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奋力挣脱小妖精那已然冻结的钳制，直面下一道死刑判决…利维皇帝。他的坐骑狂野凶悍，我能感觉到这头野兽渴望着战斗。那匹马几乎是在原地起舞，将每只硕大的蹄子轮流高高抬起又重重踏下，震裂了皇帝勒马处坚硬的地表。当我们同时将目光投向皇帝时，这匹暴烈的牡马似乎瞬间压制了小妖精，吸引了这片原本充满混乱与死亡的敌对环境中的所有注意力。
"阿里翁，安静。"利维皇帝说道，目光扫过那些被守护者们围住的、因场地上的疯狂场面而莫名僵直的学生们。"我的人奉命消灭任何移动的个体…"
皇帝话音未落，我右侧一名战士面前突然扑出一只精灵。守护者拔剑之快，我甚至来不及眨眼，那个小精灵就已身首异处。璀璨的绿色火星将她整个身体点燃，最终只剩灰烬与烟雾。
此后无人敢动—无论是变形者、女巫，还是那些被恶魔附体的精灵们。守护者的到来仿佛抽走了此地的空气。我们站在战区的中央，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所包围。守护者们的气势如此慑人，竟能在激战中途让一群超自然生物停下动作，使我们全都保持立正姿势，恐惧万分。
"这是什么意思?"当埃奇沃特从不为人知的地方走来，身后紧跟着IA学院的院长时，我听见他的声音划破了紧张的气氛。"你们为什么都在这儿?"
这混蛋在世界大战爆发时都不肯露面，守护者们一出现，他倒冒出来了!
"达里厄斯，"哈里森熟悉的声音在场地中回响，他的战马从周围列队的马群后方小跑而来。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埃奇沃特质问道。
哈里森与皇帝交换了一个泛着冷光的眼神，随后利维皇帝对指挥官点了点头。显然皇帝此行为毁灭而来，但奇怪的是他似乎给了哈里森谈判的时间。我只知道如果眼神能让超自然生物燃烧，埃奇沃特早就在皇帝的注视下化为一堆灰烬了。
指挥官从他高大的战马背上滑下。"我喜欢你们对这里的改造，"哈里森说着，摘下了与他所穿战袍相配的黑手套，环视着周围的废墟。
"你们怎么进入这个领域的?我们已经封锁了学校，禁止 任何 外部势力进入，"加里森院长说。
"在这么多值得担心的事情中—你们学校的毁灭、被恶魔附身的学生、我眼前这场屠杀…随便举几个明显的例子—你愤怒的源头居然是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学校?我想这很符合你的作风，"哈里森环顾四周，然后与我四目相对。"啊，我的天使在这儿。我打赌你不知道今天是 家长访校日对吧?看来你得卖出 很多 靠卖巧克力棒来筹款重建那边的主楼，我说得没错吧?"
"指挥官，你的玩笑让我质疑为何情报局会授权你重组这所学校、收养超自然生物，甚至再次踏上我们的土地，"埃奇沃特厉声道。我注视着他那如黑色细缝般的眼睛—这家伙显然被附身了，但根本不需要他给我们使眼色我们也能看出来。
"玩笑?"哈里森嗤之以鼻，他那双高筒黑靴猛地转身，黑色斗篷因这突兀动作猎猎作响。"达瑞斯，我来这儿可不是讲笑话的，我想所有人里你最该明白这点。"
“那你为何而来?又是怎么进来的?”
哈里森翻着白眼张开双臂，朝我们周遭的混乱与废墟比划着："呃，拜托。我们来的原因不是明摆着吗。 至于 我们如何突破你们 坚不可摧的 魔法结界，现在根本无关紧要。别逼我用坐骑来证明为何没开时髦轿车。"
"怎么无关?我要求你必须交代突破结界的细节，"埃奇沃特怒火中烧。
"怎么无—听着，"他忽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打断自己，没料到对方会纠缠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你 真的，实在 不怎么聪明，是吧?"
"学生们的自相残杀与我们无关，"埃奇沃特首次承认了这场骚乱。
"你同样什么都没做来阻止这一切，我相信你应该记得我对你说的临别赠言，精灵，"哈里森的声音低沉下来，与他阴郁的表情相称。
“谈话到此为止。是学生们自己造成的。你和超自然生物毫无瓜葛，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不，达里厄斯，是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现在说重点，指挥官，"利维皇帝说道。他目光扫过我们所有人，同时侧头向右侧骑在马上的一位纤细身影低语，她的脸被守护者所穿斗篷的兜帽遮住。
"我的重点?乐意之至。"哈里森对他的皇帝命令点头回应。"难道我没说过，如果我那边的青春期女儿哪怕少了一根头发都会出问题吗?"他看着咯咯笑的梅兰妮，促使皇帝下马走向那个被定住的被附身小妖精。"特别是当 那个 发狂的小妖精招惹了珍娜时?"他看着利维走近梅兰妮和我，"我相信我说得很清楚，我希望我的女儿不受打扰，而你们似乎派了整个学校来攻击她。"他抬头凝视着灰暗的天空。"这是什么，某种找出最强大超自然生物的野蛮方式吗?"
