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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八点时罗尔夫出现带他们前往关押所。山姆甚至没问去向,全程配合得仿佛早已知情。

关押所是座巨型木结构仓库,隔着街区就让瑟琳娜的直觉尖啸着逃离。直到踏入内部,刺鼻的体臭味才扑面而来。火把与粗制吊灯晃得她眯起眼,心跳数次才看清景象。

走在前方的罗尔夫目不斜视穿过关满奴隶的牢笼,径直走向仓库后方开阔处—个榛果肤色的艾尔威男人正被四名海盗围住。

身旁的山姆长呼一口气,脸色惨白。如果恶臭还不够糟的话,那些牢房里的人—有的抓着栏杆,有的蜷缩在墙角,有的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天啊还有孩子)—简直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撕碎了。

除了偶尔压抑的啜泣声,奴隶们都沉默着。有些人看到她时瞪大了眼睛。她忘了自己此刻的模样—戴着面具,斗篷在身后翻飞,从他们面前大步走过,活像死神亲临。有些奴隶甚至在空中比划起驱邪的手势,仿佛要赶走他们想象中的恶魔。

她仔细观察牢房的锁具,清点每个囚笼里挤着的人数。这些人来自大陆各个王国。甚至还有些橙发灰眸的山地部族—那些野性未驯的汉子正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女人们—有些看起来比塞莱娜大不了几岁。她们也曾是战士吗?还是仅仅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塞莱娜的心跳越来越快。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有人在反抗阿达兰的征服。但阿达兰—或是罗尔夫,或是任何人—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待他们?征服还不够;不,阿达兰非要彻底碾碎他们不可。

她听说,埃鲁威承受了最沉重的打击。尽管他们的国王已向阿达兰国王屈服,但在困扰阿达兰军队的叛军组织中仍能找到埃鲁威士兵的身影。但埃鲁威的土地对阿达兰而言至关重要,不容放弃。埃鲁威拥有大陆上最繁荣的两座城市;其领土—遍布肥沃农田、水道纵横、森林茂密—是贸易路线的关键命脉。现在看来,阿达兰似乎已决定要从其人民身上榨取更多利益。

当罗尔夫走近时,围着埃鲁威囚犯的男人们纷纷让开,低头致意。她认出其中两人是昨晚宴会上的:矮壮秃顶的费尔维尤船长和独眼魁梧的黑金船长。瑟琳娜和萨姆在罗尔夫身旁停下脚步。

那个埃鲁威男人被剥得精光,瘦削的身体已布满淤青和血迹。

"这家伙反抗得挺厉害,"费尔维尤船长说。尽管奴隶的皮肤上闪着汗珠,他仍高昂着头,目光凝视着远方。他大约二十岁上下。可有家人在等他?

"不过只要戴着镣铐,他能卖个好价钱,"费尔维尤继续道,用猩红色束腰外衣的肩部擦脸。衣服上的金线刺绣已经磨损,原本可能鲜艳的布料如今褪色污浊。"我会把他送到贝尔黑文的市场。那里有的是需要壮劳力建房子的富人。或者需要壮汉干别种活儿的女人。"他朝瑟琳娜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滔天怒火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窒息。直到山姆用手指缠住她的手,她才意识到自己正要去拔剑。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在旁人眼里或许充满柔情。但他紧扣她手指的力度让她明白,他完全清楚她即将做什么。

"这些奴隶里有多少会被认为有用?"山姆松开她戴着手套的手指问道,"我们的人都要运往裂谷城,而这批你们要分开处理?"

罗尔夫说:"你以为你家主人是第一个和我做交易的吗?我们在其他城市还有协议。贝尔港的合作伙伴会告诉我富豪们想要什么,我就供应什么。如果想不到好去处,就把他们送去卡拉库拉。要是你家主人有剩货,送往恩多维尔也是个选择。阿达兰买盐矿奴隶时吝啬得很,但总比血本无归强。"

原来阿达兰不仅从战场和民宅掳掠囚犯—他们还在为恩多维尔盐矿购买奴隶。

"那孩子们呢?"她竭力保持语气平静,"他们去哪儿?"

