩膀。"我看向她，只见断裂的骨头正试图刺穿她的皮肤。她另一侧肩膀也同样如此。
"天啊，你两条胳膊都断了，"我说。"让我用你的衬衫把你裹起来。"
她任由我用衬衫裹住她的胸口，因为我们都知道多姆和伊森会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那是什么东西?"我问她。
"和我们在那个地方躲藏时就一直在对抗的东西一样，"她呜咽着说。"该死，疼死我了。"
"毒液已经进入她体内。她的骨头很快就会被溶解，"伊森盯着她的肩膀说。"珍娜，你能阻止这一切。"
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伊森。"不管你以为我体内有什么魔法，那绝不是治愈魔法。"
"你能救她。集中精神。"伊森的眼睛又变成了那种诡异的白色。"如果你失去她。你们都会死。"
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芬利，灰色的血管显示她的皮肤正从内向外坏死。"我去捡柴生火，"多姆说。"她快冻僵了。做你该做的，珍娜。"
"我不知道你们俩在想什么，我根本没有 这种能力!”
"那就走开!如果我注定要这样死去，我宁愿独自被毒液吞噬，"芬利在痛苦中爆发。
她的哀嚎、呻吟和她身体与毒液的抗争让我陷入一种奇怪的恍惚状态。我感到血液中涌起一股热流。我看向手掌，它们变得火红—这种现象只有在女巫激活魔法时才会发生。我听见多米尼克把抱来的柴火掉在了地上，八成是被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惊呆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现在居然他妈的是个女巫?
“治好她。我必须回去。学校需要我在他们等待时看守。”
我没有理会伊森，专注于那股像火山熔岩般即将从我手中喷薄而出的能量。金黄色的—精灵辉光 金黄色—环绕着我掌中那团鲜红能量球流转不息。闪耀的蓝色火焰缠绕着能量球内外穿梭。我感觉有双无形的手牵引着我的手臂，移向正在洞穴阴冷湿石上痛苦扭动的芬利。我将凝聚而成的炽热能量球按入芬利的脊椎。当魔法治疗球渗入她体内时，我如同X光透视般看见两根断裂的肋骨、穿孔的肺叶、骨折的手臂和脱臼的肩膀。
她瘫软倒在我的膝上，随着一声轻柔叹息，双眼安详地闭合。
"见鬼，我刚才究竟做了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呢喃。
“外面有些大叶子和干草。我要赶快给她搭个临时床铺，然后我们得理清状况。”
我抬眼看见多姆眼中浮现的狼性。无论我施展了什么，都唤醒了他体内的狼魂—要么是为保护多姆免受我的伤害，要么是为嗅出我的真实身份。我刚刚他妈的在同一个魔法能量球里融合了巫术、精灵术和治疗术。我到底是什么怪物?
当多姆在岩穴角落用树叶杂草快速铺床时，我轻抚芬利的前额。她已完全昏迷，我甚至能感受到她体内奔涌的热流，正灼烧着重接断骨。她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转入深沉的睡眠节奏。
多姆抱起她，将她轻搂在臂弯里，以吸血鬼的速度将她带到临时搭起的床边。他似乎没有反对伊森飞回那所愚蠢的学校，所以希望伊森能平安无事，而我们在这里也能安全。
很明显芬利正处于治疗昏迷状态，至少要沉睡十二个小时。现在，就靠多姆和我来弄清楚我到底召唤了什么，又是如何治愈这位变形大师的。这一切太疯狂了，此时此刻，我从未如此困惑于自己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