"我相信你很清楚这是什么，指挥官，"加里森校长低声咆哮道。
梅兰妮抓住时机猛然冲向利维，趁皇帝注意力集中在她父亲身上时发起攻击。利维毫不迟疑地闪避开来，梅兰妮随即进入忍者模式。这娘们展现出的格斗技巧连多米尼克都相形见绌，最终却被反剪双手，一柄锋利的匕首抵住了喉咙。
"我猜这是令爱吧。"利维说着，将满脸惊恐的她扭向加里森和埃奇沃特。
加里森怒吼着冲向利维所在位置，马群发出不安的响鼻声。利维的种马截住总统，将这个矮小的妖精踹倒在地，前蹄踏住其胸膛，继而抵住咽喉。
"正如我刚才所说，"利维毫不畏惧地继续道，"这个邪恶生物，可是你们的同伙?"
“敢碰她一根汗毛，你们这个种族就等着灭绝。”
哈里森沉默地向后撤退，靠近我站立位置附近的超自然生物群。皇帝低头瞥了眼被艾里昂马蹄踩住的妖精："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这恶心的生物就会命丧当场。老实交代潜伏在森林里的怪物下落，我们此行是为终结此事，不是来虚张声势的。已经浪费我太多时间了。"
“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以你现在的处境还敢撒谎?"皇帝回应加里森，"怪物究竟在哪?"
"怎么不去问问你们指挥官从同类那里偷来的超自然生物?"埃奇沃特讥讽道。
利维叹口气看向那个披着斗篷的女人，点了点头。当她下马时，我听见伊桑的猫头鹰拍打翅膀的声音划破这所末日景象般的学校，顿时松了口气。随着兽化者降落，我敬畏地看着伊桑就在那一刻出现，走在那女人身旁。
"能做到不被发现吗?"利维问道。
"呵，这必定是皇帝之妻。那个所有领域、所有统治者、所有追逐权力者多年来一直在追捕的人，"艾奇沃特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嫉妒。刹那间，利维将梅兰妮摔在地上，她晕乎乎地躺着，而他冲向艾奇沃特，掐住他的脖子几乎将他提离地面。"你敢看她的脸，我保证那将是你此生最后看到的面容，"他低吼道。
"我以为你们这类人不屑于威胁，"艾奇沃特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利维冷笑着将那人甩开，使他踉跄后退跌倒在地。"阿瑞翁。"皇帝只说了这个词，那匹马就放开了被它压制的加里森，凶猛地冲向艾奇沃特—就像兽化者那样—攻击这位院长。听着那个不会死去的超自然生物发出的惨叫，我不禁畏缩。很快，一团黑色烟雾从院长体内升起，盘旋片刻后射向树林。
"瑞茜，"利维说着，走向她和伊桑正朝哈里森与我走来的方向，"绝不能被发现，否则这场战斗只会引发永无止境的纷争。"
"我知道，"她说着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我转身感受到多姆的存在，正欲向他走去时，一只纤细却蕴含着超乎想象力量的手拉住了我。
"现在不是时候，"瑞丝说道，"比你们刚刚对付的更黑暗的敌人正等着你们。我感觉到你还没找到掌控并运用自身力量的方法，对吗?"