罗尔夫的眼神顿时阴郁下来,闪过一丝足以让塞莱娜怀疑奴隶贸易是否是他最后选择的愧疚。"我们尽量让孩子和母亲在一起,"他低声说,"但在拍卖台上,分离与否就由不得我们了。"

她强压住舌尖的反驳,只是说道:"我明白了。这些孩子很难脱手吗?我们这批货大概能收到多少个?"

"目前有十个左右,"罗尔夫说。"你们的货量不会超过这个数。只要找对销路,出手并不困难。"

"什么销路?"萨姆厉声问道。

"有些富贵人家会买去做厨房丫头或马童。"虽然语气平静,罗尔夫却盯着地面。"拍卖会上可能还会出现妓院老鸨。"

萨姆的脸色瞬间惨白。这是他的逆鳞,她深知这个话题总能激起他最激烈的反应。

他母亲八岁被卖进妓院,在短短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孤女一步步爬到里弗霍尔德最当红名妓的位置。生下萨姆仅六年后,她就被妒火中烧的恩客杀害。尽管攒了些钱财,却始终不够赎身—更无力抚养萨姆。幸而她是阿罗宾恩的宠妓,得知她希望儿子拜师学艺后,那位大人收留了这个男孩。

"我们会考虑这个因素。"萨姆冷硬地说。

对瑟琳娜而言,搅黄这笔交易远远不够。不,这还差得远。想到这些人被囚禁在此,她的血液就沸腾起来。死亡至少来得痛快—特别是经她之手。但奴役意味着永无止境的痛苦。

"很好,"她扬起下巴说道。她必须离开这里—在萨姆爆发前带他离开。他眼中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期待明晚看到我们的货物。"她朝身后的奴隶围栏偏了偏头。"这些奴隶什么时候运走?"这是个极其危险又愚蠢的问题。

罗尔夫看向费尔维尤船长,后者搓了搓脏兮兮的脑袋。"这批?我们会分装,大概明天就上新船。估计和你们同时启航。需要召集船员。"他和罗尔夫开始讨论船只配员问题,塞莱娜把这当作离开的信号。

最后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奴隶,塞莱娜大步走出弥漫着恐惧与死亡气息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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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莱娜,等等!"萨姆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赶。

她等不了。她不停地走啊走,此刻来到远离骷髅湾灯火的空旷海滩时,她要一直走到海水里才肯停下。

在海湾不远处的弯角,守望塔静静矗立,整夜都能看见"碎船者"横跨水面。月光照亮细如粉末的沙滩,将平静的海面变成银色镜子。

她扯下面具扔在身后,又剥下斗篷、靴子和外衣。潮湿的微风亲吻她裸露的肌肤,拂动精巧的白色衬衣。

“塞莱娜!”

沐浴般温暖的海浪冲刷而过,她继续前行时踢起一片水花。还没等水深及小腿,萨姆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在干什么?"他质问道。她猛地抽动手臂,但他牢牢抓住不放。

她一个迅捷的转身甩出另一只手臂。但他熟悉这个动作—因为他们多年来一起训练—他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停下,"他说,她却突然扫腿。一记膝后踢让他踉跄倒地。山姆仍没松手,两人摔在沙滩上激起水花与沙粒。

瑟琳娜压在他身上,但山姆没给她喘息机会。在她肘击面门之前,他猛然翻身。她肺里的空气被挤得噗嗤作响。山姆扑来时,她及时屈膝上顶,正中腹部的一脚让他跪倒咒骂。浪花在他周围碎成银沫。

她弹簧般弓起身子,脚下沙粒嘶鸣着准备再次进攻。

但山姆早有预料,拧身躲闪的同时扣住她双肩将她掼倒在地。

没等后背完全陷入沙中,她就明白自己败局已定。他压住她手腕,膝盖死死抵住她大腿使她无法屈腿反击。

"够了!"他手指深深陷进她腕部肌肤。一道越界浪头打来,浸透她的衣衫。

她拼命扭动,手指蜷曲着想抓出血痕,却始终够不到他的手掌。流沙不断塌陷,使她找不到发力支点来扭转局面。但山姆太了解她了—熟悉她的每个招式,预判她所有惯用伎俩。

"停下,"他喘息粗重,"求你了。"

