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与我绑定
贝罗纳——末日纪元3081年冬
费恩绘制 当他用灵质丝线切开自己前臂皮肤时，呼吸变得深沉而缓慢。他激活了紧握在掌心的宝石，用精华编织将那些丝线固定。力量涌过他身体的每一根纤维，每次心跳都如同擂鼓般轰鸣，每次呼吸都似风暴咆哮。
他紧盯着灵质与精华交织的丝线精巧地分开皮肉，刻画出束缚符文。鲜血涌出，滴落在石面上。片刻之后，符文绽放出明亮的红光，珍珠白的纹路贯穿其中。当光芒从符文中倾泻而出时，他骨子里的力量就像被割破的酒囊般流失殆尽。他跪倒在地，用手抓住身旁的石桌边缘勉强支撑身体。
他的眼皮开始下垂，心跳逐渐变缓。他紧抓着石桌边缘，感受着手臂上流淌的鲜血。要测试这些符文别无他法，而若没有它们，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费恩始终认为这就是世间的法则——最坚固的锁链必有薄弱环节，最周密的计划往往取决于最脆弱的事物，最伟大的功业需要最不可能的契机。他所做的一切，夺取的每一条生命，发过誓绝不逾越的每道底线...全都取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如果这些符文的运作原理未能破译，所有的付出都将失去意义。基拉娅·冬花与德拉库斯·皮尼尔，这两个他遇到过的最微不足道的法师，却成了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环节。他们对星火之力的掌控毫不出众，但他们的研究将拯救这个世界。
"你已无计可施。"无论听过多少次，维萨恩米尔的声音总让费恩毛骨悚然。那绝非自然之音。"如今你无处可躲。叛徒，你的命运已成定局。"
费恩低头凝视穿透臂膀血迹的符文微光，随后撑着桌沿借力直起身来。
"我并非躲藏，"他转身面对跪在眼前的生物说道，那躯体上刻满发光的猩红符文。
维萨恩米尔发出残忍笑声，被锁链禁锢的双手不断挣动。"那就放开我。"
"我也没那么蠢。"费恩朝那生物摇头，稍作停顿。他用手指轻叩基拉娅·冬花研究笔记的黑色皮面，那笔记正压在皮尼尔兄弟的两卷典籍之上。这位学者确实煞费苦心。
费恩直面维萨恩米尔："现在感觉如何?"
那生物用曾是双眼的漆黑空洞凝视着他。
"你是维萨恩米尔，埃菲阿尔提尔的选民之一。他最伟大的冠军战士。你在诸神国度征战了无数个千年。你见证过这个世界所有的轮回。你是更高等的存在形式。"费恩向前走去，直到他的脚尖距离地上环绕维萨恩米尔的那圈符文只剩一片指甲的距离。"然而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你是我的了。"他蹲下身来，直视着这生物那深不见底的眼睛。"你的灵魂将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破碎，你的光芒会熄灭，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任何眼睛见证它的消逝。你的神不会听到你的声音，他不会看见你或感知你，除了你的缺席之外他对你一无所知。而你根本无法阻止这个命运。尽管你拥有所有力量——所有的狂妄与傲慢——现在的你和你猎食的那些凡人一样无助。这种感觉如何?"
维萨恩米尔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会将你永恒地肢解。他会剥下你的皮，灼烧你的灵魂，每分每秒直到时间尽头。你将承受永恒的痛楚，而我会微笑着聆听你的尖叫，如同欣赏音乐般享受。"
"也许吧，"费恩耸了耸肩。"你很可能说对了。如果我失败了，他不会对我展现仁慈。而失败的概率总是更高。但我还有机会，这就足够了。而且这比你拥有的多得多，因为你不止错了一件事。你不会微笑，也不会聆听我的尖叫。你会被从以太中剥离。而你所有的存在，都将属于我。"
范恩踏入圈内，维萨恩米尔猛扑而来，咆哮着，锁链绷得笔直。随着火花在他体内流动，范恩用空气之线束缚住这头生物，将其膝盖重重砸回石面，同时扭过它的头颅， 迫使它只能盯着范恩此刻伸出的手臂上那道血淋淋的符文。
"你可知道是约特纳尔人最先创造了血符?"范恩问道。
维萨恩米尔在空气之线中挣扎，颈部血管暴突，肌肉抽搐，但范恩将其牢牢固定。他要让这生物清楚知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我原本不知。直到最近才知晓。他们在血战期间创造了这些符文，当精灵将他们逼至绝境时。他们将符文刻进自己的血肉，灌注生命精华，将躯体与埃菲阿尔提尔绑定，以换取击败敌人的力量。这是不朽的献祭。但这个，"他指向手臂上的符文，"这是我的独创。令我深感自豪的作品。"
范恩移动脚步，居高临下地站在维萨恩米尔上方。他操控丝线调整这头生物头颅的角度。
"我将把你窃取的躯体与灵魂剥离，在灵魂坠入虚空前，我会攫住它，将其束缚于我的骨骼。你将化作我的血肉。你的力量将成为我的力量，而你的灵魂将被囚禁，尖叫无助，清醒却麻木冰冷。你将承受永恒的痛楚。我保证。"
火花在费恩体内脉动，他牵引着每一条元素之线。灵魂之刃在他拳中成形，蓝光漫过石壁。时隔多年，再次目睹由自己灵魂铸就的武器，仍觉奇异。这间密室切断了他与埃菲阿尔提尔的联系，正如它隔绝了维萨恩米尔一般。
那生物向后挣去，锁链将其固定原地，肢体明显僵硬。费恩能感受到它的恐惧，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现在你明白了，"费恩说道。他缓缓吸气，品味着这一刻，品味着这份恐惧。维萨恩米尔是行走于世最接近恩卡拉的存在。若连这等生物都畏惧他的作为，那便证明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费恩向前迈步，左手扣住维萨恩米尔的肩膀，将灵魂之刃刺入其胸膛。当尖啸响起时，他俯身贴近。"神明并非永恒，故亦可不再永恒。"他停顿片刻，诵出约特纳缚誓："伊科尔·乌基尔·奥兰·米提克，戈桑德尔。图尔·布雷卡·库，宾瑟·恩·米特，鲁恩尔·米特，伊克兰·米特。"
你的灵魂归我所有，维萨恩米尔。我命令你，与我绑定，服从于我，化身为我。
蓝光从维萨恩米尔深不见底的眼眶中迸发，如发光的雾霭般在空中盘旋扭转。它悬停片刻后，猛然涌入费恩肌肤上雕刻的符文沟壑中。
费恩猛地仰头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身体如遭熔钢灌血，骨骼似燃烈火，刹那间他恐惧自己是否逾越界限。直到灼烧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在血管中奔涌的雷霆之力。
眼前的维萨恩米尔轰然倒地，躯干枯槁如柴，只剩一具空壳。
费恩俯身攥住那怪物的颅骨，扳转过来直视其眼窝。幽深的漆黑孔洞回望着他，了无生机。若集中精神，他能感受到怪物的灵魂在自己体内震颤，在骨骼中嗡鸣。臂上符文泛着微光，由蓝转白。
他深长吸气，猛然发力。维萨恩米尔的颅骨在掌中爆裂，血肉骨渣溅满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