我注视着她翡翠般的眼眸。"当这一切发生时，我的力量几乎被抽干了，"我说，"你们究竟是来杀我们还是…"
"你们都有希望，"瑞丝微笑道，"你就是那个希望。猫头鹰当时来找皇帝是明智之举，但我们差点就来不及了。"她看向被利维再次控制住的梅兰妮。"你把魔力注入了那个小妖精体内?"她质问我。
"她是被迫的，"伊桑回应道，"现在，召唤小妖精的黑暗力量会呼唤梅兰妮，而梅兰妮会被它吸引。我们只需跟随梅兰妮就能找到它。"
"这和这所学校一样荒谬，"哈里森边说边和多米尼克向我们走来，"能翻译下这些胡话吗?"他问伊桑，随后看向多米尼克。"放轻松，小子，"他说，"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杀你们的。"
多姆困惑地点点头。"我们下一步怎么做?"他问道，环顾四周清点我们剩下的超自然生物。他的妹妹仍处于吸血鬼状态。卢萨完全被黑暗侵蚀，但和我们其他超自然生物一样聪明—懂得保持低调，闭嘴祈祷这些战士不会杀了我们。
"这场荒谬的内战已经让你们损失了多少人?"利维一边向我们走来一边问道。
"陛下，我感觉我们剩下的人不多了。"多米尼克回答。
"太棒了，"哈里森盯着梅兰妮宣布道，"猫头鹰，解释下为什么这个生物还在呼吸。"
“我已经说过她会带我们找到森林里的那个生物。珍娜的魔法在她体内，会召唤那个生物。”
"原谅我，"哈里森说，"每当有人替我做决定要救任何种类的精灵时，我想我需要反复确认。这种背叛行为让我难以消化。"
"我们需要珍娜的力量来对抗等待着的势力。你和多米尼克现在必须让狼群融合。"伊桑说，显然没注意到必须要做的事和随之而来的一切。
"你疯了吗，小子，"哈里森大笑着说，"这两个人不能在所有学生面前通过融合来完成他们的爱情。"
“这是珍娜获取力量的唯一方式。”
"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引诱到我妻子那里吗?"利维带着淡淡的微笑问伊桑。
"她的力量。你们所有人—"伊桑突然停住，看着里斯咧嘴一笑，"你会帮助珍娜。"
"并非所有智慧都来自猫头鹰，"哈里森回应道，"里斯，做你该做的。然后你必须按计划立即被护送离开。"
"哈里森说得对，"利维插话道，"帮助珍娜，然后安吉琳和她的战士们会通过另一个传送门把你带离地球。我担心你单独在这里的强大存在可能会吸引我们 真正 的敌人来找你。"
“是啊，记得我们到家时晚餐得是热的。我都快饿死了，可我们连汗都还没出呢。”
"安静，"里斯命令哈里森，她翡翠色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她看向我："现在把你脑海里的一切都屏蔽掉。"
我照里斯说的做了，她伸手触碰我的前额。当她的指尖接触到我时，我感觉灵魂被推出了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壳倒向地面。所有人事物都凝固了，时间静止中我意识到她将我的灵体分离出来，此刻我正漂浮在某个灵界的虚无之地。
里斯坚定地走向我："时间不多，但你必须听我说。我在你意识中打开了一道门，等你醒来时就会知道如何开启自己的超自然力量。"
"你怎么做到的?"我环顾着被定格的一切问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办到的?"
“我有自己独特的能力，但就像列维和哈里森说的，我必须立刻离开地球。使用这点微薄力量都可能让敌人追踪到我。那只猫头鹰来找我时，并不知道是我激发了你的力量。”
“为什么我们初次见面时你不直接这么做?”
"一方面是你当时还没准备好，"她回答，"你需要自行使用能力来认识自己的潜力，就像你对那个小妖精施展时那样。更重要的是：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但我把她黑化了。”
“她现出了原形。正如伊桑所说，你的魔法现在在她体内，而她黑暗的动机将引诱出盘踞此地的恶魔。尽快结束这一切吧。由于这种邪恶力量，我丈夫和他的战士们对所有超自然事物都缺乏耐心。这些本不是他们应打的仗，但我相信皇帝手下留情是因为他明白这并非这些可怜学生的错。”
"谢天谢地，"我回答。
“回到你的身体里去。当力量在你体内觉醒时你会昏过去。等你醒来时我已离开，但那时你需要的不是引导，而是速度和自信。快去吧，记住，你的时间窗口很窄。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当里斯翡翠色的眼眸泛起明亮光芒，她从我视线中消失，我漂浮在黑色深渊里，看着彩虹般的色彩在周身流转。能量聚集后朝我涌来，我倒吸一口气在肉体中猛然站起。电流般的力量在我血管里脉动，此刻我只想引诱梅兰妮体内的魔法显现。我对困惑的小妖精露出微笑，当我的意识渗透进她脑海时，清晰感受到她对我们的死亡渴望与憎恨。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我望着即将用作诱饵的生物说道。
"我感应到她，"梅兰妮对我说，"她会杀了 你， 而不是我。"
"珍娜，亲爱的?"我听见女人惊慌的哭喊，"我的孩子在哪?"她的声音充满泪水、震惊与绝望。
妈妈? 我想着，回忆着那个每晚摇我入睡的女人的声音，她为我唱歌，给我读幼稚的故事，爱我爱得胜过她自己。我简直不敢相信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母亲的记忆，但我也不至于那么愚蠢。我感觉到是那个邪恶的生物在用我已故母亲的声音引诱我，而不是什么小妖精。就在这时，我转向了梅兰妮。
“你感受到我注入你体内的魔法在驱使你去接近她，把她带到你身边。就像那个恶魔改变声线模仿我母亲的声音一样，我正在把你的声音变得和我一样。”
梅兰妮捂住嘴，拼命摇头。
“你要战胜内心所有的黑暗，现在就行动。把你的主人叫出来，让我们一劳永逸地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