月光下,他英俊的面容紧绷着。"求你了,"他嘶哑地重复道。

他声音中的哀伤—那种挫败感—让她停下了动作。一缕流云掠过月轮,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颧骨曲线,他的唇形—正是这种罕见的俊美让他的母亲当年所向披靡。在他头顶极高的夜空里,繁星微弱地闪烁,在月光辉映下几乎难以辨认。

"除非你答应不再攻击我,否则我绝不松手。"山姆说道。他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个字呼出的气息拂过自己嘴唇。

她气息不稳地喘息着,一次,又一次。她没理由攻击山姆。当他在仓库里阻止她剖开那个海盗的肚肠时没有,当他为那些奴隶孩童怒发冲冠时也没有。她的双腿因疼痛而颤抖。

"我保证。"她含糊地说。

“发誓。”

“我以性命起誓。”

他又审视了她片刻,才缓缓松开钳制。她等他完全站起身后,才跟着爬起来。两人都浑身湿透沾满沙粒,她很确定自己的发辫已经散开大半,此刻的模样活像个狂怒的疯婆子。

"那么,"他边说边脱下靴子扔到身后沙滩上,"你打算解释一下吗?"他将裤管卷到膝盖处,向浪花里走了几步。

赛琳开始来回踱步,浪花飞溅上她的脚背。"我只是……"她刚开口就猛摇头,烦躁地挥动手臂。

"你什么?"他的问话几乎被拍岸惊涛声淹没。

她猛然转身面对他:"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却无动于衷?"

“那些奴隶?”

她继续来回踱步。"这让我恶心。这让我…让我愤怒到觉得我可能会…"她没能说完这句话。

"可能会怎样?"踩水声响起,她扭头看见他正朝自己走来。他抱起双臂,摆出迎战姿态。"可能会做出袭击罗尔夫手下在他们自己仓库这种蠢事吗?"

机不可失。她本不想牵连他,但…既然计划有变,她需要他的帮助。

"我可能会做出解放奴隶这种蠢事,"她说。

山姆僵在原地,仿佛化作了石像。"我就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但解放他们…"

"不管你参不参与,我都要行动。"她原本只想破坏交易,但从今晚踏进仓库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不能把奴隶留在那里。

"罗尔夫会杀了你,"山姆说。"就算罗尔夫不动手,阿罗宾也会。"

"我必须试一试,"她说。

"为什么?"山姆逼近到需要她仰头才能看清面容的距离。"我们是刺客。我们杀人。每天都在摧毁生命。"

"我们有选择,"她轻声说。"也许小时候没得选—那时不是服从阿罗宾就是死—但现在…现在你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选择权。那些奴隶是被掳来的。他们要么是为自由而战,要么住在战场附近,要么就是被路过的雇佣兵强掳。他们都是无辜的人。"

“我们就不是无辜的?”

记忆的微光中,某种冰冷的东西刺痛了她的心脏。"我们只处决贪官和通奸者,干净利落。而这些是整家人被生生拆散。这里的每个人都曾是有血有肉的人。"

山姆的眼中闪着光。"我不是反对你。我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事。不仅是奴隶,还有阿罗宾的参与。那些孩子……"他捏了捏鼻梁。"但我们只是两个人—周围都是罗尔夫的海盗。"

她歪着嘴笑了。"幸好我们是最强的。而且,"她补充道,"幸好我这两天一直在打听他的计划细节。"

山姆眨了眨眼。"你知道这是你做过最鲁莽的事,对吧?"

“是鲁莽,但或许也是最值得的。”

山姆长久地凝视着她,让她脸颊发烫,仿佛他能直接看穿她—看清一切。而他并未因所见退缩,这让她血脉偾张。"我想如果要死,也该为高尚的事业而死。"他说。

她嗤笑一声,借机退开两步。"我们不会死。至少按我的计划就不会。"

他哀叹:"你连计划都有了?"

她咧嘴一笑,将计划和盘托出。听完后,他只是挠了挠头。"好吧,"他承认着坐在沙滩上,"我觉得可行。时机要把握精准,不过……"

"不过确实可行。"她挨着他坐下。

“等阿罗宾发现……”

“把阿罗宾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对付他。”

"我们其实可以…永远不回裂谷城,"萨姆提议道。

“什么,逃跑吗?”

萨姆耸了耸肩。虽然他的目光仍盯着海浪,但她敢发誓他脸颊泛起了红晕。"他很可能会杀了我们。"

"如果我们逃跑,他会追杀我们一辈子。即使我们改名换姓,他也会找到我们。"她怎么可能抛下整个生活!"他在我们身上投入了太多资金—而我们还没完全偿还。他会把这看作一笔失败的投资。"

萨姆的目光飘向北方,仿佛能看到那座蔓延的首都城市和它高耸的玻璃城堡。"我觉得这件事背后不止是贸易协定这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萨姆在他们之间的沙地上画着圆圈。"我是说,为什么一开始要派我们两个人来?他派我们来的借口是个谎言。我们对这笔交易并不重要。他大可以派其他两个不会整天互相争斗的刺客来。"

“你在暗示什么?”

萨姆耸耸肩。"也许阿罗宾现在就想让我们离开裂谷城。需要让我们离开城市一个月。"

一阵寒意掠过她的全身。"阿罗宾不会那么做。"

"他不会吗?"萨姆反问,"我们查清楚本为什么会在格雷戈里被抓那晚出现在那里了吗?"

“如果你在暗示阿罗宾设局陷害本…”

“我没有暗示任何事。但有些事情说不通。而且有些问题还没有答案。”

"我们不应该质疑阿罗宾,"她低声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服从命令了?”

她站起身。“先把这几天熬过去吧。到时候再来讨论你臆想出来的那些阴谋论。”

山姆立刻跳了起来。“我没什么阴谋论。只是些你也该问问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他这个月非要我们离开?”

“我们可以信任阿罗宾。”话刚出口,她就觉得这么说很蠢。

山姆弯腰捡起靴子。“我要回酒馆了。你来吗?”

“不。我再待会儿。”

山姆审视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点点头。“明天下午四点我们要去检查阿罗宾在船上的奴隶。别整晚都待在这儿。我们需要尽可能多休息。”

她没有回答,在他走向骷髅湾的金色灯火前就转身离开了。

她沿着海岸线蜿蜒前行,一直走到那座孤零零的瞭望塔。在阴影中观察它—塔顶附近的两台投石机,上方固定着的巨大铁链—然后继续前进。她不停地走,直到世间只剩下海浪的咆哮与低语,脚下沙粒的叹息,以及水面上刺眼的月光。

她走着走着,突然一阵刺骨寒风吹过。她停下了脚步。

赛琳娜缓缓转向北方,迎着那阵微风的方向,风中飘来一个她八年未见的遥远国度的气息。松木与冰雪的气息—一座仍被寒冬笼罩的城市。她深深吸气,凝视着远处孤寂的黑色海洋,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座遥远的城市,那座在很久以前曾是她故乡的地方。疾风撕扯着她发辫间的碎发,抽打着她的脸庞。奥林斯。一座充满光明与音乐的城市,城中矗立着雪花石膏筑就的城堡,塔楼镶嵌的蛋白石如此明亮,数英里外都清晰可见。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突如其来的黑暗中,群星显得更加耀眼。

她早已熟记所有星座的方位,本能地寻找着北境之主雄鹿座,以及它头顶那颗永恒不动的星辰。

那时候,她别无选择。当阿罗宾为她指明这条道路时,要么接受,要么死亡。但现在…

她颤抖着吸了口气。不,她的选择余地依然和八岁时一样有限。她是阿达兰的刺客,阿罗宾·哈梅尔的得意门生与继承人—永远都是。

回酒馆的路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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